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要一直和家人撒谎,竟是件这么困难的事,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难受。
之后,陆融融就去洗澡,然后上网、写微博,再和朋友在MSN上聊了一会,时间走向午夜十二点,她也关上电脑,准备熄灯睡觉。
过了零点,就是她的生日了。
只可惜,没人会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为她送来生日祝福,毕竟这只是小说或者偶像剧里的浪漫情节……
盖好被子、打了个哈欠,陆融融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闭上眼后,脑海却依旧浮现各种奇怪的念头。
这时门铃响起,彻底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么晚了,会是谁?
陆融融披上外衣,心脏莫名的加速跳动。
这个时候,会来按她门铃的人……难道是邱墨?
“是谁?”隔着门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居然微微颤抖。
“快开门。”男人的声音低沉冷静,还带着些许命令的意味。
真的是邱墨!
陆融融迅速打开屋门。“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他走进屋里,神情古怪的盯住她的脸。“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所以——”
停顿了一秒后,他才缓缓开口。“生日快乐。”
“谢谢。”陆融融嘴角淡淡的笑意,渐渐被一朵大大的笑靥取代,水眸里也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给你。”邱墨手里拿着一个和他形象完全不搭的塑胶袋。
“是什么?”陆融融好奇的打开袋子。
“生日蛋糕。”当他说出这四个字时,脸色不由得微变。
“这么晚了,你还能买到生日蛋糕……”陆融融感到无比惊奇的同时,却发现袋子里装的,是便利店卖的杯子蛋糕。
见对方怔忡,邱墨撇了下嘴角。“这么晚,早就没地方卖生日蛋糕了……反正杯子蛋糕也是蛋糕……没什么差别。”
“是没什么差别。”她回过神来后,反而笑得更甜美。
“你是特地去买的,对不对?”袋子里还有生日蜡烛呢。
他这么用心,竟半夜跑来帮她过生日……此刻在她眼里,这些杯子蛋糕,就是全世界最好吃、最精致的生日蛋糕!
“也不是特意……就……”邱墨面上闪过尴尬。
“你不是吩咐我,工作累了要多休息吗?正好到了宵夜时间,我出去散步……就顺便来看看你。“邱墨边走进客厅,边脱下外套。
半夜开车穿越半个台北市,还去便利店为她找蛋糕……
就连邱墨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行为很神奇。
因为她挂断电话时的失望口气,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散步?这个人又口是心非了!
陆融融噙着笑意,跟在他身后,小声嘟囔:“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你说什么?”解开领带,他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
她这间小公寓,充满了难得的温馨感,这摆着大抱枕的柔软沙发,虽然是布面的,可坐起来却很舒服。
“没什么……”她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要茶还是咖啡?”
“咖啡就不用了。”邱墨皱了下眉。上次陆融融帮他泡的咖啡……实在是不怎么美味。“给我茶吧。”
“好。”她把蛋糕拿到茶几上,便转身进厨房倒茶。
当陆融融端着茶杯走出来时,邱墨正在蛋糕上插蜡烛。
拿掉领带、解开了衬衫第一颗纽扣的邱墨,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不苟言笑的公司CEO,反而多了几分随性,甚至还有点居家男人的味道。
“关灯。”当她送上红茶时,他命令的口气一如既往。
陆融融淡淡一笑。邱墨永远是邱墨,但他这种仿佛卸下防备的模样,除了让她感动窝心,更有些心疼。
他最近真的几乎是在没日没夜的工作,都快把办公室当成家了,每天的睡眠时间,甚至不超过四小时……
关掉灯后,客厅里顿时只剩蜡烛的微光。
邱墨拿了六个杯子蛋糕出来,上头各插了一根蜡烛,见状,陆融融不由得扑哧一笑。“今天又不是我六十岁生日……”
“少废话,快点坐下!”邱墨指着身边的座位,神态霸道。
“从现在起到六十岁生日,我都一次帮你过完不是很好?”
“哪有人这么过生日的……”娇瞠他一眼后,她还是乖乖的在他身旁坐下。
邱墨很随性的搂住她的肩膀,“现在双手合十,好好的许三个愿望,然后一口气将这些蜡烛都吹掉。我保证,你从现在起到六十岁,都会有好运跟随,绝对无病无灾永保平安!”
陆融融开怀大笑。“邱墨,你什么时候该当神棍啦?”
“你到底许不许愿?”他恼羞成怒,作势要拿起蛋糕砸她。
“要,我要!”陆融融立刻双手合十,闭上眼,很认真的在心里默默许愿。
在她身旁的邱墨,突然想起什么,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绕到她前面拍下照片。
“你干么?”她半张开眼,微微嘟起嘴。“我穿着睡衣,不要拍啦。”
“已经拍好了,”他将照片存档,再慢悠悠的坐回沙发。“闭上眼,乖,继续许愿。”
“我不知道最后一个愿望该许什么……”第一个愿望,她许了自己工作顺利;第二个愿望,许了家人的身体健康,那三个愿望呢?
“就许你最想要的东西吧。”邱墨带着宠爱的表情轻轻摇头。
她真是个永远无法也让人放心的麻烦女生。
“最想要的……”陆融融悄悄睁开眼,看向在烛光中,邱墨那显得更加英挺、轮廓分明的脸。
她最想要的是什么?是一份稳定温暖的感情吧?
独自一人在台北打拼工作了这么久,却从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和可以互诉心事的恋人陪伴在她身边。
现在,好朋友们都情有独钟、心有所属了,只有她,还是孑然一身……
第三个愿望,她决定,希望每年的今天,都会有心爱的人,陪着她一起度过!
没错,就是这个!
陆融融在心里默念这个愿望后,才缓缓睁开眼。
“吹蜡烛。”邱墨的笑容在她眼前放大。
今年的生日有他陪伴,但未来的生日,又是谁会陪伴着自己?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不舍,对陆融融来说,吹灭蜡烛的感受,就好像魔法时刻会突然消失似的。
“邱墨,你是第一个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这真的有点神奇耶!虽然我们没有真正的在交往,但是……”看着蜡烛虽小,却明亮灿烂的光芒,她语声轻柔极了。
“我很高兴可以和你拥有这段友谊,我想,我会永远记住这个时刻,你不但亲自去便利店买杯子蛋糕来帮我庆生,还亲自为我点蜡烛——”
突地,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轻言细语,也打破了她心里的魔法时刻。
陆融融抬起眼,看着邱墨起身,走到别处去接电话。
她认得那个铃声,来电的,是个叫“佳玲”的女生,也是邱墨最在意的伊人。
她莫名的叹了口气,茫然的凝视着眼前就快燃尽的蜡烛,默默将它们吹灭。
整座客厅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邱墨低沉的语声,在附近响起。
“没有打扰,我还在工作……耶诞节你确定不会来了?好,我知道……是,我最近很忙……”
看着他越来越显严厉的侧面,她原本雀跃的心情,早已不见踪影。
“你要回去工作了吧?”看他收起手机,她从沙发上站起,尽量保持微笑。“谢谢你为我过生日。”
邱墨点了点头。“我不打扰你了,早点睡吧。不能因为我来,就剥夺你睡美容觉的权利。”他一边换鞋,一边调侃对方。
其实,他内心深处也明白,自己并不想马上离开——特别是在接到一通冰冷的电话后,她的小家,就显得更为温暖了。
但他没有任何可以留下的理由。
道完再见后,他走出了陆融融的家。
在他身后的陆融融,眼里不自觉的透出一股哀怨与不舍。
但他却不曾看见……
***
邱墨面对满桌子的资料、档案、报表、企划书……却无心继续工作。
看了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他拿起手机,翻找到凌晨时分,自己帮陆融融庆生时拍的那张照片,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浅笑。
不知道这个丫头现在在干什么?要不要打电话给她呢?
邱墨有些犹豫,才刚见过面,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又联络,这种思念,也太像真正的情侣了吧?
他怎么会一再的想起她?除了想念她的笑容,还有她总是开朗乐观、元气十足的声音……邱墨,就算是铁人也要休息!所以我命令你,一定要吃饱睡好,多做运动、多深呼吸,还有不准皱眉,要常微笑……
就在他看着手机发愣时,手机却响起了陆融融故作盛气凌人的殷殷叮嘱声。
听到陆融融专属的来电铃声,邱墨顿感轻松,毫不犹豫的接起电话。
“喂?邱墨,你现在在做什么?”耳畔传来她笑吟吟的声音。
“当然是在工作,真是个笨蛋问题。”他唇畔的笑痕加深。
“那你呢?今天生日,不是应该和喜欢的人,一起吃生日大餐吗?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对于他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喜欢的人”,他的确有些好奇。
为何这些日子,从来不见那个人出现?
“我在吃泡面,而且也没什么生日大餐,他根本就不会帮我庆生。”陆融融的语气带着自嘲。“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他不知道我喜欢他啦。”
“陆融融,你——”邱墨皱了下眉。“你怎么还在暗恋?趁生日这大好机会,你还不赶快好好把握,把暗恋变成相恋……”
“我都说不是暗恋了!我只是还没告诉他——”这就是暗恋,她当然清楚。
“哎呀,我打电话来,又不是想和你说这些!”她娇嗔的口气里带着些愠怒。
“你今天也打算住在公司吗?”
“嗯,可能要通宵——”
“那你先忙吧,加油!”他还未说完,陆融融就挂断了手机。
她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可邱墨并没有生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翻开面前的卷宗投入工作。
一个小时后,他疲惫的起身活动四肢,但这时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还探进了一颗小脑袋。
“老板,消夜时间到了,要不要先来杯奶茶?”陆融融的臂弯上,挂着一个大帆布袋,双手则各拿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邱墨双手急急上前,明明心里是又惊又喜又诧异,可他却极力想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一个人吃泡面很悲惨呐。”她指了指手臂上的提袋。“你快来帮我一把,我买了好多吃的东西来喔。”
邱墨皱起了眉。“这些都是什么?什么味道?”当他闻到臭豆腐的味道时,简直不敢相信。“你把这玩意儿……带进我办公室里?”
看她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在他义大利进口的名贵茶几上时,邱墨觉得自己快晕倒了。
半分钟后,他的茶几上,便堆满了各色小吃。
有猪血糕、大肠包小肠、臭豆腐、猪脚面线、盐酥鸡……他怀疑整个夜市的食物,都被她给搬了过来。
“不要再瞪着它看了,快过来吃!难道你不饿吗?”她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指,再拿出筷子准备大快朵颐。“为了买到这家的臭豆腐,我排了好久的队,还特地搭计程车过来。快吃吧,冷掉就不好吃了。”
“陆融融,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怎么这么随便……”邱墨气势汹汹的大步走向她。
“你尝尝,看是不是很好吃?”她笑吟吟的夹了一块臭豆腐,放到他嘴边,清澈的水眸里充满了希冀与无辜的光采。
邱墨的怒气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他张开口,吞下了她喂的臭豆腐。
他没有告诉对方,他从来就不喜欢吃臭豆腐。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他坐到沙发上,莫可奈何的拿起筷子。
“今天毕竟是我生日……”她努了下嘴角。
“一个人吃泡面,实在有点寂寞,怎么样也要吃碗猪脚面线,才比较像过生日嘛……”
邱墨敏锐的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寂寥。
她端起面线,勉强一笑。“以前和好姐妹们住在同一间公寓里,我从来就没有体会过孤单的感觉;晚上饿了,就一起去夜市吃消夜,随时随时都很热闹……不过现在,她们有了心爱的人,连要找个时间聚在一起,都变得很困难……”
“那你也快点找个男朋友,那样的话,就不会凄惨到一个人在家里吃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