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乐意。那麽,我应当怎麽做呢?"小王子说。
「你必须有相当的耐心。刚开始的时候,你就这样坐在草丛中,离我远远的。我将用眼角打量你,不过你千万什麽都别说。但是,你每天要坐的离我更靠近一些……"
摘自"小王子"
第二天承樱走出家门的时候愣了一下。
"二小姐,您还不上车吗?是忘了什麽东西吗?,"小叶看见承樱反常的举动问道。
再看了四周一眼,承樱的双眼黯了下来,咬著下唇……
他没有来。过去的一个月,无论刮风下雨,他每天都会来的。
可是,今天他没有来……
"二小姐?"小叶有点不安了。因为过了十分钟,二小姐还是一动也不动,让人担心她是哪里出了问题。"再不走的话,等会儿路上会塞车的。"
"出发吧。"承樱原本就没有什麽表情的脸,此刻彷佛罩上一层寒霜。
@@@
她没有在期待什麽。她告诉自己,只是一时不习惯。不习惯没看见那白痴般的笑容,不习惯他像个大黑熊似的身体,没出现在她身边晃来晃去……
也许他己经厌倦了,也许他终於被她的冷漠赶跑了,也许他又发现一个新的追求对象……反正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
当她到学校,发现他没有参加棒球社的晨练,她的心好像又再次的被戳了一下。
没关系啊!没看见最好了,省得她心烦。
这麽想的同时,辜承樱不动声色。第一堂课、第二堂课就这麽过去,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到了第三堂课,她开始有了生气的感觉。
人可以这麽不负责任吗?难道现在的人连礼貌也没有吗?没有考虑到别人的心情吗?
"就算要停止也应该说一声吧?"小小声的自言自语。
这堂是体育课,承樱随著同学走出教室。
"承樱,你说什麽?"
"我?"她吓了一跳。她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吗?"没事。"神色一整,她又是那个高傲冷静的辜承樱。
"喂,承樱,你的死忠爱慕者又来了喔!"几个走在前头的女同学转头对她说。
果然,没走几步,屈硕遥就出现在她面前。
她用冷的令人打颤的眼光瞪他一眼……
"嗨!承樱……"
他还是一样兴奋的对她打招呼,但如果承樱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脸色好像有点怪异的红,他的声音也异常的粗哑,可惜她太生气了,没有察觉。
视而不见,她越过他。
"咳!咳咳……"背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承樱停住了脚步。转头,冷冷的看著他。
"对……对不起……我有点感冒。"
感冒?她想起昨夜看见他在她家门口淋雨……
"我今天没去接你,真抱歉……"
"我根本不需要你接!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行为。"
他没说什麽,只是眼里的光彩消失了,然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
承樱走回到他面前,捏紧在身恻的手微微发抖。
"你是笨蛋吗?生病了还来学校做什麽?"
"我想看你……"他说的好自然,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想,她真的会被他给气死。
"你在发烧吗?"她眯起眼,现在她看清楚了,他就连眼睛也很红。
"我也不知道。"他摸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有一点吧!"
"什麽叫有一点!?"承樱崩溃的吼道。"你--你马上给我滚回家去!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一旁围观的女同学们看见承樱骂屈硕遥,都忍不住窃笑。她们没见过承樱这样骂人,她们想,她一定是很讨厌他吧!
屈硕遥不再说什麽,低著头走了。
承樱目视他的背影,这才容许自已眼底流露出一抹……焦虑。
@@@
"阿遥,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屈硕遥的母亲不放心的再摸摸儿子的额头。
"妈!你放心跟爸去吃喜酒。我壮的像头牛似的,只是小小的感冒,睡一下就好了。"
"就是那种平常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才严重。不行!我还是留下来陪你。"
"妈,你是堂姊的媒人耶!怎麽可以不去?"
"老太婆!走了啦!儿子不会有事的。"屈硕遥的父亲晃进儿子的房里,把老婆拉出来。
"哎呀!你别拉我,我要陪儿子。"
"阿遥吃过药了,让他多睡觉,你在家里反而吵他休息。"
"可是——"
"妈,你跟爸去,我没事。"
好不容易在老爸跟他的坚持下,王美丽勉强同意跟老公走了,不过临出门前还是唠唠叨叨交代了一大堆。
"发烧不可以洗热水澡喔!会更严重。还有,你咳嗽不能吃寒的东西,像橘子啊、白菜啊……知不知道。"
他打断妈妈的话。"妈,放心,我知道,我不会乱吃东西,我现在只想睡觉。你们快走,免得迟到。"
终於送走了父母,屈硕遥感觉头更痛了。
"还是睡觉好了……"喃喃自语之後,他就倒头大睡。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之间,只觉得有一只凉凉的、很舒服的手轻轻碰触他闷热的额头。睁开眼睛,他看见眼前一张绝美的容颜。
不可能的!他眨了好几次眼,可是她并没有消失。
"承樱,你怎麽会在这里!?"他喜出望外,紧紧抓住她的手,好像怕她会消失。
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尝试了几遍,发现自己根本敌不过这家伙的蛮力,承樱又急又气。"笨蛋!放手!还有,你家的门都不用锁的吗?不怕小偷会进来吗?"
没错!她骂他笨蛋。是她没错!那个瞪他的样子,还有骂他笨蛋的语气……他实在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你……难道是来看我的吗?"
"不是!"她大声否认,只不过语气急了一些,听起来有些慌乱。"我……我是来讨回我的手帕的!昨天我借你了,现在还来!"
"这样啊……"他觉得有些奇怪,承樱什麽时候那麽在意那条手帕了,上次她不是说不要了吗?
"噢……好,我马上找给你。"虽然如此,可是承樱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於是他爬起身来,发烧让他的头晕的不得了,他稍微晃了一下--
"你这个大笨蛋!你给我躺回床上去!谁叫你起来的!"她立刻大骂。
"可是……是你说要手帕……"他被骂的好无辜。
承樱嗔怒的瞪著他。片刻,她美丽的眸子眯紧了。"你存心要气我的是吗?"
"我?"莫名其妙的被骂,屈硕遥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
"你给我躺回去休息。"
"是。"见她生气了,屈硕遥马上回到床上躺好。
时间经过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她什麽也没说,就这麽坐在他身边。
她不是来要手帕的吗?那现在是在干嘛呢?为什麽什麽话也不说,也不走。屈硕遥很想问,可是又怕问了之後她就真的走了。他宁可什麽都不知道,只要她就这麽待在他身边……
"我是在作梦吗?"看著她,他傻傻的露出幸福的微笑。
他居然说出这种会让人变傻的话来,承樱的耳根发热了。"笨蛋!快休息。"
他笑了。
她绷紧脸,她讨厌他的笑。
@@
在床边看他对著自己傻笑也不是办法,承樱决定她应该做些什麽。
看她消失在门外,屈硕遥很担心,可是屋里传来的细微声响又表示她还没真正离开,所以他稍稍放松了,只是有些忐忑……
承樱回到他房间的时候手里拿著一个袋子,透明的塑胶袋里装著一堆大概有六到七颗的橘子。
"这是?"
"我在你家厨房看见的。你把这些橘子吃完。"她命令。
吃橘子?有没有搞错?"可是我咳嗽……"
"感冒要补充维他命C你不知道吗?"现在她皱起眉,对他的不服从感到不悦。"你吃不吃?"
"我吃!"接过那袋橘子,屈硕遥开始剥皮。
"哼!你笨手笨脚的!真让人看不过去。"接过他手中的橘子,虽然抱怨著,可是承樱还是低头开始替他剥橘子。
这一刻屈硕遥感动的无以复加,他在心里默念:
妈!原谅我!我没听你的话不吃橘子。虽然我也不知道承樱有什麽目的,也许我明天喉咙就坏掉了,可是能吃到她亲手剥的橘子,就算死了也甘愿!
他果真很努力的吃著橘子,没多久,六、七个橘子都塞进肚子里。
"好了。"承樱总算露出满意的神情。"那麽,现在下床。我已经在浴室里放了热水。"
屈硕遥瞪大眼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热水?干嘛?"
"洗澡啊!笨蛋!这样才能把汗逼出来啊!"
"……"他困难的咽了口口水。
"还不快去!"
"好。"起身,拿了一些换洗衣物,屈硕遥走进浴室。
一开门,里面的热气就直扑而来,显然里面的水是相当热的。"ㄜ……承樱,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一个问题。"
"什麽?"
"假设你家人感冒……我是说你都是这样……ㄜ……'照顾'他们的吗?洗热水澡,还有吃橘子?"
她眉头轻蹙。"我们家有佣人,我没照顾过人。"
"喔……"原来如此。屈硕遥认命的走进烟雾缭绕的浴室……
@@@
王美丽心里一直挂念著儿子,所以一进门就先往屈硕遥的房里跑。"阿遥,你没事吧……"她的声音骤然而止,膛目结舌的看著儿子床边的女孩。
晚一步进来的屈胜雄差点撞上老婆。"干嘛站著不动?"喃喃的抱怨声在见到房里的景象也陡然中断。
也难怪他们要惊讶了。从来没听过儿子有女朋友,本以为这个笨儿子只知道打棒球,其他什麽都不知道,更何况辜承樱的美貌,是每个初见的人都会不自觉呆掉的。
辜承樱脸色一白,站了起来。
"伯父,伯母,你们好。"一闪而逝的不自在被她用镇定的面具掩盖过。
"喔……你好,你好……"紧张、不知所措的反而是屈氏夫妇。
"小姐,你是来看我们家阿遥的喔?真的是很谢谢你。"王美丽看看儿子红通通的脸,再看看承樱,不自觉的扬起唇角。呵呵……看不出来她的儿子还挺有能耐的,交到这麽漂亮又有气质的女朋友。
王美丽嘴角的微笑,让承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看透了,一时间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逆流。
"我不是来看他的,我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的。"抿紧了唇,她抬高声调说。
"妈,你不要乱讲啦!"知道承樱有多骄傲、脸皮有多薄,屈硕遥也赶忙帮腔。
缩了缩脖子,王美丽不禁被承樱天生的气势所压倒,她喃喃自语:"我怎麽知道,我还以为我们阿遥终於开窍,交女朋友了说……"
"我才不是他女朋友!"
"她不是!"
承樱跟硕遥同时喊出来。
不过承樱在听见屈硕遥大声的否认之後,转头瞪了他一眼。因为这种事情可以由她来否认,却不能是他。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我要回去了。"片刻後,她说。
"这麽快?不再坐一会儿?我们家是很简陋,也没什麽好招待的,不过要不要尝尝我们家自己种的山药做的山药饼,我现在去煎……"
望著眼前一对中年夫妇热切期盼的脸,承樱知道屈硕遥的热情坦率是从哪里来的了。她不由得放软了声音,"不用了,谢谢。很晚了。"
"这样啊。"王美丽很失望,不过承樱说的也有道理。是很晚了,也不好意思留人家女孩子。"那下次吧!下次一定要再来我们家喔!这样吧!老头子,你送送人家小姐,噢对了,小姐你贵姓大名?"
"我叫辜承樱。不用伯父送了,我坐计程车。"
"那有这种事。"个女孩子坐计程车那多危险!去去去,老头子快去把车开过来!"
"噢!好。"屈胜雄於是离开,将前几分钟才停好的车又从车库开出来。
承樱不再坚持,上了屈胜雄的车。
@@@
承樱离开以後,王美丽对著儿子嘿嘿的笑。
"刚刚小姐在,你不好意思说是不是?没关系,来,快告诉妈妈,你是怎麽追上这麽漂亮的小姐的?人家长得就像天仙一样,看起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怎麽会看上你这傻小子?"
"妈!你别胡说……咳咳……我是很喜欢她……咳咳咳……可是她不喜欢我……咳咳……"
"阿遥,你怎麽越咳越厉害?是不是偷吃什麽不该吃的?"王美丽担忧的皱紧眉头,赶紧拍拍他的背。歹
接下来她发出一声尖叫。"天啊!你的身体烫的吓死人啦!"
同一个时间,承樱坐在屈胜雄的车上。
屈家是一楝四层的别墅,距离大马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车子从出了屈家门以後,就是一片广大的蔬菜园。相对於四周的高楼大厦、豪宅林立,这一块绿意显得突兀。
承樱从刚刚就觉得奇怪,因为这里并不是什麽荒山野岭,而是本市新开发、而且最具有潜力的商业计画区……
屈胜雄不时瞄向坐在驾驶坐旁的承樱,他注意到承樱的目光一直有兴趣似的看著他们家的菜园。讲到这个菜园,他就忍不住自豪。
"这些都是我们家自己种的。下次早点来,白天更漂亮喔!"
"伯父,这整块地都是你们家的吗?"
"是啊!不只这样,本来那边那几楝大楼的地也是我们家的,可是前几年我们家状况不是很好,只好跟人合夥盖起了房子。唉……真可惜呐!本来那块地种了很多果树的……"
他说的那几楝房子、不就是全国营业额最高的百货公司吗?承樱自认是相当镇定的人了,也不禁感到晕眩。
"伯父,您知道您家的土地值不少钱吧?"
"大概是吧!人家都这麽说,我也不大清楚。"屈胜雄搔搔头。"我们屈家在这里种了好几代的田了二几年常常有人上门来谈费地的事情,我给他们烦都烦死了。我跟我老婆只想单纯的过日子,种我们的田。"
承樱在黑暗的车子里叹了一口气,现在她知道那家伙的傻劲是遗传自哪里了……
····
那天之後,屈硕遥整整一个礼拜没到学校上课,因为那一个小小的感冒转变成肺炎。
不过,一个礼拜以後,他又重新出现在承樱面前,而这时距离高中毕业只有半年的时间。
"承樱!"追随著她家的宾土车回家的屈硕遥,在她下车要进家门之前唤住她。
她回头睨视他一眼。
"我——"
"臭死了!先把汗擦乾净再跟我说话。"她打断他。
屈硕遥接过她的手帕,在脸上抹了抹。现在这几乎已经变成他们之间的习惯了。
"什麽事?"
"我是想问你,毕业以後,你打算考哪一间学校?"
她冷冷的看著他。"那还用说吗?"
说的也是。凭她的成绩,当然上的是最好的学校。
"我知道我是多问的。不过,我想知道你想报的是哪一个科系?」
"商学院。"
"那太好了!我想读法律,那我们就会在同一个校区了!"
她讥讽的扬起唇。"你倒是很乐观。"
"我的成绩是没有你好,可是,为了跟你上同一个学校,我说什麽都会拚命的。"他眼睛闪闪发亮,急切的保证。为了强调他的话,还用力握住她的手,上下摇晃著。
突然被握住,承樱有一些慌乱。她抽回手,骂道:"笨蛋!要上法律系可不是拚命就行的。"她打开书包,抽出几本参考书丢在他身上。"哼!先把这几本书搞懂再说大话吧!"
低头看那几本书,屈硕遥的反应没有被挑衅的不悦,反而开心的笑了。
"谢谢你,承樱。我就知道你关心我,这几本书我会好好念,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要考上跟你一样的学校。"
"谁……谁关心你了!?"可恶!这家伙的脸皮越来越厚了!承樱咬著下唇,恨恨的甩上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