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冥闲闲的被晾在一旁。
等他们休息够了出来一看,整栋办公大楼早就人去楼空,而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让
李海音欲哭无泪的呻吟。偏偏还有三个案子明天就要决议,看来今天又要加班了。
“唉……”一声又闷又长的叹息划破静谧。
李海音抬眼,气道:“我都没叹气,你叹什么气?”
“帮你啊。”
“帮忙叹气?”
阎冥耸肩点头。“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帮你叹气!”
“无聊。”李海音笑斥。
“想吃什么?”他自沙发站起来。
李海音摇摇头。“我现在只想赶快处理完这堆公文。”说完,他又埋头苦干的批阅公
文。
阎冥二话不说的取了磁卡离去。
自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起,李海音便瘫在椅背里,一股酸涩的感觉涌出,是哪里出错了?
他不知道。以往也是一个人加班至深夜没人陪,为什么今天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他一走开,空气就变得稀薄,温度也降了好几度?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就离开?
他只是没胃口而已,这样就生气?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心好像塌陷了一角,感觉有点鼻塞,便起身回休息室洗
脸。
***
“海潮音儿?”阎冥慌张的冲进休息室。刚由外面购食回来,却不见他身影,吓了他
一大跳。“不舒服?”他用额头测温。
“没。”李海音闷闷的回道。
“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不舒服要讲啊!”阎冥双手捧住他的脸细瞧,满是担忧。
“真的没有嘛!”李海音蹙眉。
“胡说,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还想骗我!走!”看来是他索求过度,才会把
他给累坏。阎冥暗暗申诫自己日后要懂得克制。
“去哪里?”
“医院。”
“没事去医院干嘛?”李海音抓住休息室的门框。
“不舒服就要看医生。”阎冥硬拉着他往外走。
“你自己就是医生,还找什么医生?”
阎冥呆了呆马上否决道:“不行!当局者迷,乖,听话。”
“你不是回去了?”
“我去买消夜。”阎冥静下心,反问:“你以为我走了?”
李海音不发一语的离开休息室,冷漠的坐回办公椅。
阎冥跟在他身后走出来。“所以……你哭了?”
“没有。”
阎冥小心翼翼的推敲道:“你在乎我了?”
“没有。”
“哦!傻瓜。”阎冥将他纳入怀里,狠狠的缩紧手劲。“我陪你都嫌时间不够了,又
怎么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你……别乱猜。”李海音仍是死不承认。
“好,算我乱猜好了。”不想争辩,他拉他来到茶几旁。“来,吃点东西吧!等你忙
完了,我再好好的奖赏你。”
李海音听出暗示,酡红着脸斥道:“你的脑袋只装这些啊!”
“只对你一个人。”阎冥邪笑的点头。
***
连开三场会议下来,李海音面带倦容的瘫在椅背里。
李云心啜口咖啡提议:“是不是该休息一阵子?”
李海音燃根烟摇头,“暂时走不开。”
“交给我吧!”
李海音笑道:“你以为你是超人?”当初的协定就是内部业务归自己,海外业务归云
心,而目前他必须同时兼顾美国市场及欧洲共同市场,这份压力就够他受的了,自己怎好
捡了便宜再偷懒?
李云心明白他的体恤也不再坚持,只交代道:“别累坏了。”然后步出总经理室。
李海音就这样窝在椅背睡着了。
蔡秘书按了二次内线,都没人接听后,便擅作主张的闯入。
夕阳余晖自玻璃帷幕洒满整间办公室,她惊悸着,怎会有男人长得如此出色,俊秀的
脸蛋连毛孔都比女人还柔细,长而密的睫毛像把扇子,高挺的鼻梁仿佛是雕工无瑕的作品;
而那张丰润带点粉红的唇,在在的诱人采撷。沿着颈部线条一路逡巡下去,她渴望依偎在
他的胸膛,寻得永恒。
蔡秘书猛力的吸气,看看墙上的挂钟,早过下班时段,便大胆的走向他,轻抚柔嫩的
脸颊,悄悄地弯腰落吻。第一下轻轻的滑过,仿如人间美味,犹不知足的再补一记;她想
再加深烙印,却让人一掌捂住嘴拖开。
“呜……”蔡秘书惊骇的抬头,望着那道阴森愤懑的巨墙。
阎冥挟着她离开现场,一出办公室便将她甩开。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李氏皇朝的门禁向来以管制森严出名。
“你说咧。”阎冥冷道。
“出去,没有上层同意,任何人不得自由通行。”她端出首席秘书的权威喝令着。
哼!“我警告你,再敢动他试试看!”
“你以为你是谁?敢在这里撒野。”
“是谁不重要,若你执意不肯死心,我这双手不介意再染血腥。”
“你……”蔡秘书鼓起勇气问:“你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阻止我们?再说他未娶、
我未嫁,只要两情相悦,而他也选择我的话,你这个外人凭什么干涉我们!”这狂人的态
度,简直是……她气到不知该如何形容。
阎冥转身笑道:“他永远都不会娶你的!女人,听好,我是他的爱人,而他注定只能
嫁给我!”如果硬要用世俗的枷锁来形容的话。
“你胡说!”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狂妄自大的男人。
合上门之前,阎冥阴狠的再投枚炸弹道:“目前我们的关系是同居人。”
“不!你这恶魔!你怎么忍心毁了他……怎么可以!”蔡秘书无力的瘫在地上,三年
的爱慕来不及开花便无疾而终,不!她不甘心,怎能输给一个男人?她相信凭她的才情,
一定能重振总经理的雄风,只要给她机会。
***
“唉!我该怎么办?”阎冥立在桌前良久,盯着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心慌隐隐表露
在脸上,他绝不容许旁人染指他的最爱。如果可以,他想将他珍藏起来,锁在没有人知道
的幽谷深居,只有他能独占、品尝、拥有。
“告诉我,你只属于我……”他痛苦的低喊。“海潮音儿,你真的是我的吗?告诉
我……”
俯身吻上他的唇,他不允许他身上有别人的味道,吻一道比一道重的落下。
“嗯……”李海音睁眼。
“醒啦,睡美人。”
“你怎么了?”
阎冥笑着摇头。
李海音揉揉僵硬的脖子。“有心事却不跟我分享。”
“怎么看出我有心事?”他边帮他按摩边探听。
“眼睛。”李海音舒服的叹口气。
“嗯?”
“隐形眼镜遮掩不了变色的瞳孔。”这也是自己的破绽。
呃!这项疏失没办法改善。
阎冥笑道:“真细心,你可吓坏我了,唉!以后要小心点,免得做坏事让你逮到。”
他低头啄了一下他的唇。
“别转移话题。”李海音不悦的蹙眉。
“嫁给我吧!”
李海音抬头看他,企图找寻戏谑的意味。“神经,两个男人怎么结婚?”
“我没疯,我就是想跟你结婚。”
“你……不想回答就算了,何必开这种玩笑?”李海音抽手拍掉魔掌。
“玩笑?你认为我的求婚只是一场游戏?”阎冥苦涩地道。
盯着他受伤的眸子,李海音不知该说什么,故转身看着窗外的夜景。
阎冥走近自背后环住他的腰,低头埋进他的颈项间,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把气氛弄得这
么僵;明明不可能的事,还强逼他……什么事都能一笑置之,惟独对他,执着得不愿放手!
透过玻璃上的反射,李海音清楚看见阎冥的害怕与担忧,可是他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在
害怕什么、担忧什么?现在这样不是很好?
结婚?保守的民风容许吗?哼哼!
“她对我下挑战书。”阎冥决定让他知晓。
“谁?”
“你的秘书。”
“她找你打架?为什么?”李海音不懂。
“我不打女人的!”阎冥刻意强调,因为怀中的他比女人更让他珍惜。
“可是你说……”
“她要跟我争夺你,小傻瓜。”
“什么?”李海音咋舌。
“唉!她喜欢你,想嫁给你,总经理。”阎冥对他的浑然不知感到欣喜。
“不会吧?”李海音皱眉。
“你说我该怎么办?”将问题丢给当事人,答案会比较快出现,不过若是他不想听的
答案那就免谈。
“是啊……该怎么办呢?太直接拒绝也不好,可是不说清楚又会产生误会……”李海
音认真的分析种种,最后采取积极手段。“是该搬搬风了。”
阎冥怀疑。
“这就是你吵着要结婚的理由?”
“愿意嫁给我了?”阎冥巧妙的避开。
李海音笑而不答。
***
新的人事异动于三天后公告。
蔡秘书怒气冲冲的闯进办公室。
李海音熄掉烟。
“总经理,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一向表现得很称职。”李海音平心而论。
“那为什么要调我去中部办公室?”
“难道你没有野心?”李海音一语双关的问着。
呃?蔡秘书愣住。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请你认真的考虑看看,希望有机会与你共事,蔡副理。”李海
音伸出手等待回应。
几番考量,蔡秘书决定接下新头衔,更决心要以无数的战绩来证明自己。“合作愉快,
日后尚请总经理不吝赐教。”她大方的握手。
“中部办公室就麻烦你了。”
“烦请转告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我还没认输!”她骄傲的转身退出去。
狂妄自大的家伙?
哈哈……李海音笑到肠子快打结。真贴切的形容词,狂妄……
叩叩!
“请进。”
“总经理,这是新招考的秘书人选,请过目。”人事经理递上名册。
“先放着,我决定好了再通知你。”李海音啜口冷掉的咖啡,唉!日后想再喝到如此
道地的咖啡,恐怕得下趟中部!为了一杯好喝的咖啡,他有股冲动,想撤掉刚公布的人
事命令。
***
为了平息阎冥的不安,李海音刻意挑选一个大学刚毕业的男孩接任秘书职缺。
“总经理。”新来的男秘书小何唤道。
“嗯。”李海音一贯的应声方式。
“总裁请您看一下信箱。”
“知道了。”李海音转身移向电脑,边点滑鼠边交代:“小何,送杯咖啡进来。”
“是,马上就来。”
李海音盯着电脑沉思。
“总经理,您的咖啡。”
“搁着。”一抹冷笑荡出。
李氏皇朝如果这么好恐吓,只怕今天也不会是这个局面……他推演着这封恐吓信的真
实内幕,决定上网发布新讯息给敌手乐透。
结果是惹得李云心直跳脚,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相信我。”李海音苦口婆心的再三保证。
“为什么事前不找我商量?”
“找你?那你就不会在这里陪我闲话家常了。”李海音笑道。
“搞垮‘信阳’,对我们又没有实质利益,何必浪费心力?”
“我不会让它垮的。”
李云心瞪眼。
“没错,搞垮信阳对我们好处不大,若反之将它收过来打冠群华呢?”
“你……”李云心转思。“冠群华才是幕后主谋?”
“相信我。”仍是这句保证。
“反正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你放手去玩吧!”李云心哀叹。
李海音好奇的问:“能不能透露一点,云?”
“花神。”
“不知道月听到后的表情会是怎样?”李海音不怀好意的脸他一眼。
“所以,你给我小心的玩。”李云心带着恶劣的情绪离去。
放心!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让月有哭泣的机会……
小何送出最后一批公文后,又折回办公室,体贴的问:“总经理,要不要帮您叫便
当?”
“不用了,我待会儿就走。”李海音伸伸懒腰。
“还要咖啡吗?”
“嗯,也好。”他起身立于桌边,左右扭动僵硬的腰。
“总经理,辛苦了。”小何放下咖啡,衷心的建议:“晨泳是个很好的运动哦,您可
以试试看。”
李海音沉声道:“听起来,好像我已经上了年纪。”
“怎会?总经理是沉稳内敛。”小何看看不到三十岁的李海音。“相形之下,我才觉
得自己像个冒冒失失的毛头小子。”明明就只差四、五岁,感觉怎么会差这么多?
“纯真不易保存,别轻易抛弃……啊!”海音靠在桌边喘气。
“总经理,您怎么了?”小何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果真是年纪大了……”
“您闪到腰?”
李海音苦笑。
“小心。”小何谨慎的扶他坐进沙发,关心的问:“要不要按摩一下?”
“麻烦你了。”李海音只觉得腰侧快疼死了。
小伺让李海音俯趴在沙发上,技术熟练的推揉着。
“你学过按摩?”
“没有。”
“技术很好耶!”
小何尴尬的解释:“常帮我爷爷按摩的关系吧!”
呃!怎么今天老是听到这类的暗示?李海音难过的叹口气。
“会痛?”
“不,力道刚好。”
“我去拿万金油帮您推推。”小何马上奔回自己的办公桌。
“不……”用了。李海音还来不及说完,只见他又蹲回沙发边。
“推拿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点痛,请您忍耐一下。”小何轻轻拉高李海音的衬衫。
“呃?”脸瞬间红透。
“怎么了?”李海音回头看他。
“没。”小何低头推拿。
李海音缓缓的深呼吸,试着放松紧绷的神经。
总经理的恋人真火辣咧,这背上少说也有十几道深浅不一的吻痕,更遑论其他地方了。
越想小何脸越红,他想象总经理与他的恋人……
“小何,我好多了,谢谢。”李海音急忙推开他的掌心。
“哦。”小何不解的看着。
李海音淡淡的说明:“我不习惯与人接触。”无意间,他探索到小何想象的画面,男
女狂欢交媾……这感觉令他十分不舒服,像是侮辱了他和阎冥之间。
小何脸庞挂着受伤的表情。
“你可以下班了。”
他以为能打破距离的,小何真的不懂,总经理为什么又恢复原来的冷漠?
李海音依旧趴在沙发上不想回家,没有阎冥的家空荡荡的,好不冷清,他宁可待在办
公室。
下午四点半才进手术房,顺利的话,预计要十个钟头手术才会结束……唉!突然好想
好想他。李海音趴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