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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贞新娘 page 24 作者:华甄
    “是你……救了我……”

    他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是的,我救了你,可是你这样不珍惜自己,看来我是白费力气。”

    心猛地一冷,但她仍不死心。“你……还恨……我吗?”

    还恨她吗?这轻轻一问令他痛入心坎,可他能回答什么?

    爱?还是恨?他自己也越来越分辨不清了。

    谁能告诉他,为何在他说恨她的时候,她的每一个痛苦都剜割着他的心?

    谁又能告诉他恨与爱之间到底有多大的距离?

    心如深井,他面色阴沉地将她放在地上,沉默地替她重新包扎伤口。

    第7章(2)

    他的沉默似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她轻声叹息着,眼前失去了光明。

    “青儿!”当她歪倒时,他急忙抱住她,发现她双目紧闭,呼吸短浅。

    “苏爷,她怎么啦?”仆从气喘吁吁地奔来,身上那个大包袱压得他喘吁吁。

    “她晕过去了。”他抱着她站起来,走到树林里,对仆人说:“快把雨披铺在草地上。”

    仆从立刻照办,看到主人将昏迷不醒的她放在雨披上时嘀咕道:“她真能折腾人,爷费那么大的劲为她接骨包扎,她还不领情地逃跑。”

    “少啰唆,把包袱放下,到树林外守着,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知道主人又想要他回避,仆从不情愿地说:“又要小的离开?当初爷受伤时,不也是小的为爷料理包扎吗?何不让小的代劳,爷歇会儿去?”

    苏木楠双目一瞪。“叫你离开就离开,这么多废话?”

    见他生气了,仆从不得不悻悻而去。

    苏木楠从仆从放下的包袱里,取出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将她的衣服解开,做这事不难,因为她的衣服根本没有穿好,腰带也未系。

    看着她又开始流血的伤口,和胸腹间已经松掉的绷带,他暗咒顾芫香的可恨和自己的愚蠢,他根本就不该相信顾芫香会好好看护她。

    他小心地扒开她的衣服,先查看她的右肩,感谢老天,她脱臼的肩膀经过三天的固定已经复位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断了的肋骨和其他地方的伤。

    当他处理和包扎她的外伤时,她扭动着,发出疼痛的呻/吟。

    他感觉到她的痛,明知她听不见,仍轻声安抚道,“我必须重新包扎伤口,就算用力大了点,也是为了固定你的骨头,让它们早日长好……”

    剧痛穿透了她的意识,她呻/吟着想将导致她痛苦的外力推开,可是无论她怎样哭喊、咒骂,甚至哀求,都无法让那疼痛消失。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那痛苦揉成粉末时,一个低沉亲切的声音侵入她的大脑,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她屏息,忘记了疼痛。

    是他,苏木楠,她今生唯一的爱。

    张开眼,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黝黑的眼睛不再冷漠,冷硬的线条隐含着无法掩饰的温柔,他怜惜的目光落在她的伤上,却撼动了她的心房。

    “我知道很痛,可是痛苦会过去,相信我,你会好的。”专注于她的伤,他并不知道她醒来,仍继续低声安抚着她。“你从马车上摔到大堤,再坠落河中,那么多的石头木桩,天知道你是怎样保住小命的?”

    他浑厚的声音令她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初有记忆的童年。

    她摔伤了腿,她被房门夹伤了手指,她被蚊虫咬了胳膊,所有的伤痛只要跑去找木楠哥哥,让他吹一吹,一切痛都消失……

    遥远的回忆湿润了她的双眼,此刻的他,正与她当初深深爱上的那个人吻合,她情不自禁地呼唤他、回应他。“木楠哥哥……我相信你。”

    可这声呼唤却如同巫师的咒语般,将流动在他们之间的迷情浓思斩断。

    他倏然抬起头看着她,神情呆滞,残存眼里的温柔与关切消褪,脸上再次戴上冷酷的面具。“很好,这表示你不会再做逃跑的蠢事。”

    天啦,她在期待什么?心如刀割,她凄惨地回答,“我不会。”

    他低下头将注意力集中到双手,他的嘴紧闭,再也没有说半个字。

    看不到他的眼睛,她只能紧盯着他的脸,希望能再看到不久前的那种温情相怜惜。可是一切都消失了,她所能看到的仍旧是冷漠和僵硬,她怀疑先前的那份感觉是否真实,也许,那只是她重伤后出现的幻觉?

    身上的伤痛远不及心里的痛令她难忍,好在他虽然表情冷酷,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而有力,这对她是个不小的安慰。

    “我伤重吗?”想起迷迷糊糊中听到他说的话,她问他。

    “是的。”

    他将她的伤告诉了她,她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将她的右手与身子绑住,那是为了固定她脱臼的肩和断裂的肋骨。

    包扎好她的肋骨后,他为她穿上衣服,并细心地系好衣带,让她看起来比较整齐了,他也重新包扎她头部的伤口,但对头发上的血结则无能为力。

    最后,他拿起一个瓷瓶,扶着她的肩膀说:“张开嘴。”

    “这是什么?”

    “好药。”

    她靠着他有力的手臂,感觉那只瓷瓶靠在嘴边,冰凉而甜苦的液体缓缓滑入她干渴的喉咙,感觉很好,她不禁多啜饮了几口。

    很快,柳青儿感觉头脑沉重,意识朦胧,她知道是药水的作用,但她现在还不能睡,于是她努力撑开眼睛。

    当看到苏木楠唤来仆从收拾东西,再抱起她,她轻声说:“我可以自己走。”

    “你不可以。”他简单地回答着往山下走,双眼注视着前方。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怕自己再次沉沦,同时也不愿让她看出他的情绪,此刻她虚弱不堪却美丽依旧,而她的柔弱无助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吸引着他。

    “为什么?”无力坚持,她只想寻求答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因为河水把我们冲到这里,我不得不就近避雨。”

    “为何不送我回去?”

    “回去?”他轻蔑地抬了抬眉。“你的家在哪里?我该送你‘回’哪里去?”

    “回……”她突然闭口,她没有家,没有归宿,她能回哪里去?

    寂寞像潮水般涨过她的心房,她垂下眼睑,掩盖住受伤的表情,当她再度张开眼睛时,那里只剩下一片空白。“送我回青桑坡。”

    “以后呢?一辈子在青桑坡?”他嘲讽的语气让她感到肋部越来越痛。

    “那是我的事,不劳费心。”

    她了无生气的回答令他心头火起,但她的苍白和失神令他将嘴边的话吞下。

    “为何救我?”虽被寂寞淹没,她仍想了解他。

    他的眼睛飞快掠过她的眼,阴郁的目光深沉难解。“因为我疯了。”

    她呼吸一窒,感觉维系两人之间的脆弱情丝再次被切断。“既然那么恨我,就该让我死在河里。”

    他颈间脉搏一跳,冷酷地说:“在平息我的恨之前,你不能死。”

    她感到彻骨的寒冷,这正是顾芫香告诉过她,苏木楠救她,就是为了报复!继续与他的对话,只会增加彼此的伤害。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放下我!”这次,她的声音坚定而傲慢。

    他脚步一顿,低头看着她,双眼闪耀着危险的光芒。“你说什么?”

    “我说放下我。”以她目前的处境看,他显得太过强壮和威风凛凛,只要他动一个小指头就够她受的,可是,仅存的自尊不允许她继续躺在他的怀里。

    他站住,呼吸急促而炽热,然后一松手,将她猛地放下。

    她抓着一棵灌木站稳,但那席卷全身的痛让她面色苍白得如同鬼一样。

    “走吧!别以为这招对我管用!”他冷言讥讽道:“你这种女人本来就不识好歹,想死就去死吧!何不干脆点,河就在前面,这次我不会再救你,看着你在冰冷的河里挣扎、死亡,应该可以平息我的恨意了……站住,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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