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爱说笑。要他们结婚，除非彗星撞地球。”
“那你等着看你家世界末日好了，反正姐姐她是要嫁到你们家的。”
樊司霓斜睨这个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起、同班了十二年的同学一眼后，便优雅的端起酒杯，轻啜一口。
“嗯，色香味俱全，不愧是法国原产玫瑰葡萄酒。对了，如果你下次还想来这家餐厅，就收起你那愚蠢笑脸，把口水擦一擦——服务生在瞪人了。”
“你果然和你老姐很像，老讲一些不留余地的刻薄话。”为了谨慎起见，聂艾曦还是拿起手巾轻拭嘴角。“你从哪里听到这个秘密？”
“这哪算是秘密？听说早上聂大哥不小心对我姐提了一句‘该结婚了’，我姐马上一口答应，然后十分钟内，两家的人都知道了。”
令樊司霓觉得可笑的是，两个要结婚的当事人，每天装模作样的尽量不见面，然后回家再偷偷感叹彼此无缘。
明明两家是世交，怎么其他人都热络得很，就剩他们两个互相爱慕又不肯表明心迹？
“大哥求婚了？没想到大哥手脚这么快呀？”
最让艾曦她和司霓这两个作妹妹的无法理解的是：为何家中其他人看不出来旭黎大哥和可晨姐早就互相心仪，大家居然还以为他们彼此看不顺眼！
“这还叫快？十年前早该做的事、他偏要拖到现在；拜托喔，蜗牛都可以爬行地球七圈半了！”樊司霓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真奇怪，聂大哥既然喜欢可晨姐，怎么不赶快行动？要是我，早就先夜袭人家再说。”
“你还说，要是可晨姐有你百分之一的勇气就好。她从小暗恋我那个不解风情的老哥，这么多年还打死不承认，看得我真是急死了。”聂艾曦拿着刀子在牛排上猛力一砍，牛排和餐盘竟然应声而断。“啊？糟糕！”
难为情的两人，一面涨红着脸等着服务生换上新的套餐，一面还不停嘀咕着：都是那两个迟钝又别扭的家伙不对！
“一定得想办法凑合他们，要不然我一定会被他们气死。”樊司霓闲着没事，只好一杯杯的品酒。“你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开始赌气的？真是愚蠢到家的笑话。”
“听我哥说……是为了一盆仙人掌？可晨姐似乎不满意我哥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好像误会我哥送她仙人掌是在讽刺她浑身带刺、尖酸刻薄。结果自那之后，你姐就不肯参加我哥办的任何活动。其实啊，我哥只是认为可晨姐大概没什么空，所以才送她只要偶尔浇浇水就会活、好种的桌上观景盆栽。没想到却引来大问题……所以现在我哥看到仙人掌就会狂怒。”
“哼！我姐还不是一样，见到仙人掌就发飙。不过她生气的理由不光是你哥想的那样，还有续集呢！你听了可能会昏倒，我告诉你——”樊司霓把姐姐在高中联考前一天遇到聂大哥约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供了出来。
这是可晨难得一次酒醉后，抓着妹妹司霓吐露出当年那让她大为光火的一幕，不过可晨酒醒后也压根忘了自己曾告诉司霓这个秘密。
“其实我大哥会那么说，是因为仙人掌让他与可晨姐交恶、所以他才讨厌的。唉，若仔细想过，大哥就应该能猜到，倘若可晨姐真的讨厌他，也不会把好好一棵仙人掌养那么久才丢啊！”聂艾曦无奈的叹了口气。“都怪我那笨哥哥太钻牛角尖。”
“但是普通人不会把那种东西种死吧！他们不合不能全怪聂大哥，我觉得可晨姐拉不下脸认错也是原因。”樊司霓烦恼的托着脸颊撑在桌上。
“他们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有些话不明说他们根本不懂；只凭自己揣测就在那里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然后两人的关系一点也没进步。”
“我们能怎么办呢？坐在这里讨论他们也不是办法啊，说他们的八卦说了十几年，他们没有什么新进展，我们说的也会烦哪！”
“我们得帮他们一把才行。”受不了他们的聂艾曦开始出主意。“有没有什么机会能刺激他们，让他们克服理智说出真心话呢？”
***
“为什么我得邀她出去？”聂旭黎仿佛事不关己，漠然问道。
其实就算妹妹不提醒，他早想这么做了。但问题不在他身上，而是可晨这么多年来，对他所有的邀请全不闻不问，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我只是以为你们不都要订婚了，可我从以前到现在，还没见过你们两个成双成对出现。”聂艾曦有意无意的补了这么一句：“要是爷爷知道你们感情这么不好，说不定会打消勉强你们结婚的念头。正合你意，是吧？”
聂旭黎微微一愣他没想过这一层。从表面上的理由来看，这件婚事只是为了确保两家的稳固关系，其实只要两家派出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两人定下婚事就好，也不一定非要他和可晨凑一对。
但，相反的，如果失去这理由，他和可晨的前途却一片茫然。
不行，他不想放弃可晨。
“我会约她。”聂旭黎强装镇静，淡然回应。可惜他握紧拳立下决心的样子，并没逃过他妹妹明亮双眸。
艾曦继续说道：“对了，听说最近那家新开幕的……森林乐园度假村很受欢迎，最出名的是很多情侣都因为那里的气氛不错而进展神速……”
“可晨不会喜欢的。她讨厌热闹的地方。”聂旭黎皱眉苦思。
如果能促进他们的感情，就算得去外太空他也会想办法拎她去。
但，记得从前大学时代，在共同科目的教室和大家讨论问题时，可晨一看到他身边围着许多朋友，甚至当他的面嫌他们吵的让她无法静下心读书。
想了一会儿，旭黎慎重说了：“是不是该约她去科学博物馆?听说最近有近代工业的展览会。”
“……可晨姐也是女人，偶尔来一次浪漫约会也不为过吧？”听到大哥的决定，突然产生撞墙冲动的聂艾曦，无力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你看这个度假村的预约券。他们最近几个月的活动早被人抢订一空。我本来要和司霓一起去玩，不过她临时要出国，去不成了，所以我想……”
“想卖门票才是你的目的吧！”聂旭黎表面冷哼一声，心底却直呼好运。他倒是顺理成章的作个人情给妹妹。
这样应该不会很突兀吧？无论如何，他不希望自己暗恋可晨的事被宣扬出去，要让可晨听到，引起她反弹，那就麻烦了。
“我买了。”
***
“姐呀，我不是说了吗，出国的工作就让我来办。你就要订婚了，还是稍微操烦一下自己的婚事吧？”
同一时刻，樊司霓这边也正不着痕迹的展开游说。
“我有什么好操心的？反正所有的事，叔叔不都会打理的好好的？”
樊可晨扶了扶眼镜，继续埋首于工作。接着整理好文件，准备到隔壁商业大楼，去找聂旭黎讨论企业交易的问题——这是她每天的例行业务。
“看你们两个像什么话，一点也不热衷，好像要结婚的人是叔叔和聂爷爷。”樊司霓无奈的摇摇头，极有技巧的叹气道：
“聂大哥也悠闲得很，还说要去什么……那家新开的森林游乐区玩一个月。真好，如果不是三个月前预订住宿，就是总统也不能插队去玩呢！”
樊可晨停下动作，悄悄竖起耳朵，总算正视起妹妹的话。
她听过传闻。据说那度假村环境优美，节目精采；重要的是，风水好像很不错，开幕半年以来，估计至少有两百对男女朋友因此步入礼堂。
哎……一次也好，如果她有机会和旭黎好好开诚布公谈一谈，说不定能改善他们间的僵局；倘若他们一起去那种能缓和气氛的地方……
算了，她现在还想这些做什么？樊可晨越想越沮丧，不免语带醋意脱口而出：“他会去那种地方？不会还带了女伴去吧？”
“听说他是一个人去的。好像是想纾解一下情绪。你也知道聂大哥几乎五年没有休过长假了。”
他一个人去?可晨开始紧张。她又想起求学时代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因为旭黎风采出众、多才多艺，从以前就一直是许多女孩子围绕的中心。记得以前她每次在教室里看到一群群不安好心的女孩子围着旭黎，可晨都近乎挑衅似的嫌她们吵、作势要赶她们出去。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她才不让旭黎被那些女人引诱。
“我还有工作，到隔壁去一下。有事先帮我处理。”樊可晨强装若无其事的抱着文件走出办公室。
她决定了。这次不管花多大的代价，她都要跟上旭黎！
樊司霓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姐姐以平常三倍以上的速度快步离去。
“聂大哥真是枉称精英。想也知道，可以用电话交代几句的联络工作，可以委托秘书送的文件，可晨姐姐却每天不厌其烦的亲自走这一遭，为的不就是在找借口亲近他吗？而他居然没发现姐姐的痴心？他真迟钝！”
这边长廊上，可晨一面走着，一面在脑中迅速盘算，要怎样才能打听出旭黎的行程，又不显得矫揉造作，可不能让他知道她是这么爱恋他。
当两人决定婚事时，她曾明言婚后两人虽住在一起，可是彼此互不干涉对方行动与交友；因为她很了解向来他的女友一个接着一个换，如果她拿妻子的身份处处插手他的生活，她一定会被他讨厌的。
与其让他提出这种要求后再来刺伤她，不如她先摆高姿态，这倒还能保有她一点点的自尊不会受到伤害。
虽然她多希望他只看她一人就好，可惜那是绝不可能的。
眼前，只要能与旭黎朝夕相处她就心满意足。
她低叹道：“人哪！是不能太贪得无餍的。”
通报后，她踏进了他的办公室。
聂旭黎看见可晨精神抖擞的模样，又像往常一样，整个人开朗起来。
虽然他明白她只是因为敬业负责而跑这一趟，可他依旧每天满怀期待的等她过来讨论两家合作的各项细琐计划。
要是向来准时的她晚到几分钟，他就会担心的坐立难安，心急如焚；深怕她是生病还是出意外。直到她出现，他才能放心。
不过，今天聂旭黎显得比平日焦躁许多。
他刚刚一直在研究该用什么方法把招待券交给她。若对可晨说是他给她的，搞不好她会当场撕了也不一定；从以前开始，可晨向来喜欢静静的作文艺活动，讨厌男孩子约她出游。
更有甚者，她曾用防身的柔道把一个男孩子摔出去过。
为了顺利约她，他一定得找个完美的说辞。
可晨注意到旭黎正直勾勾的瞧着她，她突然发现他那黝黑明亮的深邃瞳眸中有一丝忧虑。他是怎么了？
她的心不禁为他开始揪紧起来。不管他有什么烦恼，她都想帮他。
可是想归想，她却不敢表露太多关心，怕遭他奚落；最后她只是冷冷开口：“这是上个月那案子的结果，你看看。”“我知道了。”聂旭黎一如往常沉稳回答，内心却隐约波动。
“下个月……美国有代理人要过来谈合作契约，你打算排在什么时候？”可晨舔了舔唇，迟疑问道。
“就照原来说好的，在七号八号两天。”聂旭黎答的有些无奈。可晨还是老样子，每件事都预先规画，再三确定，不容出错。这样子要叫她排个度假的时间，不知道她肯不肯腾出空来？
可晨盘算着，他们的订婚宴会排在下个月二十号，中间没几天空档……旭黎这意思是他并非下个月去度假吗？
她又继续问：“那么下下个月要巡视西欧的经销处，我们要一起去吗？”她这样密集追问会不会太不自然了?
“当然是我们一起去！”聂旭黎更感到棘手。可晨似乎连和他一起出差都不高兴……他成功约她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他不高兴的反问一句。“你怎么这么问？还是你另外想找谁当伴吗？我不会反对。”现在这情况让他想起那件事！聂旭黎不由自主的开始恼火起来——前几天，他向她求婚时，她居然提议什么互不干涉对方行动！
以前他为了能忘记她，试图和各类型的女人交往，却没一刻能将她一颦一笑赶出他脑海，只是徒然让他添了个花花公子的头衔罢了。
所以，当可晨提出那种愚蠢提议时，他却没有拒绝的余地。
如果他坦承他一直真心爱恋她，恐怕只会更让她不齿，一定把他的心意当成不过想增加战利品的手法而已。
但她可是他的妻子啊，就算再怎么讨厌他，起码也该过问他的交友情形吧！难道她对他就这么毫不关心，甚至连有可能威胁到她妻子宝座的女人亲近他，她都不在乎吗？
搞不好她就等着他和她离婚呢！这样她又恢复自由之身了。
最糟的是，他这一答应，他倒是没办法找借口不让别的男人靠近她。
看来只好像以前一样，暗中撵走那些爱缠着她的扰人苍蝇了。
她别想离婚！这次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无语打量他深思的样子，经过旭黎回复，可晨心里立刻有了谱。她直觉认定他不想去欧洲的理由是，他打算在那时休假——所以她也要跟着休息。
“咳。也不是谁去的问题，只是我觉得没必要多走这一趟。司霓下周会过去处理一部分，我们不用去的太密集。再说，我想在那时候休息一阵子，最近有些不舒服。”精神弈弈的可晨胡诌了愚蠢的谎言。
虽然明知他一定不信，可她也只能这样做。
他一定打算瞒着她，偷偷去和以前的恋人见面……还敢装成很热衷工作的样子？哼！她早就从司霓那里知道他的把戏了。她要破坏到底！
她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只是在一旁看他周旋在每个女人之间!
现在她变聪明了她不会让他如愿的！
“你——想要休息？”聂旭黎暗忖。虽然有些担心可晨的健康状况，可是这确实是好机会。她临时想休假，大概还没排好计划吧！那么他要怎么巧妙地约她一起出游呢？
记得以前有一次联谊活动好像也是这样——身为总务的可晨觉得办活动麻烦，刚好旭黎班上要毕业旅行，可晨居然跑来要他顺便办一办，说什么团体旅费比较省，结果就是两班一起结伙旅游！
只要是有办法捡现成的便宜、少一些麻烦，可晨好像反而会坦然接受别人的安排！这是个好方法！
“那……就这样了。”眼见他默不作声，可晨认定他的心早飘去思念旧情人，她不免火气上升，掉头就走。无论如何这次她都要和旭黎一起度假！
就像从前一样！旭黎毕业旅行时，她虽然知道看见旭黎被女同学围拱的情况会让她生气，却还是想跟他一起去；于是说服了全班同学去环岛旅行，又故意拿这个当借口黏住旭黎，要他将行程排一样的，表面上是为了省钱，其实她只是想增加机会跟在他身边。
虽然最后两人坐不同巴士，住不同楼层，也没有同桌用餐，甚至没交谈过几句，可是身为活动干部的她和旭黎，至少旅游手册里，她和他的名字排在同一页上！
一面掩上房门，一面怀着妒意的可晨正计划要怎么去度假村，却被突然冲出办公室的旭黎喊住。
“可晨！”旭黎捏紧预约住宿招待券的手掌，微微发颤。
“怎么了？”可晨开始紧张起来，该不会他看穿她的计划了吧？
她只要死不招认她休假是为了跟他去度假，他也不能拿她如何。
“这个是你掉的吧！”聂旭黎硬是将招待券递了出去。“刚刚我在地上捡到的。今天早上只有你进来我办公室；你说要休息，是打算要到这家度假村吧。”
“什么？”可晨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当场怔住。
度假村招待券?她才正想着要怎么去弄到那玩意，就有天上掉下来的好运可以得到了！她虽然对招待券真正的失主心怀愧疚，可既然有这机会，她不愿放弃。”时高兴过头，可晨就这么直盯着那张招待券。
眼见可晨没回绝，旭黎抓紧机会拉住她的手，将招待券塞进她手里，冷冷撂下一句：“如果不是你的，丢了也无妨。”
随即，他便头也不回，快步走回办公室。
“这是什么态度啊。”好一会儿，可晨才回过神，不满地嘟伤。
得到招待券、当然是她所梦寐以求的，可旭黎他却一副希望她不是招待券的失主、免得突然出现坏了他好事的样子，还暗示她最好丢了那东西……
“可恶！”真不希望她拿走那招待券，就别给她啊！可晨感叹着。
要不是她太了解他，一定会以为他刚刚的举动是借故要亲近她呢。
至今旭黎交过的六十七个女朋友中，各种类型都有，就是少了可晨这型；简单一句话，聂旭黎可能爱上全天下的女人，偏偏他不把可晨当女人看！
想到这点，她不禁又开始自怨自艾。
她对他而言，不过是从小的竞争对手；可是，她对他却全然不是这样。
刚刚他不过是牵了她的手，她就心跳狂乱、浑身燥热，像是刚跑完十公里的马拉松一样陷入失神虚脱状态。
这是他们认识的十五年来未曾有过的亲密关系——握手。
轻按着还留有他抚触的掌心，可晨的心揪紧起来。
只是希望他正视她一眼，却难如登天；想得到他的爱，真的不可能吗？
她苦笑着，捏紧手中的招待券，慢步离开聂旭黎的办公室。
而在被门阻绝的另一头，聂旭黎感受到比用了天使尘更强烈的迷醉感，激动大喊：“老天!我握到了！”
他鼓起勇气果然是对的。瞧，他们之间比以前更迈进一大步！喔，他终于牵到了可晨的手！
回想过去他和可晨有过的近距离接触，除了以前那四次巴掌外；最靠近的一次，是在他毕业旅行的时候，因为他和可晨两个人都是主负责的干部，所以曾经面对面的开会过。
过了这么几年，他和可晨的距离总算又拉近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
订婚宴会上，本该是主角的樊可晨几乎迟到。
她为了要打听旭黎在度假村的行程、以及安排自己临时请假给耽搁，居然忙的忘了自己要订婚；直到司霓打手机连给她后，她才想起来这件事。
匆忙打扮，选了件简单大方的草绿色曳地小礼服总算赶上时间。
看到旭黎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不禁有些沮丧。
又在他面前留下坏印象了吧？是啊，有多少人会忘掉自己要订婚呢？
是她的错，但，还不都是因为她想跟他在一起吗？
就见仪式上旭黎粗鲁的为她套上订婚戒指之后立刻掉头就走，想必很生气吧？可晨愈想愈心慌，犹豫着是否该找机会向他道歉。
可是她这么多年来，除了公事以外，好像从没和他说过其他的话，突然道歉会不会显得太突兀？他会不会觉得她缺乏诚意？
望着身着燕尾服、更显得英挺出众的他离去背影，她迟疑着是否要叫住他。
“旭黎……”比蚂蚁还小声的羞涩呼唤，他听得见才有鬼。
准备闪到休息室的聂旭黎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有办法恢复思考。虽然他早就知道她很美，但他从没见过她这么楚楚动人的样子。
这些年来，他看着她由少女成长，心中也逐渐堆起对她的爱恋与疼惜；但今天她那一身翠绿更凸显出她成熟艳丽，又因为迟到急着跑来、由于紧张而染上红霞的脸颊，带着淡淡不安的神情；她彻底点燃了他对她的渴望。
可晨向来严守时间，今天如此反常，一定是不太甘愿和他订婚才故意迟到的吧？旭黎只能这么猜。所以，他更得小心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想让他在她心中的形象更糟。
光碰到她的手、为她戴上戒指，他就恨不得上前搂住她、再也不放开她；若可晨知道他是这么疯狂爱她，一定会被吓到；他得小心隐藏情绪才行。
为了避免自己当众失去控制、深怕不轨的举动吓着她，他只能选择逃离她身边。他曾经想过要一步步慢慢靠近她，但是现在他无法克制自己想得到她的冲动。
所以他惟一能采取的行动，就是躲到一个看不到她的地方，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再说。
“旭、旭黎……”可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喊他，却只见旭黎远去的脚步依旧没停下。是他没听见，还是因为他在生气而装作没听见？
她没再喊他第二次。唉，还是等他气消了再好好向他解释吧？
可晨就像以前一样，又在紧要关头打了退堂鼓。她悄然低垂下头，暗自神伤。
走到一半，聂旭黎突然怀疑好像听到她在叫他。是他的错觉吗？可晨从不曾亲昵的只叫他名字，通常都是连名带姓、或是以职称叫他。
他一定是太想要她才会产生幻听。但是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许可晨真的有事找他呢？他满怀期望的转过头。“可晨……”
可晨根本看也不看他，只是静静望着地板，大概觉得宴会很无聊吧。
果然是他的错觉。她不可能主动和他谈话的。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
旭黎失望的远离了可晨。
***
“嫉妒？”樊司霓一面将汤匙上的龙虾肉给送进嘴里，一面点头示意坐在她对面、玩弄海鲜浓汤派皮的聂艾曦继续说下去。
“既然他们两个不愿意直接了当互相表明心迹，我们不推他们一把两把，这件事也很难成功，十几年后他们肯定还在原地踏步。如果我们稍稍刺激他们一下，帮他们有机会宣泄感情，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单恋，而是互相爱慕，这就好了吧！引发‘忌妒’这种情感，应该是最有效的方法。”
“老实说，艾曦，不是我想泼你冷水，不过一直以来，你大哥的女朋友一个接一个换，我那二姐嫉妒的天天在家里捧沙包出气，可你听过她在你大哥面前批评过那些女人半句吗？她甚至还能说出祝福他们的话；怎样，这种忍耐功力了不起吧！这一招，没用的啦！”
樊司霓显然对好友的提议兴趣缺缺。
基本上，她觉得在上次的度假村计划动手脚倒还大有可为。
“的确，可晨姐顶多在背后动手脚，绝不会正面干涉我哥；不过情况若反过来呢？可晨姐从没交过男朋友，如果身边有个够格当护花使者的角色，你认为我哥会不会嫉妒的爆炸？”聂艾曦得意的贬了眨眼。
“主意不错，”樊司霓总算放慢蚕食龙虾的动作，抬起头，正眼看着聂艾曦。“不过你好像忘了，从来没有哪个想追我姐的家伙可以顺利欺近我姐身边——全部被你大哥给处理了。喔!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个借口向我姐搭讪的家伙，才拍了我姐肩膀一下，就被她过肩摔。”
“所以可晨姐后来不论是大学还是研究所，从此没人敢追她。可是，现在不一样，她的条件这么好，只要我们暗示一下，想吃这块天鹅肉的可大有人在啊！”
“你敢挑一群不像样的癞蛤蟆来，别说你大哥会气疯，我看不顺眼就全给解决掉！”樊司霓决定不理会聂艾曦缺乏建设性的提议，径自开始解剖侍者刚送上的大闸蟹。“我虽然很期待你哥嫉妒的天翻地覆，可是货色太差，恐怕他还不把人家当威胁，理都不理。”
“我知道你很爱护可晨姐，我也晓得水准太低，我哥也嫉妒不起来，可是……嘿嘿！我有看中意的人选，你一定也会赞成。”聂艾曦俏皮的补充一句。“小心，你别看上人家，抢了你姐的伴，破坏整个计划。”
“别傻了，我可比你灵光的多。”自负的个性让樊司霓反射性的否定这个可能。但这一来倒让她好奇起来。毕竟，可晨和旭黎二人，不论外貌才干都算得上极品，艾曦所找的人，要配得上可晨又刺激得了旭黎，会是谁？
“东远集团的总裁，雷天威。”
“是那个这两年在电子业界快速窜起的家伙？我前几天在一个宴会里见过他，还挺人模人样的。”樊司霓这才稍稍认可好友的提案。
反正一对大闸蟹也啃完了，她就稍事歇息，用清醒的头脑评估计划的可行性。只是，她并不欣赏雷天威这家伙。“拜托！你就坦承他长得帅又如何？”聂艾曦还不够了解司霓这个青梅竹马吗?除了美食之外，司霓对任何人事物都挑剔的不遗余力。有个姐姐老爱胡思乱想，司霓自己也是意见挺多的。
“好吧!他的外表算合格，不过他有什么理由接近我姐姐？我们两家都和他没有生意往来，而且你我都不认识他，怎么找他帮忙？”
“谁说要他帮忙？帮忙还会欠他人情呢！我说过，我们只要来点暗示就够了。”点暗示加上一点巧合，能出现一些适当场景给我大哥看就行了。先说好，我负责暗示，你负责巧合。”
“哇哩咧△◎☆……”樊司霓无奈说道：“艾曦，你还不是普通天真呢！先别提雷天威会不会照我们的安排去追二姐；我刚就说了，我们都还不认识他，怎么玩暗示，怎么凑巧合？”
“马上就会认识了。”聂艾曦不免得意洋洋的看着平日自以为精明的司霓。“我用你的名义邀请他来这里餐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