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神,才看见杜西文躺在床上。
他用两只手掩住脸,两只手却扎着纱布。
“西文,你怎么了?生病?”
“有点伤风,小伤风!”他说:“芳妈记性不好,没有吩咐司机送票子给你,也没有打电话通知我你不能陪你去。翠茜,票子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时候已不早了,你拿了票子叫小宗陪你去吧!”
翠茜吃惊地叫道:
“你的手为什么扎了纱布!”
“我……昨天……去健身学院打拳。”
“昨天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你十一点送我回家,还是好好的!”
“我……”
翠茜诧异又好奇,他在耍什么花招?于是,她出奇不意的把他的手拉开:
“啊!”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叫声,一个惊骇,一个忧虑!
杜西文的脸可能说是七彩缤纷,红的鼻,紫黑发肿的唇。蓝色的眼睛大得像鸡蛋,……他简直像个科学怪人。
翠茜胸膛一阵发闷,喉头格格连声,她伏在西文的床上。
“翠茜,翠茜!”西文忍住痛想扶起翠茜,可是,他力不从心又倒了下去:“我吓慌了你,不吓慌了你!我真该一死。”
翠茜终于忍下去了,她再次抬起头,很肯定地说:
“你跟人家打架?”
“是的!”
“谁?劫匪?”
“天奇昨天深夜到这儿来!”
“天奇?”翠茜一阵心跳,这男人,往往令她激动:“他来干什么?”
“说说有关你的事!”
“你跟他打架?为了什么?”
“他侮辱你,他说你坏话,我受不了,我打他,但我打不过他,被他打成这个怪样子。”
“了为我,何苦呢?”翠茜一阵阵内疚:“他根本不是人,何必管他?”
“我不能让他欺负你,他再乱讲话,我杀死他!”
“轻点儿,看,伤口在滴血了!”翠茜用纸巾替他抹去嘴角淌下的血水:“看过医生没有?他真狠,哎!全身都是伤。”
“医生说这是皮外伤,两天就会好。你不用为我担心。你赶快拿了票子去约小宗,演唱会开始了!”
“我不去听歌了”翠茜不能忍心抛下他去听歌。就算不爱他,人家了自己而受伤,一走子之,于心何忍?又何况她毕竟和西文有错的感情!
“为什么不去?很难买票子的!”
“我陪你!”
西文好开心,笑了!他忘了嘴角破裂的痛楚,只是感到心里甜丝丝的。
翠茜陪他聊了一会,他很快就熟睡了。
翠茜替他盖上薄被,关了灯,垫起足尖走出去。
芳妈迎了过来:“张小姐!我要向你道歉!”
“为什么!”
“我做了几件事,都是惹你生气的。少爷叫我把票子送到府上,我没有去,因为我不放心留下少爷。少爷叫我打电话给你,我不知道怎样向你解释少爷的事,我怕你担心。你打电话来,我禁止她们不准乱说话,惹你生气赶来,刚才我又挡住房门,你一定很讨厌我!”
“怎会呢?你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为了西文好。”翠茜坐下来:“芳妈,我们可以聊聊吗?”
“张小姐有话尽管问好了!”
“我想知道西文昨天打架的情形!”
“经过的情形我们都不知道,包少爷每次来都在少爷的房间,他们关上房门,我们做下人的,也没有理由管主人的事!”芳妈回忆着说:“包少爷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大部分的工人已经休息,我那时候在楼下抹古董,张小姐,你知道我做管家的,家里有客人我总不能去睡觉,无聊只好抹抹古董。”
“他们打架的声音,你完全听不到?”
“少爷的房间在楼上,而且我一面抹古董一面看电视!”
芳妈心虚地笑了一下:“后来包少爷下楼,我去送客,发觉他的面上有血迹,我送走他,连忙去看少爷:看见他全身伤痕,他伏在床上吐一口血,吓得我着点晕了!”
“吐血?”翠茜站了起来:“西文伤了内脏?可恶的包天奇!”
“我定了神才知道少爷吐出来的是一口牙血,少爷被打掉一只牙,流了许多血,我连忙请来医生……”
“医生怎样说?”翠茜截住问。
“医生一共来过两次,昨晚来敷药,今天送少爷去照X光,幸而内部没有受伤,不过皮肉却伤了,要休息整整一个星期。”
***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了,杜西文的伤大致已好,就是疤痕未退。不过,他已经陪翠茜去吃晚饭消遣。
“你最喜欢吃海鲜的,今晚我们去珍宝海鲜舫。”
翠茜同意。因为她最喜欢那些跳得高高的游水虾,还有老鼠斑。
“我家佣你说,生鱼有助肌肉生长。”
“所以你了菜远生鱼球。”西文心花怒放:“了为我?”
“你手臂的伤好得慢,儋家里也应该多吃生鱼!”
“我吩咐芳妈,天天煲生鱼汤。”
“好听话的乘孩子!”翠茜笑了,经过这一次,翠茜对西文的感情又加深了些。
“儿子听话,老妈子应该赏孩儿……”
“你怎么叫我佣人?老妈子?”翠茜嘟起嘴,“我又不是侍候你的!”
“很多人都叫母亲做老妈子的!”西文急忙解释:“你生气?”
“北方人叫佣人做老妈子的!”
“对不起!”西文又是拱手又是行礼。引得翠茜笑了起来。
“原谅我,等会我自打嘴巴!”
“还要爬在地上学狗叫呢!”
“好,等会儿回家……”
翠茜双手掩住脸,哈哈笑个不停。
菜来了,西文把最大的一块生鱼球挟进翠茜的碗里。
“冷了不好吃!”西文开心的说。
翠茜咬了两口,突然冷汗直冒,她忙掩住口冲出去,扶住栏杆就呕吐起来。
西文已经追出来:“翠茜!”他双手扶住她。
翠茜吐个不停,西文担心得几乎想叫救命。
幸好翠茜终于停住了,她软弱地靠在西文的怀里。
“觉得怎样?翠茜!”
“好多了,就是有点口干!”
“我们进去吃饭?”
“不!不要吃那些鱼!”
“不吃鱼,叫中式牛柳!”西文抱扶她进去,翠茜摇摇头。
“你不舒服嘛!”
“我已经好了!”
“刚才你很辛苦!我真担心!”
“好奇怪,每次呕吐,几乎连心脏都要吐出来,可是一吐完了,人就没事了!”
“我看,没有那简单!”
“有多复杂?婴儿也会吐奶。”
“我认为你可能胃病。”
“胃病!”翠茜也感到自己常常胃里发闷:“不会吧?”
“去看看医生,那就最保险。”
“我不喜欢吃药!”
“你怕药水苦,叫医生给你药丸。”西文在哄她:“把药丸放进嘴里,吞两口开水,药丸就冲进胃里去。”
“我也不喜欢吃药丸!”翠茜固执地咬住下唇。
“我发觉你最近半个月经常呕吐,你每呕吐,不觉得辛苦吗?”
“怎么不辛苦,简直要我的命,刚才你没有见我满脸大汗啊!吐得我失魂落魄,刚才我真的宁愿死掉。”
“那你还不去看看医生!”
“我只不过吃了鱼才会吐,我以后不吃鱼,不就没事了?”
“可是那天我受伤,你来看我,你看见我那副恐怖相,你也想吐!”
“真的要去看医生?”
“翠茜,我真的很担心,我求你,算给我一次面子,明天我陪你去看医生!”
“好吧!”翠茜咬着牛柳:“就给你一次面子吧!”
***
医生替翠茜详细诊断了一会,他说:“我想替你检验小便。”
“医生,我是来看胃病的,胃病和小便有什么关系?”
“我并没说过你有胃病!”
“可是,我常常吐!”
“呕吐并不一定胃病!”
“那会是什么呢?我每次呕吐,胃里就翻腾,好难过!”
“你听我的话,首先检验小便。”医生对护士说:“郑姑娘,你陪这位小姐去洗手间。”
“医生……”翠茜很不高兴。
“医者父母心,听我的话,没有错!”
翠茜无可奈何的跟那位姑娘出去,遇见西文,西文以为她已经看完病,连忙跑过来。
“小姐,请跟我来吧!”
“听见了没有?嗄?”
翠茜由洗手间出来,郑姑娘叫她在候诊室休息一会。一会儿医生还要见她。
翠茜坐在西文身边。西文低声问:“医生开了药水还是药丸?”
“药丸、药水都没有,就是要替我检验小便!”
“听说他是名医,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代你进去问他!”西文也很不高兴,其实他的情绪是跟随翠茜转变的。
“你去问他,如果我患了绝症就告诉我,不要耍什么花样!”
“好!我立刻去,看她说什么鬼话!”
西文刚站起来,郑姑娘就叫:“张小姐,请进来!”
“我陪你一起进去!”
“我自己去,教训他一顿。”翠茜再次进诊症室,重重地坐下来。
“张小姐,我已经用你的小便做了一个青蛙实验!恭喜你,你怀孕了!”
“什么?”翠茜叫了起来:“你有没有搞错。我是来看胃病的!”
“青蛙实验是很准确的,不过,你明天再来,我会给你一个较详细的报告。”
“你是说,我有了孩子?”
“不错,你一定新婚不久,所以对怀孕的事,一元所知!”
“我的天!”翠茜伏在桌子上,饮泣起来。
医生笑着摇摇头,他还以为她高兴得哭了呢!
“不少妇人,怀了孕,就会作呕,这是正常现象。现在,我开了一些药水和药丸给你,吃了就不会吐了,记着多休息,多吃有营养的东西!”
好一会翠茜仍然伏在桌上!
“太太,你现在可以去拿药了。”医生轻轻推了推她,“太太,你可以走了!”
“不!”
“郑姑娘,有没有人陪她来,她可能不习惯,也可能兴奋过度。”
“有一位先生和她一起的,大概是她的丈夫。”
“请他进来接她回去!”
“不,我自己会走!”
“别忘了明天来拿报告书!”
翠茜象行尸一般的走出诊症室,西文走过去:“全好了?”
翠茜推开他,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走,杜西文想扶也,可是配药室的护士在叫:“张翠茜!”
“我去拿药,你等我!”
***
杜西文走到配药室前,另一位护士对他说:“这些药水和药丸,每天吃四次。”
“能不能全部要药丸?”
“药是医生开的,你太太是不是怕药水味道会苦?这种药水不苦的,而且,她吃了药就不会吐了。”
“她没有胃病吧?”
“没有!”
“但是她常常吐,昨天吃了鱼……”
“暂时不要吃海鲜,有不不孕妇嗅到鱼腥气味就会吐!”
“什么?孕妇?”
“你太太没有告诉你吗?恭喜你,你快要做爸爸了!”
“她?我……”西文是酸也是苦。
护士忍住笑,她见过不少得意忘形的男人,当他们听见妻子怀孕都会情不自禁。
“别忘了明天来拿报告书。”护士说:“你太太快要出门口了,你还不去照顾她?小心她跌倒。”
“谢谢!”西文付了钱,拿了药追出去:“翠茜!”
翠茜垂下了头,面目呆滞。西文发现她满脸泪水。
西文拿出手帕,轻声说:“这儿是大街上,另让人家说闲话。
翠茜抹去泪水,昂了昂头。
“这才听话,车就在那里,要是你不高兴,上了车,可以哭个痛快!”
翠茜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奇的沉静。
上了车。西文问:“我们去吃下午茶,好不好?”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吃药?那位姑娘说,吃了药就不会吐!”
“我想回家!”
“想休息,是不是?好吧,我开车送你回家!”
到张家门口,西文为她开了车门,小心扶她下车,另一只手拿着药。
“你回去吧!改天见!”
“我送你进去立刻走!”
“不!”翠茜变得蛮不讲理。
“好吧!你自己小心,这是你的药。”
翠茜走了几步,忽然看看表,她知道这个时候,东尼一定在家。
“西文!”
“什么事?”西文立刻奔过去。
“陪我进去!”
不出翠茜所料,东尼正在和美芝谈天,美芝见翠茜眼睛通红,吓一跳!
***
翠茜总算是聪明,找杜西文做盾牌,她回到房间,关上了门,药瓶随手往地上一扔,便倒在床上。
她像一个宣判死刑的囚犯,一切频于绝望,被包天奇抛弃已经够惨的了,现在还留下一个孽种,怀孕!怀孕!怀孕!没有丈夫要这个孩子干什么?
堕胎!堕胎!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
翠茜用力撑一下头,张翠茜,你这个女人,真是坏事做尽,跟男人搞男女关系,现在还下流到堕胎?
不!不能堕胎!
让孩子留在肚里,让他一天天长大,一个没结婚的单身女子,挺着个大肚子怎样见人?怎样向精品店的职员交待,如何向美芝解释?
她可以过错全不理会外面的闲言闲语,但是东尼又怎样?他知道了一定会追查,要是他查到了,他肯放过包天奇?不,他一会和包天奇算账,两个人由吵至打,连西文都斗不过包天奇,东尼不让他打死才怪。
不,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东尼知道。怎么办?堕胎不是,把孩子着下来也不是,她似乎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她也曾想过,一个人到别处去,把孩子养下来,然后送进托儿所,以后赚钱养他,可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东尼,她根本没有亲人,她能到哪儿去?
不!她那儿都不能去,她人生的道路,已经到了尽头。
外面有人敲门,也许是有人叫她吃晚饭,她一声不响,外面的人以为她睡了,就不敢再吵她。
不一会,电话铃响,翠茜减产是杜西文打来的,她没有听,她突然对任何人都厌恶起来,她索性把插头拉掉了,免得电话声再吵她!
***
杜西文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打了好几个电话给翠茜,直到都听不到电话的声音,杜西文才想得起翠茜可能把电话连根拨起。
接着,他开始又想翠茜有了孩子的事。虽然,他一直知道翠茜和天奇之间的关系,可是,为了深爱翠茜,他一直没有计较过,他是完全而彻底的原谅翠茜。然而,翠茜现在怀着别人的孩子,难道他也一样不介意么?视若等闲?
他既然不喜欢天奇,自然没有理由喜欢天奇的孩子,他恨那还没有机会在世界上露面的孩子。当然,他理加痕恨孩子的父亲。包天奇!包天奇!
***
他握着拳头捶着床,包天奇也太过份了,他污唇了翠茜,还把孽种遣留在翠茜的肚子里,本来他可以和翠茜,用时间去忘记天奇,然而翠茜已经有了包天奇的孩子,这孩子,将令他和翠茜一生不安!
他爱翠茜,但是恨那孩子,他可以宽恕翠茜过去的一切,但是不能宽恕那孩子。那孩子不应存在,孩子应该死!
堕胎,叫翠茜把孩子打掉,这样,他们之间不再有包天奇的东西。堕胎?他记得他一个朋友的未婚妻,是因为堕胎而死的,他要翠茜堕胎,岂不是间接叫翠茜死?不,不,翠茜不能死!不!
杜西文满腔怒火,拨了一个电话到包天奇的家里去,那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钟,包天奇刚和几个男女跳舞回来。
“西文?”包天奇有点意外:“我想不到你会打电话给我!”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西文,你一直习惯早睡的,现在已经是三点多钟了,有事吗?”
“当然有事,”杜西文气呼呼的:“你把翠茜害死了!”
“你是说真的,还是气头话?”包天奇也暗里一惊。
“她现在和死有什么分别?”
“西文,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呢!”
“过去?正在开始呢,过去!”
“西文,我那天不应该和你打架,我是不是把你打得很伤。我学过功夫,出手是重了些。但是事后,我也想过向你道歉,可是,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现在,你电话来了,我应向你说声对不起吧!”
“我打电话给你,不是为了我,如果是我的事,我给你打死了,我不也会怨你,我半夜三晚找你,完全了翠茜。”
“我和翠茜之间的事,早就了结啦!有你的爱护,她应该感到幸福!”
“了结?没有,你知道吗,翠茜她……”杜西文本来想告诉包天奇翠茜有了他的孩子。可是,回心一想,这话可不能说,他占了翠茜,到处说风凉话,如果他知道有了他的孩子,恐怕他还要耀开扬威一辈子。况且,翠茜怀孕的事,除了他就没有人知道,他在未得到翠茜同意之前,怎可以乱尽话?
“西文,翠茜到底怎样了?”
“没事了,总之你不是人,是禽兽,你是害人业,翠茜不会原谅你,我也不地!”西文说完,把电话挂上了。
杜西文自言自语的骂了天奇一顿,一宿无眠,考虑的结果,还是翠茜是重要。
为了翠茜的安全,让她把那野种养下来,然后尽快和翠茜养一个自己的骨肉。至于天奇的孩子也正好做他报复的对象。
以后想到天奇下流,就把孩子打一顿,发泄心头之恨。
孩子应该养下来,是应该养下来的,包天奇,以后你将有好戏欣赏。
杜西文是担心翠茜的身体,每次看见她呕吐他就心痛,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翠茜的身体调理好。
他记起那药房护士叫他去拿检验报告书,他决定把报告书拿回来,顺便向医生询问,如何能令翠茜强壮?
他跳下床,梳冼完毕。
他换了一套西装,连早餐也来不及吃,便开车到医务所去。
九时正,那宽敞的诊所就只有一个穿白袍的登记员,杜西文报上了名字,登记员用诧异的眼光看了他一眼,杜西文苦笑着咧开了嘴唇。
“坐会儿吧!你是第一个病人,医生回来,第一个就会见你。”
“谢谢!”杜西文很高兴,第一个,他一定很快就可以得以报告书,用不着象昨天那样,和翠茜等了一个多钟头。
过了九点半钟,想去打个电话给翠茜,登记员摇下手指:“不要走开,医生就快回来了。”
杜西文没有办法,只好坐下,那位大牌医生,竟然一直到十点十分,才慢条斯量的带着三个护士进来。
杜西文足足等了两个钟头又十分钟,换了包天奇,说不定会打那医生一顿。
大约五分钟左右,一个护士轻轻打开诊症室的门叫:“张翠茜!”
杜西文用眼角看看左,又看看右,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对他母亲说:“这个男人用女人名字!”
“嘘!”
杜西文垂头急步走进诊症室。
医生架着眼镜,正在低头看一份报告:“坐吧,张小姐。”
“医生……?”
医生听听声音不对,连忙抬头,非常不高兴说:“请守秩序,现在是翠茜小姐的诊症时间。”
“医生,这位先生昨天和张翠茜一起来的!”护士连忙代答。
“噢!对不起,先生贵姓?”医生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杜西文。”
“杜先生,尊夫人为什么还没有来?”
“她……啊,我出门的时候她还没醒来,我急着要看报告书,所以……”
“孕妇都比较喜欢睡,让她多睡一点,睡对大人和胎儿都有好处。”
“医生,我想拿翠茜……我是说,我太太的报告书!”
“第一次做爸爸,心情总是很紧张!”医生笑了:“我正在看你的太太的报告书,你太太已怀孕四十天,恭喜你,杜先生。”
“谢谢!”杜西文接过报告书,就好象真的太太怀了孕一样开心。
“你太太吃了我的药,是不是已经停止呕吐?”
“她?啊!她是好了一点。”
“以后让她多休息,少操劳,多吃些营养价值的东西,尤其是蛋白质。”
“什么食物最多蛋白质?”
“牛奶,鸡蛋,牛扒……”
“我太太最喜欢牛扒!”
“就让她多吃点,杜先生,有一件事,你要特别注意,你太太年纪很轻,人又好像很活泼,平时怎样玩没关系,有了孩子,一切都要小心,比如,不适宜穿太高的高跟鞋,走路也要小心,不适宜蹦蹦跳跳。”
“医生的话很对,我以后会聘请一个特护照顾她。”杜西文又问:“我觉得我的太太身体不大好,你可不可介绍一种被药给她长期服用。”
“你太太身体很好,呕吐,晕眩都是正常的,她把药吃完了,你陪她来让我再详细替检验一次,如果她血色素不够高,我会介绍她吃一种维他命!”
“一定,我一定会陪她来!”
“小心照顾你太太,再见!”
“谢谢,谢谢!”
杜西文离开诊所,立刻开车到张家。
张家静静的,只有玉姐一个人。
“杜少爷!”
“二小姐呢!”
“她出门不到半个钟头。”
“她一定回精品店去了。”
“杜少爷,昨天,你是不是和我家二小姐吵架?”
“玉姐,你为什么这样问?”
“二小姐昨晚没有吃晚饭,今天早上又没有吃早餐,面青唇白,你知道,她向来面色很好,白里透红的!”
“面色不好,是因为她……她身本不舒服,可是,她怎可以不吃晚饭又不吃早餐,这会饿坏她的,我立刻去翠屋接她回来休息!”
杜西文步不停留。
他立刻又赶到翠茜独资的小精品店去。
奔进精品店,店内除了两个顾客,只有比蒂一个人。
“比蒂!”
“嗨!杜先生,找张小姐吗?她今天不上班,你可能到她家里找她!”
“她不家里呀!”
“啊!”比蒂皱一下眉,立刻又展开笑脸招呼顾客。一直到两位客人买了东西走了,比蒂才跟站在一旁的杜西文说:“张小姐不在家里吗?”
“她家里根本没有人,玉姐说她出来了,她除了回店子,还会到那里去?”
“张小姐今天很早给了我一个电话。”
“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看钟,不过看窗外的太阳,大概是七点钟左右,她从来没有那么早找我的。”
“看样子,她是一夜未睡,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今天为什么不上班?”
“没有,她一开口就问我,这些日子,我储蓄了多少钱?”
“她经济上发生困难?”杜西文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就杨到翠茜会去堕胎。
“怎么会?张小姐是我的老板,而且,张小姐的哥哥是近生意做得挺好。听说要迁写字楼了,是自资购买的,规模也比以前大许多,张小姐是问我对这间精品店有没有兴趣,她的意思,是想我把精品店顶下来做。”
“她不做了?她没有跟我说,为了什么?”杜西文越来越迷惑。
“张小姐不是要跟你结婚吗?”
“我?”杜西文心里卜卜直跳:“翠茜告诉你的?”
“她没有说,只是说想把店子让给我,我答应她和当妈商量。杜先生,她好喜欢这间店子的,如果她不是因为结婚,决不会出让。”
“结婚?跟谁?”杜西文忽有所悟:“翠茜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今天不舒服,不会来了。”
“我知道她舒服,但是她没有留在家里,她一个人去了那里?一夜没有睡,两顿没有吃……杜西文突然叫了起来,她出事了,一定想不开……”
“到底发生什么事?”
“她……可能有点小麻烦,昨天发生了一此事,没关系的,我会去找她回来,比蒂,要是翠茜有电话给我,让她在家里等我,无论事情有多麻烦,我都可以为她解决。”杜西文又再次回到汽车去,他握着驾驶盘,呆呆地想。
最初,杜西文曾经起过翠茜会去堕胎,可是,正如比蒂说的,别说精品店一直在赚钱,东尼的经济情况也很好,而且,堕胎也花不了许多钱,一万几千,翠茜绝对付得起。为了堕胎,实在不成理由,而且,她堕胎后还要生活,这间精品店,她一直很喜欢,她是不可能放弃店子的,除非,她不再……
自杀?杜西文打了一个寒噤,他记起昨天的情形,翠茜由诊症室出来,面色多难看,象呆子一样一步步走出门口,连药也忘了拿,可想而知怀孕的事,对她打击多么深?更何况,她通宵未眠,由昨天到早上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西文下车,到公用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到张家。
“玉姐,二小姐回来了没有?没有回来?有没有电话?也没有!玉姐,你替我到二小姐的房间看看,她昨天看医生的药,吃了多少?什么……完全没有吃,药扔在地毯上?啊!”
西文用手帕抹着汗水,他回到停车场刚开了车门,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一个海湾,有一天,西文和翠茜游车河到了那儿,翠茜很喜欢那海变:“这个海湾叫什么名字?”
西文到处张望:“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来过。”
“没来过,你怎会带我来?”
“是你叫我一直向前驶,于是,就到这儿来。翠茜,小心点!”
翠茜在爬海边那些岩石,越爬越高,西文跟着她,很担心:“下来吧!不要再爬了,跌进海里去,会……”
西文关上车门开动汽车。他完全不知道那个海湾在哪儿。上一次只是胡乱撞去,现在可得从头想起,找到了第一段路,再找另一条,汽车在公路上兜来兜去,几次进去了又驶出来,杜西文急得几乎想哭,翠茜出门那么久,就算找到那个海湾,翠茜早已葬身碧波。
他祈祷,求天主求耶稣,甚至求天上的精神文明,汽车越去越远,忽然他看见一间卖太阳伞的店子,他想起来了……
***
转左,直驶,去!
噢!终于到了那个海湾,他下了车到处找,海湾静得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感以到一车寒风吹袭来,他抖了一下:“翠茜!”
他向前跑,向前跑,找到了,他找到了,在那最高的岩石顶,坐着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翠茜昨天就是穿这袭百摺裙去看医生的。
杜西文浑身一阵温暖,他一面爬,一面叫:“翠茜,翠茜!”
一点回音也没有,翠茜好象耳朵聋了,杜西文一直爬,终于到了最高的一块石。
他看见翠茜正在把一个情人咭,撕开两半,她脚下,海面,浮着许多小纸片。
“翠茜,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信件,咭片全撕个粉碎?”
“陪葬嘛!”
“快下来,风很大!”
“我正欲乘风归去呢!哈……”
“翠茜……”
“别碰我,否则我跳下去,海水很深的,我又水大会游水。”
“我来了,你跳下海去,我会把你救上来!”
“嘿!”翠茜长发散乱,面色灰白:
“你能守我一辈子,救我一辈子!”
“为什么要寻死!”
“这是解决我和孩子的一个最好方法。我生下他,没有勇气养,打掉他,这本是我的错,孩子是无罪的,为什么要他代我受罪。我现在陪他死,他就不会怪我!”
杜西文感觉翠茜有点不对劲。
可能受打击太深,脑筋有点不正常。
“翠茜!”
“嗯!”她开始撕一封信。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离我那么远,我怕你听不到!”
“听得到的,我听得很清楚。”
“……”
“喂!西文,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已经说了呀!”
“我一点也听不到!”
“我早就说过了,我们离开那么远,你是听不到的,想听到,到我这儿来!”
“我不来,你故意把声音压低的!”
“我不能大声说话,因为这是你的秘密,我怕别人听到了!”
“神经病,这儿根本没有人!”
“海呢?海能听得到我们的话!”
“当然!海里有一个神,这个神,最不喜欢怀着男孩子的女人跳进海里!”
“你说什么?”
“我说海神最喜欢喜欢男孩子,而你怀着的,正是一个儿子!”
“什么,我肚里的孩子是个男的?”她立刻停住手,回转身,翠茜一向最喜欢男孩子的:“你怎会知道,谁告诉你!”
“我当然知道,医生告诉我!你想不想知道医生还说了些什么?”
“当然想,告诉我!”
“你不过来,我不告诉你!”
“你……好吧!我过来,不过,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
“好!一言为定,五分钟后,你跳海,跳楼,随便你!”
翠茜站起来,走到石块的中央,西文突然扑前紧抱住她:“放开我,你想谋杀?放开我!”
翠茜挣扎得很厉害,西文怕一不小心就会两个摔下去,他自己摔伤不要紧,翠茜有了孩子,稍微跌一下也不得了。
于是,西文用力打了翠茜一个巴掌,翠茜身体虚弱,晃一下,就晕倒了。
“原谅我!翠茜。”西文心痛地吻了她一下,仔手扶住她,一手把西装外衣脱焉得虎子,包住了翠茜。
他千辛万苦,把翠茜抱着爬下岩石,好不容易才到沙滩下。
他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松弛下来。
他把翠茜整个抱起,一直走到汽车旁,邢车门把她抬进车厢。
现在该做些什么?
杜西文看着翠茜发起呆,不能送她回家,她情绪那么不稳定,她随时会寻死,而他,又不能一天到晚守在张家,怎么办?
再说,这件事也不能让东尼担心!
“医院!“杜西文终于想到了好主意,把翠茜送去医院,一方面有医生照顾她的身体,另一方面,请两上特护看守她,她想寻死也不容易。
他更希望用这段时间说服她!
于是,杜西文把翠茜送到山顶医院,经过医生的详细检查,又打了针,翠茜终于熟睡了!
“医生,她——怎样了?”
“你太太怀了孕,很多孕妇都特别敏感,精神容易紧张,而且,她好像受了刺激,她遇上了不愉快的事?”
“是的!”
“不要让她再受刺激。”.
“当然,以后我会加倍小心。医生,我怀疑她……”杜西文指了指头部:“她这儿会不会有毛病?”
“你怎会这样问?”
“她刚才乱说话.举动也有点不正常,我担心她的神经有问题。”
“你放心,杜先生,你太太绝对不会患神经病。至于你刚才所形容的。只是一种歇斯底理的表现,让她好好睡一天,身体很快会康复。”
“谢谢医生,啊!请问你可不可以为我介绍两位负责的特护?”
“我通知护土长。
杜西文很高兴,回到翠茜的房间,看见她睡得很安详。漂亮的脸,象个神话里的睡公主。
他忍不住轻轻在她的面颊上,亲了她一下。
他突然想到东尼,要是让翠茜在医院住,翠茜几天不回家。他一定会很担心。
他看了看翠茜,怕吵醒她,于是他走到外面去打电话给东尼。
“西文,’东尼一听见他的声音,立刻抢着问;“找到翠茜没有?”
“你……什么意思?”西文被他这一问,吓了一跳。
“昨晚翠茜没有吃饭,我挂念她,我打电话回家,亚玉说她出去了,打电话到精品店,比蒂说她没有上班,可能出了事!”
“没有事.翠茜只不过到海边散步,她有胃病,心情不好是真的。东尼,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征求你的同意。”
“什么事?”
“翠茜心情不好,我想陪她到澳门玩几天.让她换一下环境。”
“去多少天?”
“那很难说,只要她心情恢复正常,我立刻带她回来!”
“这……”
“你是不是不放心我和翠茜单独在一起?东尼,我们认识的日子虽然不多,可是你应该了我的为人
“西文,你可不要误会,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东尼连忙道歉:“我可不可以和翠茜说几句话。
“你等一等!我请她来……”西文放下电话,走了两个圈,然后又拿起电话筒;“她正在发脾气,我请不动!”
“好吧!拜托你好好照顾她;请随时和我联系!”
杜西文立刻回到翠茜的病房,他守住她,虽然很疲倦,但是,连闭一下眼睛都不敢。
一个钟头后,特护来了,虽然有特护.但是,西文仍然不放心回家休息,他只是缩在一张椅子里打瞌睡,休息一下。
西文一直惦念翠茜.他是人睡心不睡;可是时间久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差点进人梦乡之际,突然听见护士叫:“太太,你醒来了。”
杜西文整个人跳了起来,揉着眼睛,振作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大眼睛看见翠茜醒来了。
杜西文很高兴,对特护说:“你去吃晚饭吧!我这儿有钱。”
“我会一直在护土休息室,杜先生,杜太太,你们有什么需要,随时按铃通知我!”
护士出去,杜西文走到床边,在抚翠茜的秀发:“痛吗?”
张翠茜摇—下头。
“请你原谅我,我不该动手打你,我也知道,男人打女人是最下流的行为。可是当时你挣扎得很厉害,如果我不动手打晕你,我担心你会摔下去.”
“你本来就不应该救我。”
“我并不是救你,”杜西文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话,很有程序的说出来:“我只不过救你的孩子。”
“你既然不想救我,何必救我的孩子。”
“因为,我一直知道你喜欢孩子。”
“喜欢有什么用,”翠茜的眼泪流下来:“他是不应该来这个世界的。”
“我一直觉得你的心肠好,为人厚道,想不到你竟然会忍心杀死自己的骨肉。”
“我并没有去堕胎,我是决定陪他离开这个黑暗的世界,我对他还不够好吗?”翠茜不断地抽咽着。
“可是,你太专制,你甚至没有问他,是否愿意离开这个世界,也许他愿意留下来,做个最幸福的孩子,他可以上学,打秋千,放风筝,骑脚踏车,打球,交小朋友,看卡通片。”
“这只是正常孩子才可以享受得到的,我的孩于,没有这个权利。”
“他为什么没有权利!”
“因为,他只要离开我的身体,面对世界,他就是个孤儿,没有家,没有父亲,他只是一个私生子,私生子是被人卑视的,你能否认吗?”
“我承认有一部分人仍然有那种旧观念,瞧不起私生子,所以,为了孩子将来的幸福,为了令他享受到别人享受不到的一切,为了给予他人权,我早就决定为他找一个父亲,安排—个家。”
“你是不是想通知包天奇,让他承认我肚里的孩子?”翠茜擦去眼泪,很愤怒地问。
“不,我确曾想过,要把你怀孕的事告诉他,因为,他是应该负责任的,他可以抛弃你,但是不能抛弃自己的骨肉。”
“亲生骨肉,你以为他今天在乎吗?象他那样的花花公子,恐怕私生子也有一打。你去求他负责?”
“不,我终于没有说,因为,我知道你的自尊心很强,就算我用暴力,迫他对你和孩子负责,你也不会接受。”
“这是我最喜欢听的话。”翠茜接过了杜西文递给他的纸巾,她抹一下脸,醒一下鼻子。
“翠茜,你一向喜欢孩子的,爱不爱自已亲生的儿女。”
“当然爱。”
“把孩子生出来!”
“不,我不想他一出娘胎就痛苦,我也不忍心他自卑一辈子。
“如果他来临这个世界之后,受到小王子或者小公主的优待?”
“那是不可能的,我甚至连送一个姓给他都没有资格。”
“你不送,我送。”
“为什么?”
“送我的姓。孩子归我,跟我姓杜,我会令他快乐,令他享受小孩子向往的一切,我会送他一个幸福的家。”
“西文,以前你追求我,我认为自己还可以勉强跟你交朋友,可是,事已至此,你还说这种傻话。”
“这是真话,既然我爱你,我应该爱你所有的优点和所有的缺点,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我自己也不是。而且,你被天奇遗弃怀孕,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自责的。
“我知道你喜欢我,对我好,但是,你没有理由替包天奇养儿子。”
“你错了,孩子不是他的,这件事,我们必须守秘密,免得将来伤害孩子,孩子是你的,我爱你,当然也爱你的孩子。”西文说得很真诚。
“你真的要娶我?”
“是的,只要你不反对,我明天买玫瑰花和钻戒来向你求婚。”
“你现在爱我,但是,能爱我多久?一年?总有一天我会老的,总有一天你不再爱我,总有一天你会发觉替人家养孩子是一件傻事,总有一天我们会吵架,你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翠茜,我发誓一生一世爱你,我发誓永远不和你吵架,我发誓永远不会后悔娶你为妻,至于孩子,由你嫁给我的那一天,已经算是属于我的了!”
“西文!”翠茜搂住他,由衷地说:“可是,我怎忍心欺负你,要你承担包天奇的过失!”
“翠茜,”杜西文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你不轻易爱上一个人,我也知道,到今天为止,你仍然未爱过我,我现在是代表孩子求你,为了他的一生幸福,让我有这份光荣,做他的爸爸吧!”
“我承认我现在的情感是有些麻木,打击太多了,不过,我相信自己会做个好妻子,好母亲,不管现在怎样,将来,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爱我的丈夫。”
“谢谢。谢谢你,翠茜!”杜西文情不自禁地狂吻她的手。“对于我们的婚事,我认为,你应该考虑一下。”
“用不着了,应该考虑的,我已经考虑过了,我始终一句话,我杜西文能够娶张翠茜为妻,那是我一生最大的收获,我很满足,就只等你点头。”
翠茜看看他,笑一下,说良心话,她虽然喜欢杜西文,但并不爱他,但是,他今天的表现,的确感动了她。
“答应我,翠茜!”
西文央求着。
“起码,你应该让我考虑一个晚上。”翠茜微笑说:“毕竟,还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求婚。”
“你考虑是应该的,不过,我就是担心,你会不会等我走开又……”
“又去自杀!不会,你说得对,我生死都不要紧,但是孩子是无罪的,我无权扼杀他的生命,我决定把他养下来。”翠茜柔声问:“你的样子好疲倦,是不是昨晚睡眠不足!”
“我昨天到现在根本没有睡过,一方面担心你,另~方面又心急把你的检验报告书拿回来。”
“拿回来了!”翠茜急促的问;
“就在这儿,你看!”
“孩子已经有四十天了!”
“你忍心把一个活在你身体内四十天的骨肉陪你埋葬,他应该是个又胖又白的可爱的小娃,想想就够开心。”
“也许他会又黑又胖,象他爸爸嘛!”翠茜开心得眼泪又掉下来。
“包天奇皮肤很皙白的。”西文喃喃自语,突然欢呼起来,“翠茜,你答应我的婚事了?”
“你要做个好爸爸啊!”
“当然,当然,啊!翠茜!”两个人相拥着又哭又笑。
那种失去了的安全感又回来了,翠茜在西文的怀里突然感到很宁静,很舒适。“翠茜!”
“嗯!”翠茜应着。西文问:“今天有没有呕吐?”
“呕吐?我今天根本连水也没有喝过一杯,还能呕吐些什么啊?”
“饿坏你了,你知道吗,孩子会把你的东西吃光,所以,由今天开始,你要吃很多的东西!”西文一面按叫人铃,一面说:“现在连我的肚子也抗议了,我也是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
“西文,你还是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用陪我了!”
“不,不,等护士进来了,我要打电话回家,叫厨子煎几块牛扒,啊!你要不要喝汤,其实你应该多喝点鸡汤。”
特护进来,西文对她说:“我们需要两杯热鲜奶,等会儿我还有话跟你说!”
“西文,我不敢喝汤,我怕吐!”
“不用怕,这儿是医院,发生了什么,立刻有医生照顾,等你出了院,我要替你找一个最好的妇科医生!”西文劝道,但翠茜却说:“西文,将来孩子出世了,人家会不会说闲话。”
“我们举行婚礼后,立刻到外国渡蜜月。我送你到瑞士生孩子,等孩子过了几个月才回来,到那时,人家根本就没有办法计算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你想得真周到。”
“当然,我是绝对不容许你受半点委屈的。”
杜西文吩咐特护喂牛奶给翠茜喝,他一面喝奶,一面打电话吩咐厨子煮牛扒,弄小菜。
接着,杜西文又请医生替翠茜检查,翠茜向医生要了一些止呕丸。
杜西文很高兴:“有了止呕丸,你可以吃很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