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未解决之前。我不会走。”
“要解决,等西文回来,你知道,我是作不了主的。”翠茜摊一下手,作出无可奈何状,“我的一切,已经掌握在西文的手中。”
“杜西文简直不是人,他竟然胆敢从我手中把你抢走,他没有义气……”
就在这时候,翠茜看见大厦管理员刚巧经过,她连忙扬手叫道:“泉叔!”
“哦,张小姐,刚回来了?”
翠茜立刻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泉叔,这男人脑袋有毛病,我很怕,你陪我回家好不好?”
“他?不是你的朋友包先生吗?”
“是呀,可是自从他和人打架,打伤了脑部,人就变得很怪,他恐吓我,我怕。”
“不要怕,我们请大厦护卫员帮忙,我们两个人一同护送你回家,”泉叔大声叫:“小周,你快来,这儿有事。”
“翠茜!”天奇跑过来:“什么事?。”
翠茜缩到泉叔的背后,年青力壮的小周来了。他一看见翠茜就笑:“张小姐,原来是你!”
“别说了,我们赶快送张小姐回家,”泉叔向小周打了个眼色,小周立刻走到翠茜的另一边,两个人护送着张翠茜。
“翠茜!”天奇给他们弄糊涂了,追上去,拦住他们:“你们把张小姐带到哪里去?我和张小姐有事要解决,你们滚开。”
“你送张小姐回家。”小周对泉叔说:“让我来招呼这位先生。”翠茜拉住泉叔便跑,天奇追了上去,小周拦住他,“先生,张小姐向我们请求保护,她不想见你。你还是请吧!”
“什么?你竟敢管本少爷的事?你活得不耐烦了。”夭奇说着,一拳向护卫员打过去,小周以为他只是追靓女,找麻烦,想不到他竟然动精,他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可是,他很快就爬起来,扑向天奇,当护卫员的多少有点功夫,而且小周又年青力壮,于是,两个人打起来,打得很凶。包天奇和小周打架的事,东尼,翠茜,泉叔都知道了,翠茜到底不忍心看见天奇受伤,虽然,她知道天奇一直在占上风,可是,她看见天奇的嘴角滴血又想吐。“哥哥,快去拉住天奇,泉叔,请你去劝劝周先生,大家不要再打了。”
“我立刻去报警。”
“不,求你不要报警!泉叔,你等一下,哥哥,你快去啊!”
翠茜走进屋里去,抓起三张五百元,塞进泉叔的手中:“这一千元交给小周,算是赔偿,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请你帮个忙,协助我哥哥把他们拉开,改天我再请客陪罪。”泉叔拿了五百元,也实在不想惹事,于是,他跑到楼下,一人拉开一个,东尼千辛万苦把天奇送上汽车,送他回家。翠茜一整晚没有睡。
她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就是心绪不宁!
第二天商业大厦门前看不见天奇,回家的门口也没有天奇的影子,她心里又再度不安,是什么原因,因为见不到他?担心他的伤势?她去看过小周,小周因伤势不轻,他还叫着说;“他好凶,拳头很狠,不过,我也不会被他占便宜,大大打他一顿。”
翠茜听了,心里更加不安,她更多赔小周一千元,回家后,很想叫东尼问一下天奇的伤势,就是开不了口。
她已经和西文订了婚,又怎可以去管别的男人的事,但是,她实在惦念天奇……
天奇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也许,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未受过挫折,也从未试过有一个女人他追不到手,人在身边,不懂得爱护,一旦分开了,才知道珍惜,不幸美人已投别人怀抱。
他突然心很灰,他曾经几次高叫:“那护卫员为什么不打死我,我不想活了!”
他这么一叫,浑身就痛得他直冒汗。
包夫人一面替他抹汗一面哭,自从天奇受伤回来,她就一直哭到现在,连包老爷也没有办法,看着他母子俩不断摇头。
管家祥叔敲门进来:“少爷,余晶晶小姐来问候你。”
“什么鱼晶晶?猪晶晶?”天奇挥着双手:“我说过多少次了,所有女人我都不见,你叫她们滚!以后谁也不准进来!”
“天奇,”包夫人哽咽问:“起码,你也让你的表妹宝珠来看看你,她由早上一直等到现在,天奇……”
“不,表姊,表妹我都不要!”“别叫啊!你的嘴角在滴血呢。”
“孩于,”包老爷忍不住说话了:“你到底想见那一个,我们派车去接她来。”
“她?”天奇几乎说出口,可是,他是一个好强的人,他怕翠茜不步来,令他丢脸,他只有嚷着:“全世界的女人我也不要看!但愿她们全都死光。”
“你不是连妈也憎恨吧!”包夫人呜呜的哭:“我做错了什么?”
“妈!别烦嘛!”天奇皱起了眉头,他的心情坏透了,”你是我妈咪,不是那些女人,你知道她们都不是好人。坏女人。”
“宝珠,玛利,宝宝也是坏女孩?她们都是名门淑女。”包夫人抹着眼泪说:“孩于,其实,我一直想劝你,你应该有一个家,有-个好太太照顾你,有一个胖胖白白的孩子,你有了家就不会常常在外面打架!”
结婚?
这是个新的念头,好主意。
如果他能够娶翠茜做太太,他相信一定会很快乐,很幸福,翠茜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子。孩子?有一个胖儿子就更好了,他会和翠茜手拖着手,他用另一只手推着婴儿车,在他们家别墅的大花园后散步。有了翠茜,他不用和那些可怕的女人在一起,翠茜令他快乐,令他满足,只要有翠茜在身边,他的心灵从未空虚过。结婚,和翠茜结婚,结束那荒谬的王老五生活,玩了七八年,他玩够了,玩腻了,他只想安定下来,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欢渡余下的几十年。只要他真诚,正正式式向翠茜求婚,他相信翠茜一定肯答应他的婚事。
虽然,名义上,她是西文的未婚妻,可是,她也曾是他的未婚妻啊!而且,他深信翠茜只爱自己,她是不会爱杜西文的,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就只凭第一眼,是爱上了,就永远不会变。
一个星期后的星期六,比蒂因为有点私事,请了几个钟头的假,翠茜一个人看守店子,包天奇突然来了。
翠茜看见他,既高兴,又有点不安,她高兴看见他安然无恙,可是,她告诉自己,她和杜西文已有婚约,她不应该和他纠缠下去,他们两个人,根本是没有结果的。
“我可以站在一旁等你下班吗?”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翠茜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冷淡的,没有半点温情。
“你看,额头和左耳旁还有疤痕,”天奇拨起了头发。
“你不想让我继续受伤吧?”
“什么意思?”
“我想跟你说话,好好的说一次,如果你拒绝我,我就缠你直至被人打死为止。”天奇摊一下手;“也许你可以报警,可是,我是不会走的,我宁愿坐牢。”
“你……你无赖。”
“随便你怎样说!总之,我愿意为你而死,为你而坐牢,我现在……”
他拍一下手:“什么都不在乎了。”
“别忘了你下一个月就是太平绅士,在乎了吧。”
“太平绅士?”他抚着额头苦笑:“就算给我做皇帝,我也不会在乎。”
“我是杜西文的,下个月我们就结婚了。”
“你也曾是我的未婚妻,每一个人,包括你哥哥都知道的。”
“那是过去的事,今非昔比了。”
“翠茜,我求你,你嫁不嫁我都没有关系,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最后的机会,让我和你详谈一次,好吗?”
翠茜想着,她问:“就此一次吗?”
“是的。如果你不答应我,我会发狂的。”天奇走过去:“求你看在过去……”
“别提过去!”翠茜手一挡,过去的事,真令她心痛:“我答应你就是了。”
“谢谢你,翠茜,我们现在就关门好吗?今天一切损失,由我负责。”
“谢谢你那样慷慨,休息一两天,这是常有的事,你不必补偿!”
天奇帮翠茜关了店门,锁好铁闸,然后,他们一同到停车场去拿车。
天奇心情十分开朗,一路上他有说有笑,尽量逗翠茜开心,上了车,天奇一直把跑车开出去,跑了很远的路,翠茜忍不住问:“你到底把我带到那儿,我们不是去吃饭吗?沙田都过去了!”
“还记得我告诉你,除了赤柱,我家会在粉岭建别墅,将来沙田跑马,我和爸爸会住进去,浅水湾的别墅也快要建好了。”
“你要带我去粉岭?”翠茜皱一下眉:“跑那么远,来回要不少时间。”
“我们晚上在一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为什么对我突然害怕起来。”
“不,放我下车,你不能再污辱我了!”翠茜急得大声叫了起来。
“我用人格担保,在我们未正式结婚之前,我绝对不强迫你做任何事,我说过,我们要从头开始的。”
天奇驶到一间三层高的别墅门前,这是一间全红的别墅,围墙非常高,有点儿象古代希腊的堡垒。
天奇按响号角,大而高的铁门打开,天奇把车驶进去,直到屋子台阶前。
天奇拖翠茜下车,走进屋里去,房子很新,她好象还嗅到混凝土的气味,屋里有好几个仆人,天奇没有理他们,一直拖翠茜上楼梯。
“去那儿?”翠茜停住脚步。
“到我的房间去,那儿清静些!”
“不!我认为在客厅说话更方便。”
“我房间里有很多东西,在客厅是看不到的,信我一次,不要把我当坏蛋,而且拉拉扯扯,人见了也不大好!”
“那你放开我!我自己会上去。”
天奇没有办法,只好放开手,他们一直到三楼,天奇打开一扇房门:“这是我的卧室,欢迎张小姐参观。”
翠茜犹豫了一会,才缓缓走进去,哗!不得了,整个房间都是张翠茜。天奇的房间挂着翠茜一幅巨型照,那不足为奇,从前在赤柱别墅,也是这样。可是,现在天奇竟然把她的小照片印成了银色的墙纸,于是,整个房间都布满了张翠茜。
“特别吗?每天我睁开眼睛,无论我看那一个方向,都可以见到你!”
“一你一共有多少个贴了女朋友相片的卧室?”
翠茜打量一周。
“只此一个!”
“你别的女朋友进来看见,不会真发娇嗔吗?”翠茜懒懒的靠在窗旁。
“我从来不让别的女孩子进我的房间,睡我的床!”
“是怕她们见了我的相片妒忌?”
“怎么会!”天奇不屑地低哼一声:“是她们不配!”
“不配?不配陪你睡觉,还是不配进你的豪华别墅?我记得,你的赤柱别墅,也有很多女孩子在嬉戏?”
“她们可以来玩,但是我不让她们进我的睡房。真的,我可以发誓!”天奇举起三根手指,很紧张,很焦急地说。
“听你那么说,你有生以来,除了我,就从没有跟别的女人好过。”’翠茜嘲弄地笑:“好纯情啊!”“也……也不能这样说!”
天奇咽着,很为难地说。“以前,我有过不少女人,不过,我大多数到她们的家里,或者上酒店,赤柱别墅的睡房,也有几个女明星去过,不过这儿就没有,现在,连赤柱都没有。”
“噢!”翠茜推开窗,看见楼下的高尔夫球场,很美的草坪。
“翠茜,”天奇走过来,按着她坐在床上:“我有很多东西献给你!”
翠茜立刻站起来,她板着脸说:“西文知道我坐在陌生男人的床上,他会不高兴的,希望你懂得尊重。”
“我和你算陌生吗?”天奇挥着手,很生气,只要一提起西文他就生气。“我们不是情断缘尽吗?”
“不!不是的。我们之间仍有感情,而且我爱你!”天奇走过书桌那边,把一盒玫瑰递到翠茜手上:“这是今天的第一份礼物!”
“同一手法。上一次你在赤柱别墅污辱我,也是先送礼物……”
“翠茜,宽恕我,不要提过去的事好不好!”天奇求着:“我犯了错,罪不至死,你也应该给我一个自新的机会啊!”
“唔!”翠茜接过花,不置可否。
天奇见翠茜不再生气,他又拉开一个抽屉,把一支锦盒子拿出来,他揭开缎盖,一颗方糖那么大,光亮得刺眼的单头钻戒,在翠茜的面前闪耀。
“你干什么?”翠茜皱一下眉。
“求婚要有鲜花,戒指,还有我的诚意,翠茜,我现在正式向你求婚,请求你嫁给我吧!”
“你以前不是也向我求过婚,也送过我订婚钻戒吗?”
“那一次,我是怀有目的,这一次我是因为真心真意爱你,而且戒指也不同。”
“我知道,比上一次更大,更完美!”
“请你接受我的指环,答应我的婚事!翠茜!求你!”
“太迟了,包天奇,看!”翠茜伸出了左手:“看见我手上的钻戒没有?这是西文上飞机之前送给我的,我们订了婚,你怎可以向一个有未婚夫的女人求婚?”
“订了婚有什么关系?结了婚-样可以离婚!”天奇觉得西文的钻戒很碍眼:“把钻戒还给西文!”
“那怎么可以?你以为小孩子玩泥沙?”翠茜把花和钻戒掷向床上:“对不起!包天奇,我不能接受你的馈赠!”
“翠茜!”天奇出其不意的伸出两手把翠茜抱紧,他吻着她的脸说:“你不要迫死我,你不要迫死我!”
翠茜整个人突然紧张起来,这熟识而又深爱的怀抱,她很久没有亲近了,她心理和生理都引起一阵激情,她很想拥抱他,很想……当天奇的嘴唇移近她的唇边时,她突然记起那天在赤柱别墅的事,她毫不犹豫的推开他,啪的一声!一个热辣辣的巴掌,掴在天奇的颊上。
天奇抚着脸。
突然他大声尖叫:“你是爱我的,你还是爱我的,我感觉得到,你为什么气量那么小,总是不肯原谅我?”
“你……”翠茜喘息着,不是慎怒,而是激情尚未消失:“你欺负朋友的未婚。难道我不应该惩罚你?”
“未婚妻,那算得了什么?凭我们的关系,我们是夫妻。夫妻亲呢?还是未婚夫比较亲密?”
“你不是叫我不要提过去的事?既然过去已成过去,还提这些干什么?”
“翠茜,如果我告诉你!”天奇跪在翠茜的面前,他那迷人的眼睛凝视着她:“我爱你,我不能够没有你,经过时间的考验,我发觉我活了二十几年,我爱的只是你一个,你离开西文,回到我身边。”
翠茜别过面去,没有勇气看着他。
“翠茜,你根本完全不爱西文,你肯和他结婚,只是因为我令你伤心,你心境寂寞,西文乘虚而人,虽然,我相信西文爱你,可是你不爱他,你爱的只是我!”
“不管我爱不爱西文,总之,我会做一个好妻子,而且我深信日久生情,我和西文结了婚,终有一天我会真心爱他!”
“没有爱的婚姻,只有悲惨收场!”
“对!以前我爱你,你不爱我,结果我被弃,如果没有西文,”翠茜鼻子一酸,眼眶凝泪:“是西文令我活下去的!”
“翠茜!”天奇握着她的双手:“以前,我只是觉得你可爱,很迷人,富有吸引力,我并不知道我已经爱上了你,后来大家分开了,虽然,我身边一直有很多女孩子。但是我寂寞,心灵空虚,最初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我才明白,我情绪不稳定,脾气暴躁,心憎恶劣,完全是因为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失去你,也失去了欢乐。翠茜,如果我不爱你,我为什么要找你,你应该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把我将每一个芝芝,丝丝……全比较过了,觉得她们比不上我,所以才选中我,我算什么?奴隶?任由你挑选。”翠茜的眼泪,一颗颗摘下来。
天奇拿出手帕,轻轻替她抹去泪水,翠茜推开他的手,接过手帕:“你已经欺骗过我一次,我对你产生极大的恐惧,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再相信!”
“报仇,报仇;”天奇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墙上;“我为什么这样的幼稚,我为什么这样疯,我该死,真该死!”
翠茜听见砰砰蓬蓬的,声音好响,而且一直没有停过,她忍不住回头一看,啊!墙纸上有十几朵小血花,她惊骇地叫了起来:“你干什么,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早就疯了!”天奇倒在椅上,双手掩住脸,翠茜看见他的手背在滴着血,她既痛心,又担忧,看着他,整个呆住了!
翠茜感到一阵恶心,喉部格格作响,她目不转睛的看住天奇那滴血的手背,她越看越心痛,越看越难受,突然她掩住口,吐了满手的胃液。
天奇听见声音,仰起湿濡的面,看见翠茜极力撑扶的样子,他连忙过去扶住她:“翠茜,你怎么了?”
翠茜靠在天奇的怀里,她一面用天奇的手帕抹干嘴唇和一手,一面在急速喘气。
天奇见她的面色惨白,他也吓慌了,他柔声问:“在我的床上躺一会,我立刻替你请医生!”
“不!我没有事,不用看医生。”翠茜低叫。“扶我坐在椅上!”
天奇是想她躺会儿休息一下,可是,又不想违背她的意思,只有让她坐下。
翠茜微颤着手打开手袋,拿出一只小药瓶,倒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在手中,她吃力的说:“给我一杯清水,要热的!”
天奇立刻去倒水,侍候她把药丸吞下,翠茜整整喝下一杯热水,她用手抚一下胸口,舒了一口气。“翠茜,”天奇抓住椅子的扶手,有点吃惊:“你怎么了?让我给你请医生。”
“我没有事,现在舒服多了!”
“明天我陪你去看医生,刚才你的样子,很令我担心!”
“已经不是第一次,痛苦了一个多月,习惯了!”翠茜苦笑一下,她心里想:“如果不是为了你,不是为了你的骨肉,我怎会那么苦,一切都拜你所赐。”
“小病不理,会弄成大病。”
“西文已经带我去见过医生,那是一位最好的医生,她告诉我,我只不过有点胃病,小意思,很快会好!”
“西文,又是西文!”天奇站起来,挥一下手:“他懂得什么?胃病,那儿象胃病,又不是吐食物,吐的全是清水。看样子,他一定带你去那些黄绿医生处看。我告诉你,西文来香港不久,他对香港不熟识,你不要太信任他。当然,如果你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我一定不会放过杜西文。”
“我好多了,其实,最近我已经很少呕吐,西文回马来西亚后,我一次都没有吐过。而且医生告诉我,这是暂时性的,过了下一个月,我就不会再吐!”
“那有这样的怪病,分明骗人!”
“我要回家,送我回去好吗?”
“吃完晚饭我立刻送你回去,今晚我特别吩咐厨子做了几味小莱,全部都是你喜欢吃的,试试我家新厨子的烹任术!”
“是什么莱?”
翠茜无力地问。
“生鱼汤,菜远生鱼球,蒸老鼠班,白的鲜虾,奶油带子……全是海鲜!”
“不!”翠茜摇一下头:“我现在已经不能再吃这些东西。”
“你不是一直喜欢吃鱼吗?而且,你有胃病,鱼肉容易消化,对胃病非常适合,不吃鱼吃什么呢?”
“吃煎牛扒,炸猪扒。”
“什么?有胃病吃炸猪扒?西文一定想谋杀你,等他回来,跟他算账!”
“不是西文说的,是医生说的。医生要我多吃肉类,蛋白质、鲜奶、鸡蛋、芝士和肝类,还有蔬莱和水果。”翠茜看看腕表,央求说:“送我回去吧!求你!”
“好吧,你先要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肯不肯考虑我的婚事。”
“我一早就说过了,现在主权不在我。如果西文肯把我送回给你,那我就嫁给你。你自己去找西文解决。
“那是大笑话,西文千辛万苦的追求你,现在你肯答应嫁给他,他会答应双手把你奉送给我?不用问了,他不会答应的!”
“你们一直是好朋友!”
“好朋友!今时今日,还是好朋友?我们已经由友人变仇人。也好,等西文回来,我要和他彻底解决。”天奇由床上拿起那盒鲜花:“朋友也可以送花的,是吗?”
“谢谢!”翠茜终于把花接过了。
天奇扶翠茜下楼梯,佣人立刻来报告,晚餐早已准备好了!
“不吃了,今晚我回家睡,不再回来了!”
天奇把车开出别墅,一直驶到市区,他看了翠茜一眼问:“为什么靠在椅上,是不是路太长,不舒服?”
“不,就是想睡。”
“我们上馆子吃点东西好不好,时间不早了,你不肚饿吗?”
“我吐过了,不想吃,只想早点休息。你肚饿,放我下车,自己去吃晚饭吧!我可以坐计程车回去!”
“我怎可以抛下你?快了,你也快到家了!天奇终于送翠茜回家,而且因为不放心翠茜,坚持要送她进屋里去。
开门的是美芝,看见天奇有点奇怪,天奇说;“翠茜不大舒服,让她休息!”
“翠茜!”东尼也过来了:“你那儿不舒服,天奇,不要客气,坐!”
“老毛病,胃病又发作了,你们聊聊,我回房间睡觉!”
“晚安!”天奇一直目送她。
***
美芝送天奇出门,立刻到翠茜的房间看她,翠茜不想说话,闭上眼睛装睡。
美芝轻轻关上房门,回到客厅,东尼关心的问:“翠茜已经睡着了,是不是?”
“唔!睡得很好!”美芝依偎在东尼的怀里:“我总是弄不明白,最近翠茜他们几个人,行动和态度十分奇怪。”
“怎样奇怪!”东尼拥紧地一点。
“说来话可长了!你不嫌烦吗?”
“你说话那么动听,怎会嫌烦?不过,你总得留点时间让我们谈情!”
“天天见面,还不厌。”美芝捏他一下。
“我告诉你,他们三个人真的很奇怪,首先,翠茜和天奇热恋,翠茜亲口告诉你,她要和天奇结婚,她还把天奇送给她的订婚戒指给你看,记得吗?”
“记得,为什么不记得,翠茜告诉我,等新翠屋开张,她就和天奇举行婚礼。可是翠屋开张不久,她和天奇好象不大来往,后来新翠屋也关门了,天奇送给翠茜的订婚戒指,也看不见她戴着手上。”
“天奇一走,立刻就来一个西文,前几天,翠茜不是告诉我,她快要和西文结婚?可是西文一走。立刻又换回了包天奇。”
“女孩子花样真多,我看西文和天奇总有一天,会大打一场。”
“你要劝阻他们,千万不要再打架!”
“我最担心的,还是翠茜的胃病!”
“翠茜虽然有胃病,但她面色不错,而且好象越来越珠圆玉润,你不要再为她的身体担心,相信没有什么事。”
“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啦!至于感情的事,翠茜有三个男孩子那么爱她,她不会吃亏的,就怕被他们宠坏。”东尼吻美芝一下。“我们还是谈自己的事吧!”
“你要谈什么?”
“当然是我们的婚事,你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肯嫁给我?”
“我早就说过了,随时都可以,如果你喜欢,我明天陪你去婚姻注册处登记。”
“你别跟我开玩笑,我当真的,美芝,我们结婚,难道不需要向你父母提亲。”
“提亲?你为什么这样老土,我已经超过二十一岁,我有结婚的自主权,而且,我一早就告诉了父母,我要和你结婚!”
“哪太好了!”东尼双手围住美芝的腰。“你喜欢采取什么仪式?”
“我们都是教徒,当然要到教堂举行婚礼,婚礼完毕,开一个茶会,然后我们再乘飞机去渡蜜月。”
“要不要摆喜酒?”
“摆喜酒?你为什么这样老土?你有许多钱,有许多精力?摆结婚酒除了劳民伤财,到底有什么好处?”
“哪儿有男方要求摆喜酒的?大多数都是女方的家长,为了面子提出的要求,因为我尊重你的父母,所以……”
“你是娶我呢?还是娶我的父母!”
“当然是娶你,美芝,你为什么突然生气起来?”
“你土嘛!”美芝瞟了他一眼:“我早就说过,举行婚礼后,开一个茶会,然后我们上飞机渡蜜月。把摆酒的钱,我们两个人去环游世界,自己享受一番,那才实惠,而且,也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好,一切全依你……”
客厅暖烘烘,卧室却冷冰冰,翠茜靠在床上,脑海里全是天奇的影子,她怎能忘记他们过去的一切,包括谈情,拥抱,亲吻,爱抚,甚至造爱。她不自觉地抚摸一下肚子,里面有天奇的孩子,她和天奇的孩子。他一定会长得象他爸爸一样,雪白白的,是个最漂亮,最可爱,最讨人喜欢的孩子,如果他有一个亲生的爸爸有多好?天奇的求婚,是否应该考虑?她和天奇是相爱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然而,天奇真的爱她吗?如果他真爱她,他不会这样伤她,这一次,不知道又出什么花招,说不定,他还会象上一次一样陷害她呢!
电话铃响,翠茜知道,那是杜西文的长途电话,每个晚上,他都是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顺便道晚安!
“翠茜,今天怎样了,胃口好吗?”
“不好!”翠茜懒懒的。
“你怎么啦?”西文紧张起来:
“为什么连声音都变了?”
“两个多钟头前,我又呕吐!”
“呕吐?医生的药不灵吗?奇怪,自从我带你看过医生吃的药,你一直没有吐过,你怎样了,没事吧?”
“你别紧张,是我自己不好。我……一时忘了,吃了点鱼!”
“你不应该吃鱼的,你太不小心了。”西文吐了一口气:
“你的旅游证件办得怎样了?移民局我那位朋友有没有帮忙你?”
“有!他很尽力,马来西亚的入境证,由于你爸爸是拿督,有他担保,我随时可以来。至于环游世界的旅游证件,他说还要多等十天八天,反正我们下个月才出国,所以我也不急。西文,你什么时候回来?”
“随时都可以,我回来接你见我的父母,他们很想见你!”
“你在家里干什么?”
“爸爸天天拉着我安排婚礼的事情,妈妈在为你设计用珍珠和宝石镶成的结婚礼服。总之,一天到晚都在讨论我们的婚事。”
“西文!”翠茜突然幽幽地问:“你明天回来好不好?”
“明天?你刚呕吐,不知道你乘飞机惯不惯,还是等过两天,你身体完全正常,我回来接你见我的父母。”
“你就不肯为我回来一次吗?”
“我突然回来,爸妈会不高兴,他们正在为我们的婚事忙碌。”
“那好吧!就等天奇天天来缠我,缠得我不耐烦,我又再跳海自杀。”
“天奇,他干什么?”
“谁知道他,自从你回家,他就天天来找我。”翠茜没好气地说:“一会儿请吃饭,一会儿求婚,一会儿又送钻戒。”
“真有这回事?”
“他还为了我和我们的护卫员小周打架呢!“翠茜气忿忿地说;“你不信算了!我很疲倦,晚安!”
“翠茜,翠茜!”西文急促地叫;“我明天立刻回来……”
第二天中午,天奇到张家看翠茜,玉组依照翠茜的吩咐,告诉他翠茜去了美芝家休养。天奇和美芝不是很熟,因此不敢去找翠茜,只有把话留下。
傍晚!杜西文回来了,他一跳脚进人张家就冲进翠茜的房间。
翠茜靠在床上,披着长发。
“你瘦了!受了什么委屈?”西文轻抚她的脸:“包天奇到底又在搅什么鬼?”
“中午他刚来过,我没有见他!”
“不用怕,我会一直陪住你!”西文把翠茜拥进怀里,抚着她的秀发。
晚上,天奇的电话来了,杜西文既妒且恨,他抢过电话叫:“包天奇,你乘我不在就骚扰我的未婚妻!”
“啊!杜西文,你终于回来了。好,我正要找你算账,翠茜是我的人,我要你立刻离开他!”“我的未婚妻和你有什么相干?我和翠茜的关系,你最清楚,你有没有读过中文?朋友妻,不可欺!”
“我是中国人,我为什么不懂中文?不过,翠茜并不是你的妻子,而且,你已经开过庆祝会,当众宣布和翠茜分手,她和你早就一刀两断!”
“我不想提这些陈年旧账。”
“很好,从此之后,你不要再来骚扰翠茜,我和你,由这一刻也绝交了,再见!”杜西文拍上了电话,气呼呼的。
不久,电话铃声又响。
翠茜说:“一定又是他的。”
“把插头拉掉,他就无法再打电话来麻烦你!”
“要是他找上门来呢!”
“我们可以报警。翠茜,你不要担心,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第二天,西文陪翠茜去看妇科专家,经过医生的检查,认为翠茜一切都很正常。
西文扶住翠茜,有说有笑的离开诊所,就在这时候,天奇突然出现了。
“陪翠茜看妇科医生。”天奇目露凶光,看样子,他的等待不耐烦了:“想不到你们亲热到这个田地。”
“我……”
西文用手制止她,他挡在翠茜的面前:“包天奇,我和翠茜的事你无权管,明天我就带她回马来西亚。”
“你敢带她走,我在机场杀死你!”
“我会聘请更多的枪手。”
“西文,”翠茜有点害怕,而且每个来往的行人都看住他们。“请你让开!”西文说。
“你想走?哼!除非你和我解决我们三个人的事。”
“我们的事,是需要解决的,不过,翠茜不舒服,我要送她回家吃药。”
天奇看了翠茜一眼,见她睡眠不足似的,于是,就点一下头:“好吧,一切为了翠茜。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我们明天要走了!”西文无可选择:“今天晚上十点钟,你到我家里来!”“
唔!”天奇再看翠茜一眼,“我会准时赴约,翠茜,我们必会再见!”
他回头走了,翠茜看着他的背影,担扰的说:“你们会打架吗?”
“我决不会在他的面前低头。”
“西文,”翠茜低声求着:“不要和他打架,反正我们明天下午就离开这儿!”
“要是他一定要打架呢!”
“你知道我受不住的,求你为了我,好好跟他说,但是不要打架!”
“好吧,我尽量避开他,不过这个人是不可理喻的!”
“就算打架,你也不一定会占到上风,那又何必。”
“别担心我,依你就是……”
***
西文回家,看见天奇鼓着腮坐在客厅里面。
“你来了?”
“早来了!”天奇面孔发黑:“你十一点送翠茜回家吃药,一直缠了她十一个钟头,你不是要侍候她上床睡觉吧?”
“包天奇,你可以骂我!”杜西文指住他:“但是你不能侮辱翠茜。”
“我没有侮辱翠茜,我知道翠茜的个性,她幼稚纯真,我只怕你人面兽心。”
“人面兽心?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更象禽兽,你既然知道翠茜纯真,你竟污辱她?”杜西文面皮黑,看不到他的面色,但可以得出他愤恨的眼神。
“我们相爱,这是很自然的发展,我不觉得是一种罪恶。西文,你明知道翠茜整个人都是属于我,把她还给我。”包天奇一反常态:“算我求你!”
“对不起,翠茜不是一个皮球,可以任由我们抛来抛去,翠茜也不是一份礼物,可以由我们互相接送,”西文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交给天奇:“你和翠茜已经完了,你也有很多漂亮的女朋友,也不愁寂寞,何必一定要找翠茜麻烦?”
“不,西文,我和翠茜还没有完,起码,我知道她仍然爱我,她爱的始终是我。”天奇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也许你听了不高兴,翠茜并不爱你,由开始,一直到现在,我说的是真话,没有骗你!”
“那没有关系,只要我爱她,令她快乐就够了。而且,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和她在一起才一个半月,一年半后,我们可能是恩爱夫妻。”
“但是,我追求她才一个月,我已经和她发生关系,你现在应该明白,她爱的是谁?象她那样的好女孩,是不会随便献出贞操的,是不是?”
“因为你懂得花言巧语,而翠茜太年青,没有恋爱经验,她上了你的当,那是过去了的事,现在她对你只有恨。”
“有爱才有恨,你不要忘记!”
“也许,”西文摆一下手:“现在翠茜并不爱我,可是,我敢保证,她也绝对不会爱你。她已经答应嫁给我。”
“西文,你是我的好朋友,翠茜也是我介绍给你的。你总不能那么没有道义,把我的爱人带走了去。只要你肯把翠茜还给我,我愿意补偿你的损失!”
“怎样补偿?”
“不借倾家荡产,你要多少钱,开一个数目。”
***
“笑话,也许我杜西文没有你那么富有,但是我也不至于因为钱而出卖自己的爱人,对不起,包公子,我对钱没有兴趣,翠茜和我要走了。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应该为她祝福,不应该纠缠不清烦扰她!”
天奇冷笑一声,面孔通红:“你不是宁愿死,也不放过翠茜吧!”
“包天奇,我不会和你打架,绝不会。我不是怕了你,而是我答应了翠茜,我不会和你打架,你打死我,翠茜只有恨你一辈子。因我为她而死!”
“懦夫!”天奇突然拿起一个酒瓶,向酒吧间一敲,酒瓶分开两段,天奇握着那个破酒瓶说:“西文,我们是朋友,本来,我是来跟你谈判的,可是,你那么固执,看样子,我是白费心机,我也不想多费唇舌,既然你不肯放弃翠茜,那末,我只有用这个彻底的办法,杀死你!”
杜西文一怔,站了起来:“你未必能杀死我,你就算杀死我,你也永远得不到翠茜。因为,翠茜不会放过你,她会代我报仇,而你,亦要杀人偿命,别疯了,放下玻璃瓶。喝杯冰水,清醒一下头脑。”
“西文,我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清醒。在香港,杀人是不用偿命的,我刑满出狱,仍可得到翠茜。翠茜现在往你身边靠,是因为她不相信我真心爱她。只要我肯为她杀人,为她坐牢,她一定大为感动,她始终是我的。
“你……你疯了!”杜西文往后退,他答应过翠茜不打架,可是,看天奇的情形,他是真的来索命的。
“我是疯了,疯子往往会做不正常的事,如果你不想死,那末,你只要说一声放弃翠茜,我马上离开这儿,你说呀!”
“不!”
西文话未完,天奇已把破酒瓶朝他插过去,西文连忙拿起一张椅子挡住,天奇一脚踢开椅子,西文只有不断的逃。
屋里的佣人,不知道往那里去了,连管家芳妈也失踪了。他又厚不住面皮喊救命,只有一直往外跑,幸而,他有两条长腿。
天奇握着酒瓶,追得很紧,西文全身冒汗,眼看天奇的破酒瓶就要向他背后插进去!突然——
“天奇!不要……”
天奇和西文都停住了,天奇的手,仍然握着那个破酒瓶。
不知道什么时候,翠茜走进来,整个局面都僵住了。
与此同时,翠茜缓缓地倒向地上。
***
“翠茜!”天奇扔下酒瓶,飞奔过去,西文也不顾一切的走向翠茜,天奇眼睛冒火,一个铁拳蓬的一声,打向西文的下颔,西文当即晕了过去。
天奇见翠茜晕倒在地上,连忙把她整个抱起,他抱着她坐在一张椅上,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叫:“翠茜,翠茜!”
翠茜轻轻动了一下,皱着眉头。
“翠茜,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唉!想找个人帮忙都没有,翠茜,你要喝点什么?我立刻请一个医生回来好不好?”
忽然。天奇想起翠茜手袋内有一只小药瓶,里面有些白色的小药丸,天奇翻到了药丸,很高兴的问;“吃颗药丸好吗?”
翠茜轻轻摇一下头,她吃力地说;“我肚子痛,快送我去医院。”
“去医院?那儿不舒服?”这一次轮到天奇冒汗。
“别问!快!”
“好,好!”天奇抱着翠茜,走出花园,抬翠茜上车,想让她坐车前座,翠茜立刻说:“我不能坐,让我躺在后车厢。”
“你……”天奇的心房卜通直跳。
“快,快,迟了来不及……”
“好!不要烦!我立刻开车!”
天奇忙开快车驶往私家医院。
杜家的西文醒来,他用力爬起,已看不见天奇和翠茜,他抚着下颔轻轻地走,拾起了破酒瓶,把它扔进废纸箱。
他在担心翠茜,不知道他把她带到那里去?
他想打电话到张家,又怕吓慌了东尼,再打电话到包家,包家的佣人说少爷早就出去了!
他正在又急又烦,突然听见花园外有嬉笑声,他走出去一看,原来是家中的佣人由外面回来。
“芳妈!”西文雷轰似的叫。
“少爷!”芳妈面孔发青的跑进来。
“你们都去了那里,作反啦!”
“我们……”芳妈的上排牙齿碰着下排牙齿:“下午少爷打电话回来,吩咐包少爷来的时候,好好招待。八点钟。包少爷来了,他送给我们二十几张票子,叫我们去看,还给了我们一千元去吃宵夜。当时,我是不肯接受的,可是,包少爷说,这是少爷的意思,你们有事要说,所以……”
“你忘记我们上次打过架!”
“我记得,可是事后你说不应该这样对包少爷,你们是好朋友。”
“好,好,都给我滚出去!”西文烦燥地擦着手……
***
天奇担心极了,不耐烦极了,他由休息室走到病房门口,再由病房门口,走到休息室!
他坐下来不到三十秒又站起来!
他实在很担心翠茜,过去,她身体一直很好,从未听过她不舒服。可是最近,前天作吐,今天竟然整个人晕倒地上。
她到底患了什么病?
前些日子,也听过西文说她身体不好,难道她……
天奇越想起恐怖。
这时候,医生出来了,天奇飞奔过去,激动得捉住医生的手:“她怎样了?”
“你是那位太太的丈夫吗?”
“我?啊!我是的,我是她的丈夫。”
“包先生,你不用担心,尊夫人没有危险,只是……”
“她肚子痛,她整个人晕倒,她到底患了什么病,你坦白告诉我,有事,你不应该瞒我,你知道吗?她连坐都不能。”
“包太太也告诉我,她不敢坐。躺下来,当然是比坐着安全些,年青人。不要太紧张,是第一个吧!”
“医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总之,我太太肚痛,晕倒,前几天她还吐,我知道她的病-定很严重。”
“包太太一定不会有事,她只是动了胎气,她告诉我,跑得很急,她是不应该跑的,以后你要留心她,跑是绝对不能的!”
“你刚才说她动了什么……”
“胎气!”
“胎气是什么?”
“孕妇如果受了刺激,或者震荡,很容易会影响肚里的孩子,会引致小产的!”
“她有了孩子?你说翠茜有了孩子?”天奇叫了起来:“谁的……”
“她已经怀孕两个月,大约六十天至七十天,她没有告诉你吗?”医生笑了笑:“她大概想让你惊奇一下,包先生,我恭喜你,你快要做爸爸了!”
“啊……啊……”
“我们替她打了安胎针。她会没事的,孩子也不会有事!”
“我要进去问她。”
“她睡着了,别吵她,让她好好睡一觉,她一会醒来,担保她精神很好!”医生拍一下他的肩膊;“回家休息吧!明天早上再来看她了!”
“医生走了!护士也走了!”天奇喃喃地:“她竟怀了孕,孩子是谁的?谁是那浑蛋爸爸?”
***
天奇越想越长,忽然,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他一直知道翠茜不爱西文,突然要下嫁给他,原因是,翠茜怀了西文的孩子。
真想不到翠茜这样下贱,水性杨花,他冲过去,正要大力推开房门,突然他想起医生说她睡着了。于是,他轻轻推门进去,蹑足走到床前,翠茜安祥地睡着,天奇替她拨好头发拉好被子,不知道是什么,刚才对翠茜的反感,竟然一扫而空。
在他的眼中,翠茜仍然是可爱的。
包天奇在她的唇上吻了吻,翠茜转了一个身,天奇轻拍她一下,站着看了一会,然后离开了病房。
他开快车到杜家,杜家的门房不敢开门,天奇不断按号角,一次又一次,还下车大声叫:“狗养的杜西文!”
西文刚上床,闻声连忙出去叫芳妈开门,让奇进来。
天奇把汽车驶进屋子台阶前,跳下车,扑向西文;“我今天一定要杀死你!”
所有的佣人都走出来,护住主人,西文也顾不了许多,他开口就问。“你到底把翠茜带到那里去?她怎样了?”
“躺在医院里!”天奇把一个个佣人推在地上。
“她肚……”
“你那龟蛋孩子也没有事,放心好了。不过,你不要以为用这种卑鄙手段,占有了翠茜。让她有了你的孩子,就非嫁你不可,我不会让你得到她,我要杀死你!”
“哈……”西文一阵的笑。“你不单会侮辱人。而且也会侮辱自己。”
“你在放什么狗屁?”
“包天奇,翠茜差点为你跳海自杀,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
“你们都出去,”西文吩咐佣人,然后自己走进客厅,天奇紧随其后,杜家的工人虽然没有进屋,但是都戒备着。
杜西文坐在一张椅上,态度很悠闲!
“坐吧!我们有很多话要谈,你站着,腿会麻的!
“好!”天奇坐下来。“看你耍什么花招,哼!口口声声说尊重翠茜,没有污辱她,现在孩子都有了!”
“孩子不是我的!”
“啊!”天奇跳起来。“你竟然不负责任,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
“孩子虽然不是我的,但是,我愿意代人负责,因我爱翠茜,我不忍心她被伤害,至于孩子是谁的,你应该知道!”
***
“我当然知道,孩子是你的,翠茜不是滥交的女孩,她失去我,心灵空虚,所以才会受了你的欺骗。”
“我爱一个人,我绝对尊重她,除非我们正式结婚,否则,我绝对不会占有她。我爱翠茜,我不忍心。”
“不是你的是谁的?”
“你还记得,大约三个星期前的,一个晚上,我深夜打电话找你。那天,你还笑我,我是个早睡早起的人,为什么不上床睡觉,还有心情聊天,记得吗?”
天奇想了好一会,终于,他点一下头,“我的确接过这个电话。”
“本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是,结果我没有说。”
“什么事?”天奇指住他:“你不要耍花样,无论怎样,我今天一定要杀你!”
“我有一口气,我也会为翠茜报仇,所以,只要我有斗志,死的不一定是我!”
“报仇,报仇的应该是我,你竟然那么下流,令翠茜有了你的孩子!”天奇激动地叫着。
“孩子,的确不是我的,我和翠茜来往不久,就发觉她身体不好,不时头晕,好几次吃东西都想吐,有一天,她真的吐了。当时,我和她都以为她有了胃病,于是,我硬拉她去见医生,怎样也想不到,检验的结果,翠茜竟然怀孕了,当时她受住打击,呆了。第二天,我去拿检验报告,医生证实她怀孕四十天,我去看翠茜,她不在家,我去店子,也见不到她,我找了她一整天,才在海边找到她。”
“说呀,翠茜在海边干什么?”
“她站在一块高石上,要跳海自杀!”
“她为什么要自杀,你不是答应她结婚吗?是不是最初你不肯负责任!”
“孩子不是我的,我根本不必负责任,不过,我为了翠茜,我愿意替别人养孩子。可是,翠茜竟不知道我爱她那么深,她仿惶忧心,想堕胎,又不忍心打掉孩子。想把孩子养下来,又怕他变成私生子,长大了被别人鄙视,她好痛苦,坚持要寻死,我花了很多唇舌,她都不肯听,最后,我只好打晕她,把她送到医院,我怕东尼担心,假意告诉他们,我和翠茜去澳门游玩散心。”
“美芝确曾告诉我,翠茜去了澳门。”
“其实,她一直住在医院,我只利用那几天时间,说服她为了孩子的幸福,答应我的婚事,翠茜受感动,所以答应嫁给我,怎样?相信孩子不是我的了?”
***
“孩子既然不是你的,”天奇追问西文,“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告诉我,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你去自找麻烦吧?”
“什么意思?”
“孩子是你的?”
“什么?”天奇跳起来,走过来,揪住西文的衣服。“还有没有更荒谬的谎言?”
那些佣人想冲进来,西文按一下手说:“那不是谎言,是事实,翠茜有了你的骨肉,我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出事,要是翠茜小产了,哈!你的孩子也没有了。”
“你想把责任推在我的身上。”天奇指住自己的鼻尖:“如果翠茜有了我的孩子,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可怜翠茜那么爱你,你一点也不了解她。你抛弃她,抛弃得象抛弃了我最讨厌的垃圾,翠茜是个很好强的女孩子,她肯为了孩子去求你怜悯吗?”
“我发觉,她近来真的很倔强,但是,我不相信孩子是我的,我和她的孩子?她至少应该让我知道。”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西文绝不反抗,他心里当然明白,他不是天奇的对手,而且,他也不想惹天奇。因为,他还要从天奇口中,知道翠茜现在在哪儿:“你和翠茜分手,一共有多少时候了?”
“差不多两个月了。”
“两个月前,她是天天和你在一起,还是常常背着你去会情人?”
“喂,我警告你,你不要侮辱翠茜,我和翠茜一起的时候,她天天都是和我在一起,吃饭,睡觉……”
“那证明两个月之前,翠茜除了你,并没有别的男人?”
“当然。
“我认识翠茜,不到两个月,和她较为接近,是最近一个月的事,你同意不同意,我和翠茜真正交朋友,不到两个月。
“当然同意,你是在我和翠茜分手之后,才加人的。以前,翠茜根本不理你。”
“根据我估计,翠茜现在怀孕已经超过两个月了,你抛弃她,还不到两个月呢?那孩子,怎会是我的?”
“刚才,”天奇喃喃地说。“那医生说,翠茜怀孕了六十天至七十天,那时候,我们最亲密,啊,天!”
天奇终于放开西文,倒在一张椅子里。
“你不用担心,翠茜根本没有想过要你负责任,她已经为孩子找到了爸爸,那个人就是我。”
***
天奇突然一声不响,站了起来,也不道别,便冲出花园而去。
“天奇,天奇!”西文立刻追出去:“翠茜在哪儿?”
天奇上了汽车,汽车呼的一声便飞驰出花园。
天奇开快车来到医院,到翠茜的病房门外,他轻轻地,缓缓地推开了门,看见翠茜仍然熟睡,他非常高兴,踮着脚来到床前,想伸手抚摸她一下,又怕弄醒她,他心里想:“她怀着孩子,多辛苦,应该尽量让她休息。”
天奇坐在近床边一张椅上,守住翠茜,整天里跑来跑去,终于,他也睡着了。
直至朦胧间,听见有人说话。
“医生吩咐,你暂时不能起床。”“我要去洗手间嘛。”
“小解,是不是,让我拿个尿盆给你,你等我,千万不要下床。”
“在床上小解,我不习惯,而且……这儿还有人睡着呢。”
“他是你的丈夫,怕什么?你现在下床走动,会影响胎儿。”
“真的呀……”
天奇极力睁大眼睛,翠茜看见他,立刻把脸转过去。
“翠茜,你醒来了,肚子饿不饿?”
“你到底把西文怎样了?”
天奇委屈地咬了嘴唇:“人家一直由杜家抱着你,送你进医院。忙了一晚,你问都不问,就只记着西文?”
这时候,护士拿着尿盆进来了,翠茜看了天奇一眼,天奇连忙走出露台。
好一会,那护士走到天奇的身边:“包先生,包太太不能在床上小解,她一定要去洗手间,我不够气力抱她,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当然,当然!”天奇走进去,翠茜死拉着被叫:“不,我不要他,不要!”
“太太,你不能在床上小解,又不肯去洗手间,我只有替你插尿管,插尿管小解,可不是舒服的事。”
***
天奇坐在床边,很温柔地说:“你住在医院里,就要和医生合作,你不想自己身上插满东西,就要听我的话。来!让我抱你进洗手间,昨天也是我抱你进来的!”
翠茜看了看他,不说话。
天奇给她一个最迷人的微笑,这微笑,曾令她倾心爱慕。天奇见翠茜不再反抗便整个抱起她,进洗手间才放下她:“我在门外等你,好了叫我!”
天奇出去,替她关上了门。
护士羡慕地笑着:“你太太还象个骄纵的女孩,她真有福气。”
“她年纪小嘛!家里每个人又疼她。现在她不舒服,倔强些,其实她很讨人喜欢。见过她的人没有不称赞她的。”
“你太太很漂亮,是我所见的最美丽的准妈妈。她平时喜欢吃什么?皮肤那么细致嫩滑,简直象个婴孩。”
“她最喜欢喝牛奶。”
“啊!怪不得。”
“她进去很久了!”天奇走到门边;“翠茜,你好了没有?”
没有回音,那护士说:“不要让她坐太久,她该好了,进去看看!”
天奇走进去,看见翠茜呆呆地站着。
“你不能站太久的,知道吗?”天奇轻拍一下她的面颊,然后把她抱起,送回床上去,侍候她躺下。
“给太太叫杯牛奶。”天奇突然叫了起来:“噢!我由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要两杯吧!”
护士出去了。天奇弯下腰,抚着翠茜的脸问:“喝牛奶是不够的,你喜欢吃什么?我叫家里送来!”
“告诉西文,他自然会安排。”
“西文?提西文做什么?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孩子是我们的!”
“你……”翠茜定了眼睛,面颊红了:“谁说我有了孩子。”
“医生说的,你怀孕七十天,还有七个多月,我们就可以做爸爸妈妈。”
“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难道孩子不是我的吗?”
“不是你的!”
“是谁的。”
“是……我自己的!”
“哈!”天奇笑了起来,点一下她的鼻尖:“没有男人,你一个人怎可以怀孕?”
“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快走吧!”
“我不走,我要陪住你!”
天奇在病房内拨了一个电话回家。
“请夫人听电话?什么?吵醒她啊!告诉她有急事!”
翠茜看着他,很好奇。
一会,天奇又说:“喂!妈咪,现在是上午八点正,吵醒你是告诉你好消息,快告诉爸爸,你们快要抱孙子……是翠茜,那漂亮的小美人,你曾经送她一只镶宝石的音乐盒。……还有七个月左右,你就可以做祖母……我当然真心爱她……喂!什么,真麻烦,叫云姑来。”
天奇对翠茜说:“妈咪高兴得晕了过去……喂!云姑,你知道女人有了孩子要吃些什么?……好,好!全都要,除了不能用鱼,切记,不要鱼,其他什么都要……等会儿我自己回来拿!”
天奇挂上电话,他高兴地拍一下手掌:“妈咪和爸爸知道我肯结婚,已经高兴死了,何况就快可以抱孙子!”
“我不会嫁给你的,天奇!”
“为什么?”刚巧护士进来,她放下了两杯牛奶,天奇对她说:“替我找三个特护,早午晚三班。”
“特护通常都是日夜两班交替的两个就够了!”护士说。
“我偏要三个,行不行?”
“行,行,我去通知护土长。
两个人的时候,翠茜说:“你不应该呼喝那位护士,你太没有礼貌!”
“我心情不好嘛!谁叫你刚才说不会和我结婚?那你嫁给谁?”
“我答应过西文的婚事,我嫁给西文!”
“带着我的孩子嫁给他?简直是要我的命。翠茜,不要胡闹好不好?”
“谁胡闹?我只是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嫁一个真心爱我的人,我才会幸福!”
“我不真心爱你吗?你都知道的,我们一家人都开心,我妈咪爸爸就快来看你,每个人都会把你当宝贝!”
“只不过为了我有了包家的后代,你们爱的是孩子,不是我!我不想母凭于贵,我也不要你同情我,怜悯我,更不必因为我有了孩子而对我负责任。”
“我的天!darling(夫人)你为什么蛮不讲理?天地良心,我昨天并不知道你有了孩子,我仍然肯到杜家为你杀人。
“那是因为你好强,好勇斗狠。”
“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和他斗,这些日子,我一直表示我的爱意,就算你没有怀孕,就算你永远不能生孩子,我也一样会爱你!”
“既然如此爱我,就不该抛弃我!”
“我说过几十次了,我的宝贝,以前我疯了,我该死,人总会做错事的,对不?我现在再次道歉,请求你原谅,以后你嫁给了我,可以报复,天天打我!”
“报复,啊!你不提起也还罢了!你说出来,教人心寒。你喜欢报复,以前喜欢,以后也会喜欢,说不定我嫁了给你,偶然不小心,做错了事,你又拿我来报复。不!我不能嫁给充满仇恨的人!”
“我以前是乌龟王八蛋,好不好?我保证,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再犯错!”
“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嫁给西文,我怎可以言而无信?而且,他的父母……”
“你也曾答应嫁给我,我的母亲甚至为你高兴得晕倒!”
“但是,两个月前你已经宣布和我分手。我和你已成过去!”
“但是,还没有完,因为,你有了我的骨肉,我们有共同的儿女!”
“西文答应会好好爱护他!”
“再好也比不上亲生父亲。翠茜。”天奇拉住翠茜的手,他那俊美的眼睛深情地凝视着她:“我不好!我该死,也许,你不再爱我了。然而孩子是无罪的,你不为我,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的幸福设想。孩子活在你的身体内,他是你的一部分,你爱他的,是不是?你不想他一出生就有一个后父,虽然,西文答应过爱他,我亦相信他不会刻薄我们的孩子,但是,你嫁给他,你一旦有了他的孩子,他是否会依旧那么爱我们的孩子?哪一个做父母的不爱自己的亲骨肉?到那时候,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自卑,很可怜,我会一生一世负疚!”
半夜醒来,翠茜看见天奇睡在她隔邻的床上,她知道他日夜不停的守住她是怕她和西文联络。她想,他开始懂得重视她了,她摇一下头,正准备下床去洗手间,天奇似乎没有好好入睡,一听见声音就叫:“翠茜,不要动,你要去洗手间,我来扶你!”
他跳下床,连睡鞋也没有穿,走过去,整个抱起翠茜,把她送进洗手间,然后,他在门外守候着。
不一会,翠茜开门出来,天奇又再次抱她回到床上,他放下翠茜的时候,并没有把手放开,翠茜仍然在他的臂弯中,天奇拨开她的头发,抚着她的脸:“翠茜,我爱你,你知道吗?”
“不要,不要碰我,我有了孩子!”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妈咪已经教会我很多规矩,我知道应该怎样对你,可是亲一下不要紧吧!”
“不……”
包天奇已经吻下来了,那么热烈,那么深切,翠茜心里想:“反抗,快反抗,怎可以让仇人吻你!”
心里想是一套,做,又是另一套,她的手,缓缓伸出来,搭在天奇的背后,她听见天奇的心在急跳,她的心也在跳,现在,仿佛又回复从前,他们是那么甜蜜,那么恩爱。她需要天奇的爱,在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只有他才能令她心醉。
好一会,翠茜终于陶醉在梦中,天奇紧紧吻她。她也紧紧吻天奇,天奇紧紧拥抱她,她也紧紧拥抱天奇,直至两个人几乎窒息,四片嘴唇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你爱我正如我爱你一样,你是我的,翠茜,”天奇紧贴着她的脸:“你是属于我的,不要再理那混账西文。”
“我已经答应了他的婚事。”翠茜喘了一口气,她的嘴巴,始终不肯改变,说:“婚姻岂同儿戏!”
“你带着我的孩子嫁给西文,那不是更笑话?更不负责任?”
“忘记孩子,我们早就分手了!”
“不!你是我的!”
“我不能不守信用!”
“就因为你要守信用,你那么自私?你不理我,可是,你也得为孩子的幸福设想啊!我不好,我该死,但是,孩子是无罪的,你为什么要剥夺他的幸福,把我们父子俩分离?
“我不一定产下儿子!”
“管他是儿子还是女儿?总之是我的骨肉,她就是我们包家之宝。答应我,不要再理西文!”
“我跑出来两天,哥哥一定很担心我!”翠茜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放心好了,妈咪来医院之前。已经打电话给东尼,说要留你在我们家里住几天,你哥哥虽然有点迷惑,但是他并没有反对!”天奇再吻一下她的唇:“睡吧!明天起来,你坐上轮椅,我推你到花园晒太阳!”
“你不用上班吗?”
“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做!”
“那怎么可以?”
“要我好好工作,除非我们立刻举行婚礼,你做了真真正正的包太太,我才有心情工作!”
“唉!睡吧!”
翠茜闭上眼睛,她没有再说话。
天奇在她的脸颊上吻一下,然后轻轻回到他的床上。
翠茜在医院住了四天,医生认为翠茜肚内的婴儿很强壮,胎位也很好,医生说,她可以下床散散步。
天奇的父母天天来,来时总带一些有价值的纪念品。翠茜的心情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她喜欢天奇一天到晚陪着她、守住她,告诉她多么爱她,另一方面,她也喜欢天奇的父母疼爱她,她自小失去父母,她似乎已从天奇父母的身上,找回了父爱与母爱。
但是,她死也不甘心就此跟天奇回去。
这天,天奇刚巧回家换衣服,顺便签几份紧急文件,他临走前叮嘱特护看管翠茜,他揽住她;“听话,别走开,我大约一个多钟头就能回来!”
天奇一走!翠茜立刻到浴室穿了衣服鞋裤。然后在外面披一件长晨褛,把手提袋藏在里面,她对特护说:“医生要我多散步,就到外面花园走走!
“我陪你!”特护说。
“不必了,房间很乱,请替我收拾一下,我大约三十分钟便会回来!”
天奇匆匆忙忙的赶回医院,他乘车来的时候,突然心跳得好厉害,他就知道,那不是好预兆。
冲进病房,床上空空的,他走出露台,又走回浴室,到处都找遍了,不但找不到翠茜,连那个特护也不见了。
天奇又急又惊,他按了叫人铃。一会,那特护进来了。
“太太去了那里?”天奇气呼呼的瞪着特护,一点也不客气。
“太太去了花园散步。”
“什么不陪着她?她身体还没有好,你是个特护,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责任!”天奇说着,已走出病房,他跑到花园,可是,花园哪有翠茜的影子。
不久,事情传开来了,医院不见了病人,这事非同小可,于是医院的杂工,护士,甚至医生,都帮忙找翠茜。
有人在后楼梯发现翠茜的晨楼,把它交给天奇,天奇握着晨楼,忽然,他掩住额角倒在床上。
“包先生……”特护走进来。
“检查一下太太的衣服,她有十二套新衣服,十二套皮鞋和手套。”
“东西全部在。”
天奇突然记起送她人医院那天,她是穿一条绿色雪纺裙子和配同质同色的短外套:“再看有没有一套绿色的衣服,白色高跟鞋和手袋,大概八成新。”
特护感到莫名其妙,但又不敢违反包天奇的意见,他是付钱的人嘛:“都找过了,柜里全是没有穿过的衣服,没有八成新的绿色裙子,没有穿过的高跟鞋。”
“她走了。”
“走?穿着长裙怎能走?”
“你这笨蛋,她把衣服鞋子,全穿在里面,外披一件曳地晨楼,你看,她已经把晨褛扔下,跑了。”
“医生要太太多住两天,她为什么要走?”特护皱起了眉头。
“应该问你,离开的时候,我叫你好好看守太太,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只不过说出去散步,我怎样也想不到她会擅自离开医院的,包先生,太太没有告诉你,她去了那儿?”
“如果我知道,何必来问你?”
特护委屈地站在一角,天奇扔下睡袍就走了出去。
天奇知道翠茜去了哪儿,她一定要把翠茜找回来,为了她,为了翠茜,为了孩子,还有他的父母。
***
翠茜离开医院,立刻就坐的土到一间餐厅,她打了一个电话给西文,告诉他,她已经离开了天奇。
西文高兴得扔下一切工作,立刻去和翠茜会面。
一到餐室,西文忘形地拥住翠茜的手:“翠茜,这些日子,我找得你好苦。”
“你到那儿找我?”
“你的家,美芝告诉我,天奇的母亲接你到她家居住,于是,我又去包家,包家的门房竟然说没听过你的名字,我找天奇,天奇天天不在家,打电话到他的写字楼,他的秘书说他没有上班。”
“他家还有三间别墅。”
“你就住在别墅,”西文拉长了脸,显然很不高兴。
“不,我住在医院。”
“医院我也找过。”
“天奇既然要避你,他自然有方法不让你找到我。”
“为什么要住医院?”
“那天你和天奇约好在家里见面,我担心你们会打架,忍不住到你家里去,想不到你们真的打起来了,我走上前阻止,也许走得太快,肚子很痛,我真担心小产。”
“没事吧?”
“痛了一个晚上。现在没事了,本来我想等医生准才出院,可是,我怕你担心我,所以就逃出来了。”
“我真的很担心你,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电话?”
“电话?唉,房间里整天都有人,我象个初生婴儿,被人包围着保护着,如果我打电话给你,受害的是那些护士。”
“为什么?”
“天奇请了三个特护,早午晚三班守住我,还有天奇……”
“他怎样了……”
“你到处找不到他,是因为他一直在医院。”
“我深夜一时找他,他也不在。”
“一时?我们早就睡了。”
“你们……”西文指住翠茜。
“天奇要了一间特等的双人房,有两张床,他睡在另一张床上。”
“你为什么容许他这样做?”西文紧握拳头:“那些特护不说闲话?”
“怎么会,天奇报称,我是包太太,特护叫我太太,丈夫陪太太没有人说闲话的,是不是?”
“你为什么不拒绝?”
***
“我很想拒绝,可是我能拒绝多少次?他家的管家叫我少奶,他的父母声声孩子媳妇,还要我叫他们爸妈。”
“天奇怎会这样公开?我一直以为他缠住你,是想和你同居,他没有禁止他的父母承认你是包家的媳妇吗?”
“禁止?如果他的父母待我不好,我看他一定会骂人,要是他自己不公开,没有理由医院的人个个叫我包太太。”
“奇怪,”西文的嘴唇发白:“我知道天奇的父母,很想儿子结婚,而且抱孙心切,但是,天奇曾经在我的面前,告诉他的父母,他五年内不会结婚。”
“恐怕他要违反诺言,我们新居在浅水湾的新别墅,他的父母本来想和我们一起居住,天奇要过三人世界的生活,拒绝了,我们的婚礼也安排好了,天奇要送我到瑞士生孩子。”
“翠茜,明天和我去马来西亚。”
“西文!”翠茜喝了一口牛奶,缓缓地说:“这几天,我除了吃喝就是睡觉,虽然天奇一直陪着我,但是,我总是沉默的时候多,这几天,我似乎领悟到了一个道理,人生在世,也无非几十个寒暑,又何必过份认真,所以……”
“翠茜,你不要说令我难堪的话!”
“说话令人难堪,总比用事实伤人家好。西文,我对不起你,你对待我那么好,我竟想复仇,恐怕,我真要说一些你不喜欢听的话。”翠茜咽一下:“我觉得,做人不能太自私,总得为别人设想一下。”
“为谁?天奇?你为什么这样伟大?”
“不,你误会了,不是天奇,是为了我的孩子,普天之下父母都深爱自己的子女,是不是?”
“我答应过你好好照顾孩子。”
“那是不公平的,因为,我已经不再是纯洁清白的人,何况,我肚里还怀着别人的儿子?”
“我说过不计较。”
“但是,我的孩子会计较,他长大了,会埋怨我,为什么因为仇视他的亲父,而改嫁别人,他应该是姓包而不是姓杜的!”
“我们都不提这种事,他怎会知道?”
“天奇不会放过我和孩子,他会一直缠着我,直至我死。”
“你准备怎样做?”
“我不知道,我是进退两难,我不想令你失望,可是,又不能不为孩子着想。”
“那可恶的东西,翠茜,你才只不过怀孕两个月,把他打掉。”
“什么?”翠茜心里引起了极大的反感:“你竟然要我毁掉自己的骨肉。”
“对不起!”西文连忙道歉,“我疯了!可是,假如没有那孩子,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会简单些。”
“可惜,孩子早已活在我的身体里。”
“翠茜,”西文按着她的手,哀求道:“我不想失去你。”
翠茜连忙把手抽回去,“我也不想失去孩子。”
两个人沉默着,西文低头叹了一口气:“你今天是来跟我道别的吗?”
“不,我是来找你商量的,要是只是告别,我用不着费尽心机跑出来,天奇他们不见了我,一定急得要死。”翠茜眼眶透红:“可是,我怎样也想不到,你竟然会叫我堕胎。”
“是我不好!我该死,急疯了,乱说话。翠茜,忘记刚才的话,我向你赔罪,我们回家,我向你跪下。”西文急得手足无措,他真怕就此失去翠茜。“我怀着天奇的孩子,你不介意?”
“怎会介意,我早就把你的孩子当作我亲生的,我们明天去马来西亚,举行了婚礼,然后我们去瑞士,我们有钱,你喜欢瑞士吗?”
“你以为天奇没有钱追到瑞士去。”
“他去瑞士,我们到别的地方,象捉迷藏,他永远捉不到。”
“带着孩子,过流亡似的生活。”
“我不会令你受苦的。”
“西文!”翠茜轻轻的问:“假如我有了你的孩子,你还会爱天奇的孩子吗?”
“那……当然会,这一刻开始,我会彻底忘记孩子是天奇的,我只记着你怀了我的孩子。”
“你是不会忘记的:西文,你和天奇已经没有感情,是事实,你肯原谅孩子,是为了我。如果将来我们没有孩子,天奇的孩子会好过些,可是,你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情形就会两样。”
“都一样,我可以发誓。”
“我相信你现在是真心的,但普天之下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子女,你爱自己的孩子多一点,爱天奇的孩子少一点,他可就苦了,他会认为父亲不爱他,他会自卑,他不会快乐,不会有幸福的。”
“你到底喜欢我怎样做?”
“我要孩子幸福。”
“孩子必然会幸福,我凡事忍让他。”西文举手发誓。
“不,天奇说得对,孩子没有父亲,就不会有幸福。”
“翠茜,”西文突然开心起来,“你是不是把孩子养下来,然后交给天奇,这可真是最好的主意!”
“不,虽然我或者不是一个好情人,好妻子,但我要做个好母亲。”
“翠茜……那你——不是要和天奇在一起吗?”
“我自己也很为难。六神无主。”
“你就这样离开我!”西文愤愤地:“叫我怎样回祖家和父母交待?”
“这是我最担心,最不能解决的。西文,我欠你太多,负你太深,假如下跪,叩头是有效的话,能令你心里好过一点,我会照办。”
“问题不是这样简单,其实,我不愿意离开你,我太爱你。”
“你爱我,我爱我的孩子,三个人彼此追逐,如果不停下来,永远完不了。”
“不公平,太不公平!”西文打着拳头:“天奇占有你,现在他的孩子又占了你,我们的婚礼都准备好了,却为了孩子粉碎我的希望。”
“我实在很抱歉,”翠茜为难地叹一口气:“一切我都始料不及。”
“你就这样乖乖的回到天奇的身边,”西文仍然酸溜溜的,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失败了:“任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不,当然不。”翠茜用力摇头:“如果我那么软弱,任由他摆布,我也就不会由医院逃出来。”
“你准备怎样做?”
“找你商量,我相信,只有你才肯帮助我,西文,”她柔声问:“你肯吗?”
西文耸一下肩:“你始终是我心目中的妮妲妮活,最近,我看了一套妮妲妮活的电影,她苍老了,面部肌肉开始松弛,我想,只有在你的脸上才能找到她的年青影子。”
“又说傻话?”翠茜开朗地笑一下。
“你仍会回医院?”
“不,我不会回去。让他焦急,让他到处找。”
“他一定会去找我的!”
“当然,所以,我也不打算回家了。”
“那你准备住在哪儿?”
“就住在楼上的酒店,我是不会让他找到我的,他太骄傲,他任性,拿人的感情开玩笑,应有此报。”
“我一定会替你想办法向他报复,以牙还牙。
***
天奇象疯狗一般,到处走,到处找,到杜家见不到西文,西文也没有上班。
他去缠美芝,缠东尼,东尼和西文暗中联络过,他自然知道翠茜的情况,因此,他一点也不焦急。
天奇开始登寻人广告,天天登,几乎每一张报纸都登过了。
这天,他没有上班。在家闹情绪,高脚酒杯差点被他摔光了。
突然,云姑来请他听电话。
“我不要听,别烦我。
“赤柱的老赵打来的,好象有少奶的消息!”云姑轻声说。
天奇一手接过电话,在电话里说了一会,忽然,他用力拍上电话。
包夫人见儿子满面通红,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翠茜的消息?”
“没有!”天奇拿起锁匙便往外跑,跳上跑车,呼的一声,一会儿就没了影踪。
到赤柱别墅,他一手抢过一张请柬,那请柬精美极了,可是,天奇一点也不欣赏。
西文和翠茜正在谈笑,看见天奇,两个人都呆住了。
“西文!他目露凶光,你快点回房间报案。”翠茜推着西文。
“杜西文,不准动!”天奇大喝一声,如雷贯耳:“你死期到了。”
“包天奇,杀人是犯法的!”翠茜颤着声音说:“快放下手里的枪。”
“不,我要杀死他,他死了,杀人者死,你也永远得不到我。”
“杀人者死,香港?不会的,香港没有死刑,我有很多钱,我可以请几个最好的律师,到时,我会被判误杀,十年八年,我就可以娶你,”天奇的长枪指住西文:“受死吧!我今天不杀你,我不姓包。”
天奇的脸第一次发青,他每次生气都是脸色红胀,谁都看得出他真的要杀人,他用手扳枪掣的第一刹那,翠茜突然用身体,挡在西文的前面。
“滚开!”天音嘶叫着。
“要杀他,先杀我。”
“好!我杀死你们!”可是他看了着翠茜的脸,她的微隆腹部,他象泄气的皮球跪倒在地上,手扳动了枪掣,枪嘴向上,砰!的一声,子弹直穿天花板。
***
翠茜轻轻走过去,拿过他手中的枪,他推开翠茜,蓦地站起来,往外便走。
“天奇!”翠茜追出去:“你不要看看我们的结婚请?”
“精彩极了!”他硬咽着。
“别生气!”翠茜绕到他的面前:“我们谈谈好吗?”
“你既然肯用生命保护他,甚至不惜牺牲肚里的孩子,我祝福你们。”
“翠茜知道你喜欢她穿粉红色的衣服,”西文走出来:
“请柬是用粉红色银底。”
“你们真体贴,结婚也没有忘记我。”
“看一看请柬,好吗?”翠茜接过西文递来的请柬,翻开在天奇的面前。
天奇但见迷濛一片,翠茜拿出手帕,替他按一按眼睛:
“看清楚,有你的名宇。”
“张翠茜和包天奇结婚?”他叫了起来:“但是我家里那一张!”
“我们特别为你印一张……”
“你肯嫁我,”天奇用手背擦去眼泪,两手按着翠茜的肩膊。
“请柬明天要发,假不了。”
“啊!翠茜”天奇整个抱起翠茜,转了一个圈又一个圈。
“喂!”西文叫着:“当心孩子。”天奇立刻停下来,走进屋,把翠茜放在一张椅子上:“我们请西文做伴郎。”
“有没有更残忍的主意!”西文抗议
“你喜欢翠茜,你不会反抗。”天奇一面吻着翠茜一面说:“西文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为了感谢他,将来生的儿子叫杰茜。女儿叫……总之有个文字就是了!”
“噢!天,”西文倒坐在翠茜的身边。
“我要在绅士俱乐部请鸡尾酒。”
“全依你,我还要公开承认张翠茜打败了我,我愿意一生一世做她的奴隶。”
“你这坏蛋!”翠茜捏他一下。
“我们回家去!爸和妈咪很担心你!”翠茜在西文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和天奇手拖着手,满面春风的走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