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心想,或许不只是她的身体感冒了,就连她的心……也感冒了。
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又已将近凌晨了,屋外的车库仍然没有传来半点声响,今晚……他大概又要留守在医院了吧?
这几天……不,应该说,自从白盛元那个男人斩钉截铁地向她清楚表明,希望俩人保持界限,不相互逾越之后,他有意无意地选择在医院彻夜职班的次数也明显地增加了。
这样的改变让她更加坚信,造成他这一阵子有家归不得的窘境,身为罪魁祸首的她绝对是难辞其咎!
可话说回来,身为一名老板,他根本没有必要这样煞费苦心地闪躲一名雇员,她并非是个不知分寸、不懂进退的女人,只要他一句话,她随时可以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
谁教她一时意乱情迷,千不该、万不该,偏偏对自家老板动了企图心呢?
最教人不解的是,他始终没有开除她的打算,就只是这么僵着……
哔哔、哔……
这时,床头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在一片黑暗中,她胡乱抓起手机,声音懒懒的轻应了声。
“喂,哪位?”
很快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这死丫头,可终于愿意接电话了!”
是美兰的声音,只见她气急败坏,劈头又是一阵河东狮吼:“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差一点就把整个台湾给掀啦!”
“找我?”她耳朵被吼得隆隆作响,愣愣的问:“怎么啦?”
“还问我怎么了咧!”隐忍多日的柳美兰,当场就在电话里大肆抱怨了起来:“我说你这个坏丫头,换工作就换工作嘛,又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通知一声是会少了你一颗门牙吗?”
“呃……对不起啦!”恍然大悟的她,鼻音颇重的连忙歉道:“因为上个月是很突然的离开了餐厅的工作,加上身边又发生了一些烦心琐事,所以我没想到要通知……咳咳……”话未落尽,一阵咳嗽袭击了她。
“咦,你生病啦?”终于听出不对劲的柳美兰,连忙关切的问:“严不严重,需要我过去陪你吗?”
“别担心,我只是有点小感冒,还挺得住。”她苦笑的又解释:“况且,我之前的租屋已经退了,现在没住在那儿。”
“那你现在住在哪?”大街、公园、地下道?“你还病着呢!”
“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改行当管家兼保母,待遇可好了!不但管吃、管喝,还管住,尤其是薪水方面,新老板给得很大方,几乎是以前工作的两倍呢!”
听她一副满足的响应,柳美兰脸色一沉,突然在电话里的声音,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了起来……
“那个……”只见她顿了顿,迂回了半晌,终于实话实说了:“我知道这件事你一开始可能很难接受,但身为你最要好的朋友,我一定要告诉你,其实方正邦那个坏家伙,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话说,就在几天以前,她恰巧从某一家汽车宾馆外经过,无意间撞见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状似亲昵地在宾馆大门前的车内就猴急地调情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待她定睛一觑,赫然发现,那在宾馆前就开始上演限制级戏码的一对情侣,竟是方正邦与另一名浓妆艳抹的陌生女子后,她先是吃惊,迷惑,然后是一阵愤怒!
怎么也不敢相信,已与好友论及婚嫁的男人,竟是个劈腿现行犯?
听到这里,金文琳仅是浅声一叹,心平气和的证实:“其实上个月,我跟阿邦就已经协议分手了。”
“分了?”闻言,柳美兰诧异地愣了一下!随即又问:“你什么时候开窍啦?”苍天有眼呐,这小女人的脑袋,终于变得清醒多了!
想必,这小女人大概是被雷劈多了,天灵盖突然被打开,知道在错误的过程中选择回头也不是一件挺丢人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们去相亲吧!”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丢来,让金文琳突然发现自己很难跟得上好友的思绪,尽管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一丝开玩笑的成份。
“你是说……相亲?”
“是啊!”只见电话的那一头,满是雀跃与兴奋的口吻:“我正好知道有一场不错的联谊派对,对象大多是大型医院里的高级医师,我调查过了,其中有几位无论外型、人品,亦或身家背景,都是在水平之上,绝对是顶极中的顶极!”
还顶极咧!这是看车还是买房啊?
“我还是不去了。”她意兴阑珊的婉拒:“我现在没有那种心情。”
“怎么会没有?”这女人不是号称打不死的恋爱敢死队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错过了这一次,得等到哪一年才有这样的机遇?”
柳美兰就像是在菜市场内吆喝着准备收摊的菜贩一样,不断游说着最后一位光顾的客人,死活想把摊上最后一把青菜出售。
“总之,这一、两天你就给我好好地专心养病,有空的话呢,就做一下脸部保养,顺便减重个几公斤,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下个星期我会再跟你联络的。”
“那个,美兰啊……”
“总之,咱们就先这么说定了,嗯?”
“我是真的……”
“很晚了,我也该去睡美容觉了,下星期见啰!”
“不想去。”
嘟……嘟……嘟……
瞪着被挂断的电话,金文琳觉得自己就像是突然被抢了一样,哭笑不得的合上了电话,这时屋外的雨又下得更大了,水蒙蒙的,一片阴沉而苍灰……
这几天夜里,她经常做梦,还做了相同样的梦境,梦境中的天空也下着与窗外同样的骤雨,远处的雷声、雨水声,甚至是透过窗框呼啸的风声,都带给她一股似曾相识之感……
梦中的她始终不断地哭泣,可是不管怎么哭,心中的悲伤却不曾减少一些,直到一抹温柔、低沉的男嗓,深深攫获了她,驱赶了她的悲伤。
在一片模糊的梦境中,一双清彻而耀眼的黑眸始终用着一抹温柔的目光凝觑着她,而伴随着那双黑眸的,是一抹可以带给人温暖、并极具安抚能力的磁嗓。
声音的主人,是个样貌清秀的男子,模样看起来相当年轻,顶多才二十初岁,丰润的唇角总是微扬一抹善意的笑,而那微笑就像是阳光穿透了冰层,也像落日般地灿烂,温和而又自若。
当他对她开口时,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和他的凝视一般柔和有力,一下子就冲淡了她心底的悲伤……
还记得,男子声音磁柔,伸手替她拈去滑落在颊上的泪珠,温柔的对她说了一席话……
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时的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时间,可以替你筛选出真正留恋的人;已经失去的,若真的不舍,那就让它继续留在回忆里吧!
这些话,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温暖,让她渐渐停止了哭泣,并缓缓抬眸,望向眼前那一张好温柔、好温柔的男性脸庞。
只可惜,梦中的画面实在太模糊了,无论她怎么看,都没能好好看清楚男子的面容。
这让她感到有些气馁,于是不断眯起一对眼睛,努力地想看清男子的样貌,但梦中的画面彷佛就是要与她作对似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教她怎么也看不清……
这个小女人,她到底是梦到了什么?
一对本来就不算细致的眉毛,现下都教她皱得可以当场夹死一只苍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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