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着说不出的尴尬。
许久,「好啦,不要哭了,我跟你道歉总可以吧?」
「才不希罕你的道歉,我还是要哭。」继续她的抽抽噎噎。
因为想带回去和爸爸一起分享,她一整天眼巴巴的望着草莓蛋糕舍不得吃,谁知道遇上沈聿这个恶魔计画就全走调了,臭沈聿竟然一口独吞了全部。
一口欸!真是奢侈又可恶的家伙!
眼见骄傲的少爷束手无策,司机偷偷的说:「少爷,前面有点心屋,我们要不要停车?」
睐了司机一眼,又看看眼前大哭不休的女孩,直觉颜面扫地的沈聿只得松口,「那……好啦、好啦,我现在带你去买草莓蛋糕行了吧,绝对比那家伙送的好吃一百倍。」
卓清妍停住哭泣,勉强瞅了他一眼,「我要两块。」
「我才吃你一块欸!」
坚持,「我要两块!」作势又要大哭。
「好啦,两块就两块,当我买不起喔,再哭打人!」他别过头对司机交代,「你快下去买来。」
「是,少爷。」
等候的同时,垮着脸的沈聿迳自打开车上的小电视。
「那是什么?」卓清妍用浓浓的鼻音问。
「笨,当然是股市曲线图。」
国三学生干么看股市曲线图?怪!
「你看这个做什么?」不解的眸子瞅着他。
「我在跟我老爸比赛,看谁能用最少的资本额最快达到获利,我就不信我会输给他,等我这支股票赚进一百万,你要吃多少草莓蛋糕就有多少。」他丝毫不改天生臭屁自负的本性。
「真的吗?」
「废话,你是笨蛋喔!」
「我才不是笨蛋。」她涨红脸反击。
「好,你不是笨蛋,但你是爱哭鬼。」
「还不是因为你很可恶。」
沈聿把目光从萤幕上的股市曲线图别过来,「卓清妍,你给我听着。」
「什么?」她讷讷的问。
恶声恶气的拧住她的脸颊,「以后不许收别人送的东西,听到没有?因为,你是我的。」沈聿霸道的说。
卓清妍傻愣愣的望着他,对于他所说的话似懂非懂。他的?她是他的?为什么?
只是还没得到答案,当天晚上,抢了她草莓蛋糕的沈聿便先得到了报应。
严重上吐下泻让他整整病了三天三夜还无法下床去上学,这一病可把沈家上下急得人仰马翻,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更是天天来探望这个金孙。
虽然沈聿很霸道、很可恶,可是看他病恹恹的模样还真可怜。
「沈聿,你还好吧?」卓清妍蹲在他床边,很是同情。
「不好。」隆起的被窝里传来闷闷的口吻。
「是喔,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好好睡吧!」
突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她,「别走,留下来陪我说话。」
卓清妍乖乖的坐在地板上,「我要说什么?」她傻气又认真的问。
「随便。」没好气的说。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瞅着脸色憔悴的他看,瞬也不瞬的像个傻瓜。
「你同学送的蛋糕真毒,以后不许吃他家的东西。」
她一脸抱歉,「我知道了,对不起,害你生病。」
「听着,以后你只能吃我买的东西,知道吗?如果你不想拉肚子的话。」命令之余不忘恐吓。
看着他半晌,卓清妍冷不防伸出手指朝他鼻尖压了一记,给了一抹淘气的笑容,「知道了。」她乖乖应允。
似是满意她的顺从,沈聿也笑了,虽然有点虚弱勉强,但那却是她见过最真诚的笑容。
整个下午两人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沈夫人领着仆人端捧开水和药走进来,才看见他们俩手牵着手、头挨着头的靠在一块儿睡着了。
「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沈夫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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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时间,卓清妍心神不宁的瞪着手机瞧,在厨房外的走廊上来回踅走不下百次,终于,她按下通话钮,脑海里紧接着开始思索着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嗯,你好,请问,你酒醒了吗?」不好,太严肃了。
「沈聿,你可以滚回家了。」滚?这样是不是太粗俗了点?
「喂,我是卓清妍,麻烦你回去时记得帮我把门带上。」好像有点生疏。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紧张什么,然而迟迟等不到电话被接起,失望之余,她却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匆匆挂上电话。
「应该是回家去了。」卓清妍这样对自己说。
把手机放进口袋,她一转过身,马上被杵在面前的身影骇着。
「主厨伯伯,您吓到我了啦!」她连退数步,猛拍胸口。
「瞧你一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的,丫头,打电话给谁?你交男朋友了是不?」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她瞧。
点心厨房的雷主厨和卓清妍的父亲是同时进入FomosaGrandHotel的朋友,即便后来卓泰典被钦选到沈家,只为沈家人制作料理,两人友谊依然浓厚,也就是因为这层关系,点心厨房的主厨对故友之女卓清妍分外看顾。
「没、没有,才没有,您别乱猜了!」她极力否认。
瞅着她,雷主厨满脸怀疑,「没有就没有,穷紧张什么劲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果你有了男朋友,一定要跟伯伯说,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个……您有事找我呀?」卓清妍赶紧转移话题。
「嗯,管理部来了电话,通知我们点心厨房提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又有什么新的活动吗?」眸子发亮。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新主子接掌总裁位子的欢迎酒会上要用的点心,听说是个对点心很挑剔又严厉的人,所以管理部要我们早点准备。」
新主子接掌总裁位子的欢迎酒会?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沈聿的下落了?他决定要回来接掌饭店事业了吗?
「喔,我知道了,这几天我会试着想想几款创新口味的点心。」
可光想到那人酒气冲天的样子,卓清妍就摇头叹息。
他根本还没振作起来,怎么管事呢?
「有说大概什么时间吗?」她谨慎的问。
「没有。呿,也不知道管理部在想什么,人都还没找到,登基大典什么时候也没个准,光叫我们在这儿瞎准备也没用,我只能说现在的年轻人真难懂,大好的事业捧上门还不赶快接下来,不过是新娘逃婚,有什么大不了的……」喜欢长篇大道理的主厨滔滔不绝的说着他的观点。
卓清妍站在面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怕这演说没完没了的继续下去,那她今天铁定无法准时下班。
「嗯……不好意思,主厨伯伯,我还有工作得要先回厨房了,因为下班前还要准备明天烘焙用的材料,您也知道工作进度不能耽搁,下次有机会再陪您聊天,不好意思喔!」
没等应允,卓清妍赶紧脚底抹油落跑,要不然这场言论发表会听到人耳朵长茧只怕还是没完没了。
兀自嘀咕了半天,迟迟没等到回应,雷主厨这才发现卓清妍不知何时已经偷偷远去。「啊,走了!这丫头也真是的,我话还没说完欸。」残念!
躲开了主厨,卓清妍赶紧回点心厨房去帮忙。她整个下午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赶在下班前把明天烘焙要用的面团材料准备好,时间一到马上打卡走人,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耽搁。
她一路上都在揣测待会回家和沈聿碰面后的任何情况,然而回到家,走进客厅望着干净的地板,就见早上被砸烂的草莓塔遗迹已经收拾干净了,原本赖在这儿动弹不得的醉鬼也不见了,突然,她的心里涌上失落。
「还是走了。」叹了一口气,她搁下包包,仰头成大字型朝沙发上躺去。
忽地,一张大脸冷不防闯入了她的视线范围,「卓清妍,你总算回来了。」不耐烦的口吻。
闻言,她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怎么还在这里?」下一秒她又惊讶的指着他的衣衫不整,「你在我家干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穿着我的睡衣——」
天啊,一个大男人穿着她的凯蒂猫睡衣成何体统!
「我去洗澡了,总不能还叫我穿回沾满黏答答草莓塔的衣服吧?」沈聿神态自若的往一旁的空位坐下,「你的衣橱里没有我能穿的衣服,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套上这件丑不拉几的睡衣。」
「什么?你翻了我的衣橱?你怎么可以随便翻人家的衣橱,想洗澡为什么不回你家去——」
「我钥匙不见了,进不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但是你、你……」
「卓清妍,你不要这时候跟我犯结巴好不好?我饿了,快点弄点东西给我吃。」一样嚣张跋扈的命令口吻。
他喊她卓清妍?他这样喊她?奇怪了,他不是不认识她吗?
「等等,你知道我是谁?」她诧异的问。
不耐烦的扫去一眼,他说得咬牙切齿,「这辈子就算你卓清妍不幸被剉骨扬灰了,我都认得出来,况且并不是每一只丑小鸭都会变天鹅的。」
「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说不认识?」她无法理解。
「因为你很啰唆,我可没时间跟你杵在楼梯寒暄叙旧,而且我好不容易落得清静,这方圆百里没人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让你有机会打扰我?眼下我恨不得不要遇上一个熟人。」
「等等,沈大少爷,现在是你打扰我欸!」她没好气的抗议。
摆出那又怎样的表情,他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我饿了,快点弄东西给我吃。」肚子饿的沈聿根本是个任性的孩子,「简单迅速的料理就好。」
基于谨慎,原本已经歪躺在沙发上的他不忘起身指着卓清妍的鼻尖警告,「对了,你今天没大嘴巴的出去宣传我的下落吧?卓清妍,你最好给我听着,绝对不许向任何人泄漏我的行踪,听到没有?胆敢泄漏一个字,你就完了。」
「知道了啦!」尽管气不过,她仍是转身走向厨房。
可下一秒她忍不住质问自己,为什么她得乖乖的听话去下厨弄东西让他填肚子?昨天晚上他不还嚷着不认识吗?
于是她又走出厨房,「我为什么要准备晚餐给你吃?」
「卓清妍,你以为饿死我会有什么好处?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要死也得拉你当垫背的,所以奉劝你最好让我好好的活下去,如果你想长命百岁的话。」
「你——真是死性不改。」三句不离威胁诅咒。
也不想想他们都几年没见了,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关切问候,这家伙一和她相认竟然是叫她去弄晚餐?她卓清妍就这么没人格吗?
「快点,我快饿死了,看在我帮你把客厅打扫干净的份上,弄顿晚餐给我吃不为过吧?你这么小气,倘若我真的不幸饿死,我看你拿什么脸去面对我沈家列祖列宗!」臭着脸的沈聿很没廉耻的霸占了屋主的沙发跟遥控器,继续他的颐指气使。
半个小时后,遇到野蛮沈聿就人格严重缺乏的卓清妍还是很没志气的弄出两碗蔬菜面。
皱着两道英挺浓眉,「这是什么东西?」沈聿推开碗公,一脸嫌恶的惊叫。
「蔬、菜、面。」卓清妍用着再清晰不过的口调说:「最简单迅速的料理。」
她早该知道这个养尊处优、口味刁钻的大少爷没那么好打发,可是这屋子里的存粮也只能弄出蔬菜面,想吃别的?可以,等她当了神仙练就魔法再说。
「谁跟你说我要吃蔬菜面的?我又不吃斋念佛也不是和尚,为什么只能吃蔬菜面?」他使起性子。
「不吃,拉倒。」板起脸孔,她把面端了回来。
不敢相信她的态度如此可恶,他对她吼,「你真的要让我饿死啊!」
「要不然你要我怎么样?我家就只剩这些东西,不高兴你去啃家具、啃墙壁呀!」她嘟起嘴巴,瞪着这个嚣张的男人。
沈聿气闷的瞅了她半晌,最终还是屈服。「听着,不是你的面好吃,而是我不想因为浪费食物而遭到天打雷劈。」
悻悻然端回面,每吃一口他就嫌弃一回,「啧,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连简单的晚餐都能弄得这么平淡无奇,亏你父亲以前还是业界料理王。」
「没人规定厨师的女儿就要会煮菜。」
「那好歹也要有点家学渊源嘛!」摇头叹息,「我沈聿真是铁胃了,这种食物都能吞下去……」
卓清妍知道她怎么争辩也吵不赢这个混世魔王,索性闭嘴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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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后,沈聿却还赖着不走,盯着电视笑得夸张又嚣张。
「你可以回去了。」她冷着脸下逐客令。
「我钥匙不见了。」
「钥匙不见你要找锁匠,我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徒手破门而入,也不是擅长闯空门的神偷。」这个落入凡间的富家少爷根本是标准的生活白痴!
他不耐地从电视机前别过视线,「我没有锁匠的电话。」还是理所当然的口吻。
卓清妍气得几乎抓狂,可是生气有什么用?一个寡廉鲜耻的家伙根本不懂别人的愤怒从何何来!
猛拍着额头,忍住杀人的冲动帮他把锁匠的电话给翻出来,具有真知灼见的她还不忘认份的帮他拨了电话找来锁匠。
等待锁匠到来的同时,两人就这样绷着脸,面面相觊的坐在客厅。
踢踢卓清妍的脚,他不耐的抛来一眼,「欸,叫锁匠动作快一点好不好,我赶着要换衣服出门去。」
「你要出门?该不会又要去喝得酩酊大醉吧?」她立刻投以谴责的目光。
「是啊,酒精是近来最受我欢迎的东西。」
「不、行!」极力阻止。
「为什么不行?我从来不知道台湾的PUB这么好玩,有喝不完的新奇调酒、看不完的火辣美女、跳不完的舞……天啊,我发现台湾人真是懂得享受,要是早点知道,我八百年前就会二话不说的马上从美国飞回来。」语中净是赞叹。
「我说你不准去!」坚持。
「为什么?」眸子一转,贼贼低笑,「哈,我知道了,卓清妍,你该不会是在嫉妒吧?」
「我干么嫉妒?」不以为然。
「PUB里的辣妹每一个都超正点、超火辣的,你当然要嫉妒。」
「一个女人空有外貌并不值得高兴。」
「但是一个女人没有外貌你说她高兴得起来吗?」端详着她的脸庞须臾,他语带挑衅的说:「啊,我问错人了,咱们卓清妍小姐即便没有外貌还是一路活得好好的不需要别人照顾,因为卓大小姐真的很独立自主,最讨厌别人照顾她。」沈聿没察觉自己口气酸得吓人。
他永远不会忘记曾经被她拒绝的事情,永远不会!那是他生平的第一次败仗,他死都会记得,尽管事隔七年。
「你说话就非得这么苛刻吗?」卓清妍实在是说不过嘴坏刻薄的他,索性别过脸去不睬人。
气氛再度陷入无底黑洞的凝滞。
两个人各据一方的坐着,谁都在心里气恼埋怨着对方。
手中的遥控器顿时成了无辜的受害者,被狠狠的用力压按着,直到沈聿再也受不了这种气氛,火大的想要跳起来质问锁匠到底死到哪里去时,卓清妍却打破僵局开口了。
「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她问。
他索性丢开遥控器,「高兴回来就回来了。」忽地眯超眼睛凑上前来,心情大好的问:「怎么,你想念我啊?」他冲着她邪肆的笑着。
「臭美,谁想你,我只是好奇。你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找你吗?」
「找我干么?还不是想抓我去当赚钱的工具。」他悻悻然的躺回沙发。
「那你这样每天醉生梦死的就很好吗?」
「我为什么不可以醉生梦死?从小到大我哪天不是忙着念书,出了社会有哪一秒钟不是忙着替公司赚钱,我这么拼命,为什么不可以暂时放松?」
「你这哪是放松,根本是在堕落,真正想放松的人不会让自己喝得烂醉不省人事,真正想放松的人宁可去旅行也不会泡在酒瓶堆里,真正……」
他挑眉,「所以喝醉酒是十恶不赦的喽,道德小姐?」
「沈聿,你该知道夫人跟老爷会有多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需要他们把屎把尿。」无法无天,气死人不偿命的挑衅口吻。
「话不是这样说。」
「不然要怎么说?」十足的任性。
「沈聿,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她忍无可忍的提高声音。
他突然别过脸,用挑逗的口吻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要不,想当场检查看看吗?」他作势就要起身撩起睡衣下摆,以供察明。
「沈聿!我是认真的。」
「那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没好气的反问。
「听着,你不可以这么丧志!」她扳过他的肩膀,逼他不得躲避她的目光,「对,你在婚礼上被抛弃、被背叛了,但是你绝对不可以就这样一蹶不振,人生不只有婚礼一件事情,你还有老爷、夫人,应该体谅身为父母的心情,要好好的孝顺他们,早点回去接掌饭店事业,而不是天天买醉,让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你。」她语重心长的劝道。
她记忆中的沈聿不是这样的人,他向来自信、自负、自大,宁可把敌人气得牙痒痒的,也绝对不会让敌人有一丁点的爽快,以前的沈聿不是会懦弱逃避的人。
可眼前的他不是,傻傻以为躲在酒精世界里心里就会快乐,殊不知那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回去吧,夫人和老爷真的需要你。」
卓清妍突如其来的一番说话,让空间又宁静了下来。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是温柔胆小的,也就是吃定她这一点,所以从小到大,他无所不用其极的要把她俘虏来当作自己的奴隶。
可是当她渐渐长大后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思考,尽管她总是紧闭着双唇没有一丝反驳,可每当看着她水翦似的眸子藏匿着许多叫人无法理解的思绪,他才发现自己就要失去优势。
为此他感到恐慌,生怕总是形影不离的女孩有一天会离他而去,于是他变本加厉的想要透过食衣住行掌控她,甚至连一秒钟都不放过。
他以为一切终将万无一失,然而预感还是成真了,她拒绝了他,把素来自大狂妄的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七年来他每天都不敢松懈,别人以为他热爱工作、渴望挑战,殊不知他只是害怕,害怕自己停下来就会想起那个推了他一把的人。
沈聿沉默了许久,锐利的目光一迳的瞅着近在眼前的娇颜,自大张狂在这一瞬间失了颜色。
轻扯了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惨淡笑容,他低低的自嘲,「是啊,说穿了,那的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过就是被一个女人抛弃,不过就是被兄弟背叛,不过就是一场闹剧,人生很多事情不过就是如此,但是,我也只是个人,不是没血没泪的石头,股市大涨,荷包满满又怎样,老天会慷慨的赏给我一场幸福的婚礼吗?会送给我一个生死不离的女人吗?会把所有不堪的嘲笑羞耻都抹去吗?」他自暴自弃的质问。
「沈聿……」
卓清妍突然觉得心被揪疼了,看着这样的他,她觉得好难过。
总是精神抖擞、咄咄逼人的沈聿现在一点风采也没有,以往不怒自威的犀利眼神褪去了光芒,眼前的他就像只可怜的落水狗一般惹人怜。
她心里那个高高在上的恶魔受伤了,受了重伤了。
到底要多久,他的伤才能复原?到底得怎么样,他才会复原?
她伸出手,轻轻碰触他的脸庞。七年了,他们分开了七年,为什么七年后见到他,却不是看到他趾高气扬的模样?
她宁可他继续嚣张跋扈,也不要他伤痕累累。
「你抱我一下好不好,给我一点温暖行吗?」沈聿放低姿态请求。
他很累,在美国的每一天,他总是把自己弄得很累。
二话不说,卓清妍立刻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面前脆弱的男人。
「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时间会冲淡这些背叛的伤痛。」她不舍的说。
把头深埋在她颈窝的他用深沉内敛的口吻低喃,「不,时间并不会冲淡这些感觉,只是会让一个人习惯,并不是不痛了,只是出于没可奈何的一种习惯。」
怀里的他轻颤着肩膀,似是在压抑他几乎崩溃的情绪。
「有我,还有我呢,纵使他们背叛了你,还有我呢!」卓清妍有些激动的拍着他的背。
怎么办,她好想哭,她不想看到这样的沈聿,那叫人好难过。
她紧紧的拥抱着他,希望这样的拥抱可以给他受伤的灵魂一点依靠。
「沈聿,你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她诚挚的说。
她身前的人心里却怅然的想,呵,看来她一点都不知道,她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沈聿呀沈聿,你真是活该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