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焦急的等待之下,时针很快地走到五的位置,而江廖罔市也如期地出现了。
虽然已经有了乔书然的一百万元支票,但她还是想再来拿羽湘的三万元,反正没有人不爱钱的,她不拿白不拿!
叮当!电梯门缓缓打开——
乔书然连忙赶了过去,“羽湘!?喔,是你啊——”他的声音立刻失了生气,因为出现的人并不是羽湘,而是他不想见到的江廖罔市。
似乎被他的急迫给吓到了,她先是呆住了几秒,然后才发现空气里不寻常的气氛。
“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羽湘不在家?”
乔书然漠然地走开,因为他根本无心去回答她的问题;所以对于她的问题,就改由William来回答。
“我们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但是还是不见江小姐出现。”
一听到羽湘不在,江廖罔市马上气得跳,也忘了她下午说过的谎话。
“这个死丫头!居然敢不把老娘的话放在耳里,还给我偷偷跑——”突然她被人紧紧地揪住衣服,吓得她放声尖叫。“哇!你要干什么?”
“说清楚!你什么时候遇到羽湘的?还有,你对她说了什么?”乔书然瞪着她,沉肃地要她将事情交代清楚。
“你——”江廖罔市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却还不怕死地威胁他,“快放开我!不然你休想和羽湘结婚!”
听到她的要胁,乔书然笑了,却是一个会冰死人的笑容,冻得她牙齿直打颤。
“是吗?那看谁比较厉害——”他的手劲越来越强,眼看着她就快不能呼吸了。
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江廖罔市赶紧求饶,“不要不要!我说就是了,我说就是了。”
“快说!”
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之后,江廖罔市这才将她和羽湘的对话,全部说给他们两人听。
“你!”乔书然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怎么会有这样坏心肠的蛇蝎女人!偏偏她还是羽湘的继母!
猛地放开她,任凭她跌倒在地,也不去扶她。哼,他这样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要不是看在你是羽湘阿姨的面子上,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或是长辈,先狠狠地给你几拳再说。”看到她还坐在地上,一把怒气更是飙涨,他大吼,“你还不滚!”
只见江廖罔直接从地板跳了起来,甚至不等电梯,改爬楼梯逃命去。
“怎么办?羽湘到底去哪里了?”乔书然惶恐地拉着好友的手,此刻的他,已经是方寸大乱,毫无头绪了。
William低声安抚他,“不要着急,想想她可能会去的地方,还有她朋友有谁?”
“我都找过了,可是她根本没有到那里去,而且雪樱又不在台湾,她根本没有其他朋友了。”乔书然拼命摇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这么着急。
“你的手机呢?说不定她有打电话给你过。”William想到了羽湘可能会求助于他,既然她急需要钱,那就很有可能会打电话给他。
“不可能,我根本没听到电话响。”他说着打开手机,嘴里一声咒骂。“Shit!居然没电了!”
Willlmn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对了,她会不会到公司去找你?”
“对,她一定是在那里!”
匆匆赶到乔氏总部大楼,他们却失望了,因为Edisaa告诉他们羽湘来过却又走了。
他们又驱车赶回他的别墅,结果还是一样。最后,他们只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她和方雪樱的公寓。
请了管理员来将大门打开,他们发觉羽湘只带了一个零钱包出去,连皮包、身分证都没有带在身上,想必她应该走不远。
但——为何她还没回来呢?
—个可怕的画面在乔书然脑海里闪过,莫大的恐惧紧紧揪住他的心,他无法坐着等待,他要出去找她!
***
恐惧、无力感让他不停地胡思乱想,因为担心她有什么意外,他开车下停地奔波于各大医院急诊室之间,在所有受伤名单上没有见到她名字,他不禁大大地松口气。
可是随即而起的念头,却让他惊恐地打起冷颤。
不、不会的!她不会死的!他还要跟她一起共度未来,他不会让她死的!即使死神已经带走她的灵魂,就算追到地狱,他也要把她带回来!
那么……绑架!?
这两个字倏地闪烁在他眼前,他气得浑身发抖,该死的歹徒!如果他们敢伤了她一根头发,他势必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打了通电话,他第一次运用关系请求协助,同一时刻,全台湾的黑、白两道倾巢而出,全力追查羽湘的下落。
但光是这样做,他还是觉得不够,随着时针慢慢地接近十二点,他脚上踩的油门也越来越重。
他焦急的眼睛不停地搜寻着街上任何一个相似的身影,但即使他翻遍了全台北市的大街小巷,他还是没有找到。
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重新将车子开回她的住所,他期待没有地方可去的羽湘最后还是会回来,因为这里是她在台北唯一有感情的地方……
叽!一声长且刺耳的煞车声突然划破这个寂静的社区,顾不得后面可能会有的来车,乔书然打开车门,用尽全身的力量冲向对面的小公园,因为他看见她了!
几秒钟后,他已经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怀里,发誓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
“我终于可以再抱着你了!过去这几个小时你都躲到哪儿去了,让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粗喘的声音,在在显露出他的焦急与不安。
闻到她熟悉的味道,听到他渴切的声音,羽湘再也忍不住泪水,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低低地啜泣起来。,
“我没有钱,而且也没有朋友可以找,又没有地方可以去,只好到处乱走,走了好久好久,走累了,就随便找张椅子坐下来;休息够了,我就站起来再继续走。一直走一直走,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又回来这里,我是不是很可怜?”说到最后,她干脆拿他的衬衫当手帕用,尽情地哭个够。
身心俱疲的她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离开的原因,也忘了让她这么伤心的理由,重新回到他的怀里,她只剩下安心这种单纯的感觉。
听完她的解释,再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乔书然不舍地圈紧她,而他的眼里也不自觉地泛起一点雾气。
“小傻瓜!你干嘛这样虐待自己,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呀!”
他试着用轻松的态度来安抚她,也希望能逼下眼里那似乎越来越多的水气。
羽湘点点头,用她浓浓的鼻音说:“我知道,所以我——”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他是如何地戏耍自己!她用力地推开他——
“羽湘?”乔书然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用手背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痕,她必须坚强一点,不能再让他看轻了。
“乔总裁,我都知道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在她眼前的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刚刚还抱着自己的人。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乔书然根本是丈二金刚,完全摸不着头绪。“你知道什么了?”
“我不想撕破你的面具,所以请你马上离开。”羽湘冷冷地回答他的问题。
乔书然越听越模糊,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她这么生气,甚至以分手作为他俩的结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说详细一点。”
“好,我说!我已经知道你接近我的原因了!是因为‘我的眼睛’!”她看见他的身体狠狠一震,更证明她所听到的全是真的,而这也同样地刺伤她的心。
“没想到只因一个器官的神似,你就可以这样费尽心思地接近我,可见她在你心目中有多重要的地位!难怪你会说无论经过多久,你是怎么也忘不了她的!”
想起他说这些话时的温柔,她的心再度被撕碎了,一片一片,再也拼不回来……
逼视着他的眼睛,她再也无法克制地大吼:“柔柔,你最爱的人的名字,对不对!?”
听到这里,乔书然终于明白事情的症结点在哪里了,温柔地扳着他的肩膀,“你听到我和William的谈话了?”
用力一挥,她拒绝他的接触。“很抱歉,我不该偷听你们的谈话,不过也多亏这样,我才认清楚我自己的身分,原来我只是她的替身!”
意外的,乔书然竟然当着她的面笑了起来,起先是低低地笑,最后毫不克制地仰头大笑,让羽湘更觉得受到侮辱。
好不容易,他终于笑够了。“看样子,你并没有把我们的对话全部听完。”
“不过我想这样就够了!”羽湘抢下他的话。
“我脸皮还没有厚到,可以听到两个男人在取笑自己的幼稚无知而无动于衷!”
眼看着她这么钻牛角尖,他不好好说明是不行的了。“羽湘,你冷静站,听我说……”
“不听不听!”羽湘紧紧地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还不停控诉他的罪行。“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谎话了!你这个大骗子!”
“你——”乔书然也没耐性了,为了找她,他根本没心情喝水,更没心情吃饭。如今他又饿又渴的,想她应该也是一样,所以他现在只想搂着她好好吃顿饭,然后上床睡觉!
“闭嘴!”
发出狮吼,他满意地看她终于安静下来,然后他才拉下她的手,温柔地对她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如果听完后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就不再说第二句话,立刻转头离开!”
哼的一声,算是默许,也算是抗议。
“没错,我是说过刚刚的那句话,而我也承认,一开始会注意到你,的确是因为你那双神似柔柔的大眼睛。不过,我也必须承认,柔柔只是我幼时的玩伴,而你——才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说完,他捧起她的小脸,发现那里又是泪湿涟涟。
“你——你又在骗我了!”羽湘低哑地说。
“我没有骗你,不然我找William来和你当面对质。”乔书然急了,他没想到自已说了那么多,居然还得不到她的谅解,这该怎么办才好?
“他是你的朋友,他当然会替你讲话。”羽湘继续发挥々×人的功夫。
“你!”他真想一手掐断她美丽的小脖子!偏偏他又舍不得,唉,看来他是真的栽在她手里了,而且还甘之如饴。
“如果我存心要骗你,我需要这样委屈自己地求你,甚至不惜赔上我自己的婚姻!?”.
羽湘震惊地睁大眼睛,“你是说?”
“没错!我想娶你、我要娶你!你到底听到了没有!?”说到最后,他根本用吼的。
“我——”她太震惊了,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以前他也曾经求婚过,但她总以为只是他的玩笑话,没想到他真的这样想。
看她仍是不肯相信自己的样子,他只好使出最后一招。
“想不到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相信?算了,我认输。”他重重地叹口气,头也垂得好低好低,说话的声音更是无力,离去时的背影显示出他的伤心落寞——
他这举动惊醒了羽湘,她奔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背上,不依地发出娇嗔。
“你就这么快就放弃喔?连再哄人家一下下都不肯,你这样叫做爱我的表现吗!?”见他仍是沉默,她只好再说得明白一点。“傻瓜,我相信你了!”
其实听到他深情款款、发自内心地说,自己是他最爱的女人,她就相信他了,而她会这么说,完全是要给他一个小小的处罚,谁叫他刚刚要吼她。
“真的?没骗我?”
乔书然在心里暗暗欣喜这一招有效,不过他真的也很担心,若她没有挽留自己,他难道真的走掉?呼,他的心脏可没那么强壮,希望以后这种情况不要再发生了。
“谁像你呀!”手指用力地戳着他的背,她嘟着嘴,暗骂他的小气。
再也压抑不下想抱她的渴望,乔书然转过身来,重新将她拉回胸前,紧紧拥着。
沉静的夜空下,两个人都感觉到彼此的心紧紧依偎,再也不分开——
***
做几个深呼吸,鼓起最大的勇气,羽湘决定趁着她还没有改变心意之前,向他吐露自己一直不愿面对的回忆。
“书然,我想告诉你一些事,那些是我一直深藏在心底,甚至希望可以永远不再想起的秘密。”望着他深情的双眼,她坚决地说。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乔书然瞬间明白,她要告诉自己的,是关于什么,不管她继母说过什么,他希望的是她亲口告诉自己,但是他并不想逼她。
“不要勉强你自己,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秘密。”
听他如此信任自己,羽湘更觉得她必须诚实面对他,否则对他太不公平了。
“信任,是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基础,一旦这个基础不稳固,那建造在它上面的所有东西,都将摇摇欲坠。同样的,我们的情况也是如此。你肯相信我,我也应该信任你,所以为了你,我就应该丢弃枷锁,完全地对你坦白。”
乔书然不再说什么,只是温柔地凝视着她,无声地给她力量。
羽湘很感谢他这样做,因为如果他开口了,她怕自己又没有勇气说了。
“一年前,我还只是个旗津的渔村女孩,虽然家里情况不好,但我却感到很满足,因为能和爸爸在一起。不过这样小小的满足却不能长久,王大富,一个年纪足以当我爸爸的男人,利用爸爸的医药费来逼迫我嫁给他——
不得已,我嫁给了他,没有婚礼、没有宴客,有的只是冷漠与讥讽。而那一夜——”
一想到王大富狰狞的面孔,对付自己的残酷手段,以及那一幕幕恶心不堪的交媾画面,她全身不停发抖,体温也冰的吓人。
“够了,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乔书然紧紧地抱住她,心疼她受到的煎熬。
羽湘大喊,“不够不够!你听我说,我还有好多没有说完……”
“如果那些记忆会让你这么痛苦,我宁愿不要知道,也不愿让你想起。”他不知道是什么在凌迟着她,但光是想起来,她就已经这么恐惧、痛苦,那要她亲口说出来,岂不是在扼杀她的生命!?
他不要!他无法忍受没有她陪伴的日子!所以他要阻止她说出来!
“不行!”即使苍白着脸,羽湘仍坚定地表示说下去的决心。
“书然,抱紧我,求你给我勇气!为了你对我的爱,我一定要告诉你,不然我永远都是个有缺陷的女人。”
恨自己不能替她分担痛苦,他只好答应她的情求,更用力地抱紧她。
如果她要他的全部,也没关系,只要对她有帮助,他连生命也愿意给!
“好,我抱着你了,不过我要你知道,不管那些记忆如何丑陋,都不会影响我爱你,以及要娶你的决心。”
说出秘密,是她的坚持,那爱她娶她,便是他这一生的坚持,永远不变!
“谢谢你,书然。”羽湘感激地对他微笑。
回忆慢慢地在她眼前浮现,她轻轻地叙述起那夜发生的所有不堪,期间她数度颤抖地说不下去,幸亏乔书然在她身边不时地给予勇气,虽然只是一个轻抚、一句关怀,但那已经足以让羽湘打败心魔,完全地将深藏心底的秘密说出来。
休息几分钟之后,她才继续诉说接下来的遭遇。
“他暴毙的事,那晚立刻爆发出来,而我也被贴上不祥的标签,被王家人赶了出来。而当我回到家,那个我以为是我永远避风港的‘家’,我才发现一切并不是我想的那样,爸爸走了,因为我的不知廉耻气死了他,而阿姨也怕我会给她带来楣运,所以也急着赶我走。我求她让我待到爸爸的丧礼结束,然后我就上来台北,接着遇到了雪樱姊和韩砚……”
乔书然暗暗地握紧拳头,他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这一次他发誓,非替羽湘讨回公道不可!
卷起袖子,羽湘露出那丑陋的烫痕给他看,“这就是当时他在我手臂上留下的烙印。”
“浑蛋!要不是他已经死了,我一定把他打到去见阎罗王!”乔书然低声诅咒。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永远都是长袖穿着,以前问她,她总是以怕晒黑、怕冷的理由来告诉他,结果真相却是这样令人心疼。
“还疼吗?”
他心都快疼死了,看她纤纤细细的,怎么能忍受烟头烧灼肌肤的痛楚!王大富,你这个禽兽不如的败类!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揉揉他紧锁的眉头,她不要他为自己难过,反正她已经安全了,而且有他保护自己,她再也不怕了。但是
“不过就像这难以磨灭的印记一样,他那变态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更大的伤害——我怕男人,尤其是身体上的接触,我想你应该也感觉到了。”
“嗯,以前我不知道,所以……”他沉默了一下,心中充满对她的歉疚,记得当时他还因此而怀疑她不爱自己,自己真是错的糊涂。
“不过,现在我知道原因了,我会耐心地等,直到你不再害怕。”他温柔的话语里充满宣誓般的决心。
期待地看着他,“你会帮我?”
“嗯,我会永远在你旁边跟你一起打败这个恶魔,但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别人的帮助,这样我们才能快点打赢这场仗。”
她需要的并不只是他的陪伴,最重要的是专业医师的治疗。
羽湘不了解这些,但她全然地信任他。
“好,我听你的话,因为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一定是出自于爱我的心。”
“嗯,我爱你。”他轻轻地拥着她,没有亲吻、没有爱抚,但他已经觉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