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慌张起身着衣的人儿,游亦麟感到莫名的心痛。
他应是最怜他的人呀!怎么会这般待他!甚至……
缓缓的,游亦麟脸颊滑下一滴泪,而这泪,就落在乐正剩麒眼里。
该说是愣住了吧,在瞧见游亦麟的泪之后。
“我很痛苦,剩麒,我不能忍受我们之间是两条不相干的真线……”游亦麟拉回乐正剩麒着衣的手,倏地将他压下身,“既不能爱我,那就恨我吧!”
刷的一声,那是衣服被扯裂开来的声音。
看见游亦麟眼中的痛苦,乐正剩麒该说是愣住了,直到让游亦麟扯去他身上的衣物,在他身上烙下一吻,他才猛然回神。
“住手,游亦麟!”
“我不停!”怒吼了声,游亦麟毫不留情的啃咬着乐正剩麒的肩颈,“你不懂,我是怎样忍受你这近三个月以来的冷淡……”
舔舐着那吻痕,游亦麟又充满爱怜的印上一吻,“这几个月来,我对你不曾减少过一分一毫的爱,每跟你说一次话,我就会觉得自己比之前还要爱你……”
抚着那因疼痛而紧拧着的剑眉,游亦麟轻吻了下那他最爱的双瞳。
“你叫我停手?那你教教我,我该如何解决我满腔的爱?”
“我……”
“我爱你,剩麒……”
轻轻的一吻,落在乐正剩麒的唇上,随即又往下吻去……
不能克制的,两人同时轻声低吟,在欲望的顶点交流彼此快感。
他们一同感受了那唯一一次的震撼、战栗……
***
迷茫之中,乐正剩麒感觉有人为他着好衣物。
“对不起……”
低沉的声音传入乐正剩麒的耳中,就像是那个人,那个总是对他很好,及给他莫名震撼的男人。
为什么要道歉?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乐正剩麒紧皱眉头,恍惚之中,他对在自己身旁的男子感到内疚。
曾经,那个人的双眼总是充满着他所羡慕的光亮色彩,那原本应该是他乐正剩麒所熟悉的眼;但现在,那双耀眼的眼瞳却因他冰冷的态度而蒙上一层雾。
挥不去,他那受伤的眼神一直浮现脑海。
心痛,在瞧见他的泪之后。
他感觉得到游亦麟温柔的抱他进房,充满爱怜的将他轻放在床上。
他其实知道,游亦麟总是以他不易察觉的温柔对待他。
但在不知不觉间,那种温柔竟让他觉得是理所当然,那种温柔……让他忽略了游亦麟的痛苦。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能忍受发生这种事,对不起。”
游亦麟温柔的放低声音,仲手轻抚着他的额,为他抚平那拧紧的双眉。
“我今天对你做的事情,并非行房,所以你并没有丧失你身为男性的尊严。”游亦麟叹了口气,自怀中取出那本破旧不堪的古书——冰月麒麟书。
翻开到其中一页,“我参照的是这个,你醒来时可以看看,这是缓情七日的方法,也就是……我对你做的下流行为。”
游亦麟将书页折了个痕迹,放到乐正剩麒的枕头底下,“如果可以,我真想就这样让你恨我……”
为乐正剩麒拢好锦被,游亦麟又叹了口气。
“这冰月麒麟的玉雕月就交给你,倘若我能顺利寻得其他两样,那我会……”
会怎样?他现在就算寻到麒麟,能使冰月麒麟复合那又怎样?要在冰月麒麟座前做那种事,乐正剩麒会答应吗?
虽说不想,但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因为只要继续待在他身边,那他定不能保证不会对乐正剩麒做出更过分的事,所以……他下了决定。
“我无脸见你,所以,再见。”
轻轻的,满是爱意的在乐正剩麒唇上留下深情的一吻后,游亦麟便起身离去。
也许,当他有勇气承受乐正剩麒的责难时,他会再回来也不一定。
回来负荆请罪,回来等他杀了他……
***
三月的雨,冷冷的下着。
望着床上的布幔,乐正剩麒无力的抬起手掩着脸。
全身没来由的虚脱感让他觉得相当疲惫。
忆起昨夜,那震撼全身的战栗感还残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温柔的抚触,不同于以往抱过女子的感受,而是反被温柔抱住。
耳边低沉的声音、若有似无的亲吻、与他一般难耐的火热、一样被抚触、一样陪他高起、跌落……那种感触并不陌生,但却又像是初次尝到。
但令乐正剩麒震惊的并不是游亦麟的作为,而是自己竟也如此渴望。
游亦麟昨夜的床边低语他都听见了,但他却不想开口应答。
他觉得自己过分贪婪的需索游亦麟对他的温柔。
分开也好,就让两人沉淀一下,两个男子相爱,本就是件不合常理的事。
想到这儿,乐正剩麒便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他翻身转向那曾睡着游亦麟的床位,忍不住的,他脸颊滑落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滴泪。
抚着脸颊上的泪水,乐正剩麒不禁讶异,“这个……就是泪?”
一旁的月狼听到乐正剩麒的话,似也跟着感伤起来,轻呜了几声。
“月狼,我好奇怪,泪水……停不住……”乐正剩麒坐起身,满面的泪水如雨滴一般不停滑落,止不住、也无法克制。
月狼听见主人的声音,它轻轻一跃上床,趴在乐正剩麒身旁,为他舔去不能停止的泪珠。
他竟也会哭?被人说是冰冷的冷血动物的他,心中也会有感情存在?
“呵呵……我竟然也懂得哭!呵呵……”
乐正剩麒笑着,笑声狂妄亦凄凉。
他本该感到愉悦才是啊!但……为何心痛?
游亦麟最后的那句话、最后的两个字——再见,听来就让他感受到何谓椎心之痛。
乐正剩麒紧纠着自己的单衣,现在的他只觉得心好痛、好难过……
“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啊!”
他低头,将自己深埋在双膝间哭泣。
窗外的雨还是一直下,他从没想过落在屋檐上的雨声,竟是那般的惆怅……
***
杨柳阴阴细雨情,残花落尽见流莺。
东风一夜吹乡梦,又逐东风到洛城。
武元横春兴
雨,连续下了五天。
游亦麟坐在窗前长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细雨出神。
不知道乐正剩麒现在怎么样了?
离开他也不过才短短五天,怎么让他感觉度日如年?
“西风乎报雁双双,人世心形两自降。不为鱼肠有真诀,谁能梦梦立清江。”一道白色身影立在游亦麟身旁,温和的声音引起游亦麟的注意。
“兄台,你会为了某人立清江吗?”
淡淡一笑,白衣男子望向客栈不远处的拱桥,轻声道:“前天,我撑伞过桥之时,瞧见一个痴情的男子……你想听这个故事吗?”
白衣男子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他等着游亦麟的答案。
原以为这白衣男子可能是因无聊才来找人听他说故事,但不知为何,游亦麟却觉得他好像非得听他这个故事一般。
“兄台但说无妨,游某倒是很有兴趣。”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白衣男子又淡淡的道:“那痴情男子很傻,在这样寒冷的雨季,不打伞,却犹夜夜立在江边。我上前询问,他却说是为了洗净自身的污浊,及他总是伤了他最重要的人的行为。
他说他总是冰冷,不懂所谓的温柔;他说他杀人无数,但却从未比伤了那个人还要后悔、痛心;他说他从未憎恨那个人对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所以他在等待……”
白衣男子轻叹了口气,才又接着道:“他说,他在等待满身的罪恶被洗净的那一刻。”
静静的听着白衣人的话,游亦麟觉得他所说的那个人,好像就是被他抛下的那个男子。
都是同样的冰冷孤傲,都是同样的不懂温柔。
游亦麟微抬起头,“你所说的那个男子,外表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白衣男子偏头想了想,这才缓缓开口:
“他长得相当俊美,一头黑发就宛若黑瀑一般的闪着动人的水光;他的眼睛很漂亮,就像是冷冬时映在水面上的星辰,不可思议的冰冷美艳。若真要说奇特的地方,大概就是那罩住他半边俊脸的华丽银铁面了。”
是他!那个他所思念的人!
游亦麟猛然站起身,“在下游亦麟,愿以酒交你这位朋友,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你就称我为惊火吧!”惊火柔柔一笑,转身离开客栈。
风中还残存着他方才吟出的诗句——
西风急报雁双双,人世心形两自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