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尘微笑了,执起酒杯,闻了闻,醇香扑鼻,启唇轻啜,“真好喝,”说完一口将整杯饮尽,才满足地答:“你已经相信了,不是吗?”
她到底,是凭什么这样有把握?
他眯起眼,“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她口中咀嚼着美味的兔丝,腮帮高高鼓起,含糊地说:“吃完再说,唔,怎么这么好吃。”
她满足的模样,像只贪吃的小猫。从没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如此不受拘束,似乎总是随性所致,随性而侃。
终于把美味的食物吞下,她奇怪地看着他,“你笑什么?”竟然还有两个酒窝?!与之前的冷笑截然不同,好看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他摇摇头,“没什么,你,吃完了吗?”
“没那么快?我才试完这天下第一庄大厨的手艺,果然还不错,现在才正要开动呢。”她说着,很正经地挽起洁白的衣袖,露出莹润的皓腕,然后赤手伸到雕花瓷盘中的蜜汁烤鸡,利落地掰下一只肥美的鸡腿。
严砜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张嘴便撕下一块鸡肉,弄得唇边满是蜜汁,还津津有味地嚼着。
“还有一只鸡腿,既然庄主没有胃口,我等会一并解决掉。”她说。美酒就佳肴,这些日子被刑玥那只烦人的鬼缠得精疲力竭,也该好好补偿补偿了。
没有胃口吗?他莞尔。他想,没有人看到她的食相会无动于衷。
“这只鸡是烯烬山庄的,该由我处决。”他说,然后抡起袖子掰下另一只鸡腿。
巫尘微眨了眨眼,但并没停下夺食的动作。这个庄主很小气,看他饿鬼投胎似的模样,大概真的很久没进食了,如果她动作稍微慢些,满桌子美酒佳肴恐怕都要被他扫空了。
青山绿水进来时候,惊奇地发现,满桌子碗碟竟然毫无剩渣。像抹过一样干净滑亮,而他们一个月来都食之无味的庄主,竟也打起了饱嗝,酒醉饭饱的两人,似乎有点醇酒正酣,特别是那个巫尘微,似乎已经有点微醺,或许不只是微醺。
严砜轻啜了口酒,让酒味的香醇冲淡舌上的油腻,缓缓说:“关于刑玥的死,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你真的有把握能找出杀死刑玥的真凶?”
“真凶?”她晃了晃头,好像脖子已经撑不住脑袋,“什么真凶……”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摇晃的身体,“我看,你并不关心刑玥的事,凶手,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他不会……”她扬起唇角不客气地嘲笑着,“凶手……胃口那么大,杀一个刑玥……怎么够……”
杀一个刑玥还不够?他的目光转冷,紧盯她绯红轻佻的脸颊,“什么意思?”
“这样都不明白……你是不是喝醉了……”她敲了敲疼痛欲裂的头。
“喝醉的是你。”她最好是在说醉话,或许,现在并不是谈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我、虽然是没有喝过酒,但是、我的脑子其实还是很清楚,就是、觉得……屋顶在旋转,你,也在转,转啊转,转啊转……”她的脑袋也在微微旋转。
“你没喝过酒?”那些把酒当水牛饮的江湖豪客,在烯烬山庄也最多只敢喝三杯,再多一定会醉,而她喝了整整一壶,他还以为她酒量惊人。
“我看你还是去睡一觉,明早起来,还有你受的。”宿醉的感觉可不怎么妙,特别是第一次。
“我没……关系。”最后两个字落音,她的身子便轻飘飘地往下倒去。
“喂。”严砜眼明手快地接住她温软得不可思议的身子。
她在他怀里半眯着沉重的眼皮,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早知道,就不喝酒……”然后整片眼皮就完全覆上。
她酒量真的很差。
“庄主?”绿水觉得,一个不明底细的女人,这样接近庄主是一件不怎么安心的事,虽然她看起来是醉了,但谁能保证她不是装的?就目前的姿势而言,说不定随时能把匕首刺入庄主的心窝。
严砜扬手制止她,他知道绿水要说什么。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他知道,她已经完全轻而易举地夺得了他的信任。
“去准备客房。”他吩咐。
“她要住下来吗?”
“恐怕是。”她既然来招惹他,那么,就不要指望他会让她轻易走掉。
怀里的人儿动了动,梦呓地说了句:“到了再叫醒我……话、还没说完呢……”
严砜突然觉得好笑,她倒是很会随遇而安,把他的手臂当床吗?到了再叫醒她?他得想想用什么方法叫醒她好让她有个深刻的记忆,否则下次她在别的男人怀里睡着,被吃干抹净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她得戒酒。
烯烬山庄有一百多间客房,用来招待前来拜访或求助的武林中人,但刑玥死后,这里便失去了用场,烯烬山庄清静得连丫环仆人走路都非常小心。武林各大门派,都急着和烯烬山庄划清界线。
严砜没有叫醒巫尘微,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她还在梦呓嘀咕,又叫厨房煮了醒酒汤,半哄半骗地喂下,才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响,他猝然回身,竟发现巫尘微已经滚到床下,而滚落在地的她,依然还在寻找姿势安睡,对自己的处境毫无知觉。一直候在门外的青山绿水看着这一幕只能叹为观止。
严砜走过去,发现她的确滚得很有水准,并没有伤害自己。再次将她抱回床上,这次没有离开,他想确定她不会再次滚下床。
然而很不幸,巫尘微睡得似乎很不安分,在床上找不到舒适的位置,再次往边缘滚落。幸好严砜早有准备,接了个正着。
叹了口气,严砜问:“绿水,哪间客房的床最大?”
“每间客房的床都一样。”绿水应道。她的床也一样,她相信大部分的人都是睡在这样大的床上。
“这床……对她而言似乎小了点。”严砜讷讷地说,深沉的眸底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纵容。
绿水撇了撇嘴,“那就让她睡地上好了,我看她也一样睡得很安稳。”
这倒是事实。严砜看了看怀里的人儿,略作思索,然后举步往外走。
“庄主要抱她去哪?”绿水不解地问。
严砜没有答,径直拐出回廊,折到廊桥,穿过曲桥……
“那个方向是……”绿水不敢置信,“砚廷水榭?!”
砚廷水榭是庄主的居所,那里,的确有一张足够十个人平躺翻滚的大床。但是,那是庄主的床。仓若水来了烯烬山庄两年,也从没在砚廷水榭过夜。
“青山,庄主竟然让那个女人睡砚廷水榭?!”这是什么状况?
青山虽然也诧异,但还算平静,他缓缓开口:“庄主对这个女人的确不一样……”停了停,他说:“你没发现吗?从进庄到现在,庄主的视线,几乎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可、可是,庄主爱的人,不是仓若水吗?”尽管她对仓若水并不满意,因为那个红颜祸水,害得庄主杀害了最好的兄弟,成为武林公敌。撇开这些不谈,仓若水的美丽聪慧,善解人意,温柔多情倒并未虚置了江湖第一美人的名衔。庄主爱上她,这似乎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是这个女人……
“以前我也认为是,但是今天在庄外,庄主看她的眼神,让我有些不确定了。”青山回忆道,“两年前庄主遇到若水姑娘的时候,惊艳是有的,怜惜也有,却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近似有些……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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