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各式各样名贵高级轿车、进口跑车,宛如今年度提早举办的名车展览般,让爱车人士,眼睛睁得雪亮,生怕错过任何一部漂亮的名车。
饭店的泊车小弟,个个脸上带著兴奋表情,忙碌不已的不停将车开往一处私人停车场停放。
宾士五OO、保时捷、法拉利、莲花等等,只怕他们辛苦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拥有,今天几乎将所有名车全都给开过了,叫他们怎么会不兴奋。
为了妹妹的这场婚宴,左渝霁将离饭店最近的一处私人停车场包下来,为的就是方便参加婚宴的宾客停放他们的爱车。
今天的婚宴席开三百桌,宴会厅里全以玫瑰花怖置,除了黄色玫瑰花外,什么颜色的玫瑰花都有。
据说连同早上在教堂里的婚礼,季谷宸整整用了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来装饰,他如今在台湾女人心目中,已名列最罗曼蒂克、最懂浪漫的情人。
凭著左氏企业的社会地位,以及谷海科技企业未来的发展性,所有收到帖子的政商名流全出席这场婚宴。其中也不乏金发蓝眼的外国人,这些大都是季谷宸在美国的同学、朋友,以及左渝霈在欧洲的友人。
他们都是为了替好友送上一份祝福,不惜千里之远,飞越大半个地球,专程来到台湾。
当初两家在讨论婚礼的方式时,左渝霈只想要有一个简单隆重的婚礼,对于这么一般劳师动众、劳民伤财的婚宴方式十分的不认同。
然而季谷宸却希望让她有个美好的回忆,坚持至少要找间教堂,在上帝面前完成终身大事。
后来多事的左渝霁也坚持要办一个盛大婚礼,只因他自己和风迎语的婚礼过于寒碜,他心中始终有著遗憾,不希望妹妹的也如此。
后来在大家投票表决之下,产生了今天这一场足以媲美当年查尔斯王子与戴安娜王妃令人羡慕不已、津津乐道的世纪豪华大婚礼。
新娘休息室里,川流不息前来道贺的宾客,有一半以上都是左渝霈不认识的,她脸上的笑已呈僵硬,不时无言的向著从头到尾一直在休息室里陪著她的风迎语和季芯逸抗议,若不是有她们两个在一旁推波助澜敲边鼓的话,现在她早已飞到国外逍遥去了。
哪需留在这里活受罪!
现在的她不知有多羡慕迎语和大哥只到法院公证结婚的方式,既简单,又轻松,哪像她现在这样受折磨。
这时休息室的门又被推了开来,这次进来的不再是一些虚情假意前来祝贺的人,而是真心带著祝福的齐康珩。
他走到左渝霈的面前,给了她一个绅士的脸颊吻。「恭喜你。」
「齐医生,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左渝霈对于他的出现,充满惊喜。
因为季芯逸眼睛手术的关系,左渝霈竟然和齐康珩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有时两人也会偷偷背著季谷宸去PUB喝杯酒。
不过,她当然不是红杏出墙,而是另有目的。
「你的婚礼,我当然应该亲自献上我的祝福。」齐康珩脸上那抹如温煦和风般的笑容,无时无刻不挂在脸上。「今天的婚礼很壮观。」他一走进饭店,就被从大门口一直到宴会厅的花海给吓了一大跳。
单单这些花,只怕就得花上数百万元。
季谷宸对她的爱,可见有多深。
「我都快累死了。」左渝霈一脸的活受罪。「对了,芯逸,你怎么不过来和齐医生打个招呼?」
一直坐在角落的季芯逸,原本想悄悄的退出去,然而双脚就像是生了根般,硬是无法移动半步。
看著他伟岸的背影,让她仿佛看见了那已逝去的背影般……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若不是两人的长相完全不同,她甚至以为他就是他。
但她知道这纯粹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电视里常有所谓的「明星脸」,一些完全没有关系的人,长得却像是双胞胎一样的相似。而他和他不过只是背影、神韵,和脸上那一抹温柔的笑容相似而已。
季芯逸站起来,轻移莲步的走了过去。「齐医生你好。」
「你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吧!」齐康珩没话找话说,到现在为止她都一直有回医院复诊,若有问题,她现在也无法准确无误的走到他的面前。
「嗯,谢谢你。」
就在这时,左渝霁推门而入。「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霈霈,你该准备出去了。」说完又马上消失在门外。
左渝霈先是怒瞪了他一眼,再转过头来说:「芯逸,就麻烦你好好招待齐医生。」
「我哥哥交代我要好好陪你。」季芯逸潜意识里不想与他接触太多。
「迎语会陪我,你不用担心。」
风迎语了解霈霈的意思,她顺著她的意说:「是呀,霈霈有我陪著就行了,我想你就好好招待齐医生,可别怠慢了齐医生这位贵客。」
季芯逸以半个主人的身分,无法拒绝,况且他还是她的恩人,如果不是他,她现在也只能是个躲在角落,需要靠别人帮忙的人。
「齐医生,我们到外面入座吧!」
「我先出去了。」齐康珩向她们微微欠身后,跟在季芯逸后面走了出去。
「迎语,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人看起来很登对?」左渝霈在他们俩一起离开后说。
「你今天才刚当新娘,马上就急著当起红娘来了。」风迎语笑道。
「迎语,我记得我今天早上在教堂外抛的捧花,好像是被芯逸接个正著。」莫非--
「若他们真有缘,不用你刻意制造机会,他们也会在一起。若是他们有缘无分,很多事也强求不来。」风迎语太了解她慧黠的心思,有时不免精灵古怪过了头,让人感到害怕。
因为她曾经亲身体验过,即使左渝霈的出发点都是善意。
「机会是要靠制造,不能只等天上掉下来。」她灵活的眼珠子转呀转的。
「走吧!新娘子再不出去,就无法开席了。」风迎语替她提著白纱礼服,走出新娘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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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如老太婆裹脚布又臭又长的婚礼,终于结束。臭的是左渝霈的脸,长的是喜宴进行的时间。
从六点半准时入席,一直到十点半才结束,等到送完这些啰哩叭唆又迟迟不走的政商名流时,都已经十一点了。
送完最后一个,左渝霈已经累到挂在季谷宸身上。其实她以前体力没这么差,但现在她可是身怀六甲,虽然说现在才四个月,肚子平得很,一点都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但怀孕的人就是不一样,体力总是比正常人差了点。
还好,有季谷宸的体贴细心,早就事先预定了饭店的总统套房,待会搭电梯上楼就可以直接倒头就睡。
「季先生、季太太,恭喜你们。」齐康珩再一次的送上祝福。
「齐医生,谢谢你拨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季谷宸伸出手,与他紧紧一握。
「我先走了,再见。」
齐康珩打算离去时,左渝霈叫住他。
「齐医生,等一下。」所有人将视线全投向她,刚刚她还一副累坏的模样,这会又精神抖擞,元气十足。「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
「已经很晚了,可不可以麻烦你替我们送芯逸回家?」
「霈霈--」季芯逸叫了一声地出言阻止。「左大哥已经说过会送我回去。」
「我哥哥还有一些事要忙,可能还要一个多小时才会回家,你的眼睛才好没多久,不能太过疲劳。」
「可是--」他只是她的医生,这么麻烦人家,不太好吧!
「霈霈,这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季谷宸不太放心让芯逸搭齐康珩的车,再怎么说,大家对他并不是很了解。
「齐医生,会不会太麻烦你?」左渝霈泛著可爱的笑容问。
「这怎么会。」齐康珩转向因娇羞而低著头的季芯逸,「季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当你的护花使者?」
「好啦、好啦。」左渝霈将她推往齐康珩身边,「齐医生,你一定要安全将芯逸送到家。」眼神悄悄的向他打著暗示,懂不懂就看他的智慧了。
「齐医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季芯逸推不了,只好接受他的好意。「大哥、霈霈,我先回去了。」
「小心点。」季谷宸点点头。
齐康珩与季芯逸一起走到饭店大门,告诉泊车小弟自己的车号,等了约五分钟,泊车小弟就将他的红色莲花跑车开过来。
齐康珩绅士的替她打开车门。
「谢谢。」季芯逸上了车,车门关上后,他才绕过去坐进驾驶座。
「你住在哪里?」
「外双溪。」
齐康珩将方向盘一转,往北方开去。他住在新店,她住在外双溪,两人住的地方可真是一南一北呀!
「齐医生,你住在哪里?」
「新店。」齐康珩方向盘向右又一转,开车的样子是那般潇洒、帅气。
「新店?!那你完全不顺路,实在没必要送我回去。」他简直是专程送她回去。
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
前面的红绿灯正好变成红灯,他将车子停在白线前,趁著等待变绿灯的时间,转过头来看著她。
一头如瀑布般柔细的头发,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双瞳如夜空中的辰星般晶亮,微翘的鼻头,小而薄嫩的双唇,隐约透露出她个性中的倔强和好强。
她总是安静的时候多,很少主动开口与人说话,有时还静得会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让人很容易忽略她。
温柔婉约、幽静淡雅,如一朵绽放在空谷中的幽兰。
季芯逸被他瞅视得好不自在,宛如身上长了刺,坐立难安。
一阵惊鸣的喇叭声拉回了齐康珩的思绪,他连忙踩下油门,跑车瞬间往前直冲。
「季小姐--」
「齐医生--」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你先说吧!」
「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再陪我去喝杯酒?」他除了门诊之外,几乎每天都要进手术房,明天是他难得的休假,可以让他好好放松紧绷的身体。
虽说他总是笑脸迎人的待人,但工作沉重的压力,偶尔他也得找个方式纾解,否则只怕他脸上浮现的是一副晚娘面孔。
那样的话,护士、病人、家属见到他,也只会躲得远远的。
其实他心里颇能体会医院里那些资深医生,他们不是天生扑克脸,只是因为工作压力,才让他们变成这个样子。
「呃……」她不好意思拒绝。
齐康珩笑了笑,当她应允了,朝著他平时最常去一家PUB开去,这家PUB位于天母,老板是他的朋友。
他对这附近的环境十分熟悉,在后面巷子里,找到了停车位。
下车后,又替她开门,一切行为举止都是这么的绅士。
都到了,季芯逸只能被动的下车,进了PUB,两人走到吧台前的高脚椅坐下。
「你想喝什么?」齐康珩问她。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我没喝过酒。」
「这样呀!」他点点头,转向吧台内的酒保。「阿Boy,麻烦你调一杯不会醉的鸡尾酒好吗?」
「没问题。」酒保阿Boy开始展现他的调酒技巧,他将酒瓶高高往上抛,迅速转个身,酒液呈一直线准确无误的注入调酒器里,动作敏捷快速,让季芯逸看得眼花撩乱,不久,一杯如雪溶化般的白色液体被推到她面前。「TomColin,试试看,希望你喜欢。」随后他又倒了杯伏特加推给齐康珩。
季芯逸端起来,啜饮一小口,先试试味道,淡淡甜甜,又有点酸酸的,还挺好喝的。而酒的颜色也很吸引她,有种蒙眬浪漫的美感。
齐康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
「没什么。」人都已经跟著他到PUB里来了,话也就不用说了。
「你好像很怕我?」他眼睛望向吧台内的阿Boy,看似在与他说话,实则是问著坐在身边的人。
「你是个好医生,能当你的病人,我感到很幸运。」季芯逸再端起酒,喝了一大口,以平抚怦怦乱跳的心脏。
没理由、没道理,和他在一起,她不该会有紧张的感觉。
他温和的笑容,只会让人感到亲切、放松,不该紧张的。
「我不只是个好医生,也会是个好朋友。」
「齐医生--」
「叫我康珩吧,医生这个称呼,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医院。」
叫他康珩,不就表示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再只是医生和病人这么简单,而是进阶到朋友。
「交朋友是需要缘分,就像我和渝霈,那感觉像是哥儿们,轻松自在。」
像哥儿们,可她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将他当成哥儿们一样。
「我听渝霈说过,你曾在美国住了很久?」
「嗯,我国中一毕业,就随著我大哥一起到美国去,一直到去年初,才回台湾。」
「听说你的眼睛是因为一场车祸才看不到?」这些听说,当然都是从左渝霈那儿听说来的。
这是一段她最不愿意忆起的过往。「在那一场车祸里,我仍是最幸运的一个。」她想起当时,坐在驾驶座上的玠甫在撞击的瞬间将她整个人护入怀里,让她的伤害降到最低,结果自己却因伤重而当场死亡。
若是可以,她宁愿与他一起共赴黄泉,不让他在幽冥路上孤独而行。
当她在医院醒过来之后,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她的命是靠著玠甫的牺牲才能延续下来,因此她只能更认真的活下来,连同玠甫的生命也一起活著。
现在她要完成玠甫来不及去完成的梦想,将对他的爱,转换为大爱,去帮助所有需要被帮助的人。
「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有人在那一场车祸中死亡吗?」齐康珩转过去,看著她那充满著伤痛哀恸的脸,不禁生起一股怜爱之情。
「嗯,」季芯逸悲伤的点点头。「他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我想他一定是很爱你,才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见你受到一点点伤害。」他温柔的语调,让她毫无戒心将情感宣泄出来。
她有些讶异,自己竟然在一个还不是朋友的人面前,泄漏了自己的感情,她打算永远瞒藏在内心深处里的感情。
他,为何那么容易令她卸下心防呢?
季芯逸局促的跳下高脚椅,「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去。」
齐康珩看著她失措慌乱的表情,没再多说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千元,放在吧台上。
然后对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从天母到外双溪并不算远的距离,十二点多,马路上车子很少,红色莲花跑车急驰而过的车影,如一团散发出熊熊焰光的火球。
冰冷的夜风,从摇下的车窗灌了进来,刮过她细嫩的粉颊。是酒精起的作用吧!她感觉到双颊染上一股灼热,冷风相拂而过,让她差点迷失的心绪,找回了一丝丝理智。
「再下来该怎么走?」车子到了故宫博物院附近,齐康珩开口问。
季芯逸看一眼车窗外,指引著路的方向。又过了五分钟,红色莲花跑车已经停在她家大楼前。
「齐医生,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向他道完谢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齐康珩也跟著下车,潇洒的倚靠在车上。「芯逸,我只是很单纯的想当你的朋友,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齐医生--」季芯逸知道问题出在自己,是她把自己的心锁起来。
曾经她哥哥也因为不相信爱情,封锁自己的心门,但他很幸运,已找到了他这辈子互相扶持的爱人。
而她是因为一份毫无保留的爱,才封闭起自己的心;她怕自己若不这么做,会对不起为了救她而失去宝贵生命的玠甫。
然而齐康珩那真诚的笑容,又是那么令人无法拒绝、抗拒不了,令她为难。
「很晚了,上去吧!」齐康珩脸上的笑容不再温柔,而是带著一丝苦涩。
他上了车,关上车门,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像要被甩出去似的直接大回转,以时速将近一百五十的速度,隐没在夜色之中。
季芯逸站在原地,看著车子消失。
也罢。
或许让两人维持在单纯的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一切可能会简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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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季谷宸和左渝霈从加勒比海度完蜜月回来,季芯逸就同他们说起打算出去工作的事。
「芯逸,为什么不等眼睛完全好了之后再去工作。」季谷宸心疼妹妹,以他现在的能力,她根本不需要出去工作。
「哥,我的眼睛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每天待在家里,感觉自己是在浪费生命,爸爸给我眼角膜也没有意义了。」
「如果你想工作,那就到公司,我会替你安排。」
「不,我不要到你的公司去。」她在大学时念的是社会学,对科技方面的工作她完全不懂,而且她想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我已经在一个基金会找到工作,我相信到那里,绝对比到你的公司去上班更有意义。」
「基金会?是什么样的基金会?」对于她工作的环境与性质,他一定要了解之后才能放心。
「这个基金会的性质很广,但是主要是帮助婚姻暴力的受害者,以及被抛弃的孤儿这方面。」
「我觉得不错呀!很有意义的工作。」左渝霈往嘴里塞了颗酸梅,自从怀孕后,酸梅便成为她不离身的零食。
「霈霈,你也赞成我去工作?!」
「那是当然,不管你做什么工作,最重要的是你要做得快乐,那才是最重要的。」左渝霈如是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哥哥已经给了她一个很安稳的生活,让她不需要为了生活而赚钱,既然不为赚钱,就做一些能帮助别人的工作,让生命过得更有意义。
「好吧,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我也没有理由反对。不过你得答应我,不管你在做任何事之前,一定都要先考虑到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做得到,千万别勉强自己。」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量力而为。」
「芯逸,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左渝霈问。
「下个星期一。」
「谷宸,芯逸都要出去上班了,你是不是要送她一份礼物?」左渝霈向老公撒娇,想敲诈礼物。
「不用了,只是出去工作而已。」季芯逸推说著,她该有的都有了,什么也不缺。
「要,当然要。」
「那你想要我送什么礼物给芯逸?」
「当然是一部车。」
「我不需要车子。」季芯逸马上说。
「怎么会不需要,住在咱这个高级住宅区,又没捷运,公车站牌也有点距离,若你晚上晚一点回家,一个女孩子搭计程车也是很危险的。有一部车,这些问题都解决了。」
就像左家住在阳明山上一样,出入没有车,就像是没有腿一样。
「霈霈说得对,」季谷宸点点头,这是他所没想到的。「芯逸,你有时间就去看车,不管你喜欢那一款都行。」
「哥、霈霈,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