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你根本没追过我姊。”一见到他,她立刻开门见山。
“呵……安萝这样跟你说的?”萧元培抹抹一脸倦容,他都快忘了上次睡足五个小时是哪个世纪的事了。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姊?”倪安琪张着水灵大眼,直直逼问。
他燃起烟,吸了口,喷出白色烟雾,漫不经心地反问:“这么担心你姊交不到男朋友?”
“才不是……我姊很多人追的,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好。”倪安琪嘟起嘴反驳。
“那你该关心的是追求你姊姊的那些男人到底好不好,而不是我喜不喜欢她。”
“可是我觉得你很不错,很适合我姊。”
“我很不错?”他嗤笑一声,凑近她的脸。“你从哪里看出我不错?”
“难道不是吗?”倪安琪被他那股突来的邪气吓了一跳,似乎与之前在拉拉山上的感觉不同。
“我呢,吃喝嫖赌样样通,脾气暴躁、缺乏耐心,工作起来挑三拣四,得罪不少客户,哪天得喝西北风都不晓得。重点是我爱美女,而且超级喜新厌旧,就是你们女人口中形容的那种花心大萝卜。这样……你还觉得不错?”他挑了挑眉,揶揄道。
倪安琪听得目瞪口呆。
“我倒觉得罗秉夫才真的不错,将来会是个好丈夫。不然,你把你的男朋友让给你姊,你跟我交往啊!”
听见这提议,她的嘴巴已经大到足以塞下自己的拳头。
“考虑看看,我看你比你姊活泼开朗,就算哪天我劈腿,你应该也不会太难过。”萧元培吓完倪安琪后,交叠起双腿,悠哉悠哉地啜口咖啡。
这是他不碰倪安萝的原因。
她太好、太完美,就是因为什么都好,所以才坏了事;他无法保证自己一辈子钟情于她,而她如此专情、纤细,光是想到交往后可能不小心伤害了她,便涌出深深罪恶感,所以,最好的决定就是快刀斩乱麻,没有开始,就不必面对结束的纠结。
只是……没想到斩不断的情丝竟是自己的。
他已经够焦躁、已经够烦闷了,眼前这小妮子还来逼问他喜不喜欢倪安萝,还问他知不知道她有多好,真的是很欠扁。
倪安琪忽然噗哧一笑,笑得萧元培莫名其妙。
她原只是轻笑,接着愈笑愈夸张,差点难以收势。“我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玩的人……哈哈……”
“吓傻啦?”
“不是……”她笑着摇头。“我终于要到我想要的答案了,哈哈——”
“什么答案?”
“你喜欢我姊,超喜欢的,对不对?”倪安琪聪明地戳破他的装腔作势。“但是你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敢喜欢她,所以故意把自己说得很坏,假装对我姊没感觉,把她推得远远的,我说得对不对?”
萧元培没料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一个小女生给识破了,一时下不了台,抵死不承认。
“你很聪明,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有女人自动送上门我怎么可能拒绝?不过你姊被她未婚夫背叛过一次,你确定她还能再承受一次我的花心?要是到时候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死缠着我怎么办?我可不想搞出人命,所以,拜托,别闹了。”
倪安琪听完,沉吟了下。“你说的也没错……”
“你嘛帮帮忙,别这样随便把你姊交给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男人。”萧元培冒了一身冷汗,想起倪安萝的温顺,像倪安琪这种盲目牵红线的方式,万一她真的听从妹妹的介绍,跟一个外表看来正派,骨子里却是变态色情狂的男人交往怎么办?
“嗯……我姊很死心眼,就算男朋友对她不好,她还是一样死心塌地,你说得对,应该要慎重考虑。”
“明白就好。”他松了一口气。“我你就不必考虑了,不管我喜不喜欢她,她跟我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你真的很花心?”倪安琪痛恨花心男,她们三姊妹都是。
不过……会把自己形容成大坏蛋的男人,事实上是真的很坏吗?
“你到东区那一带的PUB,随便找个吧台问问,就知道我换女人的速度有多快。”
“厚……臭男生!”倪安琪不悦地扁扁嘴。
“没错,别太相信男人,除了罗秉夫之外,记住。”萧元培拿着帐单起身,只想快点离开,离开这个从她五官中看得见倪安萝身影的女人。
倪安琪回家后哭丧着一张脸,见到倪安萝后更是内疚自责到不行。
“姊……我错了……”
“怎么啦?做错什么了?”倪安萝安慰着妹妹。
“我不应该将你跟萧元培凑成对,我是笨蛋、白痴、大猪头!”
“别这样……”倪安萝拉住妹妹猛敲自己脑袋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不会怪你的。”
“我今天跟萧元培见面了,直接问他喜不喜欢你。”
“呃……你怎么……”倪安萝先是错愕,接着是难堪,但见妹妹充满歉意的表情又不忍心责备她。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不过我知道他是喜欢你的,但喜欢也不行,他是个坏人,就算现在他想追你,我也不赞成。”
“他不是坏人……”倪安萝为萧元培解释。“他只是看起来不大正经,但心很柔软,很体贴……”
她也曾经误会过他,但了解他之后就会明白他对她的坏全是为了她好,她不希望安琪对他留下错误的印象。
“这是他自己说的……”倪安琪将她和萧元培之间的对话如实转述给姊姊听。“他很花心,而且喜新厌旧,换女朋友的速度快到东区PUB的吧台都知道。你说他坏不坏?”
倪安萝听完只觉不舍,不舍萧元培如此贬抑自己,不舍他只挑坏的说,却不解释自己为什么曾如此虚耗生命,更不提自己工作时的认真、执着与负责。
事实上,她听说过萧元培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他的内心又充满多少矛盾与挣扎。
那时她为他准备午餐,他天天到图书馆吃饭,关于两人的蜚短流长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只是她从来没察觉,也没人来问过她事实如何。
直到褚校长来找她。
褚校长几乎算是来作媒的,跟安琪一样,希望倪安萝用心了解萧元培;虽然他看起来吊儿郎当,凡事漫不经心,但是,看看他规划完成的景观花园,如此细致、如此贴近学生的需求,就能了解他花了多少心思,而这心思又是多么的体贴与周全。
尽管花了这么多时间跟精力,他却分文未取,所有材料费用与工资全都是自己掏腰包。
“他不是一个快乐的孩子,因为他不相信人性,也不相信好运会降临在他身上。”褚校长感叹地说道。“我多么希望他得到幸福。”
倪安萝懂,懂得褚校长心疼萧元培,她又何尝不希望带给他幸福,只是她无能为力……
“姊……我看你还是放弃他吧。就像你说的,两个人交往适不适合才是最重要的。”倪安琪叹口气说。“他这种男人,烂透了,根本不值得你喜欢。”
倪安萝望着妹妹,霍然起身。
“姊,你去哪里?”
“我去找萧元培。”
“咦?!不要吧!”倪安琪装出惊讶的表情,待倪安萝拿起皮包、披上外套走出房门时,她才露出会心一笑。
看来,姊姊真的爱他爱惨喽!
倪安萝向老爸借车,不顾他老人家在身后急急追问她要去哪里,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无论是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阻挡她去见萧元培。
她打电话给他,知道他在工作室。
看一眼褚校长给她的名片,记熟了萧元培工作室的地址,她踩下油门,朝他奔去。
安琪说错了,他不只值得她喜欢,更值得她去爱。
碍于女性的矜持,她始终不好意思露骨地表现出对他的好感,始终被动地等待他的追求,即使感觉到他的关心与照顾,也只敢假设他对任何一个朋友都如此用心,并非对她特别。
她是胆小鬼,在朋友与情人之间的距离设下层层关卡,要的是绝对的安心,害怕再次被背叛、害怕对方没有想像中那么喜欢自己、害怕自己成了一个笑话……于是,她停下前进的脚步,以为没事就是好事,但她不快乐,因为,她还是没学会“忠于自己”。
安琪的话敲醒了她,如果连一向相信人性本菩的安琪都误会了萧元培,如果连深知他的温柔与体贴的自己都裹足不前,那么,谁能让他相信爱,谁来让他明白,幸福其实就在触手可及的不远处。
倪安萝一鼓作气冲到萧元培的工作室门前,按下门铃。
她忐忑不已、手脚冰冷,脸色发白,但,她不害怕,也绝不退却。
铜铸铁门打开,萧元培倚着门框,瞅着她,嘴角噙着嘲讽。“这么晚还来找我,想我了?要来个爱的抱抱吗?”
倪安萝无惧地直视他,不管他的态度多恶劣、多令人沮丧。“萧元培,我喜欢你,我要倒追你!”
“蛤?!”他一脸惊吓,不知是突然间失聪了,还是失去理解能力,她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请你做我的男朋友!”倪安萝再说一次,没有迟疑、没有结巴,绝对的坚决。
“你……你发什么神经?”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吓到,而且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事都要人担心的女人。
“我没有发神经,我只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从她紧握的小拳头便能了解,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需要多少勇气。
“哈、哈——”他仰头大笑,搂着她的肩进办公室。“来来来,我泡杯茶给你喝,醒醒脑。你现在是喝酒还是嗑药了?”
“都没有,我是认真的。”
“是吗?”他瞧她的眼神的确是挺认真的,也鼓足了勇气,只不过能坚持多久时间不泄气,倒很令人期待。“那就让我测试一下你有多认真。”
他伸手解开她大衣外套的扣子,很快,外套落了地。
倪安萝半步也没后退,尽管她的腿已经硬撑到快失去知觉。
萧元培挑挑眉毛,很是赞赏。
接着,他探手轻触她衣领间的锁骨,食指顺着锁骨向下,滑过她双峰中的低谷,见她喉咙不自觉地紧缩,他邪恶地笑开来。
拉起她扎在裙头里的衣摆,拇指在她柔嫩的腹间盘旋,感觉她的轻颤。“这次……我可不会轻易停下来了喔!”
他提醒她,提醒第一次在汽车宾馆里她是怎么被吓得花容失色、泪眼汪汪的,提醒她男人见到女人,脑子里装的全是些肮脏下流的东西。
但她没喊停、没说不要,没哭。
这下换他的手指抖了起来,再往下探就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了,这女人怎么还呆呆的不知道要反抗?
他骤然放下手,后退一步,摇头。
“你就这么想被糟蹋,这么渴望男人?”他气得声音都哑了。“三更半夜跑来这里投怀送抱,我跟你说,就算我们上床了,你也别指望我会因此而内疚,男人最怕的两个字就叫‘负责’,懂了没?”
她衣衫凌乱、两颊绯红,但还是直望着他,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