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是死人?”森迄不予苟同地冷哼了声,拔出冷剑,与飞扬一同飞身上前相抗,
刺客功力不弱,每次出招都如狂风扫叶,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决心,让人防不胜防,森迄也不手软,使出一招劈山剑,命中一名刺客心脏,刺客血流如注,却仍面无表情,挥剑还击,丝毫不受影响。森迄怔在当场,幸得飞扬默契地化开那致命一击。
其余刺客没了阻拦,冲严砜和巫尘微这边杀来。严砜将巫尘微挡至身后,旋身抽起地上的捻风剑,乘风沐夜,剑花如雨,巫尘微只觉血色残月溅得一地,却不见剑影,然而明明已被捻风剑挑得千疮百孔的刺客,却愈战愈勇,体力丝毫不见衰减,连吃痛的哀嚎也未曾听见。
“没用的,他们根本不会痛,也不会再死,啊——”巫尘微喊道,一名刺客趁空跃至她面前,脸被划伤数处,眼中还淌下腥暗的黑血,纵是与无数鬼魂打过交道的巫尘微也觉心惊,慌忙逃窜。
严砜仓怆拧身,惊然挪动双足,飞身刺中那人后心,但没用,刺客仍不为所动地紧追巫尘微慌乱嫌恶的身影,眼见巫尘微已来不及躲开凌厉剑光,情急之下,严砜只能掠至她身前,赤手截住剑锋。
“啊,你的手!”巫尘微转过身惊呼,只见剑锋被鲜血染红。
“别管了,他伤不了我,你快走。”严砜厉声道,握掌一折,震断剑锋,旋即踢开黑衣人,那人飞开丈余倒地,却仍站了起来。
“走?严砜,你最好知道,我们的命运已经绑在一起。”她冲口喊道,含着霸道的执拗,他回眸望了她一眼,又复杂地移开。
刺客陆续团团围攻而上,森迄飞扬只能吃力抵挡,严砜的体力也逐渐削弱,他意识到这样下去等同坐以待毙,却又无法抽身,一旦他稍离半步,利剑或许就在下一秒插入完全不懂武功的巫尘微的胸膛,那是他不敢冒的险。
琵琶声弦弦震耳,愈奏愈急,几乎刺穿耳膜。
“白姑娘,这琵琶弹得也太难听了吧。”忽然,一袭白影掠过树梢,承着月光轻轻落在某棵不知名的树上,淡淡开口,“我还以为,魑魅宫的千里传音已经够难听了。”
对面的树影抖瑟轻摇,隐逸其中的艳红身影微微一怔,冷哼了声:“戈鶼,这事与你无干,少管闲事。”
“是否无干,由我说了算。”戈鶼冷笑了声,轻点树梢,袭向那红色艳影,红影飞身躲开,火焰般曼妙的身姿暴露在夜空之中,手中轻弄的白玉琵琶散发着莹润光泽。
戈鶼轻勾冷弧,再次欺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剑挑断了琴弦,琴声戛然而止。七名刺客木然停止了厮杀,几秒后,同时倒地,形如死尸。红衣女子顿时激怒,凌然向戈鶼袭去,戈鶼接二连三轻松闪过,应对自如,夜空中,只剩红白两道身影相持纠缠。
森迄在倒下的刺客身边蹲下,尸体已经冰冷,显然是死了很久,他不觉抬头怪异地望了眼巫尘微。
但巫尘微对尸体却全无兴趣,疾步走到严砜身边,“你的手流了很多血,怎么样了?”
严砜摇头,看她一脸急切。
“剑放下,手给我看。”她说。不等他动作,她已夺了他手里的剑,掰开他手掌。
“还好没毒,药呢?”再一次,不等他动作,她自他怀里掏出药,利落地从衣袂撕下布条,“现在好了,我伤了脚,你伤了手,真是患难与共。”
“这只是小伤。”他笑看她小心处理着他的伤口。
她抬头瞄了他一眼,又将注意力落在他手上,“你还笑得出来?严砜,我可不要一个残废。”
他笑意更浓,反握住她的柔荑,“但是我要。”
此时,空中的拼斗终于分出胜负,“戈鶼,你坏我好事,我不会放过你的。”红衣女子撂下这句话,消失在夜色中。
戈鶼仍是不知死活地轻笑,收剑,轻松落地。
严砜挡住他走近巫尘微的脚步,“戈鶼,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必了,我不是为你来的。”戈鶼暂且停住脚步,看着他,“反正我和你,也不会是朋友。”
巫尘微从严砜身后走出来,“你认识刚才那个女人。”这话不是问句,是肯定。
戈鶼笑道:“你们不是要去白云山吗?怎么,对白云山一无所知也敢去?微儿,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势必有讽刺的嫌疑,但这是戈鶼说的,是戈鶼对巫尘微说的,便毫无疑问是一种坦荡的褒奖。他就是喜欢她的无所畏惧无所拘束,不用知道要面对的危恐,只是随遇而安的态度,似乎生死对她而言,也不过如此这般。而他,戈鶼,会扫平她面前的危险和障碍。
“她就是白石药人的女儿,白潋。”戈鶼接着说,“而她带来的这些黑衣人,就是传说中的‘死士’。这些恶心的家伙,本来早就死了,只是受药物控制,成为行尸,且功力增强十倍,只有白石和白潋可以控制他们。”
“怪不得怎么杀也不死。”飞扬叹道。
“真的是死人……”森迄暗忖。
“白石药人还有个女儿吗?为何从没听说过?”飞扬点了点额头,“据说白石药人对女人从不感兴趣,只对药痴迷。”
“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谁也不知道。”戈鶼懒懒地说,“白云山是武林禁地,凡闯禁地者,都被白石变成死士。传说山上除了白石,就只有这些死士。但几个月前,江湖中出现了一个善于用毒并能控制死士的魔女,自称是白石药人的女儿白潋,想必不会错,试问除了白石的女儿,哪家姑娘这么喜欢和死士毒药为伍?”
“烯烬山庄与白云山素无瓜葛,她为何要来袭击庄主?”森迄追问。
“这就与我无干了,我也不感兴趣。”戈鶼瞄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那你来做什么?”森迄觉得这话煞是刺耳,既然非友即为敌,他也用不着客气。
“我是为了她,才来的。”他明确地占有性地指了指巫尘微。
“她?”森迄皱眉。
飞扬笑道:“没想到戈宫主对我们庄主夫人这么感兴趣,大半夜来这荒山野岭英雄救美。”
“庄主夫人?”戈鶼敛去笑意,不置信地望着巫尘微不想争辩的眸,盈盈火光在她眸底不安分地跃动,但依然有种平淡让她看来不以为然。
“微儿,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巫尘微耸了耸肩,淡然道:“我会不会成为烯烬山庄的庄主夫人,这很难说,但我一定不会成为魑魅宫的宫主夫人,因为我爱上了严砜,这是事实。”
“什么?你爱上了严砜?!”你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把她爱上了他这种话说出来,毫不在乎会伤到他,也毫不羞涩她爱的那个人就在身旁。他曾以为,爱这个字,对巫尘微而言,是需要时间慢慢体味的字眼,但原来他错了,她只是不爱他而已,然而爱上严砜,却只要短短时日。
对一个骄傲目空一切的人来说,他爱她,而她不爱他,是否会成为这段感情的终结?戈鶼不知道。但这一刻,他却疼痛地发现,他竟无法恨她。
巫尘微的眸中闪过歉疚,为他眼中的伤,想用一个谎言来暂时抚平,但是——
“骗人这种事,我不会。”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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