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宝心一边讲著行动电话一边将行李箱拖出家门口,关上了雕花大门,拉著拖杆走向正在等候的计程车。
“徐姊,占卜馆那儿我暂时无法过去了。还有,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英驰哥说一声?我知道你不想见他,没关系的,你只要打电话告诉他就可以了。”听到另一头徐梦萍回的话,她稍稍停下了步伐,“你问我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啊?因为我怕他会开口阻止我嘛……拜托你喽,徐姊,你就帮我打电话给他吧!嗯,我会小心的,拜拜。”
挂断了电话,谭宝心在司机的协助下将行李放到后车厢,接著计程车驶向高速公路前往中正机场。
就在距离家门不远的一个红绿灯口,正在等候红灯的她透过车窗往外望,竟然发现姊姊和另一名她不曾见过的男子,坐在一辆停靠在路旁的休旅车里,更让她惊讶的是——
她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看著姊姊和那名陌生男子在前座热情拥吻。
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交通号志灯还没有变换,让她多了更多时间瞅看这一切让人惊讶不断的情节过程。
几秒钟后,车上的两人像是在争执什么似的,谭雨莲霍地打开车门,抓著皮包冲出车外,就在这一刹那间,她看见了计程车里的妹妹,精致美丽的脸庞顿时显露讶异。
正当谭宝心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的时候,红灯转绿,计程车司机立刻踩下油门往前驶去。
紧贴在车窗旁,她看著马路旁的姊姊直到再也望不见那美艳的身影,她才怔怔地转回身,下意识地盯著自己交握的双手陷入思索。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印象中她好像不曾见过。可是不管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最重要的是,姊姊不是跟英驰哥是一对的吗?为什么却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车上热情拥吻?
背叛?!
这个字眼立刻跃入她的脑海里,可是她却直觉地想要抹去。
姊姊不可能背叛英驰哥的,他们两人可是众人眼中最登对的金童玉女,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比他们两人还要匹配了,而且姊姊在事业各方面都受到英驰哥众多的帮助,她怎么可能另结新欢?
不可能,一定不会的。
但是……刚刚那一幕也是自己亲眼所见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谁能来告诉她?
且更让她关心的是,英驰哥知道这件事吗?老天,若是让那个脾气不佳的豺狼知道这件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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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刚刚结束会议的舒伟拿著文件正想走回执行长办公室,却在外头等候厅的沙发椅上发现了徐梦萍的身影。
“我是来找柴英驰的,不是来找你。”
尽管她撇开的脸庞和转开的视线是那么的生疏冷淡,他还是忍不住迈开脚步走上前。“执行长他——”
在他迈进第三步的同时,她突然抓著皮包站了起来。“到底要不要让我进去?我只是来告诉他一句话而已。”
他停下脚步看著她。
她的视线始终不曾落在他的脸上,“小姐,你不是说要帮我通知柴英驰吗?我到底能不能进去见他了?”
坐在一旁的接待小姐赶紧开口,“我刚刚已经替你通知执行长了,可是执行长还没有同意要见你——”
“算了,我自己进去找他!”
有没有搞错?平常不想看到那个姓柴的,他反倒常常在她面前东晃西晃的惹人厌,现在有点事想见他,还给她摆谱啊!
耐心罄竭的徐梦萍,脸色不佳的越过舒烽的身旁,踩著高跟鞋就要走进办公室里。
蓦地,一只铁掌力道狂猛地扣住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
“出去。”
她仰著螓首,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我叫你出去。”
他加重语气大声一喝,她猛地吸口气瞪视眼前深沉威仪的俊脸,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没来由的一阵酸,撇开脸庞用力想挣脱,“放手,我马上出去,不用你赶。”
“不是你。”
他按捺的吸气,再开口,这一回的语气平缓下少。“Miss刘,请你出去一下,我跟这位小姐有点事要说。”
像是从来没看过安静沉稳的舒助理有这么激烈的情绪反应,一旁的接待小姐急急忙忙推开椅子跳了起来迅速离开。
“你可以放手了吗?”
徐梦萍狠瞪向门边,打死也不让他看穿她眼眶中不争气浮现的湿濡。
他没有松开她,只是放缓了扣握的力道。“你找柴英驰做什么?”
“宝心要我帮她带一句话。”
“打电话过来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亲自跑一趟?”
她睇了他一眼,又转开视线。“我就是想出来走走,不行吗?”
舒烽深邃的眸子闪了闪,悄然流泄一抹期待,“不是因为想见我?”
“神、经、病!你会不会把自己想得太美了?”笑话,她为什么要承认?
那个时候他在占卜馆都没说是要去见她的了,现在她更不可能先开口说想见他,想都别想!
“算了,柴英驰想摆架子也随便他,是他自己不想听可不是我不说,反正我人已经过来了,也算能够向宝心交代了。”
徐梦萍想要用力甩开他的手,谁知道他突然加重力道将她推向沙发。
重心不稳的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往后跌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伸手拨开了掉落在额前的长发才想发飙,却发现动作迅速又无声的他,不知何时已经整个人蹲踞在她身前,撑抵在沙发两侧的精壮双臂,就宛如结实而狭窄的牢笼紧紧困住她。
“女人,说真的,有时候你实在让人忍不住生气。”
“你才让我更火大咧!滚开。”
她推拒的白纤玉手才刚伸出,立刻被他的大手猛地扣住,顺势拉进怀里。
她的娇躯不受控制地撞向他,他立即一手搂住她的纤腰,另一手抚上她细致的脸庞,迅速攫吻她嫣红的双唇。
她还想抵抗,抡起拳头频频捶打他的肩膀和胸膛。
谁知他的态度比她想像中的更坚定,双手强势地捧住她的脸庞,将她吻得更深更激情。
渐渐地,她放下了粉拳、褪去了抵抗,柔顺地任由自己被他紧紧拥入怀中,再度沉溺在他的拥抱里。
自从那一天晚上之后,已经过了多久?
她有想念他吗?
徐梦萍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是她选择放弃的,不要这个男人、不要回想那天晚上自己的投入和激情的回应,什么都不要!
这样优秀的男人,说真的,她要不起。
以前的她自视甚高,总认为没有男人配得上她,再加上事业心强,非得要将邑抒占卜馆经营得有声有色,所以就这样一年复一年的蹉跎,蓦然回首,才发觉自己的青春已经消逝。
三十八岁了,身边早已没有人催她嫁。
要嫁谁?都已经独自支撑那么久,难道要她随随便便抓个烂芋头塞在身边堵别人的眼光和批评的嘴吗?她犯不著。
所以当舒烽出现的时候,她直觉的想推开他。
像他这样条件、能力都高人一等的男人,外头多得是女人想染指,年轻貌美的时髦辣妹,或是能力和他一样优秀的OfficeLady,随便,反正他这样的男人就是女人眼中的上等猎物。
那么请问,她徐梦萍拿什么跟外头那些女人竞争?
没错,她是保养得宜、身材窈窕,可是她毕竟不年轻了,甚至还比他年长,所以不要。
如果留不住,就干跪不要有开始。
想到这,她用尽所有力气的猛推开他,并频频用手背抹唇,想要抹掉唇上他那深情柔软的触感,更想抹掉嘴里对他依恋的味道。
然而,她这动作却著实惹恼了他,俊脸倏地阴郁,“就算你否认,你的回应也老老实实的告诉了我,你对我的想念。”
“我没有。”
“为什么要排斥我?就因为我只是个小助理吗?因为我配不上你吗?!”
舒烽从没忘记那天早上她对他说过的话,而且坚定的相信在她的心目中,就是嫌弃他这样的身分和地位。“那么我问你,如果今天我变得跟柴英驰一样,拥有和他一模一样的家世背景,权力地位,你会爱我吗?你是不是就会接受我的感情?”
“对啦,没错!我就是贪财贪势,我就是那样的女人。告诉你,在你没有变得跟柴英驰一样有钱之前,你别来找我。”
霍地抓起掉落在一旁的皮包,徐梦萍赶在泪水滑落眼眶之前离开他的视线,留下蹲跪在沙发旁的他痛苦凝视她冲进电梯的背影。
当那抹身影终于消失在自己眼前,他抡起拳头重重地捶了沙发一记。
低头咬牙的他沉思一会儿之后蓦地起身,旋风似的快步走进办公室。
“您拨的号码未开机,请在哔声后开始留言,如不留言请挂断……”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联络不到人?阖上了行动电话面板,柴英驰不悦地将电话扔在一旁,发怒似的瞪著它。
跑哪儿去了,那丫头?早上听管家说昨晚她曾经到家里找过他,现在却找不著人。
他皱起飒眉揉了揉额头。他完全没有印象啊!
隐约中他好像真的有跟她说过话,可那不是梦吗?他以为那是一场梦啊!难道不是?糟糕,该不会是自己醉言醉语的说溜了什么,所以她才闹失踪?
他倏地站了起来,却看见舒伟从外头冲了进来。
他忍不住皱眉,“干什么?”
舒烽瞪了他一眼,迳自走回自己的座位。
唷,助理瞪老板耶!现在是怎么回事,天地颠倒、猪羊变色了吗?
“喂……”
“我要请假!”
嘎?
“我需要一个礼拜的假期。”
“喂喂……”
“这期间的所有会议跟营运议程,通通由你自己处理。”
这家伙,他不出声还把他当成只会喊喂的蠢蛋啊!“什么事你都作主了,干脆我这个执行长的位置也由你来坐算了,你觉得如何?”
舒伟抬起头,严肃凝视他。“我正有此意。”
柴英驰愣了一下,蹙眉盯著他。
舒烽毫不闪躲的回应他的注视,接著低头继续收拾桌上的私人物品。
柴英驰默默凝视他坚决的侧脸,“我可以问一下,你请假一个星期要去哪里吗?”
“我去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旧金山?”
“对!”舒烽冷著脸色,将皮夹、行动电话塞进公事包里,“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该我的东西我不会再放弃,你阻止我也没用。”
“我阻止你做什么?”
舒伟闻言停下了动作,转头凝视他,只见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状似悠闲地交叠著双腿,把玩中的打火机。
“你不怕我会把你现有的东西通通抢走?”
柴英驰嗤笑出声,双手一摊。“你别太小看我,我不是那种没本事的人,就算摘掉了我的家世背景,我同样有办法成功。再说,我如果防著你,这些年来还会让你待在我身边慢慢分摊我的权力吗?”
“你真的愿意接纳我?”
他摆摆手,“快去吧!没换另一个身分不准你回来。”
舒伟深深望了他一眼,嘴角似有若无地抿了抿,拿起桌上的公事包,飞快走向办公室门口,握住了门把,迟疑地回过了头,“其实我真正想要的只是一个女人而已。”那个嫌弃他出身背景的女人。
虽然恨她的势利和她的倔强,可他还是无可救药的渴望拥有追求她的权利跟资格。
“记住,只给你七天,七天之后你得准时滚回来接回所有的工作。”
舒烽摇头失笑,“执行长是你。”
柴英驰惬意地举高双手伸个懒腰,“接下来也许就不是了。”
泰国普吉岛
“宝心,先别忙著整理那些教具了,赶快跟这些小朋友一起去吃饭吧!”
“再十分钟就全部弄好了,让我把它做完吧。”
谭宝心对著十公尺外的义工团员笑了笑,转过头继续和围绕在身边的几名当地小孩,一起开心的将手边从各地捐献而来的教学用具归类完毕。
她昨天下午和十几名自愿到南亚灾区从事教育复建工作的义工团员们,一起抵达泰国普吉岛,虽然经历海啸灾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灾区各地也早已开始了各项重建的工作,但是仍有世界各地的爱心陆续涌入这个地区。
那天晚上临时接到了询问的电话,所有相关证件早已备妥的她,遂顶替一名有事无法成行的义工来到这里。而看著这里百废待兴的模样,她蓦然间对于生命仿佛有了另一种感触,只是感伤还不够深刻,立刻又被当地居民乐观进取的模样所感染。
转头看著身旁小女孩开心把玩教具的模样,她忍不住微微抿起了嘴角,悄悄流泄一抹好心情。
这里的环境当然不比台湾,可是却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感觉到头上的草帽就要被微风吹走,她伸手压住了帽沿,仰头凝视顶上如油画般清澈的湛蓝。
不知道英驰哥现在在做什么?
徐姊应该已经告诉他,她在这儿的事情了吧?
“Polly——”突然有人唤著她的英文名字。
“姊姊,有人叫你哦。”小女孩扯了扯她的衣袖。
谭宝心拉回注意力,转头望向不远处的义工团员。
“陈大哥,怎么了?”
“有人来找你啊,快过来。”刚刚联络处接到台湾来的电话,紧急通知将要重要人士即将前来,并指名要找她。
找她?她低头困惑地思索了几秒,旋即站起来跟随在陈大哥的后头跑了过去。远远地,她就看见一架直升机正缓缓降落在临时联络处的前方空地上。
直升机卷起的气流让她无法正眼直视,低下了头两手抓紧草帽的两端就怕被刮起的风给吹走了。当气流逐渐减弱,引发的轰隆声响也不再震耳欲聋,她才缓缓扬起螓首望过去。
柴英驰一个箭步俐落地跨出直升机,颀俊的身形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益发挺拔伟岸,骄阳下,只见他蹙起朗朗的飒眉笔直盯视前方的她,沉郁寡欢的脸色看得出心情不佳。
空地上,就见他们两人默默对望著,一个大皱眉头,另一个则惊喜难当的拿下草帽遮掩自己唇边流露的那抹粲笑。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这就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吗?嫣红小嘴撇了撇,拿开草帽后,道:“我又没做错事。”
“你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错误,害我跟著飞过来是第二个更大的错误。”
什么嘛,他是特地飞来骂她的吗?“我又没叫你来。”
“你再讲没关系,你最好把所有的话一次讲完,否则等一下可能就没机会了。”
谭宝心瞥了他一眼,不知怎的,竟有和他闹别扭的精神跟勇气。“还没想到要跟你讲什么,我要回去忙了。”
“你给我站住!过来。”
“过去干什么?”
他的耐心终于告罄,咬牙切齿道:“跟我回台湾。”
“不行,我答应要在这里待一个星期的。”
听见这句话,柴英驰二话不说的直接迈开脚步朝她走近。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婆妈拖拉的料,还跟这个女人闲扯什么?直接拎了上机。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及她之前,她仰起螓首深深凝望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怔了一下,皱眉。“废话。”
她悄悄吸气,努力平抚心中的紧张。“画画的我,跟当塔罗牌占卜师的我,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柴英驰像是没料到她想说的竟然是这些,顿了几秒钟,又是一阵咬牙切齿。“你真的不搞死我不高兴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站在这里有多热?我穿西装打领带的站在大太阳下,你给我问这种废话?反正那两个都是你,只要是你我都要,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没有?”
谭宝心状似委屈地揪著草帽举到胸前,帽子几乎要遮掩住她的半张脸。
当然要把她的脸遮住啦,否则他就会看见她嘴角边藏不住的笑意。“你这么凶,我一点都看不出你想要我的样子。”
柴英驰俊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像是正在努力隐忍亟欲爆发的怒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草帽放了下来,谭宝心仰著灿颜冲著他抿唇甜笑。“你先去换衣服,我再告诉你。”
半个小时后,有人看见他穿著短裤T恤、踩著夹脚拖鞋出现在普吉岛的沙滩上
“不准把我的西装收起来,我只是暂时穿这样,十分钟后我一定换衣服直接回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