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芸呢?为什么不开门?还是她出去忘了带钥匙?一定是的,除了她,没有人可以肯定里头有人而按上半天的门铃,这样想着,李奥摇着头笑,忙爬起来穿上短裤便走去开门。
“你一定是忘了带……”李奥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一个此时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而他也不想见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应该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吧?”萧芷缇的眼中有深浓的幽怨,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内心掩不住激动与愤怒。当她的私家侦探告诉她,李奥在骆芸家里时,她几乎不敢相信,她不相信他有了她之后还能跟骆芸藕断丝连。
“这句话还用问吗?自然是你请人跟踪我了。”李奥冷笑着,“富家千金的把戏从来没有翻新过,不是吗?”
“李奥你——”萧芷缇气得红了眼眶,美丽的脸微微地扭曲着。
“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赶我走!”
“没错,我是要赶你走,从今以后请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见到你。”
“赶走了我,骆芸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萧芷缇突然发狂般地笑了起来,“我亲眼看到她一大早就去找她的男人,一见到她的未婚夫,她就知道自己爱的人并不是你,她不会再回来了,你们的爱情根本禁不起考验。”
“就算她不会回到我身边,我也不会要你。”
“我哪一点比不上她?”她嘶声狂叫‘了起来,泪如雨下,“告诉我,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我比她漂亮,比她高雅,比她有钱,比她更能帮助你,比她更爱你……”
“你的爱我要不起,你走吧。”
“你打算过河拆桥?”
“你以为呢?”李奥淡笑着。
“你不能这么做的,你几天前还一直说我是你遇到过最特别的女人,你会一辈子都对我好,你还说……”
“不管我说过什么,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李奥弯下身在衣袋里找了根烟,接着找打火机点上,略微不耐地背过身去吞云吐雾着。
“不是真的?全是假的?你是说你骗我?”
“没错,我是骗你,为的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把广告费拿到的手。”
“你卑鄙!”萧芷缇的手才扬起,就让李奥单手给牢牢抓住,他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脸上是不容忽视的气势与冷漠。
“我卑鄙?你叫你父亲撤回广告案,以自杀来威胁我就不卑鄙?”
“我爱你啊!”萧芷缇哭喊着,“我爱你有什么错?”
“错了,因为我根本不爱你,爱一个根本不会爱你的男人便是大错特错!”
“你不爱我?没有一点爱我?”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着。
“一点都没有。”他的冷艳,他回答得毫不考虑又一次的激怒了她,她美丽的眼眸中燃起熊熊怒焰,“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你,不会有任何事让我更后悔的,你放心吧!”
李奥的声音冷得让她发寒,他的眼睛不看她,心里没有她,对她只有恨,一辈子的恨……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爱他,疯狂的爱上他,如此而已,为什么他要这么恨她呢?为什么?
“你既然这么、这么后悔认识我,那我就让你后悔到底。”说着,她从皮包里拿出一把刀,锋利的光芒在幽暗的室内显得刺眼而夺目,“我死了,你就会用一辈子来想我、念我,而且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对不?”
李奥见状,丢下烟伸手便要去夺她手上的刀,她却比他的动作还快一步,刀锋瞬间划过她纤细的手腕,汩汩地流出血来,那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沿着她的手腕落在白色的地板上……
李奥一言不发地将她的刀夺下,像发泄自己压抑的怒气似的,狠狠地将它丢在角落里,接着他撕下衬衫的一角将她血流不止的伤口迅速地
她的血染红了他的手,也染红了他的心、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多情,他不是天生的冷血,他无法做到对一个为·了他三番两次自杀的女人不闻不问的地步,是的他压根做不到。
全让骆芸说中了!她了解他的心竟比自己还透彻。
这样一个慧心聪颖的女子啊!让他的心有着化也化不开的温柔,此刻,他只想见她,想紧紧地抱着她,诉说一生一世的爱恋……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萧芷缇泪汪汪地抱住他的颈项,在他的怀中轻泣,“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我爱你啊!这辈子我只要你,谁也不要,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
轻轻地搂着怀中哭泣不已的身子,李奥的心是前所未有的烦乱,面对眼前的一团混乱,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该拿她怎么办呢?他又该拿骆芸怎么办?
被单上那一小滩血迹陡地涌进眼帘,李奥愣了愣,终于知道昨晚骆芸脸上的痛代表着什么,她却一声不吭,提都没提半句……
“李奥,你会离开我吗?你会不会不要我?”
李奥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疲惫地闭上双眸又缓缓睁开,正要哄她几句却望见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的骆芸,她正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血色似乎一点一点的从她的脸上流失……
“骆芸。”他低低地唤了声。
他怀中的女子闻声也仰起脸望向骆芸,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骆芸看了不禁一阵怒火上涌,李奥依然搂在萧芷缇腰际的手让她的怒气像野火燎原,这荒谬可笑的一切令她接近疯狂的边缘,才从陈其书那失落的,再一次的在这里失落,一刹那间,她似乎失去了所有。
“带这个女人离开这里,马上!否则我会杀了你们!”
“骆芸……”
“滚!”
“李奥?”萧芷缇闻声更加的偎进李奥怀中。
“走吧!”李奥将萧芷缇拉起,扶着她走了出去。
当他们的身影双双消失在骆芸的视线范围时,她整个身子终于不支地往前倒去……
曾经,她的世界美丽如天边的云彩;曾经,她的生命充满着阳光和热。如今一切都散了,像是一阵美丽又虚无的泡沫,点缀着无数光环却又瞬间即碎。
骆芸病了好久。
那天李奥带着萧芷缇离去之后,过了很久吧?她在昏迷中醒过来,室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开了灯,见到自己身上全沾满了血,她尖叫出声,觉得萧芷缇在她的身边张牙舞爪,嘲笑着她的自作多情与自作自受。
扶着晕眩的头颤巍巍起身,她拿出拖把将沾满血的地板拖了一次又一次,然后又疯了似地冲进浴室,将自己彻头彻尾的洗净,出来后将整个房间都喷上浓得醉人的香水。
接着,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远远的离开这里,整整三个月,她待在太平山上,以青山日月为伴。早上看日出,黄昏看夕阳,晚上看月亮星辰,每一个去过、待过的地方,都是曾经和陈其书走过、待过的。
凭吊一份过去?似乎是的。
整整三个月,她明白自己与陈其书是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对他,是爱情与恩情的交会,她常常弄不懂对他究竟是爱的多?还是感动、感激的多?那一天的失落怅然,是依恋的多?还是愧疚的多?
李奥呢?这三个月,他似乎离她好远好远,仿佛全都是场梦般的没有一点真实感,她却知道自己爱他,无可救药、病态的恋着,是一场注定的宿命吧?他与她注定要纠缠不清。
脚步愈来愈接近自己的家门,她的心却格外的不安慌乱,期待什么呢?自己又希望看到谁呢?
电梯门开了,她的门前没有一个人影,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的她还没有面对任何人的心情,如果可以,她其实希望消失得更久,让所有丑恶,令人伤心的人、事全都给忘得一千二净的时候,再披星戴月的回来。
走近了,才发现门前贴满了字条,大的、小的、正方形、长方形、圆形、不规则形状的,红的、蓝的、绿的、黄的、白的字条,上头是龙飞风舞的字迹,一看就知道不是陈其书的。
不是他,便是李奥了。
骆芸静静地站在门口,见那一张张字条上写着的全都是同样的一句话——我爱你!她的眼眶红了,鼻头泛酸,行李从她的手上落到了地上,她伸手将字条一张一张的取下,整整三个月,满满的九十张,取下最后一张的时候,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爱她啊!用最炽热浓烈的心来爱她……
“我以为你永远不回来了!”
她突然听到人在对她说话,不由得回过头,楼梯间,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地朝她走了过来,是满脸胡碴的李奥。
“李奥……”
“我每天都在你的门口等你,每天都在自责那天不应该听你话滚出你的视线,我真的以为你打算这样一辈子离开我,永远也不再回来了!”
手上的字条全散落在地上,骆芸下意识的便要躲进屋里,却让李奥一把抓进怀中,他眼中的深情像海水拍击到岩石而激起的波浪般朝她席卷而来,令她不知所措又脆弱无助。
“这样不是很好,我不必再夹在你和萧芷缇之间,不是吗?”她避开他那几乎要将她灵魂穿透的眼,怯怯地说着。
离开三个月,见到他,她竟觉得自己像十九岁的青涩少女,又羞又怯,不自主地想躲开他的目光,躲开他的怀抱、躲开他的爱情,很奇特的感觉,像是初恋。
“没有萧芷缇,不再有萧芷!我已经请她父亲把她送到奥地利念书,短时间是不会再回来了。”
“你真的不爱她?”
“怜香惜玉与爱是不同的,不是吗?你不能要求我永远当个圣人,我不是,我也不希望自己是。”
“以后如果有二个、第三个萧芷缇呢?”骆芸仰脸问道。
“有了这次教训,我打算只当个好丈夫,你愿意嫁给我吗?”
骆芸破涕为笑,再度偎进他的怀中,“留校察
看喽!”
“我会好好表现的。”
李奥俯下头吻住她,舌尖滑溜地探进她的嘴里与她和舌尖交缠邂逅,双手紧紧地拥着她,似乎企图在此时此刻就将她整个人镶进自己身体里,用无尽的爱恋狂潮掳获她的心。
TTT
骆芸决定当李奥的十月新娘,光辉灿烂的十月求得一个好彩头。
动笔写的第一张喜贴是给陈其书,可是拿着笔的手却忍不住战栗,不知道这半年来他都好吗?对她,他是极度失望的吧?从那天一大早离开他的家门之后,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她曾经以为他会来找她的,就像以前她无数次跟他闹别扭,他从不计较的一次又一次的找着她,全部的错他都愿意一个人扛,这一回,他连一个电话也没有了,似乎想跟她断得彻底。
颤抖着手,还是一笔一画地在红色喜帖上写下他的名字,她决定亲手交给他,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TTT
第二次到他的家门口等他,上回是凌晨,这回是深夜,她依然坐在上次等他的那个台阶,依然没有上去按门铃,只是静静地坐着,想着跟他见面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想着他见到她时的表情,是惊喜还是厌恶?
屋内没有点灯,不知是没有人在,还是一家人都出去还没回来?如果见到的是陈爸爸、陈妈妈呢?她怎么说,他们一定会怪她,她甚至连和陈其书解除婚约都没有就要嫁给另外一个男人。
还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她和陈其书分手的事?也许陈其书一个字也没有跟他们提,这样,她突然消失个半年又该如何开口解释呢?
老天!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坐在这里!她不该在半年后的今天还来打扰他及他的家人!也许他们对她恨之入骨……
前方有脚步声传来,骆芸慌忙地抬起头来,见到的正是陈其书的父亲与母亲,他们看到她是十分意外的,接下来是愤怒。
“你来这里做什么?”陈妈妈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陈爸爸、陈妈妈……”
“别叫得那么好听!我们没这福分!”陈妈妈别开了脸,连看都不愿看她。
“是我不对,我……”
“骆小姐,你现在说这些未免太可笑‘了,你走吧!我们以后不想再见到你!”陈爸爸不客气的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是来找其书的,他……”
“我没听错吧?你找其书?”陈妈妈愕然不已地望着她。
“我是来找其书,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在这里等了他很久了,一直没见他回来,所以……”
陈爸爸、陈妈妈两两相望了半天,才淡淡地开了口,“其书死了,你难道不知道?”
“陈妈妈,我知道我跟其书分手是我不对,但是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其书究竟去了哪里,请你们告诉我,好吗?”骆芸笑得尴尬。
“你跟他分手?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多了,难道其书没有告诉你们?”
“其书真的死了!他怎么告诉我们!”陈妈妈激动不已,悲从中来泪如雨下,“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跟他闹分手他才会出事的,他骑车一向很小心的,一定是因为你,否则他也不会出车祸……”
骆芸再也听不下去陈妈妈说什么了!她只知道陈其书死了,他死了……
天啊!他竟然死了!他一定很恨她,用结束他的生命来惩罚她对他的背叛……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这样的!陈其书最爱她,连一点委屈都不愿她受的,他不可能这样对她,绝不可能!
骆芸突然冲向陈爸爸,猛力地摇晃着他和身躯,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陈其书没有死/他还活看的事实。
“他没有死的,没有的,是不?都是你们骗我的,是不?一定是人们骗我的,你们怪我不该跟其书分手所以故意要让我难过,其书其实还活得好好的,对不?你说啊!是不是?”
陈爸爸摇摇头,伸出手拍‘了拍骆芸,“其书真的死了,我们没有骗你,再怎么样,我们也不可能诅咒自己的儿子,不是吗?何况我们当时也通知了你的父母,他们都来参加了其书的丧礼,你没回家吗?他们难道都没告诉你?”
骆芸松了手,愣愣地看着陈爸爸,又望着哭哭啼啼的陈妈妈,转过身,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知道自己的心碎成片片,任谁也缝补不全了!
走着走着,原本要亲手交给陈其书的喜帖从袋子里掉了出来,她弯身捡起,用双手将它慢慢地撕毁,一片一片直到再也不能撕为止,然后,她将碎片用力地扔向天边。
乌黑的夜里,满天红色的碎纸如雪花飞舞,极度的炫耀夺目之后终究是落了地,归于尘土。
陈其书曾经给了她生命中所有的光和热,如今,却让她的心降到了冰点,跟着他的逝去,她的生命从此也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TTT
骆芸漫无目的地走着,从黑夜走到白天,又从白天走到黑夜,直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为她挡去夜的孤寂与冷冽。
“李奥。”她轻轻地唤着他的名,望着他,隐忍许久的泪还是掉了下来,“他死了!他死了!他竟然死了!”
“别哭!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就是你,他不会希望看到你为他伤心落泪的,知道吗?”李奥将骆芸孤单的身子深深地拥在怀里,“我答应过他会好好替他照顾你、爱你,你不要让我实现不了承诺,好吗?”
“你答应过?”骆芸蓦地仰起脸来认真严肃地瞅着他,“你什么时候答应他的?什么时候?他来找过你?他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里好吗?”
“是的,他来找过我,在梦里。”
“梦里……”骆芸低喃着,微笑渐渐的浮现在她的脸上。
是啊?梦里!陈其书对她说过,他会一辈子照顾她、爱她,如果不能够,他也会找个好男人来替他爱她、照顾她……是的,他是这么对她说的。
“你不相信?”
“我相信。”她的眼中闪烁着晶莹泪光,笑着频摇头,“只是没想到他选择的会是你。”
“当然是我!不然还会是谁?”
是啊!除了李奥,还会有谁?陈其书知道她爱的是李奥,便要李奥陪她一生一世。
冷与热,爱与恨,其实是一体两面、难分难解的。
不过,她宁可相信陈其书给她的爱是火热的,因为他的爱是用他的生命来燃烧,成就她自私的另一段美丽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