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小姐,实在很抱歉,慕容老先生是因为受到过度刺激,再加上做了不适当的运动,所以引发了心脏病………”医生抱歉地对她开口,“请节哀顺变。”
不适当的运动?
“怎么可能,我爷爷为什么要做不适当的运动?”她疑惑地追问医生。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那天的值班护士所说的,不知道为了什么,慕容老先生下了床去追赶一个据说是他学生的人。”医生对她点一点头,“至于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他的学生?
她疑窦重重,又跑去问那天的值班护士,那护士回忆了一下才跟她说:“是啊,是有个女孩子一直说是慕容老先生的学生,经常趁晚上的时间来看他。”
“她长什么样子?”她连忙追问。
“很安静吧,常常低着头,她每天坐半个小时也就走了,所以我也没有特别注意,印象中长得似乎还挺漂亮的。”那护士一边回忆一边把所有知道的全部都告诉给了她。
见追问不出来什么,她只好作罢,没想到最近只顾着忙爷爷的丧事,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安静、漂亮、经常趁晚上的时间来看爷爷、每天坐半个小时也就走了……
阮秋笛此刻已经走开,离她颇有一段距离了,她却看着她的背影出神,那样的单薄寂寞……
脑子里“叮”的一声响,她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即拔脚朝她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开口喊住她:“堂姐!”
猝不及防的阮秋笛下意识地转身应了一声,随即脸色顿时刷白一片。
慕容静水气喘吁吁跑到她面前站定,拉住她急急开口:“你是我堂姐对不对?是你去看爷爷对不对?”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眼睛里写满了慌乱,“我……”
想要像以往那样反驳,但是此刻她却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天啊,我真不敢相信!”慕容静水——不,她应该是慕容清夷才对,她此刻看着面前和自己已经截然不同的堂姐静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出了什么事对不对?”
是的,发生了很多事。
阮秋笛眼神一动,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要从何开口。
前尘往事,此刻竟然已经沧海桑田。
面前的堂妹清夷却又突然开了口:“堂姐,你认识齐东阳对不对?你们是一对恋人?为什么不去找他?为什么要看着他……因为我的表白而成为我的男朋友?我现在要怎么办?”
他甚至已经迫不得已借助父母的名义求助于警局,但是除了再次立案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所以他只好另想办法,但是因为要顾虑到慕容家,所以他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找私家侦探代为寻找。
那家被人传得很神的侦探社的负责人倒也热情,上午跟他约了时间,下午负责他这事的同事就过来了。
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孩子,眼神懵懵懂懂的,却有一张帅得足以颠倒众生似的脸,看起来一脸牲畜无害的样子,不像是私家侦探,倒像是哪家大型电视台选秀出身的漂亮男生。
他不由得对他投以怀疑的眼神。
“我家三代都是做私家侦探的,你放心好了。”那男孩子却大大咧咧地对他打包票,自我介绍说他叫贺琛。
齐东阳看他一副蛮有把握的样子,也就把静水的资料给了他。
“啊!”他却又叫又跳,喜欢不得了,“慕容家的隐私耶!你放心,就是只有骨头,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的这个慕容静水给翻出来了。”
齐东阳对他的工作能力再次抱以怀疑的态度。
“你放心,我家三代都是做私家侦探的。”他立即对他信誓旦旦地再次打包票,口头禅似的那句话再次脱口而出。
那……就信他一次好了。
送走客人后他坐在客厅发呆,纪舫走了过来看着他笑,“怎么,没事干?”
“是啊,无聊到发霉。”他继续发呆,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纪舫进厨房倒了杯水出来,也跟着坐了下来,“怎么这两天不见你那有名的女朋友打电话过来?”
齐东阳半晌才反应过来,“可能她比较忙吧。”
“女人也会用忙来做借口?”纪舫挑眉一笑,抱着水杯走开,“还真是……前一阵子不是常给你电话?”
“最近她回队训练,下个月有场比赛,所以比较忙一点。”纪舫已经走开,他却还在自说自话。
一个字,烦!
伸手掏出电话打给她,“最近好吗?”
“还好。”她应了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的语气似乎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似的。
“手腕上的伤应该恢复得足以应付目前的训练吧?”他微一皱眉,却依旧对她开口,如诉家常。
“嗯,已经好很多了,可能很快就要出国了。”她不自觉地点一点头,贝齿轻咬住唇。
“要我去看看你吗?”他问,她听不出里面是真还是假。
他到底当她是什么呢?
静水的替代品,还是静水的堂妹,或者是纯粹地以她的本色出现在他面前的“慕容静水”?
她找不到答案,她也不敢问他去要答案。
“如果你忙的话就不要送了,我没关系的。”她勉强一笑,只觉得神思说不出的倦怠。
“我知道了。”他应了一声。
两个人同时都觉察到对方的冷淡,话题再难以继续下去。
这样,还是她想维持下去的男女朋友关系吗?
她曾经以为,她可以做到的,努力地让自己所欣赏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把自己陷入到这样的境况中去。
她更没有想过,堂姐会和他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
“我要训练了,下次再和你说。”她匆匆开口,第一次这样主动而又坚决地挂上了电话。
站在原地半晌无话,赵伯勋从身后的训练场走了过来,看到她的时候开了口:“好了没,咱们再配合一次?”他笑眯眯地冲她挥了挥手里的网球拍。
“没问题。”她也笑起来,将手机随手放好,跟着他一起回到了训练场,拿起了她最爱的球拍。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听到。
是阮秋笛的来电。
那天她被清夷追问得几乎无话可说,只好左右搪塞,但是她却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还喜欢他吗?喜欢他为什么不去找他和他说明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就是不敢,不仅自己不敢,她还很认真地阻止清夷八婆地要告诉他事实的冲动。
他知道事实后会怎样?
她无从揣测。
还会喜欢上此刻已经面目全非的她吗?
但是即便那样,她怎么可以自私的不顾清夷?
她没有办法不去回想起清夷对她说过的话,那一天,她问她:“你喜欢他吗?”
“是啊。”她那样坦然自若地回答她。
这个问题她已经想太久了,如果她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可不可以就能让清夷得到幸福?她已经为她做了那么久的“慕容静水”,为了她抛弃了自己的身份,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开始她的网球运动员的生涯,她为她放弃了那么多,她为什么就不可以为她放弃一次?她看得出来,清夷是真心喜欢齐东阳的。
她说得没错,她们两姐妹的确很相像,连喜欢的人的类型都那么相似……
“坐在那里发什么呆?”司骏微带责备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回头看他,见他滑稽地围着一个围裙,以气势汹汹的架势瞄准她。
原本他只是打电话过来,结果却听出她感冒,虽然跟他说过她已经请了假,他却还是跑了过来,非要照顾她这个“病人”,她没力气反抗,他又买了东西过来,说是要帮她煮些东西吃,她看他一副架势十足的样子,只好任由他折腾。
“怎么不睡一会儿?”他走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非常坚决地把她包成粽子状。
“我不要睡到一半才被叫醒,感觉好差,”她拽着身上的毯子,“你这样裹我会生痱子的,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啊?”
他却完全罔顾她的上诉,“我只是外科医生。”
外科医生也是医生,难道连基本的感冒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她只好怨念地偷偷拉下毯子。
他进了厨房,片刻后熬好的粥端了给她,“尝一尝好不好吃。”
她却要故意挑刺,“你感冒的时候还能吃出来这粥的味道是好还是不好?”
他则配合地做出十分失望的表情,“原本还想让你夸奖我一下来着。”
她微笑不语,慢慢吃他做的粥,只觉得粥熬得温香糯软,入口即化似,有着难以言喻的甜香。
居然真的很好吃。
她吃完粥要去收拾东西,他却把她包好,威胁她:“去好好睡觉,我来收拾这些东西就好了。”
她只好躺回床上,听着厨房里丁丁当当的声音,想到他之前的滑稽样子,唇边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笑来。
司骏收拾好东西从厨房里出来,就见她手里抓着本书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怎么还不睡?”他凶巴巴地瞪她,“你放心,我对拐带生病的人没兴趣。”
她只是笑,抓着书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睡吧,我等下就走。”他看着她微微一笑,帮她把药拿来,同时倒了杯水给她放到了床头。
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突然开口跟他说:“司骏,我……答应你!”
他顿时僵住,半晌才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你。”她脸上的微笑如雪落花开,寂然无声般,却在他心头形成深远的影响。
他只那样呆呆地看着她,就在她以为他已经彻底呆掉了然后正要检讨自己是不是说了太过分的话时,他却欢呼一声将她一下子抱了起来,在屋里转起了圈圈。
“早知道一碗粥能收买你,我早就来做了。”他开心无比,大笑出声。
她被转得头晕,只好靠在他身上,几乎能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回声。
每一声,似乎都让人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