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道旁有座绿意盎然的小公园,是她每天必经之途。她习惯挑张涼椅坐下来,眺望眼前的美景与人群。
微风沁人心脾,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及孩童的嬉闹声。他们成群结隊在溜滑梯或漾秋千,她看着一名金发小女孩在跳绳,两个男孩正在玩脚踏车競速,一名将大拇指含在嘴中的小小孩正在和一个较大的女孩玩丟飞盘。
另一张涼椅上坐着一位母亲,正楼着她那牙牙学语的小宝贝,举高那小小的身体,将鼻尖理进那溢满乳香的小肩窩,换得那嬰儿纯真的笑。
她能听见一阵轻快熟悉的旋律从心底扬起。是了,他们第一次共舞的曲子。他们在她家大扫除,两个人都灰头上脸的,那天很冷,十一月天,轮碼镇在黑夜中看来有些萧瑟落寞,和她方才在壁炉中加旺的火焰成反比。
「你的父母有收集这种东西的嗜好啊?」
他们清出一只大铁箱,搬动时喀啦喀啦的响,外表灰鏽得像哪个世纪的海盜所留下的。敲开快要腐掉的锁,里面竟是一些玻璃高脚酒杯及餐具。
她的爱人为了擦拭这些东西,双手搞得脏兮兮的,黑发顽皮地在他额前翹起。
她走过去,羞赧生涩地在他鼻尖上印下一吻。「以前我父母常常说等孩子大了,老来时就要把这些餐具用在将来要开的小馆子里。妈妈掌厨,煮些可口的菜。」
「那你爸爸呢?」
「妈妈说,」她笑着模仿母亲当时的样儿,插着腰,鼻头往上一翹。「扫廁所去!」
他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小星星就是这样,平常有点儿天真,动作有点儿稚气,个性有点儿迷糊,却牢牢套住他不羁的心。
「你等一下。」他走向放置一旁的收音机,调转频道,不一会儿,一首流水似云、轻若似无的音符盘旋了整个空间。
「你看,」他微笑着。「我们有音乐、有温暖的火、有可爱的回忆,不好好跳一支舞对此刻的良辰美景似乎说不过去。」
她迟疑地将手伸给他。「我不太会跳。」
「没关系,我正巧是个好老师……」
一颗皮球滚到她脚边,将她由回忆中拉出。
「球球……球球……」它的主人随之驾到。那是个发色及肤泽十分白皙的小娃娃,一根手指含在那粉色小嘴中,屁股上包的尿布使身体在走路时一摇一摆的,逗趣之极。
「小乖乖,这是你的吗?」莫晶儿捡起球来,忍不住想和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多玩玩。
那孩子竟也不怕生,任她轻轻碰触自己软嫩的小脸蛋。
「克勞蒂亚、克勞蒂亚,你在哪?」
显然是这小娃娃的母亲了。她再次疼惜地捏捏小娃娃的脸蛋。
只见一个年轻的女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真对不起。」她满含歉意地頷首,莫晶儿好脾气地笑笑。
「没关系,她真可爱。」
如果她和冷焰会再有个小孩,会不会也这么可爱?一思及此,她脸红地想起昨晚火辣的情节。
「谢谢。」
任何母亲对有关自己孩子的赞美永远都不会嫌多,两名年轻女人彼此交换会心的一笑。
「她多大了?」莫晶儿注意到对方罩衫下微隆的小腹。
「一岁八个月,皮得要死,到处乱跑。」年轻女人微微頷首,莫晶儿目送她牵着那个娃娃的小手离去。
又发了好一阵子呆,她才从椅子上起身。
公园出口正好就是一条大马路,莫晶儿缓步走去,视线捕捉到方才那对母女。
她们显然正佇足在那儿等红绿灯,做母亲的正利用这空档整理挂在手臂上的外套。等到莫晶儿走得更近一点,她可以看见那名叫克勞蒂亚的小女孩正在把玩着那个小皮球。
接下来的动作犹如一幕幕拉长的镜头。
球不知怎地从那双小小的手掌中滚落,就在母亲分神的那一刻,小娃娃短短的胖腿已经跨了出去。
手中的纸袋及玫瑰花掉落在地上的同时,年轻而恐惧的女性尖叫充斥她整个耳膜。
「克勞蒂亚!」
年轻女人非但来不及拉住女儿,反而不小心跌了一跤。她充满疼痛地喊叫,双手捂住腹部。
莫晶儿没花时间犹豫,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小克勞蒂亚听见母亲的尖叫,呆呆地停住脚步回头。
一辆开得飞快的保时捷出现在马路地平线的另一端。
莫晶儿一把推开孩子,只来得及回头——
「你说什么?」
忘却自己正在开会,冷焰这一起身差点连桌带椅给掀了起来。
「您认识一位莫小姐吗?她一个小时前在小华盛顿公园前的马路口救了一个小孩子,她自己却——」
够了!
一把扔下行动电话,冷焰如被火烧到似的冲了出去。
「喂?她在哪家医院?」在一旁的威廉敏捷地及时接住,要不然这真可怜的机器早四分五裂。可不能说他偷听,他只是正好坐在老板旁边嘛。
「我们这里是圣安堤附属医院……」
「再开快一点!」冷陷不耐烦地吼着可怜的司机。
他冲出公司后并未费事去发动车子,而是把路旁一个准备上车的可怜傢伙给拖走,「鸭霸」地占据这辆车。
「先生,市內最快也只能开到五十噹,你不能再叫我加速了。」司机比比时速錶,九十哩。
冷焰全身发抖。
车祸!她伤得严不严重?八年前,自己因此差点丧失一条腿。好长一段时间,他常常在半夜中醒来,一遍又一遍地确定自己的两条腿都还存在。
现在他却要失去莫晶儿。
不,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断摇头,冷汗从额角滲出。
虽然他尚未确认自己对她是何种情感,但她很重要,重要得不能让一场该死的车祸夺走她。
他丟下一张鈔票,没等司机找零就冲进医院。
莫晶儿正巧从走廊迎面而来。
「小星星!」他脸色惨白,张臂将吓了好大一跳的她用力納入怀中。
「焰?」
她睁大眼,方抬起头,一只巨掌已扶住她后脑勺,他猛烈地吻住她。
「天啊,晶儿,你不要紧吧?」冷焰随即推开她一点,仔细迅速将她扫描一遍后,重新搂住她。
她设法喘口气。「我没事,焰。那辆车没撞上我。」
「我以为你死了!」
「没有,那辆车停下来了。」
原来保时捷的主人亦在同时看到了莫晶儿。方向盘一转,不仅硬生生地避开了她,自己也撞向安全島上的树干,目前人还在昏迷中。
这是他们回家时,一路上莫晶儿娓娓道来的事。
随后赶到的威廉成了他们的司机。一来是冷焰没把自己的车开来,二则是他惊魂未定,非得紧紧确定她的存在不可,所以此刻将她像个嬰儿似的抱在怀中。
「你很幸运咆,晶儿。」在前面的威廉吹出一声长长的口哨。
「我知道。」
她真的是很幸运。除却双肘肌肤因突然撞击地面的瘀青,及砂石磨出的破皮外,医生再三和对他大声咆哮的男人保证她绝不用住院。
他触碰她缠满纱布绷带的双腕,指尖轻轻地描绘着。
这个举动使得她喉头一阵哽咽,就算他记不起以前的事也不要紧——
至少,他现在开始在乎她。
也许他还会再度爱上她——这会不会是个奢望呢?
一番折腾,回到公寓时已经快要七点了。
「好好睡一觉,」他抱着她进入臥室,轻轻将她放到床上。「晚安。」
「但——」
他以吻堵住她剩下的话,莫晶儿只有乖乖地嚥回肚子里。
「赶快闭上眼睛,我会关灯的。」
妈的,再不走人他又会压到她身上去了,他匆匆地连头也不敢回地离开房间。
威廉正兴沖沖趁这空档在客厅酒柜前挑选一瓶瓶佳釀,回头看见老板时毫不客气咧嘴笑笑。
「还需要两个酒杯及冰块,威士忌要冰的才够劲。」
他大剌剌地往沙发一坐。
冷焰拿这个有顽童个性的傢伙没轍,琥珀色的透明液体立刻斟满了杯子。
「对了,你们和教堂订好时间没?」伯克真有口福!威廉将一口酒灌入喉中,赞赏的咂咂舌。
「她又没答应要嫁给我。」而且很怪的是,冷焰之前还能趾高气昂地「命令」她和他结婚,但经过昨夜后,他忽然退缩了。
「傻瓜!她为什么不答应?」
「因为她猜出我本来想娶她的理由——为了孩子,但现在——」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威廉真想找块豆腐让他撞撞。
「算了算了,反正那都是你们的家务事。」
两个男人又闲聊了一阵,威廉才告辞。临走前还顺便「借」走一瓶五O年代的白兰地。
「就算做今晚的车资吧!」威廉笑咪咪地表示着。
真是上辈子没烧好香才会交到这种朋友。冷焰解开襯衫顶端两颗鈕扣,无声地叹息。
今晚总算安静下来了,他決定去看看莫晶儿的睡容。
但尚未走入臥室,他就听见走廊末端的浴室中传出水声,淅瀝嘩啦的。
不会吧?
他快步走过去,「啪」的一声旋开门把。
「你在做什么?」
莫晶儿这辈子从没这么尴尬过!
她的长裤连同底裤正挂在臀部微翹的边缘,套头针织的线衫正卡在她的头上,遮住整张脸。她刚刚脱到一半,手肘因拉伸收缩的动作而痛得不得不停下来,稍事休息——
然后他就一头撞进来了。
「出——去!」她的尖叫因衣物的阻隔而听来有点模模糊糊。她真是丟脸丟到姥姥家了!
然后是一阵往下拉扯的力道终于解救了她的头。
「你在做什么?」
她转向仍在放着热水的浴缸。「我要洗澡,今天又累又脏,我喜欢带个香香的身子上床。」情绪莫名的恶劣及紧绷令她燥热不堪。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然后冷焰低咒一声,伸手开始解褪她的长裤,脱到底时示意她自动从那团衣物中跨出。
「你要做什么?」她怀疑地看向他。
他并未答话,只是开始扯动她一边肩头的毛皮。
这下她可明白了!「不用,我可以自己来。」他想帮她洗澡?这个想法令她脸红,尽管已有了肌肤之亲,但她仍不太习惯这种亲暱。
而他却只是用更快的速度剝掉她全部的衣物,然后拉着如新生儿般光裸的她走向设置在一旁的蓮蓬头,还不忘顺手先关掉浴缸的水龙头。
「我可以自己——」她看他拿起蓮蓬头。
「闭嘴!」
调好水温后,他先轻柔地洒及她全身,尔后拿起肥皂开始在她身上塗抹。如果不是她太尴尬得无法顾及其他,她会发现他极小心地避开她包紮起来的部位,深怕水沾湿纱布。
这个大男人不会害臊,她都会脸红了!莫晶儿可以感到双颊滚汤。
其实冷焰亦蠢蠢欲动得一触即发,但一想到她的伤,只有把持住自己。
身上的透明泡沫很快被他细心地沖干净后,他拿起一条大浴巾包住她,带她走出浴室。
「今晚你穿这个睡会比较舒服一点。」他拿来自己的法兰斯絨布睡袍,套在她赤裸的身体上。
的确很舒服!厚厚的布料透出一抹极淡的男性麝香,他的味道,莫晶儿喜爱极了。
「坐下来。」注意到她微湿的发丝,他找来一支吹风机,轻柔地吹着,还吹不到一半,便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
「星期五」事件圆满解決。
看见报纸上的头条标题,冷修恩气得抓狂。
另一方面,「他」愤怒的程度绝不亚于冷修恩。在「他」手中,从没有失败的经验,当然也不打算就此开始。
思索片刻,他抓起了电话。
吉姆.沙比这两天正好在休年假,他不知道打过多少通电话都联絡不上,姑且再试试看吧。
「——喂?」就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电话终于被接起。
「他」知道吉姆.沙比开车出纽约到别州疯去了,不知道冷氏发生的一切。
「谁呀?」睏倦的不耐在听见上司机械似的声调时清醒,他竖耳倾听。
接下来的消息令他震撼。
「你说什么?」吉姆.沙比的声音随着对方字字句句提高。
「冷静下来。」
「别人现在怀疑的是我,你当然不担心!」
吉姆.沙比正对着话筒大吼。「你是我的上司吶!为什么倒楣的就只有我一个?」
「我会尽量转移伯克的注意力,让你完成你应该完成的工作,不要再对我抱怨。」
话筒彼端清静的声音下着指示。「我希望你最近动作愈少愈好,他已经派了金鼎陵在監视你。」
「我不玩了!冷氏企业可以让我去坐牢的。」
新手就是新手,碰到一点小阻礙就紧张得如世界末日一样。
「不会有事的,吉姆。这件任务绝不能搞砸,否则我们的声譽将会荡然无存。这是件大CASE,小子,只准成功不准失败,要不然大家就吃不完兜着走,而我敢保证你一定是第一个。」
「不行。你们事先没告诉我会弄到坐牢,我要停手。」
「你不能停手。」
「我可以!」吉姆.沙比此刻大有豁出一切的气概。「我必须自保。」
嘟——
吉姆.沙比竟然挂电话了。
玩狠的?
那个黑鬼还不是对手。
另一端,吉姆.沙比挂了「上司」的电话后,烦闷地在房里来回踱步,终于抓起外套准备出门。
而一直隐守在吉姆.沙比所租賃公寓侧门的金鼎陵看见他走了出来,便立刻驅车向前,保持一段謹慎的距离跟踪在后。
他耐心地尾随至一家开在小巷的酒吧。犹豫一下,金鼎陵亦下了车。
如果这傢伙打算进去喝几杯,那恐怕还有得好等。
金鼎陵知道这种酒吧是全纽约龙蛇杂处的地方。这里有一拳能把你打得住上一个礼拜医院的大汉,有狡猾自私的人口販子,有袒胸露臀的阻街女郎,此外各式光怪陸离的情況在此是见怪不怪的——儿子替母亲找嫖客,男人替妻女拉皮条的比比皆是。
在这里,光看人的外表是不准的;毒販、槍击要犯、条子、线民、男妓女妓、嫖客……什么样的人都有。
他不动声色地在角落的阴影中坐下,看见吉姆走向吧台。隔壁放着一张撞球台,一群叼着香菸的青年霸占着。
「要什么?」
一个面目阴沉的小男孩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
「啤酒。」金鼎陵沉着以对,尽量不引人注意。
毕竟这里很少会出现穿西裝打领带、皮鞋光可鑑人的傢伙。他可不想直的进来、橫的出去。
吉姆.沙比叫了掺水的威士忌,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有旁颉�
「嘿,吉姆。」一个耳垂上至少穿了五个金环的黑人大摇大摆地在他身边坐下,然后神秘兮兮地湊近他的耳旁。「我手中有点『乐子』,怎样,有没有兴趣?」
「别烦我。」吉姆.沙比已经够烦了,他不需要一个混混来提醒他这项嗜好。
「嘿,老兄——」
「你这个没有屁眼的屎蛋,听不懂是吧?」
「妈的,老子最讨厌别人骂我!」
对方显然恼羞成怒,二话不说,一记拳头狠狠地飞向他的下类。
什么?酒才刚端上桌的金鼎陵缩回欲取的手,听见一阵玻璃被敲破的声音。
前面的骚动很快变成围观。吉姆.沙比成功的左勾拳击中目标时,对方迅速地从腰间拖出一样东西
砰!
这声槍响结束了一切的吵闹。
半个小时后,离此条街最近的一家私人医院的急允抑校幻蛋嘁缴迹罚潮仍诘谖宕蔚缁髦瘟莆扌峦V剐奶�
死得好!
慢慢挂下话筒,得意的笑忍不住擴展开来。
都还没向組织请示裁夺呢,吉姆.沙比就替自己省下这道麻烦。
「企业佣兵」中第一条守则:没有「同情心」这种名词。
第二条守则:不分亲故。
金鼎陵没有留下来看吉姆.沙比最后有没有抢救成功,他甚至和那些怕惹祸上身的人一起走出酒吧,回到吉姆.沙比租賃的公寓。
依照他的判断,警方至少会在明天才来这儿,因为有不少目击证人可以证明这是一场临时起意的肢体冲突,并非有计划杀人。
「没想到这个技巧还是有再派上用场的一天。」他喃喃自语,手中拿着一根从路上随意捡来的生鏽铁丝,熟练地插入鑰匙孔。
门在黑夜阴影中轻轻滑开一条縫,他闪了进去,门再度悄然閤上。
日光灯照出标准单身汉乱七八糟的房间。
金鼎陵熟练地戴上皮手套,蹲下来开始一样一样地翻揀着。
他检查完客厅后,退后一步,长腿小心地跨过一些可乐瓶罐。
臥室乱得和客厅差不多,一眼让人注意到的便是那台嶄新得格格不入的电脑设备桌。他笔直地靠近,鞋尖不经意踢到东西。他弯下腰捡起一捲掌心般大小的录音带。
「这是什么?」他抿着唇靠近桌子,打开抽屜,发现里面有好几捲一模一样的东西。
单人床上的被单也是縐巴巴的乱成一团,红色的电话答录机格外明显地置在凹下去的枕头边缘。
电话答录机的带子!他恍然大悟地找出答案。他将带子放进机器中,快速地倒带,并按下PLAY。
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后,他拿出随身行动电话?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如同来时悄悄地退出吉姆.沙比的公寓,跳上车开走。
「什么事这么急?」门铃一直响到第五声,威廉才姍姍来迟地开门。「会在这个时候找我。」
「抱歉,」金鼎陵随着主人进入房子?「打扰你了。我想这是很重要的,听听这个。」
威廉好奇地看着地开始放录音带。第一捲还没放完,威廉的脸色已青青白白了好几回。
「这个是——」
「从吉姆.沙比的房子里找到的。」金鼎陵点头。「当初你反追踪的结果没错,他的确就是『星期五』的发明者。」
除了威廉及冷焰外,没有人知道病毒是莫杰解除的。归功于威廉是他两一致決定採取的保护措施,以免莫杰不得安宁。
沉思了片刻,威廉将手指一弹。「有一种方法叫声納图像分析,也就是用声音靠电脑来勾绘出这个人的样貌,包括老少、性别、身高体重等等,也许可以用那种方法来试试。」边说着,他边在电脑面前坐下。
***
会议室中坐着几个人,脸色均沉凝无比。在昨夜接获消息后,冷焰一早就召唤他们集合。
妮娜.苏西倾身向前,好奇地看着桌上的电话答录机。「这要做什么呀?」
「我相信你们都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吉姆.沙比死了。」冷焰淡淡地开口。「金?」
金鼎陸点头,按下答录机的开关。
……别人现在怀疑的是我,你当然不担心。
我会尽量转移伯克的注意力……不要再对我抱怨……我希望你最近动作愈少愈好,他已经派了金鼎陸在監视你。
我不玩了!冷氏企业可以让我去坐牢的。
不行……我要停手。
你不能停手。
我可以……我必须自保!
令人心情沉重的嘟声响徹整间会议室。
「这是金从吉姆.沙比的公寓中发现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和这个人的每次通话都特别录下——也许他害怕有个万一吧,而我得感谢他这么做了。」威廉解释着,并目不转睛地看着声音的主人。
「……」
「没有什么话要说吗?」威廉忍不住地问。
「……」
「为什么?」冷焰轻声道出他的问题。「为什么,妮娜.苏西?」
没错,答录机中那清冷的女音正是她。
褐发丽人一脸平淡,眼梢、唇边惯有的笑意全无。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纤纤十指搁在交叠的大腿上互握着,她甚至有些无聊的样子。
「不只是这通电话的记录。」金鼎陵道。「他把每一次通话全录下来,这些记录可以貫串出一项计划。也就是说,真正的『星期五』是你。」
妮娜垂下头,肩膀微微起伏,三个男人花了几秒才了解她居然在笑。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是在执行我的任务罢了。」妍丽的玉容擬出冷笑。「有人出钱想整垮你,就这么简单。」
「我叔叔?」
「我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冷先生。」
一丝灵光乍现。「你是『企业佣兵』的人?」
妮娜耸耸肩起身。「我会在今天提出辞呈。」她不肯再多说。
「我们共事不算短的时间了,你为什么还会这么做?」威廉忍不住问。「我还以为我们是同心齐力的。」
「你是在指友誼吗?那能当饭吃吗?一斤值多少钱?」她优雅婷娉的站姿如尊女神——复仇女神。「只有钱才能当最可爱的朋友。我失败了,丟了这个脸,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来找冷氏的麻烦。能借一下电话吗?我得先打一通电话给我的律师。」
冷焰紧闭了一下眼睛,感觉一丝痛楚滑过心房。
金鼎陵随即起身跟着她出去。
「妮娜,」他背着手,走向落地窗。「究竟是谁请你来的?」他不死心的又问,从玻璃的反映中,他可以看见已经打开门的妮娜停下脚步。
她微微动了一下红唇,但仍没有说出他要的答案。
***
莫晶儿担心地看着冷焰。
他今晚的脸色实在太可怕了!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嚐嚐我煮的罗宋汤好吗?」她舀了一碗,轻柔地勸着。
他静静地看着她。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晶儿?」
她吃惊地回视,旋即苦笑。
「为什么不呢?我不是吝嗇的守财奴,我们处得也不错,又有了小杰。你还在犹豫什么?」
妮娜的所作所为给了他十足的震撼。若一个十分信任的部属都能背叛,那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信赖的?他急切地想抓住某样东西来安定自己的心。
这个女人曾经爱过他,但现在呢?
「不,我不会嫁给你。」莫晶儿放下餐具离席。
他永远不会知道方才求婚时,盯着她的蓝眸是带着多冷酷的算计——
像是在评估她在这场婚姻中有多少附加价值。
莫晶儿就算再怎样爱他、有多想嫁给他,她仍有她的自尊在。
「晶儿?」他跟着她来到客厅。
「我不会嫁给你的,再过不久,我还是要离开纽约。」
她开口时,声音恍如从遥远的彼端传来。
「……我还以为你有点喜欢我。」
我爱你。
「噢,你是个很棒的情人,我当然喜欢你。」
她放作轻佻地丟下这句话,便往寢室走去。她想好好一个人静一静……也许还会大哭一场。
一条硬实的胳膊及时挡住她,莫晶儿看见他风雨欲来的森然表情,立刻后退一步。
「一个好情人,嗯?」
他往前跨一步,莫晶儿就退一步——直到背碰着墙,无路可退。
他以身体困住她,抬起她的下类,重重的吻迅速落下,吻得她喘不过气来,体內的火苗燃起,允许他的探索更加深入。
缠绵的身形来到床边,她意乱情迷地被放在床上,他站在她双腿间,将手轻按在她身上。
「愿不愿意嫁给我?」轻柔坚決的问话唤回她开始渙散的心志。
「不。」她挣扎的想起身,他却将手中的力道加重,慢慢滑入裙布下,寻找柔软的阴影。
「不吗?」他的声音既温和又危险。「不如来看看你的身体如何回答。」他细语着,将她想挥舞相向的拳头拉到头顶。
「你——」
他重新试着捕捉她的唇。
「你不可以——」
什么话的速度都不及他指尖的挪动,敏感的碰触令她娇躯一头,无法克制地喊出一声狂喜。
他好整以暇地加深侵入她开始潮润的肌肤。
「喜欢吗?」攻击稍微撤离,却又突袭得更深。他重复着这个动作,她不停地扭动着身体,面色潮红。
「请你……不……不要……」她狂乱喘息。
「啊,你要求我什么?」他微讽,听起来十分冷漠。
中指压得更深,拇指却徐徐逗弄。
「我要杀了你!」她尖叫着,身体随着他爱抚的热度摆动,使她的威胁听起来很可笑。
「你要用什么武器?」他低低笑着。
他们的结合是惊心动魄,一遍又一遍地给予及付出,接受及索取,鋼铁的刃包入柔滑的丝。
「说你会嫁给我。」
「不!」
他后撤,臀部摆动逗弄她,舌深深探入她唇中。
喔,她几乎要哭出来。她需要他!她需要他盈满所有的饥渴。
「你会嫁给我吗?」
「会、会、会!」她哭了出来。
「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莫晶儿知道自己永远忘不掉这一夜。
他是只精力无窮的黑豹,一次一次地占有她而毫无倦意。他的唇及手品嚐过她每一吋曲线,残酷地利用她的身体逼她许下承诺。
任何承诺。
是的,是的……
是的,我愿意和你结婚。
是的是的,我绝不会离开你。
是的是的,一切都听你的。
曙光从窗戶微透,莫晶儿的身体及神智都疲乏不堪。
他巨大的手掌包住她娇小的胸时,她几乎哭了出来,身体却开始主动回应他。
「不,没事了。」他立刻松开。
她才知道自己真的啜泣出声。
冷焰拉起被毯蓋住两人的身体,将在怀中的她调整姿势,让她的脸颊帖住自己赤裸的胸膛。
她终究还是投降了。
这是她昏沉入睡前的最后一丝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