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嘉士也想知道答案。
他用的借口已经很薄弱,她点头的理由更可笑——不想违约。
难道她真的会怕他去告她吗?还是他给她的印象,差到会拿她签过的契约书当做威胁,她应该知道他只是随便说说……果真是如此吗?
回想起自己过去的混账行径,樊嘉士开始觉得不无可能,或许她真的这么想。
焦躁,不安,猜疑。
这就是爱情的本质,也是他们必须学习的课题。
回到樊氏别墅,梁萱若直接回到她的房间将自己关起来,当面赏了樊嘉士一顿闭门羹。
砰!
看着紧闭的门扉,樊嘉士更加不解。如果她这么讨厌他,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他,还是说她怕他会纠缠不清?
房间内,梁萱若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她为什么跟樊嘉士回来?
因为你想念他,想跟他在一起。
答案是如此显而易见,教她错愕。
不想违约什么的那全是借口,她想回到他身边才是事实。只是两年半前被爱情划开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被莫名驱逐的羞辱和痛楚,依然留在她心中,一时间无法摆脱。
爱情是如此令人伤神,梁萱若的心因此而抽紧,眼泪夺眶而出。
她转头看向紧闭的门扉,期待樊嘉士能够像以往一样闯入,将她抱回房间,用强势的拥抱抚平她内心的伤痛,然而门却动也不动,没有丝毫动静。
门外,樊嘉士再三犹豫,迟迟不敢握住门把。
他变胆小了,他必须承认。
在还没有发现自己爱上梁萱若之前,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打开这扇门,自私地在她身上发泄自己的欲望、寻求安慰。
现在他仍然可以打开这扇门,但他不愿意。两年半的时间,漫长到让他经常有机会反省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并且深深感到羞愧。
他不想自己在梁萱若心中,永远只是一个自私的大坏蛋。不希望她只会恨他,他希望她能够……爱他。
两人同时望着白色的门发呆,仅仅只是一扇门,却阻挡了两颗渴望爱的心,有如牛郎织女处在银河的两端,等待喜鹊搭桥,让迷失的两颗心能够相会。
期待,犹豫,落空。
爱情的本质是如此痛苦,学习的道路是如此艰辛,除非有人能够适时伸出援手拉他们一把,否则他们注定要迷失。
第15章(1)
一道又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天际,紧接着就是雷声大作。
轰隆!轰隆!
有如瀑布般的大雨倾盆而下,望着从落地窗的顶端往下窜流的水帘,梁萱若早已习惯这样的天气。
早上明明还出大太阳,到了晚上就变天。
她出神地凝视窗外那由近而远排列的路灯,离开两年半,都快忘了樊氏别墅多大,庭院宽广得就像一座公园。
轰隆!
她还忘了,雨总是如影随形,只要一跟樊嘉士扯上关系,它就下个不停,好像为她哀悼,又像为她庆贺,永远那么矛盾……
砰!
白色的门被突来的强烈力道撞开,梁萱若转身面向樊嘉士,她以为他永远不会打开这扇门,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她抬高下巴看着樊嘉士朝她一步一步走近,表面上冷静,内心其实十分激动,但她尽可能不表现出来。
“该是你履行夫妻义务的时候了,樊太太。”他挣扎了许久,不断告诉自己给她时间,不要逼她,但他只要一想到她在伸手可及的范围,就忍不住想碰她的欲望。
“这就是你找我回来的目的?”她其实也很想念他,也渴望他的碰触。但他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机车,浪漫一点行不行?
“你认为呢?”他不给她正面答覆,不是他不想,而是话一到嘴里就变质,他也很无力。
梁萱若气得把身体再转回去面向窗户,樊嘉士的脸上闪过一秒种的犹豫,最后还是用手将她的身体转正,拦腰抱起她。
“你干什么?”他又想强迫她,虽然最后她总是会屈服。
“做爱做的事。”他学人家说冷笑话,却一点都不好笑,他天生就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
梁萱若抡起拳头猛捶他的胸膛,发现他没反应,愣了一下,过去只要她稍微表现出脾气,他就会抓住她的手,撂话说不许她任性,怎么她打了这么多下他都任由她打?
“你……”她本来还期待他会说出那句经典名言——你只有一次任性的机会,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反倒让她打不下去。
“怎么了?”他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停下脚步问梁萱若。
“我……”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还记得那么多细节,只好大声喊道。
“放我下来!”口气凶悍无比。
樊嘉士果真听话放她下来,引起梁萱若一阵错愕。
“那是要在这里做吗?”她问他。
“我无所谓。”地点对他没差。
梁萱若闻言脸马上胀红,说话变得支支吾吾。
“你、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她是很保守的……
“不是开玩笑。”他没有那种细胞。“我是很认真的。”
他的眼神专注而严肃,时间仿佛又回到他们初相见那一刻,那个时候他就是用这么深沉的眼神凝视她,夺去她的呼吸,害她失去了心。
梁萱若紧张地舔舔嘴唇,拼命叫自己保持冷静,却不知道这个动作对男人来说就叫“暗示”,在这方面,樊嘉士是很俗气的。
他抓住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体让她背靠在墙壁,双手分别撑她的身体两侧,两眼直盯她的脸。
梁萱若仰望他的脸,两年半的时光对他们来说既漫长又短暂,漫长的是无止尽的思念,短暂的是两年半的时光未能改变他们的容颜,樊嘉士依然像牛仔一样粗犷狂野,深刻的五官每每触动她的心弦,她怀疑即便再过十年,她对他的感觉也不会改变。
“萱若……”他用指背轻触她的脸,感受她有如丝绸般的触感。
梁萱若的小嘴微张,身体微微颤抖,自从两年半前的那一天早上,她被莫名驱离他身边,她每天每天都在等这一刻。
樊嘉士同样也在等待。
他想问梁萱若——
你忘记周益强了吗?
现在,你可以接受我了吗?
两年半的时间,够不够你疗伤?
这些埋藏在他心中的问题,他怯于说出口,因为他怕听到否定的答案,怕她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怕他的等待毫无价值。
倘若真的变成如此,他还有勇气求她留下来吗?
“……算了。”不,他没那个勇气,爱情把他变成一个胆小鬼,再也不复昔日风采。
梁萱若瞪大眼,看着樊嘉士直起身体,仰头看天花板,而后重重叹气。
“你——好好睡吧,晚安。”说完,他丢下梁萱若迳自回房。
从头到尾,梁萱若就只能愣在原地看樊嘉士一个人唱独角戏。
……
他是怎么了?变得好奇怪。
梁萱若终于发现樊嘉士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强势、咄咄逼人,却一样教她迷惑。
梁萱若虽然回到樊嘉士身边,但却开始冷战,说是冷战也不恰当,应该说是陷入一种奇怪的模式。每天他们都会一起吃早餐,然后梁萱若送他出门上班,她再回到自己的房间上网学习法文。
以前樊嘉士非到晚上八点不可能离开公司,自从梁萱若回来以后,他的下班时间一再往前挪,最后干脆不去公司,把所有工作都带回家做。
梁萱若虽然觉得奇怪,但基于两个人不算友善的气氛,也没有很积极询问樊嘉士原因,倒是陆超群的工作量暴增,因为他必须在公司和樊氏别墅之间两边跑,再加上有些事情超越权限,他也不是事事都能决定,所以更加觉得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