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臣一禀,臣确实尚未拜堂行礼,但妻子的祖母已来到京城,要为臣与臣妻主婚,日期就定在下个月初三,距今十日不到。”本来还要再等一阵子,如今还是提前为佳。、
“下个月初三?”那不就没几日了,手脚真快!皇上很不是滋味的想着。
“是的,皇恩浩荡,允许中三甲者返乡告知亲众,为时两个月好便利离乡太远之人,臣已无亲众,便想趁尚未授官前完成终身大事,以告慰爹娘在天之灵,一待过完婚期便可全心全意报效朝廷,不为臣的家事牵挂。”
不愧是状元才子,句句点到皇上的心坎,不仅捧了皇上的眉泽,还充分显示为人子的孝心以及为国之心。先家国,后自身,为大家而舍小家,两不耽误,先成家才能无后顾之忧的报效国家为立业而努力。
“好,好!说得好,给你个探花名是委屈了你,不过你看……”他指向另两人,“不象话,不象话呀!你说说看要朕补偿你什么?”夺了他的状元头衔,他也心中有愧。
“臣……”什么也不想要。
“皇上,他欺君呀!怎可轻易饶恕。”举着笏板的贺重华高喊一声,不肯放过坏他纳妾好事的家伙。
皇上皱眉,“人家也没说不娶,就只是晚几天而已,你干么老追着人打?”没意思,不会看人眼色,他都不追究了还来闹腾。
“总还有欺君之嫌,若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那要法度何用,日后如何服众?”不钉死齐亚林,他心愤难平。
“这……”的确有点违触,不好处理。
“臣并未欺君,臣说臣妻,未婚妻就不是妻吗?只是没说仔细,以贺大人的脑子大概无法理解,又说如花美眷,臣妻容貌确实貌美如花,臣自始至终没说过臣‘已’成亲。”齐亚林眼中一闪狡猾之色。
包括皇上在内,众百官都反复地想着齐亚林说过的话,想了又想,才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承认过,如花美眷,“眷”也能是未婚妻,而且差几日就过门,谁说不是妻。
唯独贺重华气得脸色胀红,他真没想到齐亚林会这么狡猾,将了他一军,让他沦为众人的笑柄,连新科进士在内,官员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他……
正确的说法是看贺重华脑袋瓜子里有没有脑,没把话听清楚就诬告探花郎欺君,皇上正欢喜有新血入朝,他却非要金銮殿上溅血,这……傻不傻呀!好好的欢乐氛围都给破坏了。
“嗯、嗯,说得有理,是老贺家的小子听差,朕罚他三个月月俸,至于你,朕就做一回媒人为你赐婚,让你与未婚妻子择日完婚——”啊,日子已经定了,他这不是白说了。
皇上话刚说完,还没来得及收尾,白玉屏风后头便传来摔东西的声响,惹得皇上眉头微微一抽。
“谢主隆恩——”齐亚林叩首谢恩,尚公主一事安然度过,逃过一劫。
但是他并不晓得自己在这一天同时得罪两个人——三皇子萧元裕和七公主萧佩玉。
散了朝,出了宫门,一甲的头三名上了马,照例要游城一圈,准备尖叫的仕女、小姐们一看到最前头的状元,有人晕倒、有人僵硬、有人石化,她们太过惊讶了,准备打道回府,什么绮丽幻想都一扫而空,只想抱着恭桶狂吐。
那第二个榜眼总能有点期待吧?众人一看,还是气到发抖,觉得被骗了,怎么拐瓜裂枣也敢上街。
其实这两人也想喊冤呀,他们长得并不丑,只是不出众而已,走在路上不会吓到路人,还颇有几分诗才,不过人都爱美,看到美的事物就会愉悦,他们离标准实在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幸好第三位探花郎出来,这才抚慰众女受创不轻的心,重拾笑容。这位探花郎长得太好看了,惹得她们心花乱窜,两颊飞红,目不转睛的盯着俊俏儿郎。
“你……呃,这是怎么回事?”云傲月睁着杏眸,忍着不笑出声,但面上的神情已泄露笑意。
齐亚林正了正冠,拉了拉沾上胭脂的衣襟,拍去肩上的细粉,无奈地道:“听过‘掷果盈车’的典故吧?”
“你是说……咳咳,围观的百姓朝你扔东西?”那情景一定很滑稽,可惜她没能亲眼目睹。
他晃了晃,故作长吁短叹。“家穷无余银,早知如此就在后头拖辆空车,至少能拾些金钗银簪、珠花手绢、胭脂水粉什么的变卖,贴补点家用。为夫穷呀,还未授官,所以没有月俸养家,只好继续吃妻子的软饭。”
“哼,你就装吧!别以为我不晓得你藏了多少私房钱,苏老板都告诉我了。”这厮真是的,她被他骗了好些年。
“那个嘴巴不牢的,以后老死不相往来。”齐亚林假意埋怨,顺势将佳人搂入怀中,好生怜爱。
云傲月轻推他,没推开也不在意,笑道:“都合伙开铺子了,还怎么老死不相往来?银子不要了?”
“银子没你重要,会撬墙角的耗子要及时扑灭。”他早知道耗子靠不住,那张嘴喷粪似的,盖都盖不住。
她手心往上一翻,“上缴呀!”
他装傻,“上缴什么?”
“银子。”
“银子?”嗯,他得了失忆症,不知她在说什么。
“不是说银子没我重要,怎么你还藏私?”男人的话真的听听就算了,不能当真,他们最擅长骗女人。
齐亚林低笑着用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握进手心里,“等我们成亲后,我一两银子都不留地全交到你手上。”夫人当家,他领零花钱就好。
若干年后,齐亚林成了本朝最穷的首辅大人,他出门身上最多带十两银子,连他的侍卫都比他有钱。
“为什么不是现在?”他还想骗她。
“因为我们还没成亲。”怕有变故。
“关我们成不成亲什么事……”看到他眼中明晃晃的亮光,云傲月忽地脸红了,明白他的话中之意,他的银子是用来养家蝴口的,而她还不是他的夫人。
当然,他不介意提早洞房,把她变成他的是当务之急,他可不想再冒出什么公主、郡主的阻止他娶亲。
“真坏。”又占她便宜。
他小声的在她耳边低喃,“对你好就好。”
“你哪有对我好,尽欺负人。”这些年她吃了多少亏呀,每回都被他哄得团团转,不自觉地忘了在恼他什么。
齐亚林在她唇上一吻,“这种欺负只对你。”
“你——”她臊了,面红如霞。
“谨文进了户部,任了仓部主事,从六品官。”他管钱很合适,太子安排的,银钱掌控在手心比较安心。
“谨文是谁?”她没听过。
齐亚林瞟了她一眼,似在说,亏你还和人家聊得那么愉快。他回答:“苏老板。”
“喔,是他呀,那你呢?”虽然早已知晓,她仍张着水波荡漾的眸子,兴冲冲地看着他。
“翰林院编修。”不是翰林,不入内阁。
意料中的事,她点点头,“那是几品官?”
“正七品。”齐亚林双臂倏地收紧,双眸深幽的凝望着她,“当上官夫人了,日后也出去炫耀炫耀。你的男人不会止步在七品官,我会让你当上诰命夫人,让人瞧瞧商家女也能当官夫人。”
“亚林哥哥,你是为了我……”她眼眶泛红。
“不为你还为谁,这一生唯有你才是我心所属。”没有她,他求什么功名,一个人官当再大也是孤家寡人。
“你……你害我哭了……”两世为人,他对她始终如一,太令她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