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黑暗中,一轮淡金色的圆月,高高悬在遥不可及的云端最上方,沉静的释放安详的氛围。
“今晚的月亮很美。”他由衷的低语,略带沙哑的音质,在朦胧的月夜里听来,就像来自远方的一阵轻喃。
膝盖一阵软,她蹲下来,一手握紧阳台上的漆黑雕花铁栏,绯红的脸依然仰高,从栏缝间隙看着月亮。
凯洛,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这句话始终噎在喉咙口,她问不出声,只能随着一个轻叹咽回心底。
他带给她的感觉,就如同今晚太美的月色一样,美得太不真实,就像眼睛一睁开就会消失的梦境。
一见钟情的魔力有多大?会不会明天早上一醒来就消逝?到那时候,他不再觉得她可爱,只觉得她是个麻烦制造机,他只会迫不及待将她送离开天堂鸟酒店,说不定还会在大门贴上一张公告,禁止她进入。
“为什么叹气?”凯洛的听力很敏锐,没错过她沉浸在思绪中的那声叹自心。
“因为月色太美,所以我叹气。”蓓莉红着脸,随口扯谎。
“如果你一直叹气的话,会把跟着你的幸运小精灵吓跑。”凯洛戏谑的说。
“哦?是吗?那我真该试试看,这样你就能把我手中的钱赢回去,以后也不用担心我会赢走酒店任何一毛钱。”
“不需要这样,我有更好的方法对付你这个幸运的赌客。”
“什么方法?”
“让你成为戴维斯集团的一员,有了你这位幸运女神,相信戴维斯集团很快就能成为美国最强盛的企业。”
他话里的暗示非常明显,她的脸涨热,整颗心就像树梢上的云雀一样不停跳跃,眼前的月亮变得仿佛伸手可触。
这梦幻一般的氛围,真希望可以永远持续下去。蓓莉在心底对自己柔声叹。
“凯洛,我……喜欢你。”
“我知道。”
“你知道?”
“亲爱的蓓莉,你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真的有这么明显吗?她闭紧双眼,发出一个无声的呻/吟,整张脸像被烈火烘过,热辣辣的红了一片。
“明天开始,我会记得时时刻刻将墨镜戴上。”她困窘的咕哝。
凯洛在这头被她的直率逗得朗朗发笑。
他有多久没像这样,让充塞着利益与算计的大脑沉静下来,排除所有杂绪,就只是单纯的感受一份美好。
怀特将这个女儿保护得很好,在她身上感受不出一丝黑帮气息,她甜得像春天刚酿好的蜜,没人舍得伤害她,或是拒绝她那双淘气大眼。
她是如何喜欢上他的?似乎是在他将她“请”来天堂鸟酒店之前,而怀特并未告知他这一点。
显然,或许连怀特都不晓得,蓓莉仰慕的人正好是他。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她陷进他写定的爱情剧。
“蓓莉……”他沉吟了一声,拉长的尾音,就像泛开的一圈圈涟漪,直荡入她心湖。
月光下,仰慕的人就在电话另一头吟着她的名字,曾经幻想过的梦,竟然在这一刻实现。
“时间不早了,你该上床睡觉了。”他轻轻的笑出声。
“我知道。”一丝怅然划过胸口,她答得很不情愿。
黛安说的没错,男人通常都是吝于甜言蜜语的,除非你正站在他面前,而他满脑子想着该怎么把你拆卸入腹,当他睡前最美味的甜点。
“但愿你的梦里有我,晚安了,比月光还美丽的蓓莉。”凯洛的声音穿过话筒,充满她的耳朵。
心脏一个轻颤,她抑下一个叹息,红着脸,飞快道了声晚安,匆匆收线。
月光蒙蒙,整座拉斯韦加斯被笼罩在这层光晕中,仿佛传说中所罗门王的黄金之城。
蓓莉躺在床上,双手拉高被子,呼吸着空气清净剂的柠檬气味,嘴角上翘,沉入梦里去见她想见的人。
但愿在梦里,他会倾诉更多蜜语甜言……
那就不该有的情绪。
动心。
罪恶感。
……情愫。
凯洛躺在床上,被子滑落至腰间,露出平滑结实的胸肌和腹肌,以及连接腰与臀之间,两条性感的人鱼线。
他的两只手臂往上举起,枕在后脑下,太妃糖色的眼阵笔直的看着天花板,眼前浮现的却是刚才的月色。
脑中像录放机播放一般,不断盘旋着一张美丽又淘气的脸蛋。
单纯的蓓莉,可爱的蓓莉,俏皮的蓓莉,甜蜜的蓓莉……凯洛眉头皱了皱,单手抚上发烫的胸口,感觉那里烧着一盆火,灼烈而明亮,将全身感官指引向脑中的影像……蓓莉。
闭上眼睛,他想将脑中的影像抹去,却发现无法如愿,那张甜蜜的笑脸顽固地悬在哪里,左右着他的感觉与思绪。
蓓莉,如果你知道这全部都是一场戏,一场为你的幻想与喜好,量身打造的爱情戏,妹还会喜欢我吗?
这句话,永远不会得到答案,因为他已经在心中下了决定,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让她知道他与怀特的约定。
叮咚!
套房的门铃声在早上八点钟大响,蓓莉揉着眼角,翻开被子坐起身,脑中还残留着昨夜美丽的梦境。
毫无意外的,梦里全是关于她和凯洛。真可恶,她一点也不想从那个梦境醒来。
是哪个大混蛋一大早扰人美梦?蓓莉发出气愤的低呼,双手往后脑爬梳两下,然后跳下床,套上毛绒绒的拖鞋。
“我不需要客房服务。”蓓莉对着门边的对讲机大喊。
“小姐,这不是客房服务。”对讲机回传一声很不悦的应答。
蓓莉愣了三秒钟,差点从原地跳上天花板。
“蓓莉,开门吧,我知道你在里头。”对讲机又传来怀特不高兴的声音。
蓓莉硬着头皮打开门,脸上却挂着又甜又灿烂的笑容。
门外的怀特,双臂盘着胸口,高大壮硕的身形堵满了门框,后头跟着数名便装保镖。
“嗨,爹地。”怀特冷冷瞄了宝贝女儿一眼,对那张蜜糖笑颜视若无睹,兀自走进套房,保镖留守门外,把蓓莉的逃生路线堵死。
将门关上,蓓莉一回身就看见父亲端坐在沙发里,双臂依然盘在胸口上,那样的肢体动作,她并不陌生。
当爹地准备和人谈判时,那个代表绝不退让,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动作,就会持续到谈判结果出现为止。
“留在学校当教授的临时助理?”
怀特挑高一边的眉毛。虽是华裔,但是他的父亲拥有二分之一的美国血统,他的五官比起一般华裔人种更深邃。
“呃,关于这件事,我可以解释。”蓓莉坐到父亲身边,双掌紧贴着大腿,一副正襟危坐的乖宝宝姿态。
“那关于你和凯洛、戴维斯的事,你又该怎么解释?”怀特话刚说完,就看见蓓莉甜笑的脸瞬间涨红。
那一刻,他在心底松了口气,也非常清楚自己这个决定终究没有错,看来凯洛没让他失望。
“我跟凯洛……嗯咳,我跟他之间说来话长。爹地,既然你大老远跑来拉斯韦加斯,不如我们先到一楼的餐厅吃早餐,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亲爱的,拖延战术对我没有用,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怀特眉头皱起,说话音调沉了好几个音阶。
蓓莉红着脸吐吐舌尖,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
“好吧,我说就是了。”蓓莉很哀怨的说。
唉,她太大意了,都忘了爹地的势力虽然扎根于西岸,但是从爹地底下离开的部下早已遍及整个美国,看来是有人在天堂鸟酒店认出她,辗转通报到爹地耳里:爹地才会亲自过来抓人。
怀特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不敢朦骗父亲,蓓莉只好将自己是怎么来到拉斯韦加斯,又是怎么认识凯洛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