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停下手中的绣活,偷偷瞄了眼主子。做了那么胆大包天的一件事,小姐看起来依旧是吃得下、睡得香,倒是不再到院里去装淑女了,只不过隔壁的准姑爷可是时常过来串门子。
就像现在,小姐斜倚在床上拿着本坊问小说看得津津有味,准姑爷坐在靠窗的桌边温习书本。
拿针在发间顺了顺,小翠微微思考了下。小姐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摆在身边,赵公子真能专心看书吗?真的不会抽空想些有的没的吗?
"小翠,倒茶。"
"喔。"
小翠马上放下绣棚,倒了杯温茶送到主子手上,再顺便问一句,"小姐,要不要再拿点心过来。"
"好啊,我要桂花糕。"看小说的人连头都没抬一下。
小翠的额上划过黑线。就这么会工夫小姐已经吃了两盘点心了,她随便问了句,她竟然老实不客气地就说还要。想了想,她忍不住凑到主子跟前,小声提醒,"小姐,克制一下,你小心把未来姑爷吓跑了。"
看小说的人没反应,那边考前温书的人倒是转过了身,好学地问了声,"我为什么要跑?"
小翠顿时满脸黑线。他不是在专心看书吗?
"嗯,这个……"她斟酌着用词,最后决定直白一点,"你不觉得我家小姐吃很多吗?"
"能吃代表健康。"
"公子不介意就好。"悄悄抹抹汗,小翠决定忽略这个问题。目前准姑爷还没觉悟,她也不必非把他的觉悟激发出来不可,否则到时候小姐嫁不出去,她就遭殃了。
"圣旨到。"
一道尖细的嗓音突然从院外传来,让屋里的三个人同时一怔。圣旨?
文雪莹马上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着,然后出门。
"文御史之女接旨。"
"臣女接旨。"文雪莹不是很爽快地跪了下去,对刚刚下过雨泛着潮气的青石地面很不满意。
"皇上有旨,彩楼已然搭建完成,命文氏雪莹即日回转府第登楼飘彩。"
"臣女接旨。"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大明白。
彩楼搭好她就得去扔绣球,这个她早知道。但不是应该爹派人来通知她吗?
"文小姐,接了圣旨马上回府去吧。"
"臣女知道。"她恭顺地回答,"臣女送公公。"
"不用了,咱家这就回宫覆旨了,你赶快回府吧。"
"是,臣女马上让丫鬟收拾,这便回府去。"这是在赶她离开寺庙啊。文雪莹心里有谱了。
目送那个传旨太监离开,她马上回身,"小翠,收拾东西,咱们回家了。"
"真的要走啊,小姐?"小翠忍不住朝屋里看了眼,就见赵紫阳站在门口望着她家小姐一脸的欲言又止。
"圣旨都接了,不走就是抗旨,当然得回去了。"她狠狠瞪了手上的圣旨一眼,非常想将这黄澄澄的圣旨扔到角落的泥坑里帮它染染色。
"莹儿——"是因为他吧。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停下,唇线轻扬,笑得甚是没心没肺,"没事,我琢磨着也就这两天的事,是该走了,既然我要走了,你就住这个院子,把隔壁借公主殿下住吧。"
他拉住她的手,剑眉微蹙。
"就隔着一堵墙,做什么都方便得很。"
小翠在后面捂着腮帮子。小姐这话真酸。
"不许乱说话。"他握紧她的手。
文雪莹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被人蹂躏的手,"这是我的手。"
"等我,不许乱想。"他要她一个承诺。长大后的雪莹不再是儿时那个羞怯的小女孩,她有主见,甚至有时会有些惊世骇俗的想法,这是这几天他观察的心得。
"知道了。"声音变得闷闷的,表示主人的心情确实不是很快乐。
其实她们主仆两个没什么好收拾的,顶多几件换洗衣服,外加两只食篮。
赵紫阳送她们走出小院,然后三个人一起停步。
高贵美丽的宣华公主沐浴在金色阳光下,满头的珠翠晕化出一层珠光宝气,让她看起来显得有些不真实。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宣华公主完全是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打量着文雪莹。
反观文雪莹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长长的睫毛像扬子一样扬了几扬,一汪湖水般清澈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贵气这人的公主殿下。
然后,右手拇指放到唇边,轻轻啃咬着,伸脚踢踢身边的小翠,很小声地说:"像不像大雄宝殿上金光闪闪的佛祖?"
小翠也很小声地回道:"像。"不傀是皇帝的女儿,瞧这一身金光灿灿,这太阳真的很给皇帝面子啊。
听到她们主仆对话的赵紫阳不得不背过身去,努力压制自己泛滥的笑意。
"文小姐,"宣华公主的声音很好听,"不是你的东西千万不要妄想拥有。"
文雪莹困惑地朝一旁的赵紫阳看了眼,再求证般地看向宣华公主,"他是东西吗?"
"他当然不是东西……"发现口误的宣华公主怒了,"赵公子这样的绝色人品怎么能用东西来衡量。"
"绝——色——人——品——"一字一顿,尾音蓄含了意味深长的味道,最后肯定地点点头,"孔老夫子曾言,食色性也,果然果然啊。"不胜感慨状。
"噗!"赵紫阳忍不住笑喷了。
"文雪莹——"宣华公主斥喝一声,马上有侍卫从一旁跳出来,手握刀柄随时准备听命行事。
文雪莹一拉丫鬟的手,笑吟吟地道:"小翠,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府吧,这个世道太乱。安全第一啊。"
"嗯,小姐,奴婢扶你。"小翠马上配合地搀扶住她,走人。
于是,来不及发作的公主殿下,只好眼睁睁看着挑衅完自己的文雪莹如弱柳拂风一般从身边走过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人。
文、明两家的彩楼搭好了,但因为葛家的彩楼进度缓慢了点,所以文、明两家都乐呵呵地等着葛家彩楼的完工,一点儿都不着急,简直巴不得它永远完不了工。
半躺在软榻上的文雪莹被两道锲而不舍的目光给弄得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小说,一脸无奈的看着贴身丫鬟。
"你究竟想说什么?"
小翠眨了眨眼,一脸八卦的凑过来。"小姐,你今天晚上不出门了?"
"为什么这么问?"
小翠给了一记非常诡异的飞眼,在被主子动手奉送一记响头之后,乖乖开口,"这几天你不都是白天睡觉,晚上踏月采花,啊,采草的吗?怎么今天不睡了?"
还这么有兴致看起小说来。
文雪莹"哼哼"两声,捧起书继续看,摆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见主子拒绝响应自己的八卦心情,小翠窝回门边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忙自己的绣活。未来准姑爷很可怜的啊,这几天小姐夜夜踏月色而去,踩朝露而返,回来时总是一副疲惫不堪的娇弱神情,她想准姑爷更疲惫。
她曾经听府里年长的女人们私下说过,男人在床上太过用功,身体会吃不消的。
目光偷偷瞟了眼貌似专心看小说的主子。小姐这招够毒的,她先把准姑爷给榨干了,让那公主守着也没得吃。
悄悄甩把冷汗,小翠又想,准姑爷也真是的,考试在即还这么的不知节制,由着她家小姐这么任性妄为,还真是把功名视如粪土了。
想了半天后,小翠突然觉得不大对。小姐今天似乎怪怪的,看起,来有些闷,而这通常表示她的心情不太好,按理说,如果昨晚她跟准姑爷一夜风流,应该容光焕发才对呀。
"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懒洋洋的语气。
"可你的表情明明就在说有事。"
"有事也不是你能解决的,所以对你来说便是没事。"
果然还是有事了。小翠停下手上的针线活,走到主子身边,"小姐,奴婢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烦恼说出来就没那么烦恼了,奴婢一直是个很好的听众不是吗?"
"明天他要考试了。"叹气。
"嗯。"继续听。
"宣华公主回宫时派了一群侍卫保护他,不让他与外人见面。"
"咦?"小姐不是每天晚上都去跟准姑爷幽会的吗?
"总要避开那些人也是很麻烦的啊。"文雪莹手中的小说盖到了脸上,声音更显郁闷,"而葛家的彩楼最迟明天就搭好了,他能来彩楼前的机会很渺茫。"
小翠突然很愤慨。皇家什么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抢小姐的幸福呢?
"所以你主子我就有烦恼了啊。"
"啊……"小翠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破坏名声的功力明显是赶不上飞花,再冲着我这张脸,只怕到时候彩楼前还是会有些人要来攀附我文氏这门权贵的。"
小翠看着美丽的主子也开始担心了。
文雪莹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拍着盖在脸上的小说,轻轻的,一个字一个字极缓慢地说:"我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狠下心杀他,怎么办才好呢?"
小翠僵住了。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颤抖着声音道:"小姐,也许事情尚不至此。"小姐曾说过负心之人留下来何用,她已经有一旦被人负了便下杀手的打算吗?
软榻上的文雪莹似乎是睡着了,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一下了,呼吸平稳而绵长。
就在小翠认为主子睡着了,打算悄悄退下时,文雪莹开口了,"许多事情做了便没有后悔的理由,何况我也并不后悔,所以我只是有些烦恼罢了,唉,好烦……"
主子烦恼,身为下人的小翠便也烦恼起来。
同时烦恼的还有身在云来寺的赵紫阳。
自从宣华公主离开之后,他便失去部份自由,尤其是考试后,他的行动范围完全被限制在云来寺之内。
考得如何,他不在意,能否殿试,他更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她登上彩楼已经多日,如今情况如何……
初离寺那几日,她每晚必会前来,拉着他陪她对弈品茗,直到清晨才肯离去。
与心爱女子花前月下整夜厮守,却又恪守礼教,虽是煎熬,但他甘之如饴,更遑论她的棋艺之烂,让他每每绞尽脑汁却不得其法输她一盘,真有感自己智慧之不足。
三天前她离开时那犹豫又决绝的注视令他忧心又慌乱。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可他却从中读到千言万语,读懂她未出唇的话——若是天意难违,便从此相绝。她不怪他,甚至不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哪怕是虚妄的承诺。
"不,莹儿,纵使最后不得不抗旨,我也绝不会负你。"握紧手中的绢帕,他的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
推开窗户,天际的明月依旧发散着银色光芒,夜风虽凉,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郁闷。究竟要怎样才能去接绣球?
明日殿试后就决定三甲之列……他眼睛蓦地一亮。对,明天就是个机会,只要名列魁首,便可跨马游街,而她的彩楼似乎就在闹市之中。
月下的男子微绽笑颜,犹如静夜徐徐开放的昙花,让暗处的侍卫晃花了眼。这男人是妖孽啊,尤其他笑起来时简直能让神仙思凡。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公主态度坚决地要留住这个男人了……
奉旨抛绣球的三家御史千金的彩楼各有特色,在彩楼上消磨时间的方式也各有不同。
最近京城的话题完全围绕着她们三位打转,几乎没有人去关心今年哪家公子能高中状元。
不提葛明两家,单说这位文家千金,她的彩楼离一家酒楼不远,连日来跟酒楼的关系更是十分的亲密。
为什么?
因为每天文小姐一登上彩楼,酒楼就开始全天候的往楼上给她送吃的喝的,流水席一样的不停往返,而众目睽睽之下,文家那位纤细婀娜的小姐就这么来者不拒的统统吃了下去。
寒!
恶寒!
吃相还好,毕竟是美人嘛,而且贵为千金。
只是,这胃口也未免好得太离谱了,她知不知道她一天吃掉多少银子啊?
有人私下帮文家算过,文小姐在彩楼上一天的吃喝算下来,共计百两纹银,普通人家根本就不敢挨近彩楼,家穷会被吃垮的。
而且她挑嘴的程度也让人抓狂,每天光扔掉的饭菜钱,也够小户人家生活上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小翠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看主子细嚼慢咽地吃着刚刚送上来的一桌菜肴,心里忍不住的哀嚎。
这是折磨,是视觉上的强烈折磨啊,她已经连续看了十天了,整整十天看小姐糟蹋银子、糟蹋饭菜,践踏她那个被香味勾引得直泛酸液的胃。
咽口水,她忍,可是一想到时间才过去三分之一,她就有种快崩溃的感觉,这种折磨几时结束啊,她真的很想也扑上去大快朵颐。
正在文家主仆,一个专注面前的美食,一个心思纠结,不断吞咽口水时,大街上突然热闹起来。
隐隐的锣鼓之声从远处传来,并且越来越近。"咦,什么事啊?"文雪莹停下筷子,好奇的朝街那头看去。
"好像……"小翠突然灵光一闪,目光熠熠地看向主子。"小姐,好像是状元游街。"
文雪莹顿时精神一振。
"不知道今年的探花会不会很俊呢。"小翠难得花痴的说。
"一定很俊,今年可是意义特殊的一年。"文雪莹异常肯定的说。皇帝老头还等着把公主下嫁呢,肯定都是才貌双全的生员冒出头。
"会有赵公子吗?"
文雪莹沉默了。她不太清楚,他本身对功名利禄并不热衷,但是如果公主在后面推波助澜的话便很难说,以他的相貌即使不是状元也该是个采花郎,如果真是那样,今年的采花郎只怕会抢尽状元的风头,风靡万千少女的芳心,皇帝最后再来一道赐婚圣旨,京城遍地都是少女碎裂的芳心。
忍不住心里寒了下,再按按心口,把那泛上的酸意压下去。
听不到主子的回答,小翠下意识地看向她,然后终于想到自己说到主子的痛处了,于是急忙装作很投入地去张望那支越来越近的队伍。但愿小姐不会在台上抓狂,后果很严重呐。
那是什么情况?
小翠握紧了拳头。
光芒四射的状元十字披红被阻挡在离彩楼很远的地方,随行的御林军死活不让他接近彩楼,这是作弊。赤裸裸的。
"小姐,公主好讨厌。"
文雪莹笑了笑,坐回去继续吃。
小翠的下巴差点掉地,"小姐,你还吃得下啊?"
"距离太远。"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道尽了无能为力的无奈人生。
小翠握紧了拳头。可恶的皇家御林军。
远远的看着那个让围观之人不断抽气的男子,文雪莹嘴边的笑越来越大。是他,真的是他!
突然一阵马儿嘶鸣声传来,无数惊惶的声音响起。
"马受惊了,状元爷的马受惊了……"
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马儿朝彩楼奔来。
"小姐——"小翠惊呼。
文雪莹一把抓过身边的绣球,原本有些迟疑想等马奔近,可是当看到御林军中有人飞身而上准备抢救状元下马,顿时没有了思考的时间,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绣球甩了出去。
于是,京城的百姓看到了这样一幕——
状元被文家小姐的绣球打中了,从受惊的马上翻滚落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当场昏迷不醒。
"小姐,你把赵公子打死了?"小翠捂嘴,一脸的不敢相信。
文雪莹也傻眼了。刚刚情急之下她没有控制力道,仿佛是用了全力……
他不会有事吧?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天生神力,就算跟着师父学了武功,一着急起来,力道上的拿捏还是会失控。
失魂落魄的看着侍卫将他抱走,她茫然下了彩楼,回到家中,直到父亲回府带来消息。
断了两根肋骨,还好,生命无忧,只是卧床是无法避免了。
状元跨马游街,被一颗绣球砸断两根肋骨,绝对是本朝今年的大事件。
文家小姐的这一壮举远远超过砸中王爷和将军的另外两位御史千金,毫无疑问地在三花中脱颖而出。
那天晚上,无数的蔬菜瓜果被扔进文御史府中,造成后来很长一段御史府都以菜为饭,不知米为何味。
早晨一开窗就看到满院的蔬菜瓜果,文雪莹忍不住揉了揉眼,回过头问:"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小翠黑着一张脸,很冷静的回答,"小姐没作梦。"
"那什么时候我楼下种了这么多蔬菜瓜果?"
"那是京城百姓对小姐伤害状元爷的情绪表达。"
于是,文雪莹不再吭声了。
小翠又咬着牙将手里正端着的洗脸水放下,"小姐,我们府里的人可以出去摆摊卖菜了,东西实在太多,已经没地方堆,只好把一部份移到绣楼这边来。"
"美色惑人啊。"
小翠被主子不胜感慨的口气逗笑了,拧干了毛巾递过去,"洗脸吧,小姐。"
"世事无常啊。"一边擦脸,她一边叹气。
"小姐是说抛绣球吗?"
"是呀,谁能想到我们三人竟是同一天之内将绣球给抛出去。"就算约好也没这么巧啊。
小翠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皇帝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晓得公主殿下们会不会一怒之下宫变。"
"好问题啊。"文雪莹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十分期待宫廷上演父女反目的戏码,没道理只有皇帝折腾别的人份吧。公主殿下们,请尽情的去烦你们的父皇吧。
"小姐、小姐……"突然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快出去……有人来了。"
"是谁?"小翠问。
"老爷说是姑爷来了。"
然后两个丫鬟就有幸目睹了她们小姐健步如飞的英姿,眨眼之间便从她们眼前消失了。
他来了!文雪莹脑中满满都是这三个字,担忧着他的伤势,无措着见面后的情况,可却无法阻止自己飞奔的脚步。
她跑到前厅时他正被人抬着进来。
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脸色越加的苍白,整个人半倚在铺了软垫的大椅中,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在看到她飞奔而来的身影时亮起来。
飞奔的脚步在厅前倏地停止,一双翦水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嘴唇抖了又抖,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你怎么来了?"
赵紫阳虽是脸色苍白,但再病弱依旧无法掩盖他美男子的光芒,尤其他在病弱之际勾唇浅笑,犹如一池清莲徐徐绽放,刹那光华无限。
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他用一种很温柔,当然也极其虚弱的声音对飞奔而来的文雪莹说:"找你照料我啊,毕竟如今你我名份已定。"
文雪莹的脑后隐隐滑落一道黑线。大哥,别这么不懂得客气,我知道宣华公主逼得是紧了点,可你这么急不可耐的送上门来也太过明显了啊。
"女儿啊,还不赶紧把状元爷扶回房小心照料。"文御史在一旁笑呵呵地开口了。
如果看到拜帖上"赵紫阳"三个字时,他还没回想起来,那么刚刚看到他第一眼,自己心中已经有谱。没想到多年之后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故人之子,虽然因为当年误会好友而造成不可弥补的遗憾心中有愧,但看到两家能结为亲家,更多的却是欣慰,这样的结局他很满意。
赵贤弟,想必你在天之灵也是如此吧!
文雪莹满头黑线地瞪了亲爹一眼,对他这种调侃自己女儿的行为给予无声的谴责。
"呕……"看到赵紫阳一口血吐出来染红那袭月白锦袍,她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要不要紧?伤得这么重就不要乱跑,你逞什么能啊……"她心慌意乱说到最后已经不由自由的吼了起来。
他就非得让她这么内疚不行吗?
赵紫阳朝她露个虚弱的笑,就朝她怀中倒了过去。
当下文雪莹再也顾不得众目睽睽,直接抱起他往后院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来人,去请大夫。"
后面一群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同一个事实——文小姐好大的力气啊。
只有文御史伸手捂住眼,心中狂嚎。女儿啊,你这样也太剽悍了吧,现场还有这么多壮年家丁耶。
于是,不到一炷香时间,街上就有了状元爷登门问罪,文小姐抢人入房的最新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