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喔!这是什么?周姨。”厨房里,原本乖乖坐着的高碧玉溜下椅子,站在瓦斯炉前,双眼灵活的转动着。
周姨将加了鸡蛋的面糊倒进平底锅里,很快的,锅子滋滋作响,面糊在她巧妙的挥铲动作下翻了过来,呈现金黄可口的色泽。
“这是鸡蛋煎饼,碧玉,你喜不喜欢吃鸡蛋煎饼啊?”周姨笑咪咪的看向她,“这是要给你吃的点心。”
“要给我吃的点心?”高碧玉的圆眼闪闪发亮,“我没吃过鸡蛋煎饼,会是什么味道啊?”
“呵呵……你要吃什么口味都行。你想吃甜一点的,我就帮你淋巧克力酱。若是喜欢清爽一点的口味,我也会帮你准备草莓酱或橘子酱。”
“哇!”高碧玉既兴奋又雀跃,一等到周姨完成一盘小山也似的鸡蛋煎饼,立刻又乖乖的回到餐桌前等待。
煎饼终于上桌了,但是她还没决定要选择巧克力酱或果酱,一道气呼呼的人影就踩着重重的脚步走进厨房。
“周姨?周姨,你在吗?帮我准备综合果汁。”
这道气呼呼的人影正是王冠之,他从小就有个怪习惯,一遇见不高兴的事或心情恶劣便想喝果汁,而且从他想喝的果汁种类,可以一窥不高兴的程度。
如果他想喝一般的橙子汁或苹果汁,表示他的心情是普通恶劣;想喝比较少见的樱桃汁或草莓汁,表示他的心情严重恶劣;如果他想喝的是综合果汁……
周姨不敢大意,马上打开冰箱,找寻所需要的食材,不过找来找去,就是缺了几样。
“冠之少爷,现在正好没有奇异果和水梨,我马上出去买,你可以等等吗?”最近的店面距离王家少说也要花上五分钟的脚程。
不好!王冠之其实很想这样大吼,英俊却稚气颇重的脸庞微微拧了一下,最后也不答话,而是臭着一张脸,重重的点头。
周姨迅速转头,“碧玉乖,这些煎饼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嗯,我会在这里乖乖的等……”高碧玉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只挂念着桌上的鸡蛋煎饼。
于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周姨离开了厨房,王冠之的火气稍稍冷却下来,转头,瞪向叉起煎饼,大快朵颐的高碧玉。
这个圆脸、圆眼睛的小不点是谁?怎么会坐在家里吃煎饼?
“你是谁啊?”王冠之此时此刻的心情超差的。
他会听华花夫人的话回房反省,但是等喝完综合果汁再说。
在还没有果汁可以喝之前呢?嗯,他决定了,就找眼前这个小不点说说话,杀时间吧!
“咦?我?”原本埋头大吃的高碧玉并没有意识到王冠之是在跟自己说话,直到他不耐烦的倾身向前,脸孔逼近,这才会意过来。“我叫高碧玉,是伯伯带我来这里的。”
“高碧玉?你伯伯该不会就是高总管吧?”王冠之又问。
“对。”她乖乖的点头,然后想起伯伯在开车来这儿的途中曾经跟她讲解过王家人之间的复杂关系,立刻反问:“你是冠之少爷?也就是王先生的小儿子啰?”
“谁说我小了?我们明明只相隔一个月出生。”“小儿子”三个字刺激到王冠之的敏感神经,不爽的低吼。
那还是小了一个月,不是吗?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气成这样,吓得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好又低下头,继续吃煎饼。
耶!这个小不点居然不理他?王冠之瞪着埋头大吃的她,以及陆续消失的煎饼,突然觉得自己也饿了。
“煎饼有那么好吃吗?”他自言自语,也不顾会烫到,手一伸,就抓了一块煎饼往自己的嘴里送。
被他突兀的举止吓到,她先是呆呆的看着他,慢半拍才提出抗议,“你怎么可以抢我的煎饼?”
“抢了又怎么样?”王冠之原本咬下一口,嫌甜味太淡,不合他的意,但是当对座的小不点鼓着腮帮子,张大圆圆的双眼,向他兴师问罪时,他马上唱反调,重新捏紧煎饼,故意在她的眼前再咬下一大口。
是啊!他抢了,她又能怎么样?高碧玉既生气又不甘心,瞪着高傲的抬起下巴的少年,十年以来第一次这么生一个人的气。
一会儿,她的表情一凝。算了,反正还有好几块煎饼。
重新把注意力摆回眼前的点心盘,她准备再度举起叉子。
“嘿咻!”说时迟,那时快,王冠之又伸出魔掌,抢下另一块煎饼。
“你……”猛然抬起圆脸,高碧玉发现自己要不生气也难。
他慢条斯理的咬了口煎饼,然后故意挑衅的说:“怎样?煎饼上面又没有写你的名字,而且我可是冠之少爷,你能拿我怎样……喝?!”
高碧玉的怒气爆发了,想也不想的朝他扔叉子。
王冠之险险的闪过这记攻击,叉子从左边耳朵擦过后,又飞了一小段距离才落在地上,锵当一声,让傻住的他回过神来。
她冲了过来,扑向他,小拳头一阵挥舞乱打。
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人,高碧玉平日的确是乖巧又可爱,但是王冠之欺人太甚,让她气得只想藉由打他来发泄怒气。
“你干嘛?放开啦!”他在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但是很快的扳回劣势,坐在椅子上承受她扑打攻击的同时,乘机握住她的双臂,将她用力的往下甩。
“啊!”高碧玉的脑袋先着地,发出一记响亮可怕的撞击声,根本来不及喊痛,就这样俯卧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王冠之的心脏狂跳,几乎从胸口蹦到喉咙顶端,油然而生的恐惧感让他浑身发软又发抖。
“对不起,冠之少爷,我回来……喝!这是怎么回事?”匆匆返回的周姨一踏入厨房,旋即发出惊吓的尖叫声。
对王冠之而言,那是世界末日之钟敲响的声音……
第2章(1)
“瞧瞧你做了什么好事?!”王永金震怒不已,瞪着低垂着头、站在书房中的小儿子。“打伤高总管的小侄女?让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生伤重到得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急诊室?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解释这一切。”
“我……”即使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王冠之仍然有种余悸犹存的虚软感。“我不是故意要害她受伤的……”
“你不是故意要推她的?”
“我是推了她,因为她扑过来打我……”
“她无缘无故的扑过去打你?”
“不是,因为她很气我抢了她的煎饼……”
“你的肚子饿到需要抢她的煎饼?”
“我的肚子不饿,但是我的心情很差,想欺负她……”
“你的心情为什么很差?”
“因为爸爸您……”王冠之警觉的住口,不敢再往下说。
但是他也不必再往下说,王永金已经从他的言行中得到线索,在脑海里迅速找出事件真相的背后因素。
“你该不会是因为知道我决定送玺之去参加金融训练夏令营而在闹脾气吧?”
“是。”王冠之硬着头皮回答。
“原来如此,你就因为这件事而迁怒,甚至动手伤人?真是丢尽我王永金的脸,出去别说你是我儿子。”王永金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线。
“爸……”王冠之很想哭,眼眶红红的,却不敢真的落泪。
他已经觉得够委屈、够害怕的了,爸爸不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落井下石的责骂他。
他的头垂得更低,努力隐藏通红的双眼,藉以避开爸爸严厉的责备眼神。
王永金注视着小儿子的头顶,过了好一阵子才又开口,“好吧!”
好吧?王冠之心生困惑,不明了爸爸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