“什么事?”他疲倦的闭着眼,心如槁木死灰。
“你没能留住她?”关夫愕然顿了顿,“她走了?”
看大哥满脸意兴阑珊,愁苦凄绝,关夫已明白情况恐怕不乐观。
“谁?”
“嫣嫣啊!”
“嫣嫣?”达夫眸子倏睁,目光灼灼,“嫣嫣来过?”他猛然站起身。
“你不知道吗?她中午来到公司说要和你谈谈。嫣嫣变了好多,我差点不认得,不仅把及腰长发剪成短发,玉容憔悴——”他话尚未说完即被达夫打断。
“你是指那个短发戴墨镜的女子?”达夫大震,俊脸煞白——
天啊!千万不要这样捉弄他。
“对,你遇见她了吧?”关夫不明所以的点头。
达夫再也听不进任何话语,脑中不断地重播中午那一幕——
嫣嫣坚决寒冷的语气迸落,她转身离去时的背影。
他再次该死的没有认出她,让她误会而离开他……
她临走时一定连心都碎了,因为菊子和孝夫身在台北,所以使她更加误会他与菊子之间旧情犹存。
他怎能这样残忍的伤害她?达夫揪着头发伏在桌上,心痛的全身颤抖。
“大哥。”关夫从来没有看过大哥如此痛苦,紧张的关心道,“大哥……”
“她是心碎离去的。”达夫喃喃道,手握成拳、指节泛白,隐隐颤抖。
“怎么一回事?”
达夫吸了口气,苍凉缓慢的道出一切……
夕阳余晖透人,晕开层层叠叠薄暮风色,更显秋意。
关夫长长透出一口气,心情顿时沉重,“难怪嫣嫣会避开你,她有绝对的理由。”
“我不能失去她。”他卷极的仰着头,黯然道。
“大哥,枉你聪明一世,竟然看不清事实其相。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菊子和孝夫的事解决掉,然后找到嫣嫣,向她说明清楚。”第三者的观点较清晰客观,不若他的迷惘。
“解决掉?孝夫是我的孩子,我有义务照顾他。”达夫坚定道,“我不会将他送走。”
“你被过去的感觉蒙蔽了,所以才失去平常的判断力,你难道不觉得事有蹊晓?而且发生得太突然了?”
“你的意思是……”达夫皱起眉。难道……
“这事交给我调查,保证清楚公正。要让嫣嫣回来就只有这样,否则她一心要成全你们,就算你找到了她,她也不会跟你走。”关夫神色坚毅,信心十足。
“关夫,谢谢你。”陷人情网中的他遭遇这一连串波折变故,早已心神大乱,无法冷静客观的处理此事。达夫诚挚的握紧弟弟的手,衷心感激。
“兄弟之间还说什么客套话?何况事关你和嫣嫣的幸福,我自然义不容辞。”关夫粲然一笑,很高兴有此机会帮大哥的忙。
☆☆☆
“嫣嫣,结果如何?”小敏拥被轻问。
嫣嫣微笑,眼神专注在天花板上的某一点。“结果?和我预期的一样。”她已不想理会这红尘情事了。
同床而眠的蔼仙转过头来,关心道:“他没有挽留你?不可能吧!”眸光闪着不信。
“他没有认出我,这倒让我可以果断轻松的和他说再见。”
“为何不让他知道是你?”嫣嫣寂寥的口吻令小敏为之慨然。
“说来可笑,本来我已心软了,正巧他偕同菊子和孝夫回来,狠狠打醒了我的幻想,刹那间我明白自己依旧无法插人他们之间,留下又有何用?”嫣嫣阖上眼,努力不让心头的怆然痛苦再扩大。
“我相信他对他们只是亲情和同情,他真正爱的是你。”蔼仙极力安慰她。
“我知道他爱我,只是他可以得到更多——一个温柔的妻子、他钟爱的儿子。我……老实说,只是增加他的负累。”嫣嫣认了。或许真是命运安排,有缘无分。
“你太傻了。”小敏叹息。
“睡吧!明天又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日子。”
曙光透射,天方黎明——
嫣嫣装束好,背起行李,“王妈妈,我走了。”
“你才回来一天,这么快就要离开?”王妈妈自厨房冲出来,“多住几天吧!让王妈妈好好帮你补一补,瞧你这阵子又瘦了。”
“总是得回去上班的,我才请三天假。”
“可是……”她舍不得的红了眼眶,这一别将不知何时再能相逢,而嫣嫣又坚决不肯透露行综,只轻描淡写说她目前在台中落脚。
“我很快会再回来看你们,至少蔼仙和小敏结婚我一定出现。”嫣嫣笑笑,看样子不会太久了。
“那你等小敏她们起床,说一声再走。”
“不了,我火车票已经订好,时间有限。走了,拜拜。”娇嫣洒脱的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翩然远去。
“可怜的孩子。”王妈妈叹气,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难道爱情路上注定波折不断?
☆☆☆
“嫣嫣!”
“罗先生。”她调好弦,将吉他收人袋中背起,冷然道。
“请叫我其英。”他一身率性的牛仔打扮,热情道。
“罗先生,有事吗?”她依旧坚持的看着他,口气冷硬,丝毫不掩饰语气的不耐。
他挫败的叹息一声,“看来你是绝不改口。好吧!”
嫣嫣僵着脸,起身欲离开,不想和他废话。
“我们学校今天有个舞会,希望你能参加。”他见状,顾不得装酷,急切道。
“没空。”她迈开步子。
其英挡在前面拦住她的去路,拼命说服:“很好玩的,都是些年轻人,你绝对会喜欢。”
小妹绮绮恰巧端了饮料经过,闻之雀跃道:“我可以去吗?晚上几点?”她最喜欢跳舞了。
“这……”他一怔,满心的不愿意。
“绮绮陪你去,我没兴趣。”她最讨厌这种自命风流的男孩子,好像他过来邀她是她的荣幸,她非得接受不可!
“喂!当真不给面子?”他微怒道,“太傲了吧?”
生气是白马王子的大忌。可是不知怎的,她的态度令其英好在乎,从来没有女孩子这样对他。
“在这儿工作并不代表一定要讨老板一家人的欢心。不过很抱歉,我不知道原来在这里是不接受拒绝的。”她冷冷道。
“嫣嫣!”他这才惊觉自己失言,连忙要解释。
“请称呼我杜小姐,罗先生。”她不想和他啰唆。
他不禁心浮气躁起来,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叫道:“像你这样阴阳怪气,嫁得出去才有鬼!”
“不劳你费心。”仍是头也不回。
“儿子,死心吧!”老先生居然一脸笑。
“老爸,你怎么这样说?”其英帅气的眉毛一皱,烦躁道。
绮绮见苗头不对,悄悄溜走——这舞难跳哦!
“她是个绝缘体,你没办法通电的。”
“我不信。”
“就算能来电,那人也不会是你。”
“何以见得?”
“直觉。老爸多年来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来。她不会对你有感觉的。”
“我不相信她真是冰雕就的。”其英不死心。
老先生摇摇头,懒得理他。
这小子并不真正了解女人和爱情,所以这次的失败将可预见。
隔天下午其英故意耍了个小花招,召集系上同学来帮忙,企图让嫣嫣接受他的追求。
嫣嫣奇怪的翻翻点歌单,每一张点的都是“我要你的爱”。她不禁稍稍注意了合下的客人,几乎清一色全是年轻人;再看向倚在吧台,泛着若有所待、得意笑容的罗其英,刹那间嫣嫣心里已有数。
她也不恼火,不慌不忙地透过麦克风轻声道:“抱歉,由于来宾点的这首歌掺杂有英文歌词,而我才疏学浅、不谙外语,因此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让我为您演唱一首抒情歌曲:‘一相情愿’,希望您会喜欢。”语毕,便迳自弹唱起来。
……
是你一相情愿,并非我存心拒绝……
台下一片愕然,纷纷以眼神向其英求助。
其英对她的急智反应又是好气又是佩服,忍不住率先拍手鼓掌。
一时间,跟随的掌声大作……
嫣嫣丝毫未见得意神色,相反的,她冷凝了脸,倒要看看他又有何诡计花招。
其英向其中一位使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起身离开。
嫣嫣心知其中有鬼,故意以静制动,随意弹奏着优雅轻柔的音乐。
此刻,她心中对罗其英反感至极,只觉他的行为幼稚且可厌,死皮赖脸的程度更甚自己追求达夫时……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当初达夫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觉?是不是也觉得厌烦?嫣嫣黯然神伤,霎时失了魂……
她拼命告诉自己别想了,他才没有那种感觉,至少最后达夫真的爱上她了呀!
嫣嫣只能这样告诉自己,否则她真不知道失去达夫爱她这项事实和记忆,自己内心会沉沦空泛至何种地步?
“嫣嫣小姐。”陌生的男声惊醒了她。
嫣嫣微扬眉,疑问的看着面前这位充满书卷气息的大男孩,“什么事?”
“麦克风借一下好吗?”他友善的笑笑。
嫣嫣耸耸肩,不置可否。
大男孩高兴的将藏在身后的玫瑰拿出来,“我代表我们排球社社长罗其英送这束花给杜嫣嫣小姐,并且请求杜小姐接受他诚挚的追求。”
台下众人随即也跟着起哄欢呼,此起彼落叫道:“接受他、接受他……”
其英微笑着,他有十足的把握,嫣嫣要不就娇羞的接下花,要不就勉为其难、不好意思不接受的收下。
他这一招向来无往不利,大部分女孩子总喜欢人家重视她。
所有的人皆屏息等待着嫣嫣的动作,期待她伸出手——
☆☆☆
日本.银座
关夫诚恳的望着坐在对面的酒井村雄,“谈谈好吗?”
失意的酒井村雄一脸颓丧,隐约可见紧张的线条,“御和先生,我现在破产了,已无资产可以和贵公司合作开发——”
“我今天不是要谈以前那个契约的事,而是有些私事想请教你。”关夫微笑。
“私事?我们有什么私事牵扯?”现在的他再也禁不起任何打击。
御和集团财大势大,自己该不会不小心得罪了他们吧?村雄害怕的微微发抖,他已经一无所有,千万别再有任何事发生了……他担不起啊!
“其实牵扯到的不是你,是尊夫人。”
“菊子?她……她怎么了?”村雄愕然问道,“是她得罪了你吗?”难道她离家出走这段日子在外面闯了祸?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冒昧的请问你一些有关尊夫人的事。”
“好。”只要不是坏消息就好了,村雄松了一口气。“你问吧!”
“你和她结婚几年了?”
“八年。”村雄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们的感情不错吧?”他小心翼翼问道。
“嗯!当初我们一见钟情,她便答应嫁给我……”村雄脸上有着回忆的甜蜜。
“那你们一定相处得极好。不简单,八年哪!”
“是不错,只是……”他本能的皱了眉,猛然停住。
“只是?”关夫明亮的眼眸眨动,劝诱着他。
村雄深深叹了口气,“我实在不好说自己妻子的坏话,毕竟我们是夫妻,而且我爱她——”
“酒井先生,请你继续说下去,这很重要。”关夫嗅到一丝不对劲,略显激动道。
“很重要?”村雄深吸呼,“其实是件很丢脸的事。她在最近这两年,因为我的种种投资失败,亏了不少钱,常常气愤的说我再也不能让她和孝夫过富裕的日子,并且扬言要离开我。”
关夫察言观色,明白他说的都是真话因为那眼中的气恼和纯粹的伤心是如此之浓。
而且他在来之前也曾对酒井村雄的为人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调查报告中指出村雄是个老实的地主,就因为他性子敦厚、对朋友毫无戒心,才使得他被骗做了不少亏本的投资。
“现在呢?”
“她……果然离开了我……带着我的宝贝狠心走掉……”村雄难过的捂住脸,语音破碎。
由此可看出他爱菊子的程度。
关夫同情的摇头,却又不得不再次触痛他的伤心处,“你的宝贝?”这实在是太重要了。
“我的儿子——酒井孝夫。”村雄咬着下雇,“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被他妈妈带走……或许他还以为这又是另一次的母子出游。”
“她经常带他出去旅行?”
“是的,几乎一个月一次,次数频繁到孝夫都不知道恋家了。可怜的孩子,被他母亲训练得”
“他几岁大了?”问到这儿,连关夫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七岁,我们结婚的第二年生了他。”村雄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确定?”
“他是我的孩子我当然确定,就连菊子几时怀孕我也知道。”
“孩子是足月生下来的?”
“是啊!”村雄好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救命用的。”关夫咧唇微笑,事情已明朗化了。“你记得孩子在哪间医院生的?”
“东京小原医院。御和先生,你要走啦?”村雄讶异道,“没事了吗?”
“谢谢你的帮忙。我很难过尊夫人离开你,不过我想这未尝不是件好事。”那种阴险狡诈的女人留着是祸不是福。
“御和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村雄有些不悦,妻子离开他这叫好事?
“我的意思是,这样你才可以专心在事业上冲刺。”
“你……”村雄有些颤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明天到御和集团名下的御翔公司找川上先生,他会和你商讨有关于资助你东山再起的细节。”
“谢……谢你,不过为什么?”他猛吸气,又惊又喜。
“因为你这人的确可以当个好老板,我很欣赏你。”此刻,关天显得精神特别畅快,轻松的向他挥别。
“这不是梦吧?”待他身影不见,村雄犹傻傻自问。
☆☆☆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包括怔住的绮绮和一干员工。
“抱歉,我不能。”嫣嫣思索半天,抬头坚定道。
“为什么?”几乎所有在场者均齐问出声。
其中尤以其英为最。
他脸一沉,觉得面上挂不住。
“为什么?”他几乎用吼的,人也大步走向台上。
现场一片静寂,人人均望向嫣嫣。
嫣嫣耸耸肩,突然间觉得好滑稽,大家像看电影一样死盯住他们不放,急奢想知道接下来故事会如何发展……
她灵光一现,突然有个绝佳的好主意,保证整惨他,让他嚣张的气焰收敛一下,别再老是自以为是。
“你有权利不接受我,但是你没有权利拒绝我追求你。”其英理直气壮道,自以为必能说得她哑口无言;台下的同学们也纷纷点头称是。
“是吗?如果我是有夫之妇呢?”
她满意的看到全场震愕的眼光,而其英则大惊失色,一下子慌了手脚。
“你……是吗?”他勉强压下惊恐,僵硬道。
“我是。”嫣嫣再也忍俊不住,这实在太好玩了!她感到血液中幽默爱笑的因子再度苏醒,于是露出了数个月来第一次绽放的清丽笑靥。
其英整个人呆愣住了,被她稚气嫣然的笑迷慑了心神。
“嫣嫣笑了!”绮绮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嚷嚷。
“谁晓得你说的是真是假?”好半晌,其英才惊醒过来。
嫣嫣跳下唱台,走到吧台旁按下电话扩音键,并开始拨号——
“喂,御和集团总裁办公室你好。”甜美有律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遍每个角落,所有人都凝神倾听,不知她意欲何为?
“明丽,我是嫣嫣。”她微笑道。
“啊!嫣嫣……”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总裁在不在?”
“我马上帮你转进去。”明丽的急切令她为之一笑。明丽大概害怕她改变心意吧!
“喂,我是御和达夫。”达夫冷然果毅的低沉嗓音传来。
嫣嫣乍听到他的声音,几乎激动得落泪。
太久没有听见他低沉动人的嗓音,初闻不禁涌起一股浓浓的思念,嫣嫣这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达夫……我是嫣嫣。”她强忍住泪水,抑住自己快崩堤的感情。
“嫣嫣——”狂喜热切的语气透过听筒传来,好似所有的感觉都活过来了……
“达夫,你听我说,”嫣嫣急急打断他,“这里有个男孩说要追求我,我告诉他我是你的妻子,是个有夫之妇,他不相信。”语中已带撒娇意味了。
其英捏了把冷汗,呆怔着只能乖乖听下去——
“你是我的妻子,谁还有疑惑?”达夫坚定冰冷的喝道,惊得在场所有人纷纷一凛,没人敢搭腔。
他的魄力和气势纵使透过电话依然震慑人心。
嫣嫣觉得好骄傲,愈来愈爱他,愈来愈想见他……
“相信不会再有人怀疑。”她环顾全场的“木鸡”。
“嫣嫣,你何时回来?”转眼间,语气转为柔情似水。
“很快,因为这儿不好玩了,我马上回去哦!拜拜。”她以甜蜜至极的嗓音道。
“如何?”她一扬眉。
“呃……”众人一个个无言以对。
“怎么了?”老先生自外头进来,奇怪的看着这群人全呆若木鸡的杵着不动,而他那儿子更是怔怔的直盯住嫣嫣不说话。
“没有,我正要下班。”嫣然一笑,她潇洒的离开。
至于里面那群人就交给罗其英了。
☆☆☆
甫自震惊中回复的达夫瘫躺在椅上,又是兴奋又是惊喜——
嫣嫣真的打电话给他了!
铃……电话又响起。
达夫反应迅速的抓起话筒,“嫣嫣!”
“大哥,你想大嫂想昏啦?我是关夫。”爽朗的笑声自话筒一端传来,关夫促狭道。
“哦!查出什么了吗?”他略微失望。
“收获丰富,不过我不知道你听了会不会很失望。”他故意吊哥哥的胃口。
“少废话。”达夫冷然道。
“是。”关夫十分体谅他此刻的心情。“菊子是个超级大骗子,她欺骗了所有的人。”
“什么?”达夫猛起身,惊吼道。
“孝夫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他是菊子和酒井村雄婚后第二年后才生下的,医院方面的资料可以证明这事实。还有一点,你和菊子的血型都是O型,而孝夫则是B型,和酒井村雄一样,所以他百分之百是菊子和村雄的骨肉。”
“这……”达夫深呼吸,努力消化这个消息……他疼爱若命的孝夫不是他的孩子?
他甚至为了孝夫议嫣嫣受委屈而泪洒东京……该死!
“菊子欺骗我。”他冰寒的口吻不带一丝人气。
“是的,她在酒井村雄经济情况摇摇欲坠前两年就威胁要离开他,因为他再也不能提供她舒适奢华的物质享受了。”
达夫眼前出现记忆中可人善良的菊子,巧笑倩兮的频频叫唤:达夫,这边!我在这边……
刹那间多少的回忆涌上心头——
“大哥,你千万别再被过去牵着走,现在该是你看向未来,与嫣嫣携同行的时候。”是的!达夫一凛,事实俱在眼前,该是他将过去彻彻底底抛开的时刻了。
从今以后,他心中不再有任何阴影和牵挂,将完完全全的属于嫣嫣。
“我知道该怎么做。”他沉声允诺道。
挂断电话,他接下内线通话钮——
“明丽,取消下午的会议。”
达夫冷着脸冲向凯悦大饭店,菊子正和孝夫在套房里看一系列旅游指南。
“达夫!”菊子惊喜的唤道,“你现在就回来啦?我正计划带孝夫到台湾各地玩呢!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吗?”
“御和叔叔。”孝夫甜叫道,小脑袋随即埋首于美丽的风景介绍中。
孝夫的确是个惹人疼爱的孩子,达夫对他的钟爱不减,只是惋惜他被自己的母亲利用了。
“孝夫,过来这儿。”他放柔声音,“到叔叔这边。”
孝夫稚嫩的面孔一抬,乖巧的投入达夫怀里。
“叔叔问你,你今年几岁了?”他看向一旁娇笑的菊子,等着她的失态。
果然菊子急叫道:“八岁啊!”警戒之色浮上。
“我七岁,妈咪记错了。”孝夫纠正道,并且向达夫炫耀似的说:“明年就可以上学了。”
“很好。”达夫冲着他一笑,“孝夫先去中庭的花园玩好吗?”
“好。”他蹦跳出门,没看见母亲的惊惶失措。
达夫霎时脸色一冷,“我全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别听小孩子乱说,他年纪小都不懂事。”菊子咬着历,急于解释。
“哦?”他表示不信。
“你……你也别听别人乱造谣,他们是不是说了我什么?”她神经质的叫着,面色有些心虚。
“谁说你什么?”达夫冷酷一笑,“你怕什么?”
“呃——我……我以为有人想破坏我们之间。”
“你忘记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今生只爱嫣嫣一人,过去的事我已不怪你?”
“我以为……”她多希望达夫能再和她重续奋情。这些日子他不是细心的呵护照顾他们母子?
“我没想到你城府如此之深,本来想忘记过去你背叛我的事实,因为现在我们已没必要再有任何瓜葛,可是没想到你居然利用孝夫想重新回到我身边,还骗我孝夫是我的亲生子,害得嫣嫣不愿处在这两难的境地里,因而忍痛想成全我们……”达夫气愤不已。
“我——”
“你闭嘴!利用我的责任心一逞你自己的私欲,你真以为这整件事便天衣无缝了吗?你真以为此后就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坐拥荣华富贵?”他从来不曾这般愤怒过,大吼道。他的大发雷霆令菊子吓得缩在一边颤抖。
“因为你的贪婪,差点毁了我,幸好老天有眼,让我及时查明真明。”他不屑的盯紧她畏怯的眼神,“在我尚未后悔前,带着孝夫回他父亲身边吧!”
“那个穷鬼——”她惊呼。
“你乖乖回去,并让孝夫安全的待在他父亲身旁,否则我会让你一辈子穷困潦倒、无处谋生。你该明白我有足够的能力这样做。”他恨恨的道,“别再想耍什么花样,我的耐性可经不起挑战。”
“我爱你啊!不要赶我走……”她以楚楚可怜的柔弱姿态道,企图再以泪水攻势软化他。
可惜达夫再也不会相信她了。他僵硬道:“你爱的是你自己和钱。为了钱,我相信你会不惜卖掉你的灵魂。”
“你可怜可怜我……”她泣不成声,害怕美梦破碎。
“谁来可怜最无辜的嫣嫣?”思及嫣嫣,他不禁心一酸。
“你不能这么做……你会毁了我。”菊子娇美的面孔变得扭曲,“我不能回去过那种生活。”
“丈夫当年是你自己选的,不是该与他福祸与共、携手互持吗?”达夫讽刺,“如今你有何怨言?”
“他并不能给我幸福,他现在一无所有,我和孝夫跟着他会吃苦的……你忍心让孝夫过艰苦的日子吗?”她狂乱的想抓住一根浮木、一丝希望。
“我相信酒井村雄不会委屈孝夫。而且情况并没有那么凄惨,他虽然破产了,但至少他没有任何的负债,徒手再打天下或安安乐乐工作生活都不困难。”想起可爱的孝夫,达夫更坚定意志绝对要让他重回父亲的怀抱。
“我为何要绕了一大圈,再回去过以前的生活?”菊子喃喃道,揪着头发。
“你真明白何谓爱情?”
温柔美丽的伪装下却是一颗贪婪无情的心,可怕啊!
“我……”
“爱情并非口头上嚷嚷,一味要求对方付出。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但你曾真心给过我什么?”
“我……我是……”菊子被问得哑口无言。事已至此,她竟再挤不出一丝谎言,因为她已明白说再多依然挽回不了一切。
“嫣嫣和你完全不一样。她勇于付出,甚至宁愿牺牲自己的爱情,只求见到我快乐。你扪心自问,你能吗?”达夫一脸多说无益。
“达夫……”菊子只能无助的喃喃。
“柜台那边有你和孝夫的飞机票,如果让我知道孝夫没有回到他父亲的身边,我会让你——”他冷笑,故意停顿了一下。
菊子惊跳起来,怯怜怜的骇然失色,心如擂鼓。
“你好自为之。”抛下这句话,他砰地关上门。
菊子已无其他选择,若不回去赖着村雄,她还有什么路可走?
她早已惰于出去谋生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