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B班正在吃饭闲聊的学生们,因为大咧咧走入的三年级学长而肃静。说不熟,但大部分的学生却对苗继响当当的名声略有所闻。
正因为略有所闻,没人会想去招惹他,才会造成现场一片寂静。
大多数人总会和危险份子保持些距离。
众人下意识屏气凝神,全等著看被他销定目标的倒霉鬼到底是谁。
旁若无人的苗继以缓慢的速度扫过一张张青涩惊惧的脸庞,冷傲的视线最后落在没发现骚动,还能在那里吃饭聊天的邵彤和江未礼身上。
不是少根筋,只怪他们两人的注意力全在香喷喷的便当上头。
民以食?天,他们两个可是比谁都还要深信不疑。
“啊!你的鸡腿好大,早知道我也订鸡腿便当吃。”打开便当盒盖之后,邵彤却盯著江未礼的鸡腿便当流口水。
虽然他喜欢吃排骨便当,但看到今天的特大号鸡腿还是忍不住后悔。
“想吃?”贼光一闪,江未礼像是逗小狗一般,夹起切块的鸡腿在他面前晃,还有意无意地凑近他的鼻子,引得他更加垂涎欲滴。
“当然!”邵彤不客气地伸筷去抢,一下子鸡腿便手到擒来。
只想吊人胃口却被抢走鸡腿,江未礼愣愣地看著邵彤,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不由得轻哼:“土匪啊你!”
“耶,你不是要给我吃吗?”擦掉嘴边因吃鸡腿而沾上的油渍,邵彤不解他的指控因何而来。嗯,真是又香又嫩的鸡腿肉,好好吃哪!
“我只是问你想不想吃,哪有要白白给你?”江未礼抱怨道。
要给也要讨点代价,哪可能免费奉送。
“不然,我的排骨赔你一块就是了。”面对他的不满,邵彤很大方地夹了一块便当里的排骨,直接要送到江未礼的便当里去。
突然,他的手却停了下来。
察觉桌旁上方有阴影,正奇怪班上似乎突然安静下来的邵彤,莫名其妙地夹著排骨抬起头。
江未礼随著他抬头一看。
不知何时,苗继已经站在他们桌前,将他们的对话全听了去;江未礼和邵彤之间的“亲密对话”,早已听得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火冒三丈。
哪有男生会交换便当食物吃?感情未免好过头了。
邵彤和江未礼同时愣住,邵彤筷子上的排骨还因此而掉在桌上。
“出来,我有话问你。”没理会邵彤的失态,苗继直接盯住江未礼。
“那个……我的饭还没吃完……”吞了口口水,回神后的江未礼才挤出的声音。“有什么话,学长在这里问就好。”他万万没想到苗继会直接杀到班上来,顿时不知如何应付。
人多的地方总是多几分安全感,他才不会傻到自投罗网。
“这里不方便。”苗继拧起了黑眉。
要是在这里把话说穿,他自己倒还无所谓,但这小子能不能撑到毕业,他可就不怎么确定了。
他是在为他著想。
“我看不会吧,学长有话在这里问就好。”成为班上同学注目的焦点,总比待会儿落入求助无门的窘境好些。江未礼一个劲儿地干笑,猛用眼神向死党求救。
邵彤耸了耸肩,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
班上没人敢插手管闲事,他又没哪根神经秀逗了要硬出头。
死党归死党,有些特殊状况的时候,顾好自己不多找麻烦就很够义气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还不都各自飞,随人顾性命啊!
“你到底走是不走?”苗继开始不耐烦。
“不、不走。”不够义气!埋怨地瞪了邵彤一眼,江未礼仍得面对现实。
说不走就不走,看苗继能拿他怎样。他在心底打定主意!屁股像生了根似的紧黏著椅子,非要躲过这一劫不可。看见苗继那副来者不善的嘴脸,不是呆子都知道要想办法自保。
同学忙看戏,邵彤也见死不救,他总得想法子自力救济。
苗继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森,用某种让人害怕的眸光且视著江未礼。
纵使有些不安,江未礼还是坚持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在所有人无法置信的惊呼声中,苗继在本人都无法理解的情况下,将江未礼整个人一把扛在肩上,大咧咧地走出一片沉寂的教室。
说傲慢的他旁若无人,想必没有人会反对。
“邵彤,救我啊!”一回神,江未礼本能地求救。
男生被男生扛在肩上,看上去有多狼狈根本不用别人告诉他。
老天,他以后在这个班上还要不要做人,同学会怎么看他、想他啊!
在同学的注视中,邵彤站了起来。
直到江未礼被扛远,才有同学朝光是站著不动的邵彤问道:“邵彤,江未礼不是叫你救他吗?”苗继虽不至于恶名昭彰,但从刚才的局势看来,大家还是认为江未礼恐怕凶多吉少。
“你认为我有那本事吗?”邵彤反问。
“那你站起来干嘛?”谁都以为他要去救江未礼。
回视同学一眼,邵彤重新弯身坐回椅子上,在众人的愕然中夹起江未礼便当里的鸡腿,望著鸡腿感叹道:“我本来想跟未礼说,如果他赶不及回来吃中饭,那他的鸡腿便当我就代?效劳了。”
可惜苗继走得太快,根本没让他有机会说话。
现在,他只好当未礼同意!
无视沿路受到的注目,苗继把江未礼一路扛到保健室。
踹门而入,他直接对正在用餐的苗乙钧道:“地方借我。”
停下筷子,苗乙钧自然地看他扛著的人是谁。
唉,除了他看上的江未礼以外,似乎也不太可能是别人。
“别玩过火了。”捧起吃到一半的便当,苗乙钧优雅的身形离开座位,准备换个地方继续享用午餐,离开前回头给了一句叮咛。
“苗桑,救我呀,别走!”发现连老师都要弃他而去,一路上丢脸到只能用手蒙住脸的江未礼,终于发出垂死求救的哀号。
要不是沿路踢踢打打更丢脸,他才不会乖乖地被扛到保健室来。
“未礼,学会自力救济吧!”对江未礼抱歉一笑,苗乙钧立即踏出保健室。
身为老师,他是有点对不起江未礼。
但人总有私心,对不?必须无视于学生求助的眸光,其实他也颇无奈。明白苗继对看上的东西有多执著,插手也无济于事,他的私心只好偏向自己人。
江未礼简直不敢相信,苗乙钧真的捧著便当……就这样走了?
“苗桑!别丢下我啊!”全部的人都弃他于不顾了吗?眼儿仅剩的救星就要走远,江未礼不由得颤声发出最后的希冀大喊。
“别白费力气,他走远了。”察觉江未礼语气中的绝望,苗继单手拉起布帘隔离空间,将他丢在保健室的床上讪笑著。
讪笑中,他以某种吊诡的异样眼神盯著床上的江未礼。
“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江未礼的身体本能地往角落里缩。
不想承认,可是他害怕苗继用这种眼神看著自己。
那并非不怀好意的眼神,但就是让人觉得打从心底发毛,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除了上学期撞见一次他和沈玮彬的好事之外,他们之间根本没啥瓜葛,他确信自己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尤其是他。
井水不犯河水,他不懂他为何老要找他的麻烦。
“我对你做了什么吗?”扬起粗黑的眉,苗继将双手环胸。?脸迎视俯睨著自己的倨傲脸孔,发现他全无愧疚之意,江未礼更没好气道:“还要我说吗?”
“愿闻其详。”苗继还是那副的模样。
“把我从教室里扛出来,像逛大街一样扛到保健室,让我一路丢脸到想死,你还给我装蒜!”气急之下,江未礼已顾不得他是学长,指控的声音充满愤怒。
蒙住了脸,不代表没人会认出他是谁。
何况,几乎全班的同学都亲眼看著他像一袋米一样被扛走。
苗继耸肩,当下撇清责任。“我本来要让你自己走,是你不要。”他也不想让他难做人,只怪他不合作。
“我也没有要你扛我走啊!”一口气提不上来,江未礼几乎气绝。
“干嘛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只不过是有点小事要问你,是你不肯乖乖跟我走,我才出此下策。”凝望著他原本苍白的脸突然气得涨红,苗继原先藏在眸底挥之不去的抑郁淡去,多了几分颇具玩味的趣意。
啐,听起来他还扛得很委屈哩!
“你到底要问什么?”听了他云淡风轻,却教人吐血的说法,江未礼只有一记冰冷的白眼回送。不以为然地撇嘴,他已不在乎苗继是学长,心底只有不满,是学长又怎样,管他去死!
还好三年级的他就要毕业了,没多少时间可以找他麻烦……原本暗自庆幸的他想到,同样是应届毕业生的宋嘉延也会跟著毕业,心情突然有点复杂起来;突然间,他不知道该不该希望三年级的早点毕业。
无法否认,他多少担心这段青涩的恋情,会随著宋嘉延的毕业而画下休止符。
大学里有更多的选择,要他不担心才是骗人的吧!
单纯不代表他蠢。
宋嘉延给人易于亲近的感觉,本身特有的气质又特别吸引“同好”,就算他不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去招惹他。
初恋总是容易夭折,他不得不害怕他的初恋……吐了口气,苗继眸中的趣味退去,像是在脑海中选择好适当的词汇后,终于缓缓开口:“今天早上我没等到你,你昨晚住哪里?”有股别扭的固执,他忍住没去说穿看见他和宋嘉延一起上学的事。
有些事,就算再明显不过他都不愿相信。
自我欺骗又怎样?他就是想当没看见,在江未礼说穿前打死不承认。
“你等我干嘛?”江未礼有些错愕,清眸中闪过惊恐。
继开学后那次,他又打算拦截他?
一而再、再而三,他们之间的交情没那么好吧!
打小认识混到大的邵彤,同一条上学路线也没在路上等他一起上学,顶多偶尔巧遇上才一起走。
还好,还好他昨天晚上住在方向不同的宋家,今天早上才能逃过一劫……等等!他不会是没搭到免费的交通工具,心底不爽才跑到教室去找他,故意要让他在同学面前难堪吧?原本暗自庆幸的他,念头一转,突然自哀自怜地猜想。
满心哀怨不已,他开始能体会何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卑劣啊,根本是不怀好意的老天爷存心整他嘛!
真是那样,他宁愿骑脚踏车,认命点载苗继一程算了。
“你回答我。”无视他的疑问,拧起眉头的苗继执著要个答案。
或许,他希望他否认昨晚住在宋家的事实,只要他随便说出个借口,说是一早绕到宋家去才会和宋嘉延一起来上学都好。
不是住在宋家,任何理由都能让他好过点。
虽然在苗乙钧面前信誓旦旦,纵使江未礼是宋嘉延的人,他也非得到江未礼不可,但事实上,行事自我归自我,他对于抢别人的东西却没太大兴趣,自然不希望他们的感情已经好到那种程度。
抢人东西,势必招若心来麻烦,他讨厌麻烦事。
察觉他的坚持,江未礼感到奇怪。
“住朋友家里,不行吗?”老爸老妈和三个哥哥都不管他外宿了,他干嘛用一副监护人的口气和他说话,好像在指责他住别人家没跟他报备是不对的事似的。
真是怪人,哪根筋烧坏啦?
“哪个朋友?”无法继续自我欺骗,苗继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
他真的在宋家过夜!口气还如此理所当然,好像那是家常便饭……妈的,该死透了!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如果他曾怀疑自己有多在乎江未礼,此刻心里也应该有了答案。
就算用抢,也非得到的欲望太强烈。
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懂得压抑自己欲望的人。
你会不会管太多了?本来想回他一句,但瞥见他恐怖的表情,江未礼只得硬生生地吞忍下来,改口道:“社长家,有什么不对?”虽然苗继上学期加入了陶艺美术社不久又退出,也应该知道他说的社长是指宋嘉延。
话声刚落,他差点没被苗继骤生的杀人眸光骇著。
那眸光……好像他说了什么千不该万不该的话;可是,他有哪个字说错了,犯到他的忌讳?没有吧,莫名其妙!
怕惹毛他,他可是非常小心用词,只怕上学期的梦魇重演。
“你们搞上了吗?”
懒得拐弯抹角,苗继从来不是个含蓄的人,然而江未礼却因为他开门见山、毫不修饰的话而愣住,脸庞已不打自招的染上红潮。
“那不关你的事。”半晌,江未礼只挤出一句别扭的话。
唉,江水朝东江水朝西,各人管好各人事,他和谁交往是他的个人自由,为什么要向不相干的他交代?
“可还记得,你上学期拒绝和我交往的理由?”见他不否认,满臆的妒火立刻延烧上来。坐上保健室的床,苗继目露凶光,寸寸逼近,仿佛若是他不小心忘了的话,他不吝于给点提醒。
“记不记得……又如何?”想起说过的借口,江未礼开始有点心虚。
由于苗继的靠近,他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借口,真的只是借口啊!那时他满心都是有关宋嘉延的烦恼,只想赶紧摆脱找碴似要求交往的苗继,哪料得到后患无穷。
早知道当初换个说法就好了。
眼神闪烁不定,江未礼的心虚没能逃过苗继的眼,只引出他讥讽的言语:“不打算和男生交往,所以拒绝接受我要求交往的事,我想没那么容易忘吧?”
那些话在此刻说来,只让人感觉可笑!
他骗他!
“世界上没有永远不变的事,人总会随著时间而改变想法和感觉,我改变心意不小心爱上了社长,这样也不行吗?”无法否认,江未礼索性理直气壮地反问,挺身面对近在咫尺的高大身影,不愿意连气势上也输人。
对啊,他压根儿没错,干嘛要心虚?
“不行!”苗继斩钉截铁,态度比石头还硬。
“为什么不行?”瑟缩了一下,江未礼还是不以为然地反问。
得二五八万,他又没欠他老大任何东西,没必要连和谁交往都得他同意吧!要是宋嘉延知道这件事,八成也会觉得没道理。
虽然为免节外生枝,他永远不会告诉宋嘉延这档子事。
啧,希望别有太多爱闲扯八卦的人,将今天苗继找上他的事传来传去传到宋嘉延耳里,不然就难解释了。
“既然你给过我那种烂理由,你不觉得我该是你和男生交往的第一优先人选吗?”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自觉该是如此的苗继口吻充斥著满满的指控,捺著性子表达不满。
“你这才是烂说法,大太阳底下有谁规定这种事?”害怕他的碰触,江未礼甩头挣脱他的手,往侧边猛退。“喜欢谁、和谁交往都必须感觉对了,两个人才能有进一步发展,不是谁先说先赢,就拥有什么鬼优先权!”
见他想逃,苗继心生不悦,二话不说地便抓住他的手腕。
“放开我!”见他丝毫未被说服,江未礼也气了。
驴啊,浪费他口水,国语说半天都没听懂,他是吐鲁番洼地来的不成!
“就是不放,有本事你逃。”本来只是想阻止他逃离,苗继却突然被他抗拒的态度激怒,索性一扑将挣扎的他压在床上,圈在身下的阴影里邪肆挑衅。
可恶,他真有那么恐怖?为什么这小子每次都迫不及待地想从他身边逃开!
错愕地看著正上方跋扈的酷?,江未礼心中燃起更多火苗。
就算是不自量力,他也绝不任人宰割!
苗继凭什么这样对他?脚比脑子运转的速度还快,江未礼突然弓起右腿膝盖,使劲朝苗继的鼠蹊部用力撞击,痛得他翻下床。
“妈的,你这该死的小鬼!”杀千刀的!苗继滚落床下抱著重要部位呻吟,壮硕的身体痛得缩成虾米状,脱口而出的是粗鲁的诅咒。痛得要命,他万万没想到江未礼会用这种低级的小人步数。此刻不逃,肯定马上就会被剁了!
眼见机不可失,江未礼在心慌意乱和手忙脚乱当中,再也顾不得苗继事后会不会找他报仇,立即跳下保健室的床,掀开布帘往保健室外逃。蝼蚁尚且偷生,他好歹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自然能逃一时是一时,多活一天都好。
何况,他只是气得失控,又不是故音一踹那么重,而且他说有本事就逃,苗乙钧也告诉他要自力救济的,不是吗?至少,他这次是靠自己的膝盖自力救济,没靠别人救援,那就先逃再说吧!
在保健室门口回头看一眼,江未礼有些心虚的转身就跑。
苗继瞪著他的眼神好可怕。
纵使暂时安全无虞,但乱了分寸的江未礼还是感到不安。
在这种情况下,他脑海中只想到要找一个人安抚自己。
不打算让宋嘉延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可是只要看到心爱的人的身影,只要听到宋嘉延温柔带笑的声音,他就能沉淀心底七上八下的惶惑。
他需要安定自己的力量,似乎也只有宋嘉延能给他。
午休时间,宋嘉延大多会去社团作画或休憩,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直接走向陶艺美术社位于西栋大楼的社团教室。
来到社团教室,映入眼中的画面却让他愣在社团门口。
社团里只有两个人,神情有些疲惫的宋嘉延合眼侧趴在一张桌子上,状似假寐中;背对著社团大门,坐在宋嘉延面前的范亦楠,则以异常灼热专注的眼神一动也不动地凝视著闭著双眸的人。
江未礼不知道宋嘉延知不知道,可是他出自本能地肯定,范亦楠看著宋嘉延的眼神叫作爱恋。那眼神,全然不输给他看著宋嘉延时的炙热。
如果不是他和其他人都太迟钝,就是范亦楠隐藏情感的功夫太高竿,否则怎么会没人发现他对宋嘉延的爱恋。
始终认为范亦楠对他有种令人不解的排斥,现在他总算确定那并非宋嘉延口中的错觉了。
找到原因,他惶惶不安的心更混乱了。
慢了些,但范亦楠还是察觉到第三者的存在而转头,看向门边的江未礼。
“你有事吗?”思忖了几秒,他问。
“你喜欢社长……”虽然有迟疑,但这是肯定句。
范亦楠微扬起眉,仍以平淡的声音道:“是又怎样?”
他喜欢宋嘉延并不会改变他们两个正在交往的事,他只是懒得说谎,并非有意挑衅;不曾惊慌浮动的眸光仍是相当坦然,他没有半点被人挖掘出秘密的惶恐不安。
说不出话,江未礼的双脚下意识地不断往后退,在范亦楠目送的视线中退出了社团。
他得花点时间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