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牵握的手,于她的心湖掀起万丈波涛,勾起太多美好回忆,她的眼暖融融对上他藏在眸底的冰冷。他几不可见厌恶的皱了下眉,言不由衷道:“不累就好。”
一旁的公子策听见他们的谈话,好奇扬声,“二嫂身子不适吗?”公子碧代为回答,“昨晚折腾了一夜,我担心她会太累。”
晨露垂首不语,状似娇羞。公子策不知她假扮成俞思凡,平日他与俞思凡较常往来,她不确定公子策知情后,会不会不小心泄漏,此事越少人知晓,她越是安全,所以她尽量不与公子策有过多接触。
公子策恍然大悟的看着娇羞回避他目光的晨露和意有所指的公子碧,心底冷笑。这俞思凡本和老五爱得难分难舍,可父王赐婚,经过一夜风流快活,加上老五出使林国,想来此行有去无回,她自是见风转舵紧紧攀住老二。
“看来二哥很快就能让二嫂怀上孩子,小弟先在这里恭贺二哥与二嫂。”公子策朗笑恭贺。
晨露心里打了个突,意外发现公子策与公子封并不如想像中友好,或者公子策见公子封已毫无用处,便舍弃了。
“若能如此,那是最好。”公子碧状似充满期待,实则不以为然,老七平时与他并无多大交情,今日漾着笑脸恭贺,他只当笑里藏刀。
晨露不作声,却是希望公子碧不会真想让她怀孕,昨夜他过于凶狠,直到现在,她余悸犹存。
温润如玉的公子淳和公子爵自对面走过来,唇角上扬的讥嘲,“二哥与二嫂真是好气色,父王这婚赐得可真好。”
危险!晨露心下警惕,公子淳外表善良无害,实际上城府甚深,他与公子封为了大位明争暗斗,俞思凡是公子封的女人,昨日拜堂时,公子淳为了确认新嫁娘真假,当众以琴测试俞思凡,若非公子封有先见之明,她早被当众拆穿,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暗忖俞思凡面对不怀好意的公子淳,会有怎样的反应?最后她决定闷不吭声,别过脸不看公子淳。
公子碧对老三的恭贺只觉可笑,他可没忘老三曾派人烧毁他的书楼,亦曾请求父王赐婚,老三这声恭贺,绝非真心真意。
他慢条斯理道:“相较之下三弟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莫非昨夜一夜无眠?”言不由衷的公子淳被他说中,唇角的笑容凝结。
“看来真被我说中,不知三弟为了何事睡不着?”公子碧得意灿笑。
向来和公子淳同声一气的公子爵挺身出头,“三哥开心都来不及,岂会为芝麻蒜皮大的小事而睡不着。”闷不吭声的晨露深知话越少越不容易被拆穿,她在一旁静观其变。
“是吗?我以为三弟并非真心祝贺我与思凡成亲。”
“二哥何出此言?”
“当日三弟不也在大殿上求父王赐婚吗?”公子碧的眉优雅的向上一挑。
“哈!三哥中意的人压根儿就不是她,求父王赐婚不过是……”心直口快的公子爵意识到说溜嘴,及时闭嘴。一旁看戏的公子策见缝插针,“三哥求父王赐婚正是为了气五哥。”
公子碧目光森森的扫过老七和老八,理出头绪来,所以真正中意俞思凡的人是老五?老七和老八也在大殿上求父王赐婚,难不成是想搅乱一池春水?就他傻得跟着蹚进来。他看向默不作声的俞思凡,她呢?心里可是向着老五?
若是如此,他可得小心防范,以免一时不察,连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见公子碧带着审视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孤立无援的晨露背脊发凉,这些公子心狠手辣,她得步步为营,否则会遭他们吞吃入腹。
如履薄冰的晨露心思转了转,眸底立即盈满泪光,无声低诉她对命运摆弄的无能为力。公子碧对她的委屈及泪光无动于衷,漠然看向老三。
公子淳硬着声说:“我当日求父王赐婚,自是认为二嫂秀外慧中,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可父王既将二嫂赐给二哥,便是觉得你们更适合结为夫妻,既然二哥与二嫂已成亲,我断然不可能对二嫂有非分之想。”
“我也不会对二嫂有非分之想,老七,你当日不也求父王赐婚,难道你是为了气五哥?”公子爵反将老七一将。
公子策佯装拍拍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我不过是看大家争来抢去,觉得好玩,才会跳出来闹闹。”这些各怀鬼胎的兄弟,最好是让他们狗咬狗,满嘴毛。公子碧不以为然的在心底冷哼。
“你和五哥素来好交情,你会闹他?”公子爵根本不信。公子策双手一摊,“我无聊。”
公子淳对上老二的蓝眸,眼下老五已与至尊宝座无缘,可嗜书的老二意向不明,加上老二身分尊贵,是不容忽视的对手,他暂时不宜与老二正面冲突,他忍气吞声,露出温和微笑。
公子碧缓缓开口,“五弟要出城了。”想杀的,想算计的,全都出手吧,他乐得看他们互相残杀。
晨露眉眼低敛,不看公子封逐渐远去的背影,大王的儿子死了一个又一个,下一个会是谁?美丽的唇角几不可见的勾扬。
公子策和公子爵同时闭嘴,目送有去无回的老五出城。
一阵风徐徐吹过,拂动树叶,沙沙作响,宛如在为公子封送葬。
灿烂阳光下,目送公子封踏上死路后,更大的难关在等待晨露。
晨露抬眼望向戒备森严的王宫,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窜上,瞬间遍体生寒。
如果可以,她不想踏进宫门一步,如果非要进宫,她会希望自己是为了刺杀大王,而有万全准备,而非是现下揣着满腔不安与恨意进到久违的王宫里。
在宫人内侍迎接下,公子碧与晨露穿过重重侍卫,进入宫内。走在前方的公子碧傲然昂首阔步,不理睬后头的女人。
晨露端庄垂目,双脚轻盈踩在刻有鸟兽花卉的青石地板上,再次进宫,恍若隔世。还记得初次进宫前,爷爷、爹和姨娘一再对她耳提面命,要她谨记规矩,没人问话,不得放肆开口,只能待在宫人内侍要她待的地方,不得擅自乱闯。
王宫大内如同往昔贵气逼人,彷佛时间未曾流转,百花仍旧娇艳绽放,群树依旧苍翠昂立,可那些过去的美好回忆,都再也回不来了。
宫人内侍见公子碧偕同新婚娇妻进宫面圣请安,皆屈膝一福问候,发现该是新婚燕尔的两人一前一后,公子碧的脸庞如同以往,并未特别温柔,想来就算是长得国色天香的俞思凡,到了二公子眼底,吸引力仍旧不如一卷卷冰冷的竹简。
公子碧敏锐的察觉宫人内侍对身后女人的嘲笑与审视,他虽不喜欢她,却也不容有人轻蔑她。
他停下脚步,朝身后的晨露指着沿途绽放的花卉,笑道:“夫人,你瞧,这花开得多灿烂娇艳。”晨露走到他身畔,跟着漾起绝美笑靥,“是啊,夫君。”
公子碧为何突然对她友好,并不难猜测,他从小就是这样,自己的人不论喜欢与否,绝不容他人轻慢。他们两人站在一块儿欣赏盛开的花,宛若自画中走出的天仙人物,美得教人赞叹不已。
他们怎会以为二公子不喜欢俞思凡?瞧他目光温柔得彷佛是暖洋洋的海水,盛载满到溢出的情爱,许是从前
他都沉浸于书海,性格内敛,不好意思表露感情,但一见到美丽的花朵,便再也关拦不住满腔澎湃的情感。公子碧顺手采了朵开得正艳的红花,簪在她发上,低吟,“果然人比花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