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刻值千金,妇人们在快手快脚安置好新娘子之后,原本挤着一屋子的人眨眼间退得干干净净,连陆晓晴也随大娘大娇们离开。
今日成亲,乐鸣秀并非罩着什么都瞧不见的红头盖,而是头戴珍珠串帘遮面,透过串串莹白珍珠间的细缝,多少是能窥见新郎官的模样。
她觉得金大爷当真豁出去,难得他愿意舍黑就红啊。
娘亲为他备上的大红喜袍与她的嫁衣是一成套的,本以为当新郎官的他顶多仅能接受在胸前系朵喜彩,又或者系上红腰带,未料他从头到脚着装完整,连一向由它飘飘飞荡的散发都仔细梳妥,还束红缎、簪红花。
他这般配合自然令她家阿娘开怀,而娘亲开怀,她自然跟着开怀。
端坐在榻上的新嫁娘已被妇人们扒掉嫁衣,身上穿着的中衣中裤亦是喜气吉祥的正红颜色,她媒首略偏打量他,对他这身新郎官的装扮看得像似入了迷。
金玄霄在外头场子与前来贺喜的亲朋族人们喝了不少酒,尽管千杯不醉、海量通天,却怕酒气太浓要薰坏刚得手的媳妇儿,所以重新踏进新房之前他又一次沐浴漱洗,散了散酒气才回窝。
此时他起脚朝自个儿的新妇施施然走去,立定,屈指勾起她的秀颚,笑得像个强抢民女入山寨的恶霸。
「折腾了一天,终于能光明正大叼你回窝,本大爷可以好好来品尝了。」他捏捏她柔润下巴,又道:「先唤一声好听的来听听。」
乐鸣秀闻着他身上淡淡酒香,双颊浮红云,想了想便应他所求——
「夫君。」
金大爷眉微挑,甚满意她的乖巧。「再唤。」
她露齿一笑,甜甜又唤,「夫君。」
他倾身吻住那张甜美小嘴,深入浅出地缠绵温存,好一会儿才放开,吐着温烫气息道:「俗话说『夫字天出头』,媳妇儿往后都要乖乖听为夫的话,你乖,为夫自会好好疼你,你要不乖嘛……哼哼哼。」大爷耍恶霸耍上瘾了。
乐鸣秀眨着灵动杏眸,摆出小兔儿温驯模样,乖顺颔首。
「自然都听夫君的,夫君那样英明神武、机智过人,那样有勇有谋、刚毅剽悍,秀秀对夫君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又如大河溃堤一发不可收拾,夫君高尚的品德便若一座巍峨高山,令秀秀景仰不已,哪怕海枯了、石烂了也要追随到底。」
金大爷眯起双目,磨磨牙。「秀秀又来『虚与委蛇』这一招吗?」
她讶异地瞪圆眸子。「怎么会呢?夫君又不是委蛇,要嘛也是『虚与猛猪』,毕竟夫君生肖属猪。」接着她就被「猛猪」拱得往后倒,腋窝和腰间受到严酷攻击,男人的十指直往她最招架不住的地方搔去。
她惊声尖叫,混着清脆笑音不断讨饶——
「不行!啊啊——停手停手,是秀秀错了,秀秀认罚,但、但不能这样惩罚啦,夫君……金大爷……秀秀的好夫君,求求你了……」胸脯明显鼓伏,喘得厉害,柔软青丝在绣着花开并蒂图样的红榻上铺散开来,衬得玉颜更娇,美不胜收。
金玄霄重重啄吻她的唇,接着将她拉起。
「罚你为我散发宽衣。」他嗓声沙哑,瞳底炽热。
乐鸣秀遂听话从令,小手开始在他身上忙碌,先是取下他头上簪花、解开发带,接着是他的腰带和外袍。
不仅为他散发宽衣,她还下榻帮他脱靴卸袜,更去备着冷热水的里间端来一大盆热水,服侍他洗脚。
然后移开水盆,她委身坐在踏几上,将他麦色的大脚丫搁在自个儿屈起的膝头,用白棉布仔细拭干水珠子。
「嗯,行了。」乐鸣秀笑语扬睫,唇上笑弧在望见金大爷的神情时蓦地微凝。「呃……怎么了?是我脸上沾到什么吗?」
金玄霄直直瞅着她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跟着探指抚上她的颊,轻沉道——
「只是突然有了真实感,觉得本大爷真娶到媳妇儿了。」
原来有个房里人、有个知心人来嘘寒问暖般疼惜着……是眼前这样的景象、这般的感受。
乐鸣秀听到他的回话先是一怔,心疼的感觉很快涌上,她是如何心疼金玉磊,此际便是如何心疼他,然金玉磊还有他这个阿叔撑起一片天,而他呢?
她后来才知他早失怙恃,长兄承下族长之位又英年早逝命丧于北蛮狼族之手,他被迫接下猎狼族族长之位时,灵蕴与神识才因她阴错阳差的助力回归正轨不久,怕是他当时根本厘不清自身究竟发生什么变化,就得顶着一口气扛起全族重任。
他把自己活得嚣张猖狂,活得头头是道,活得令众人望其项背甚至望尘莫及,但,她依然心疼他。
甫握住他抚颊的手,她人便被他展臂捞将上去,亲匮地横坐在他腿上、困在他怀里。
「秀秀要永远待我这么好。」声音从他喉咙深处蹭出,心跳激昂。「你永远这个样子,我、我必也肝脑涂地回报你。」
乐鸣秀听着不乐意了,皱起巧鼻,眯起汪汪水眸。
她大胆地轻掐他一双厚耳,立时察觉到他浑身一震,气息都不对……但,她仍没放手,不但没放,还觉触感绝佳地搓揉一番。
「我就要你好好的,长命百岁陪着我一块儿变老,谁许你肝脑涂地了?」
男人傻了似,静静将脸埋进她秀发中,吸食她的香气。「嗯……」
乐鸣秀抚着他的颈项,缓声又道:「这一次弭平赫夜族阿思克的反叛,仅是将北蛮狼族的爪子打收了回去,我知道,北方部族联盟迟早是要与北蛮子对决,为求长久安居,削弱北蛮狼族势力,打得他们抬不起头来,如此方能一劳永逸。」
那绵软小手的抚触对金玄霄来说很受用,他赖了她好一会儿,声音才慢悠悠逸出——
「迟早是要收拾敌人的,秀秀莫怕,为夫还要长命百岁陪你。」
她立时道:「我怕。所以金大爷你得让我跟着。」
金玄霄抬起头,眉目间的神气有些高深莫测,薄唇似渗笑意,一样莫测高深。
乐鸣秀管不了那许多,再次表明。「我知道很快就要往北边开打,很可能要一路往北打过去,之前我们说过的,你很强,我也强,强强联手,打起架来快狠准,稳赢不输,所以你总归得带上我才成。」
「为夫都不知道秀秀这么离不开我?」他语气戏谑。
「我跟你说真的。」她表情认真。
下一瞬,乐鸣秀就被送进床铺内,入眼尽是大俗大雅的正红,红榻、红被、红枕,上方还布置着喜彩喜缎。
床幢外的龙凤红烛静静燃着,烛光透进,令幢子里皆着红色中衣的一双人,那身形轮廓亦都晕红晕红的。
然后……她家金大爷又开始「大狗上身」,热呼呼的身体蹭着她,鼻子直往她耳畔和颈窝努,边努边沙哑低语——
「既然说真的,那秀秀欠下的债是不是该还一还?」
「我哪有……哪有欠、欠什么债?」她身子无法克制轻轻哆嗦,耳后一方肌肤十分敏感,而金大爷似乎颇为了然,似有若无地撩拨。
他好脾气般咧嘴一笑。「怎会没有?你说要我带着你打架,把北蛮子赶出赫夜族,只要我照办,往后我顶着鼻子想嗅哪儿、想往哪儿钻,秀秀都任着我来,且配合到底……为夫确实照办了,那秀秀也得兑现承诺才好啊。」很大度温柔地提点。
「唔……」噢,她记得的,那日为求金大爷点头让她随行打仗,确实允了他那样的事。
欸,怎么这种事他也能记得牢牢的?明明脸皮那么厚却还会时不时偷偷害羞,她家金大爷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怪又这么莫名可爱?
「那、那许下的承诺我也没说不遵守……」她说得小小声,想起他最喜欢嗅闻的身体部位,十根脚趾头不禁蜷缩了缩。
纱帏内,男人的瞳底彷佛跃着火,眼神炽热,灼得她皮肤细细麻颤。
他再次咧嘴笑开,两排白牙在晕红幽微中格外显眼。
「秀秀果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择期不如撞日,既然咱们俩都窝上榻,今夜不如就让秀秀来兑现诺言吧?」长指拉开她的衣带,缓缓探进去,摸到她的裤带又慢慢扯松,同时哄道:「秀秀躺着就好,放松躺好啊,睡着了也无妨,为夫自能大快朵颐,会把自个儿喂饱的。」
她最好是躺着就好!
最好是能够放松!
最好是有本事睡着!
事情都到这分儿上了,也没什么好矜持,来吧来吧,她接招就是。
她也探指去拉开他中衣衣带,摸索他的劲腰,跟着扯松他的裤头,小手贴着他热烫的皮肤胡乱抚摸。
男人沙嗄笑语荡进她耳中,既欢愉又隐忍的问——
「秀秀怎把眼睛闭上,还闭得那么紧?闭着眼睛不好意思看,两手倒是忙碌,这样算不算是某种掩耳盗铃之举?」
闻言她蓦地张开双眸,脸红过腮,神情略委屈。「是夫君说要尽情嗅闻的,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配合你?我、我揉揉你,你也揉揉我,再相互揉揉蹭蹭,身体泛红发软了,气味就会变得更明显、更饱满,不是吗?」
她身上动情的味道带动灵蕴散出的香气,金玄霄为之着迷不已。
知道她是为了他才积极主动,他大爷乐上加乐,「吃掉她」的念头又一次动荡神魂,汹涌无比。
他吻住她,低低笑道:「是的,是啊……相互揉揉蹭蹭,身子软了,滋味就更丰美秀秀,你真好,待我真好。」
*
第十二章 逆天的灵能(2)
男人不能宠。
乐鸣秀自和金大爷打上交道,一路走来,到得如今最最深切的体悟就是——
男人真真不能宠,一宠就索求无度、羞耻无上限。
即便成亲之夜已过去大半个月,她每每无意间回想起,场景无须多,只要一、两幕突然浮现脑海,都够她羞耻到揉发揉颊,恨不得挖个洞把自个儿埋掉。
以为两具身子再缠绵深入,左不过在苍野诡域那座奇异洞窟里发生的那些,谁知金大爷既是狗也是狼还是猛猪,狗鼻子嗅闻,狼爪禁锢,猛猪狠拱,属性复杂到教人发指。
他说要尽情嗅食,不是假话,完全没在客气。
「噢!」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哀叹,她把脸蛋往手心里一埋。
这座温暖的羊皮主帐里可不止她一人。
这阵子身高像有些抽长的男孩隔着铁力木矮几与她对坐,几上摆着棋盘,尽管一大一小对弈,乐鸣秀的棋力明显被孩子甩出好几丈远,这还是孩子偷偷让子之下的情况,若不让子,怕是干脆就甭下了,免得大人的自尊心受伤过分严重。
但金玉磊是喜欢跟婶娘下棋的。
虽说他家婶娘悔棋,藏棋等等耍赖行径多了去,他还是喜欢……喜欢赖在婶娘身边,觉得急乎乎地悔棋又偷偷摸摸藏棋的婶娘好好玩,只是眼前的她究竟怎么了?
是婶娘提议要下棋的,却非常心不在焉。
也不知她脑袋瓜里转些什么,一会儿面红耳赤,一会儿皱眉皱鼻,一会儿又叹气摇头,让他小小心灵也跟着紧紧张张。
「婶娘这是怎么了?」
望着使劲揉起双颊的乐鸣秀,金玉磊有些目瞪口呆,但很快回神甩了甩头,老成道——
「婶娘是担心阿叔在前头战线上遇难吗?别操心啊,阿紫不都飞回来把战事回报了?阿叔领着部族联盟步步进逼,定能替磊儿的阿爹阿娘、替当年力抗北蛮而死的猎狼族族人以及北方各族的朋友讨一个公道。」
今日是北方部族联盟打入北蛮狼族地盘的第五日。
她与金玄霄的婚事甫办完不到三天,北方各部族长再次集结黑石堡,定下征讨北蛮狼族的日程及策略。
所以他们现在就在敌人地盘上,嗯……不对,应该说,他们现在就在曾经是敌人的地盘上稳稳紮下营帐。
她和孩子完全听从金玄霄的命令,乖乖待在后方不添乱,而伤兵营亦建在后方,乐鸣秀每日皆会过去探视,同样将伤兵的伤势分出轻重缓急,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尽量救治。
当然,她是木灵族不世出的最强灵能者,又寻到同为灵能者的强者金大爷相交相融、彼此取长补短,她的灵蕴饱满充实,驱使起疗癒灵能那是什么外伤都能医,只要伤兵失血状况不过分严重,经她灵能疗治,没有不立时痊癒的。
乐鸣秀没什么好哀叫的,若非又想到自家夫君对她的种种「不道德」行径,她也不会突然把脸蛋揉得不像样,热气直冒个不停。
她万分艰难地抬起头,望着孩子垮下巧肩,叹息——
「婶娘的忧郁,磊儿宝贝太纯真稚嫩,说了你也没法子体会,不是婶娘不看重磊儿,是……是事情好生复杂……」其实是事情太难启齿。
她如何能对孩子控诉他家阿叔根本兽性难除,非但难除,还张扬得无法无天,把她舔着吃、咬着吃、吮着吃、啃着吃,欸……孩子纯真心灵须要维护,她得担好这重责大任。
有苦,她都只能往肚里吞了。
「不过磊儿如果肯让婶娘抱抱,嗅食你身上奶香,婶娘的忧郁肯定就会消退许多。」这话一出,她自觉完蛋。
她竟然想着要「嗅食孩子奶香」?
这、这这根本是被某位兽性太强的大爷给潜移默化了呀!
庆幸孩子没察觉到她太不纯真的心思,微肉小脸怔怔然,最后抓抓耳朵腼腆驳道:「磊儿长大了,才没有……没有那个孩子气的奶香呢。」
乐鸣秀被他的反应逗乐,瞬间把金大爷在她身上惹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虽说磊儿一点一滴长大,但在婶娘眼里,磊儿宝贝还是小宝贝啊,你自个儿嗅不到自个儿身上的奶香,婶娘鼻子跟你阿叔的狗鼻子有得拼,啊啊啊——我说他狗鼻子的事磊儿可不能泄露出去。」头一甩,语气加强。「总之磊儿就是好闻,闻起来比宁神香还能安人神魂呢。」
然后金玉磊动不了也不想动,就眼睁睁看他家婶娘越过矮几挪过来,展臂将他搂进怀里又蹭又嗅又揉的。
「婶娘,哈哈哈——不行啦,哈哈哈——好痒好痒,哈哈哈……不行不行……哈哈……婶娘啊——」被蹭被揉,最后还逃不过遭女子纤纤十指搔痒,痒得他像条泥瞅般在泥地上乱腾乱跳似,小脸红扑扑。
乐鸣秀像官老爷审嫌犯似粗声问:「说!磊儿宝贝喜欢你阿叔多些,还是喜欢婶娘多些?」
「阿、阿叔好……婶娘也很好,都、都很好,都喜欢啊哇哈哈哈……不行不行——」孩子上气都不接下气了,笑得浑身颤抖毫无招架之力。
「哼!磊儿这回答不中听!」继续审问。
此一时际,身为「审问者」的乐鸣秀根本丝毫没发觉,她就像一个真正的娘亲,总要逼着、试探着、一遍遍询问着,问自个儿的亲亲孩儿,要孩子说出究竟是喜欢阿爹多些呢?抑或阿娘才是自己最最喜欢的人儿?
(快捷键:←)上一章 抱紧夫君金大腿(下) 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