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妈有说错什么吗?你就别害羞了,不赶快把婚事办一办,你不怕御尧被人抢走吗?”
“我……我不怕。至少现在已经不怕了。”溜了李御尧和辛彤一眼,胡天姿吁了一口气,愈说愈小声。
“不怕?你别嘴硬,现在不是在流行什么小三吗?就是那些狐狸精,像御尧这种家世好、人品优的男孩子,一定很多女人想巴着他不放,再怎么不要脸的手段也使得出来,妈在这里看得太多……”看得多也讲得多,胡母接下来几乎不断挞伐小三是如何卑鄙,如何无耻。
一旁的辛彤垂着头,紧紧握着拳头,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但脸上的线条愈来愈僵硬;而脸色一样难堪的李御尧终于受不了,蠕动着嘴唇正要开口打断胡母的话,不料胡天烈抢在他之前开口。
“妈!够了吧?听你说得咬牙切齿,好像自己遇上了一样。现在是怎么了?是爸让你吃了小三的亏吗?那你就直接说嘛,我最讨厌拐弯抹角了。”
“哼,他敢?”话锋一转,胡母问了句,“怎么,如果真是这样,你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应该为妈出头呢?”
“我啊?我应该会介绍比较好的律师给妈,当然,如果妈有需要的话,征信社我也可以帮忙找,谈离婚嘛,总是要掌握对自己有利的筹码。”胡天烈两手一摊。
“就这样?我以为你会说要帮妈妈出口气,去找那个小三算帐呢!你啊,真是个不肖子!”胡母拔高音调道。
“错!我这才是孝顺好吗?如果爸已经不爱你了,就算把那个小三打死,不爱还是不爱,用尽心机留住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根本是自找罪受,懂吗?那是全下最最笨的人了!笨死了!”这会儿咬牙切齿的人换成了胡天烈,也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古怪。
“好啦好啦,不跟你这个兔崽子瞎扯了,反正啊,你别给我坏事就好。等这里的事情忙完,我跟你爸爸就会赶回去,除了天姿的婚事,还有董事会改选的事,等御尧坐上董座的位子,那时就真的是双喜临门呢。”
最后胡母快快下了结语,结束通话,也结束了某种折磨。
只是,在谈话结束之前,始终没有人提出婚期变卦的事。
“对不起,刚刚我实在不忍心跟妈多说什么,我会另外再找机会,反正我伤成这样,也不可能办什么婚礼,到时候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会说服他们把婚礼延期……当然,延期是对外的说法,其实就是取消。尧哥你不用担心,你只要记得这只是演戏就好,其他的交给我就是了。”胡天姿对着难掩困扰的李御尧,努力挤出微笑道。
“谢谢你,天姿。”李御尧回以释怀的笑容。虽然胡天姿转变之大颇令人惊讶,但至少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他也不好苛责什么。
“那……你以后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好吗?我是说……就像对待自己妹妹那么好?”胡天姿低着头呐呐地问。
“当然。”李御尧摇头失笑,伸手轻揉她的头顶,“我本来就当你是亲妹妹,以前是这样,未来也不会改变。”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尧哥最好了,是最疼我、爱我的人!”胡天姿一副万分感动的模样,侧身顺势抱住他的腰。
李御尧身子微微一僵,低头望向埋在他胸膛里的胡天姿。虽然他可以理解这种感动之余的自然表态,但终究还是必须顾虑辛彤的感觉。
抢在李御尧推开她之前,胡天姿忽然说:“可是这样一来,彤姐会不会不高兴?彤姐会相信我们只是兄妹之情吗?如果害彤姐误会了你,那我不就成了罪人?”
“当然不会,你别想这么多。”这一刻,辛彤意识到自己再不开口说句话,好像真的是种罪过。
“真的罗?尧哥继续对我好,关心我,彤姐你不吃醋吗?”胡天姿的脸颊还黏在李御尧的胸膛上,一双眼睛眨啊眨的,煞是天真无辜。
“天姿,你真的想太多了,彤彤有什么好吃醋的?”
李御尧终于动手推开胡天姿,但在离去前不忘轻拍她的肩,以示友善,接着,他转身走向辛彤。
“我相信彤彤,彤彤也应该也相信我。”专注的眼眸中是一片深情,李御尧握住辛彤的手,刻意加重的力道像强调些什么。
“做哥哥的对妹妹好,这本来就很自然,没什么。”辛彤一直含在唇边的话终于说出口。
“喔,那就好……”说着最后一个“好”字,躺落床面的胡天姿已经显露疲惫,也意味着访客离去的时机。
然而,当李御尧偕同辛彤意欲离去时,一旁的胡天烈忽然冒出一句话,“欸,御尧,你先别走。”
原来是胡天烈必须先赶去办点事,晚一点才能赶回医院,由于一时之间尚未找到合适的看护,这时候需要有人留下来帮忙照顾胡天姿,而眼前的人选非李御尧莫属。
“你就留下来好好照顾天姿,我先回去了。”面对有所迟疑的李御尧,辛彤露出鼓励的笑颜。
“那……”搔搔头,胡天烈拿一样的臭脸对辛彤说:“我送你回去,反正顺路也没差。”
“不用了,谢谢你。”辛彤婉拒。
“还是让他送吧,这么晚了我不放心。”李御尧的劝说很快的被打断。
“真的没关系,现在并不算晚啊。”辛彤抿抿嘴,笑得一派轻松,随即踏出病房。
隐约中,她听见病房里传出说话声。
“尧哥,我的腰好酸,我还是别躺了,你扶我一下,让我坐起来……”胡天姿以撒娇的语气这么说着。
辛彤没有在门口停留,反而加快迈出的步伐,迅速离去。
第8章(1)
踏出医院,走入夜色中,辛彤大口吸着清凉的晚风,然后再重重地吐出,仿佛这么做能让心头的沉甸感稍缓。
黑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心底层的暗影。
胡天姿算是无恙,而且又能接受现实,合该庆幸,只是不知怎地,方才病房里的情况,总是让辛彤心头有着莫名的躁郁。
“辛彤!你怎么可以这样?天姿已经够可怜了,不管怎么样,也不管为了谁,你可以让事情更圆满的话,又有什么不好呢?”她如此告诉自己,重新露出释然的笑颜。
她走向路旁,准备搭计程车,忽然一道伟岸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视线。
是胡天烈。他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挡住她的去路。
“你想做什么?”
“你怕啦?”
“怕?”辛彤顿住,皱眉思索着,然后唇一抿,淡淡的应了句,“我为什么要怕?”
“我还以为你会回答,说你没什么好怕的,不过也还好你没这么说。”胡天烈扬眉点头,似表示满意。
否则呢?辛彤当然听得出对方威胁的语意,只是她不以为意。
对她来说,呛声警告等等场面,她早已熟悉得近乎麻痹。如果说威胁的目的在于恫喝,那么并未有丝毫惧意的她,威胁其实并不存在,她更不必理会他人的任何心机。
“有什么事就请直接说吧。”她不是怕,但是累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答应天姿的要求。”
胡天烈抛来的问题颇让辛彤纳闷。
“为什么这样问?”
“我会这么问是因为……”不是很适应谨慎措辞的他,嗫嚅了半晌,火气又冒上来,“你这女人也真奇怪,是我在问你话,怎么换你问我问题呢?”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我答应天姿,难道不是你希望的结果吗?”辛彤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饶富兴味地审视着眼前这头随时会暴走的雄性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