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不不不不不……”这下,再怎么冷静都不禁心猿意马了,司儒之连忙退了三大步。
“司大人别客气,我不会拒绝你的!”要说颠倒是非的能力,直率的陆芜肯定名列前茅,重点是她自己还无自觉。“如今我诗做得好,琴也弹得好,很快就能和司大人的妻子一般,与你谈诗论文、相敬如宾啦!”
司儒之完全无言以对,无奈地望向四周的人,除了金不换向他投以同情的眼光,其他族人似乎都双眼放着光,不知在打什么逾矩的心思……
如司大人的妻子一般,与你谈诗论文、相敬如宾啦!
陆芜的话若有似无的在司儒之的耳边回荡,原来她学习得这么努力,是为了像萱儿一样。
话又说回来,她为什么要像萱儿呢?
越想越觉得暧昧,即使淡定如司儒之也觉得静不下心,以往在卧榻上可以躺个昏天暗地的他,如今却是坐也坐不住,索性起身出了宅子。
在他的规划下,大型的村寨都设了学堂,让附近村寨里有心向学的人能读书习字,学堂里各式各样的课程正教授着,有按年龄分的,有按课程分的,一切井井有条,族人也学得相当起劲。
但这些事到了欧阳佥的奏折上,会不会还是这个样子就有待商榷,毕竟他被陆芜气得够呛……不过当自己轻描淡写地询问他为什么没有依朝廷期许和金虎族建立良好关系时,欧阳佥脸上那变化无常的神情,相信他也不敢在奏折上胡乱写什么。毕竟,依圣旨他可是要整合凉州军与金虎族至塞外救人的,欧阳佥届时还要听命于他呢!
如今已入秋,位于塞外的金虎族天气很快就变得冷风飕飕,族民还光着个膀子走来走去,倒是平时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司儒之有些受不了了。
平素出门他都会穿着毛氅或披风,不过由于今天心思纷杂,他忘了这件事,只想到村后的树林里逛逛。
金虎族的主要村寨,屋宇街道排列是“非”字形,中间一条大道,连接着数条平行的巷子,房子则都在巷弄之间。
非字形的两端,一端是上回迎宾烤肉的大广场,另一端就是树林,出了树林,一边往人烟罕至的旱漠,另一边则通向密不见天的深林,景色十分极端。
平时司儒之就十分受族人爱戴,然而今日尤其特别,朝着树林的方向走时,总觉得族人们看他的目光热烈得过火。
终于,比较大胆的金不换在村民们期待的目光中凑了上去,“司大人,去哪儿啊?”
“到树林里走走。”
“树林啊……”不知为什么,金不换论异的笑了起来,在司儒之眼中,那笑容带了几分暧昧的味道,十分古怪。
“树林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不,司大人去树林对极了。需要我派人替大人把风吗?”金不换看了看一旁的大牛,两人一起吃吃笑了起来。
把风?是怕有猛兽吗?司儒之淡淡一笑,“不必了,我喜静,不喜欢有人打扰。”
“喔?大人当然不喜欢有人打扰。”金不换自以为了解地直点头,“放心放心,我会叫村民们都别过去,免得坏了大人的好事。”
“我的好事?”司儒之想了下,微微点头,“算是好事吧,至少我满享受这一刻的。”
大牛这时候忍不住窃笑着插进一句,“这种事当然享受啦!咱活到这岁数,都还没试过那种事呢。”说着说着,他突然降低了音量,“大人,那种事是什么感觉?”
那种事?是指他好散步附庸风雅之类的事吗?但为什么大牛看起来神情如此谁异?司儒之心忖也许是自己多想了,便坦然道:“就是一种很舒坦、很放松,充实心灵耳目的感觉。身体只要维持一致的动作,思考却可以天马行空,有时想想古圣先贤也曾在做这种事时,想出了许多震古铄今的大道理、大思想,就觉得自己似乎也沾染了点仙气。”
“啊?做那档男女之事脑子还能想些震古铄今的大道理、大思想?不愧是读书人,脑子永远都很忙啊!”大牛,脸钦佩地说道,金不换亦是赞叹不已。
“男、男女之事?!”司儒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们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了?”
“难道不是吗?”大牛歪着头,“咱们首领都当众向大人示爱了,现在大人要去树林,咱们首领也在树林,要做什么不是大伙儿心知肚明吗?不过大人不愧是大人,做那档子事还能充实心灵耳目呢!”
“不不不……你误会了。”
司儒之不断回想自己方才究竟说了什么——不需要把风,不喜欢打扰,很舒服很放松,还能充实心灵耳目,甚至古圣先贤都做这件事,还能想出些大道理……天啊!他此时真想一头撞死,这大牛和金不换的误会,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他连忙解释,“我到树林里只是想散个步,我以为你在问我散步的好处。何况,我也不知道陆首领在树林里啊。”
“喔—”两人拉长音点了点头,但眼神仍然有几分怀疑。
“我和她是清白的,她也没说过什么示爱的话……”
他才说到一半,突然被大牛打断,“哎呀司大人,首领喜欢你这件事,全部落的人都知道了,你就大方应承下来,有什么关系呢?”
有什么关系呢?当然有大大的关系!这件事可是会扭曲他教化金虎族的努力及善意啊!难怪方才族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原来全把他当成首领未来的夫婿看待。
“总之这件事不要再传,我先走了。”他断然道,继续往街尾走去。
“大人,你还要去树林吗?”金不换问。
“没错。”
“但你不是说你和首领没什么……”
司儒之停步,骤然回身,正色道:“我去树林找陆首领,要她和你们这些族人解释清楚!”
第4章(1)
来到树林里,司儒之走了一小段路,才发现真的有些凉意了,入秋的树林里阳光稀落,吹来的风却冷得钻进了骨子里。
摸了摸肩,原来忘了带披风。他失笑地摇摇头,继续往树林深处走。
才走没几步,远处出现一个金红色的身影,令他双目一亮,正想朝着她走过去,却因看清她的处境而停步。
身着红衣兽皮的陆芜,正聚精会神地举着弓箭,对准一只正在吃草的山羌。她专注的眼神,散发的霸气,都让他想到一只伏低身子蓄势待发的老虎,正准备出其不意地狩猎她的猎物。
其实她真的很美,美得狂野自然,风扬起她带着深金红色的头发,像是也掀起了她张扬的艳丽。若以一个男人的角度纯欣赏,他会想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美,但若掺杂了其他政治或心机的因素,他害怕她的美。
以他的见识阅历来说,他已不会被美色所惑,但经过一阵子的相处,她的单纯与信任,就如同锋利的虎爪般,在他的心头上留下一道抹不去的疤痕,让他不由自主的会去在意她,甚至在思维薄弱的时候,还会被她那放肆的风情迷惑片刻。
突然嗖的一声,她出箭了,那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山羌,后者应声倒地。陆芜眉目染着得意的风采,欣然走了过去,一手将仍在挣扎的山羌提了起来,果真神力无穷。
“太好了,今晚拿去给司大人加菜吧!”她笑着道。
司儒之平静的脸上若有似无地扬起一抹淡然的笑容,这时她只想着他吗?为什么呢?他虽然隐约感受到她对他有意,却不知已到了时刻挂念、这么深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