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知道,让开,老子要杀的是那小子。”行剌冬十一的是个身形魁梧、满脸胡碴的大汉,他愤怒的举刀指着冬十一,脸上杀气腾腾。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杀我?”冬十一诧异的问。
“哼,你这以色魅主的佞臣人人得而诛之,受死吧!”那大汉瞪着铜铃大的眼咒骂,再次举刀砍向她。
“你要杀他得先过我这关!”凤玖将冬十一飞快拉到身后,与那大汉打了起来。
那大汉身手不弱,但凤玖自幼习武,能一路逃过追杀来到墨国,武艺自是不凡,两人交手数招,那大汉已有些不敌,就在凤玖准备拿下他时,那人往后一跃,转身逃走,凤玖立刻追去。
冬十一不放心她连忙拔腿跟上,就在这时,天外忽然飞来一物,重击她的前额,她还来不及弄清楚发生何事,两眼一黑,整个人摔倒在地,随即不省人事。
她整个人沉在冰冷的水里,腹部如被烈火烧灼一样,剧痛如绞,她想把腹中那折磨得她痛苦不堪的东西给吐出来,可一张开嘴立即灌进大量的水,根本无法呼吸。
好痛、好难受,她不想死,谁来救救她?
黑暗中,她隐约看见有个人,便拚命伸长双手向他求救,“救我、救我!”
那人用一双如毒蛇般冰冷的眼神盯着她,声音阴鸷得犹如来自幽冥地府。
“你快点去死吧,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不要,我不要死!她好痛,这人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她?
她蜷缩着身子,觉得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人狠狠的剐着,她再也没有力气,绝望地直直往下沉去。
忽然间,有人抱住了她,柔声在她耳边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这个怀抱好温暖,驱散了那侵蚀着她的冰寒,她紧紧抱着那人,不肯放手。
“没事了,别害怕,我在这儿。”
那低沉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哄着她,让她紧绷的身子渐渐舒展开来。
半晌后,她徐徐睁开眼,对上一双充满关切的黑眸。
梦里令人惊怖的情景散去,冬十一怔愣了下,沙哑的嗓音唤了声,“……陛下。”
墨良浚坐在床榻边,见她醒来,脸上的担忧才稍稍退去,“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昏迷了一天一夜?”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她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终于想起她与凤玖遭人袭击之事。
“对了,我被人打昏了。”
“朕已命人抓到行剌你的人。”那话里的杀意一闪而逝,胆敢伤害她,他绝不会饶过。
发觉自己竟被他亲昵的抱在怀里,冬十一本想立刻从他怀里退开,可他的怀抱温暖得让她眷恋,一时间竟不想动作。
见她没出声,他关心的问:“可有哪里不适?”先前他命太医为她诊治过,说她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头部遭到重击才会昏迷不醒,两日内便会清醒。
“没有。”她动了动,同时逼自己趁这时候退离他的怀抱。
墨良浚为自己拥抱着她的事略作解释,“你昏迷时一直在作恶梦,抱着朕不放。”
其实真相是他见她梦魇,不停的痛苦呻/吟,为了安抚她才将她拥入怀里。
她隐约想起先前的梦境,她似乎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想可能是自己在那时下意识的抱住了他,“对不住,是微臣唐突了。”
“无妨。”她抱再久他都不会介意,他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声道:“你没事就好。”
他那温柔的抚触和宠爱的眼神如羽毛般在她心尖滑过,令冬十一心头猛然一颤,隐隐有什么感觉从心底深处震了出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将眼神移向一旁,瞥见床边点了盏烛火,房里很昏暗,此时似乎是深夜,而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陛下怎么会在我房里,其他人呢?”她抬头问。
“朕让他们先退下了。”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没事了。”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面对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人,她实在无法无动于衷。
“对了,不知昨日行剌我的人是谁?”
“是陆家门下的一个食客,不知从何处得知科考之事是你的主意,昨日恰好遇见你,遂临时起意攻击。”
“那是谁打昏我?”她继续追问,她记得那人应是逃走了。
“那人为了阻止凤玖追去,捡了颗石头掷向她,凤玖避开,却误砸到你。”听了这经过,冬十一很无言,那人没能挡下凤玖,却不小心把她给砸昏了。
“这阵子你好好在冬府休养,别再出门。”墨良浚叮嘱她。既然已有人传出科考之事是她的主意,只怕那些世族会寻她出气。
她轻点螓首,“夜深了,陛下也该回宫了。”他出宫来看她,不宜待太久。墨良淡临走前,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起身离开。
她没下床送他,只跪坐在床榻上目送他离去,心头热热的,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填满了胸口。
她下意识伸手想握住戴在颈子上的玉石,手指碰触到胸口时,她愣了下,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低首一看,发现自己此刻并未像平时那样把胸部束起来,她顿时惊愕的跳下床,匆忙跑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一照,镜中映出她披头散发的模样。
天啊,她刚才就是以这副样子见墨良浚?!
他、他知道她是姑娘了?
可他刚刚的神情为何没有任何异样,也未责问她,仿佛没有发觉这件事……难道,他没看出来吗?
她困惑的摸着自己垂落在肩上的头发,再按了按只穿了件白色单衣的柔软胸脯,她的胸部虽然不算丰满,但也没平到让人看不出来呀。
这墨良浚是太关心她了,所以才没发现她其实是女的吗?可他先前还抱了她,难道也没察觉不对?
这时岚岚走进来,冬十一赶紧抓着她问:“陛下过来时,看见我这副样子可有说什么?”
岚岚摇头,“没有呀,那时少爷还未转醒,陛下让我们退下,自个儿留在房里照看您。”
“那爹他们呢?”
“老爷他们怎么了?”岚岚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没束胸,头发也没挽起来,爹他们不觉得我这模样一点都不像男子吗?”
岚岚被她问得一呆,“这……兴许他们看惯了您的模样,所以就没发觉有什么不对了,且您当时昏迷不醒,身上又盖着被褥,没人会特地往您胸口瞧去,奴婢也是怕您会喘不过气,所以才替您解开束胸。”
冬十一想想,觉得岚岚的话也有道理,这里的男女都蓄着一头长发,男子平日里将头发挽成髻,束在头上,晚上睡觉时放下,她的脸本来就长得秀美,冬家的人平时就看习惯了,自然也就不觉得奇怪。
岚岚突然想到一件事,迟疑的道:“不过……玖公主她知道您是个姑娘了。”
“她怎么知道的?”冬十一讶问。
“昨日她带着被砸昏的您回来,太医来看过后,奴婢为您擦洗身子时,她突然闯了进来,就瞧见了,她当时很震惊,奴婢求她替您保守秘密,千万别说出去。”
听完后冬十一点点头,她觉得凤玖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应当不会到处去说,所以并不担心,但听到岚岚的下一句话,不禁错愕的瞪大眼。
“我瞧玖公主似乎很难过呢,她那么喜欢您,忽然发现您竟同她一样是个姑娘,也难怪今儿个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