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浩磊的跑车刚从汽车旅馆疾驰出来,凑巧遇见这对僵持的男女,他放慢了车速。
「怎么啦?」驾驶座旁的费雯问道。
「遇见熟人了。」陆浩磊随口应道,心裏直觉二正有问题。杜明明发起火来会要人命,还是先向老朋友下手好了。他把车慢慢移近韩秋旭,「哈罗!三更半夜在街上闲逛,能增进夫妻问的感情吗?」
韩秋旭盯着他,颓然的站住脚。「完了!」
「什么完了?」他就知道有问题,男人的预感有时候也很准的。
「我和杜明明也许完了。」
也许?那就代表还没有嘛!害他一颗心吓得怦怦跳。「发生什么事啦?」
「唐梦茵勾——」还没说完,韩秋旭好像被什么吓一跳,飞快的向前冲。「明明!」
原来是杜明明心神恍惚,脚步踉跆,一个不注意跌倒在红砖道上。
韩秋旭心疼的搂住她。「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你已经走了一个多钟头你知不知道?我求你别再伤害我了!」他的心已被怀里这个小女人拧得淌血。
杜明明死命的捶打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骄傲的站起身来,「我不要你同情我、可怜我,我是一败涂地,但我不会向你摇尾乞怜,也不需要你虚伪的后悔于怜惜,你给我滚远一点!」
事情的确不太对劲,陆浩磊转头道:「抱歉,费雯,我无法送你回家了。」
「我知道。」她理解的点点头。「我已经打算冒坐计程车的险了。」
「谢谢。上帝保佑你。」陆浩磊仓卒的在她颊上一吻,急忙跑下车。
「你是如此该死的冥顽不灵,教我拿你怎么办才好?」韩秋旭伤心欲绝的低吼。「我爱你,爱得连自己都感到害怕,害怕自己会被爱吞噬,你知道吗?」原来他是如此深刻的爱着杜明明,但是现在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住口!」他为什么还不放过她?这场战争她已经惨败,她的心、她的人、她的爱都被他狠狠的掠夺而去,他为什么不停止游戏,还要继续践踏她、玩弄她?「我恨你,韩秋旭,我好恨你!」杜明明捂住双耳,流泪大喊。
陆浩磊眼见第四次世界大战爆发,他应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免得被战火波及,但是他身为韩秋旭的死党兼拜把兄弟,怎能袖手旁观?「喂!你们两个冷静一点!」陆浩磊急急跑到两人中间,张口大吼。
杜明明乘机转过身,拔腿就跑。
「有话好好说嘛!」陆浩磊眼明手快的挡住她的去路。「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你们闹得这么僵?」
「我们两个因为唐梦茵而发生一点小误会,但是明明完全不听我解释。」
「那不是误会!」她睁眼大叫。
「那是一场唐梦茵恶劣的独脚戏,她要我俩反目,因为我拒绝她,所以她也不让我好过,你明不明白?」韩秋旭被她的顽固惹火。
「到底是什么烂戏把你们弄得这么糟?」陆浩磊仍一头雾水。
「唐梦茵勾引我,恰巧被明明撞见,才会——」
「勾引?」杜明明冷笑。「哼!我看你也挺意乱情迷、乐在其中。」想到唐梦茵赤裸的上身和韩秋旭半敞的胸膛,她的心彷佛被干刀万剐般剧痛。
陆浩磊恍然大悟,原来是韩秋旭被人陷害,杜明明打翻醋坛子所致。「好啦!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夜深了,别在街上逗留,怪冷的。」陆浩磊充当和事老。「夫妻床头吵、床尾和嘛!」
「谁跟他是夫妻?我已经退还订婚戒指,我和他毫无关系!」杜明明坚决的说。
「明明,你别孩子气了!」陆浩磊连忙劝说。「好歹也听阿旭解——」
「算了,现在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她累了,你替我送她回杜家吧。」韩秋旭又关爱又疼惜的看着她。
「我不会再让你有玩弄我的机会!」她硬是把他的怜惜挡在心门外,扭头就走。
陆浩磊上前拦住她,「我必须送你回去。」他转身拖著杜明明往跑车的方向走去。
「放手!」她激烈的挣扎。「你放开我!」
「杜明明,我一定要把你平安无事送回家,否则阿旭不会放过我。」陆浩磊打开车门,硬是把她塞进跑车裏,然后坐进驾驶座。
韩秋旭靠在车窗上对他说话,憔悴的眼神却看向一旁赌气的苍白脸孔。「阿磊,替我好好照顾她。」
「放心,把你老婆安心交给我。你也累了,快回家休息吧。」陆浩磊一边嘱咐他一边发动车子。
「恩……」
陆浩磊踩下油门,跑车扬长而去。
陆浩磊望着她脸上的泪水泛滥成灾,他从没看过杜明明这么脆弱过。
「既然这么爱他,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彼此?」
杜明明摇摇头,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你和阿旭都反常得令人惊讶!说实在话,我从没看过他眼里有这么深刻的爱与痛,就算是唐梦茵离开他的时候,他脸上也仅浮起一抹淡淡的哀愁。」陆浩磊很清楚唐梦茵和杜明明两人在韩秋旭心中孰轻孰重。「而你这只骄傲的孔雀,竟也为他泪流成河。唉!爱情真是个害死人又让人爱死的小东西。」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这份感情的始作俑者,还在心里警惕自己千万别沾染上这个古怪的玩意。
「我算什么?我只是他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死对头,而唐梦茵才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她抽抽噎噎的说:「他甚至为了她,宁愿被……被误会成同性恋!」
「你实在没必要吃醋,那时他并不懂爱,所以自以为是爱,因此当爱走了,他认为自己必须伤神惋惜,但是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疯狂的去寻找唐梦茵,即使他知道自己出手挽回,她一定会留下来。」陆浩磊试图指点迷津。「你信不信?要是你一个礼拜不见阿旭……不,只要三天,我敢拍胸脯保证,他马上失魂落魄、焦急若狂的冲到你面前痛哭流涕的磕头认错。当然,不管他究竟有没有错,只要能见你一面,我发誓一定什么都是他的错。」
「你这个邪恶的爱神又在灌我迷汤了。」她仍然哽咽。「我应该马上跳车,但是我现在竟然相信你的长篇大论,真是可笑。」
陆浩磊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宛如一个兄长般疼惜她。「你和诗磊好像,同样是个毛毛躁躁的倔丫头,漂亮的脸蛋写满傲气,一张小嘴口没遮拦,我把你当成另一个妹妹了。诗磊有康樵疼,我当然也要替你找个男人好好疼你、爱你。」
「我已经有好多烦人的哥哥了,不缺你一个。」杜明明别开脸,其实她心裏有些感动。
「你是不缺我一个,但是你的生命已经无法缺少阿旭了。」他话锋一转,又导回正题。「换句话说,失去他,你的生命就不再完整,当然,阿旭也不能没有你。」
「陆浩磊,你可以去传教了。」
「我才不要咧!」他撇撇嘴,「当神父要禁欲,你乾脆一刀把我杀了算了。」
「不知道哪个女人才制得了你这色鬼?」杜明明被他的话逗得破涕为笑。
「对了,你确定要回杜家吗?」陆浩磊知道他老妹最怕家人问束问西,他直觉以为杜明明和诗磊一样脾性。
「不要,我最怕哥哥和嫂嫂的亲情攻势了。」她又声明,「你也别妄想送我回他那里。」杜明明口中的他指的是韩秋旭。
「那回我家好了。」
「好吧,我委屈一点。」
「答应得这么乾脆,不怕我对你意图不轨?」
「你敢?」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瞪着他道。
「当然不敢,阿旭不把我逼去见上帝才怪!」
「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
「为什么?你老公为什么不能提?」
「再说我就先逼你去见上帝!」
「我的妈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啊!」
「叫妈也没用!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笑话,我就靠这张嘴骗女人,哪能让你毁掉它。」
「你看我敢不敢?」
「好好,我怕你,我闭嘴,我闭嘴……」
果然被陆浩磊料中了。
就在杜明明离开后第三天,韩秋旭半夜冲进陆浩磊在天母的别墅,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抡起拳头大吼,「你到底把明明藏到哪裏去了?」妈的,他要陆浩磊好好照顾她,可不是把她藏起来。
「阿旭,冷静!冷静!」开玩笑,女人就迷他这张俊脸,要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甚至留下难看的疤痕,那他还想在花丛中混吗?
「冷静个屁!我要见明明,我要见她,你听到没有?」韩秋旭咆哮。
「听到啦!」陆浩磊的耳朵快被他吼聋了。「问题是你要见她,她未必想见你。」
韩秋旭闻言,泄气的垂下手,放开他。「她还气我吗?」
「嗯……有野火燎原之势。」说夸张一点不为过吧?
「我知道明明倔强得像头小蛮牛,难以驯服。」韩秋旭丧气的坐在地板上,哭了起来。
「喂!你哭起来很难看吔!不过是个女人嘛!再找就有了,有什么好哭的。」陆浩磊第一次见到韩秋旭如此失控。「男儿有泪不轻弹,为了一个女人哭,讲出去会笑死人的。」
「你没爱过,你不知道。」韩秋旭反驳好友的斥责。「我这几天就像行尸走肉,觉得生命没有意义,我没有心思工作,只能用酒、用烟麻醉自己,唯有透过这些折磨才能阻止自己不要那么强烈的思念她,但是……我醉了又醒,醒了又醉,今晚我再也忍不住了!」分手的隔天,他冲到杜家找不到人,这三天来陆浩磊又避不见面,韩秋旭在伤心失望之余,只能抽烟、喝酒、流眼泪,其他什么也不能做。
「好了啦!」看他一睑的眼泪鼻涕,陆浩磊就浑身不对劲。「杜明明有什么好?泼辣、刁钻、野蛮、古怪,这女人顶多脸蛋、身材和家世勉强看得过去,其余……哎呀!一无可取。」
躲在楼梯转角的娇弱身影被他的话气得微微颤抖。
「不准你这么说她!你不了解明明,她娇柔甜美得令我心醉神迷,你不会明白的。」
「你哦!中杜明明的毒越来越深了。」陆浩磊拍拍额头。
「我心甘情愿。」
「没想到你们吵来吵去倒吵出真感情。」陆浩磊顺势坐在他身旁的地板上,揽住他的肩。「我真佩服你有胆量爱杜明明,我建议你在娶她之前先换个钢制的人造心脏,免得随时被她气得心脏麻痹。」
「你现在无法明白我爱到几欲发狂的地步,等到有一天,当你碰上那个人,你会和我一样仓皇无措的。」
「是哦!」才怪!看他爱得死去活来后还有人敢涉险,那个人绝对是脑筋短路的疯子,陆浩磊认为自己很正常。「对了,杜明明不在我这儿,在我士林老家。」
韩秋旭马上起身,「我立刻去找她。」
「不行!我的家人都在睡觉。」陆浩磊指指手上的腕表。「现在是凌晨三点,他们明天还要上班。」
韩秋旭重重叹口气,束手无策。
「再等一晚吧,顶多再心痛几个小时。」陆浩磊揽著韩秋旭的肩往楼梯走去,拾级而上之前乾咳两声。「今晚就在我这儿睡,明天早上咱们一起回我家,我妈老说我这个不孝子好久没回去看看她……」转角处的身影顿时消失无踪。
曙光乍现,杜明明轻悄的进入陆浩磊的房间。
陆浩磊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杜明明恨恨的捏了他的大腿一下。
「哎哟!」他吃痛的叫起来。「我的妈呀!」
杜明明迅速的捂住他的嘴。「别叫!你想吵醒所有的人吗?」语毕,她才慢慢松开手。
「这么痛,教我怎么克制?」陆浩磊坐起身抚摸大腿,怨恨的说。
「你活该!」杜明明瞪他一眼,「谁教你那张嘴这么贱,竟然敢在他面前搬弄是非,找死啊!」
「拜托!那是激将法,试试看激不激得起他爱你的火花。」他直呼冤枉。
「哼!那你干嘛安排他睡我隔壁那间客房?」
「就只剩那一间啊!」
她怒目瞪向他。「是吗?这房子看起来不小。」
「喂!你没看到他落魄的模样,真是可怜。」陆浩磊赶紧转移话题。「满脸胡碴,一身酒气,唉!」
「开我屁事?」杜明明嘴硬的说。她是没看到,但是当她听到他的表白和哭泣声,心都被他拧疼了。
「而且我生平头一次看见阿旭掉眼泪,还是为了一个叫杜明明的任性女人哭呢!」
「他自作自受。」她真的很任性吗?她只是气他欺骗她、恨自己被人背叛呀!
「对,谁教他偏偏爱上你。」
「够了!他不爱我,他爱的是唐——」
陆浩磊忽然伸出手捉住她的手臂,使力一扯,杜明明就跌在床上。他实在看不过去了,他得代替韩秋旭好好管教他老婆,免得她老是折磨人。
「喂!你干嘛?」杜明明拧着眉,瞪著他赤裸的胸膛。
「你说我想干嘛?」他侧躺在她身旁,右手撑著头,左脚跨在她身上,以极暧昧的眼神看著她。
「你别闹了!」她伸手推挤,「你对我根本没兴趣。」
「这可难说喔!」他的左手轻捏她柔嫩的粉颊。「我现在『性』致高昂,不介意来个早安之『爱』。」
眼看他挂着邪恶笑容的嘴就快吻上她,杜明明慌张的捶打他。「陆浩磊,你疯了!天啊,救命呀!」她慌乱的大叫。忽然一个男人破门而入。
「明明!」韩秋旭愕然。他很开心意中人近在咫尺,但是她竟躺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天!这是什么画面?
杜明明使尽全力一推,从床上跳下来,「阿旭,你听我说,他不晓得发什么疯才——」
她猛然住嘴,见鬼!她干嘛向他解释呢?他还不是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亲热!
「陆浩磊!」韩秋旭愤怒的大吼一声,像头被激怒的狮子向他街去。
「等等!听我解释,我是为了让她——哎哟!」太慢了,韩秋旭的拳头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脸上。
陆浩磊跳下床,赶忙躲在杜明明身后。「喂!你老公要杀人了!」
韩秋旭脸色铁青,眼中燃烧著怒焰,无奈陆浩磊以杜明明当挡箭牌,高举的拳头久久无法落下。「你放开她,是男人就别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杜明明诧异的看著盛怒的韩秋旭,难以言语,真没想到他这么在乎她,竟然为了她不顾自己一向温文儒雅的形象。
「我是想让她也尝尝被人设计陷害的滋味,教她别再不分青红皂白的误会你。」陆浩磊万分委屈。这年头好人难做呀!
杜明明闻言,惭愧的低下头。
韩秋旭放下拳头,怔怔的望着她。
「我只是学习唐梦茵,让她也有口说不清。她不仅不体谅你遭奸人构陷,甚至把你逼进死胡同,不这么做怎么能让她清醒?」
其实昨晚韩秋旭声泪俱下的告白已经够打动她的心了,方才见他为了她怒气横生,杜明明一颗心更是被他扯疼。
陆浩磊把杜明明推进韩秋旭怀裏,摇头轻啐,「你们两个啊!中爱情的蛊太深了,无可救药罗!真笨,爱得死去活来的,值得吗?」
「只要我能永远拥有她,什么都值得。」韩秋旭紧紧的圈住她,声音沙哑。
「听到没?任性的千金小姐,人家对你情深意重,一点也不在意你的泼辣刁蛮。房间让给你,好好向他轻声细语,顺便弥补他近来的空虚,安慰他寂寞的心灵,以减轻你的罪恶。」陆浩磊拍拍她的肩,然後给韩秋旭一个「暂且饶你一命」的眼神,摸摸受伤的嘴角走出去。
「气消了吗?」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额头,温柔的说。
「好痛!」杜明明被他的胡碴扎疼了。
「抱歉,我忘了刮胡子。」
她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泪眼迷蒙。「我真的很任性,对不对?」
「恩。」韩秋旭老实不客气的点点头。
「我的确伤了你的心,是不是?」晶莹的泪珠滑落她脸庞。
他把她的手放在他起伏的胸膛上。「好疼。」
「可是你也不能怪我,任谁看到那幕景象,都会被愤怒激疯了。」她以前觉得女人为男人吃醋是一件愚蠢又可耻的事,没想到自己的醋劲竟然这么大。
「我没怪你,因为你在乎我,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就像我方才见阿磊好像要侵犯你,我也失了理智,不问清原因就给他一拳,嗳!真对不起他的用心良苦。」他低头吻去她脸上两行清泪。
「情人眼里连一粒沙子都容纳不了,更何况是唐梦茵那么妖艳撩人的女子,我当然会嫉妒啊!」一张带泪脸孔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她好喜欢赖在他怀里,感到无比的安全和舒适。
「哦?那你要怎么补偿我?」他这几天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这任性的小妮子怎么弥补他。
「你不会和我计较的,对不对?」杜明明开始撒娇。
「这回别想耍赖。」虽然他很喜欢她这副娇滴滴的模样,但是这次他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心软。
「那你想怎么样嘛?」她嗔道。
「你害我差点失去今生的最爱,我要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赎罪。」他眼眸中溢满爱意,语带威胁的说。
「恶霸!」杜明明甜甜一笑。
韩秋旭低头以吻封住她柔嫩香甜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