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心欢喜,她踏出了电梯,推开一大片有些重量的实心桧木门,望向自己的办公桌,再望望底端贴着总裁室名牌的门板,回忆起自从与磊在一起后,便常常不在位子上,称职地扮演秘书的角色。
她曾提议找人暂代这个职位,甚至还推荐倪真珍来替代自己,但磊就是不肯,总说不需要那么麻烦,如果真的有需要,他再请秘书处临时派个人来处理即可。
穿过会客区,她将自己的包包随手往桌上一摆,然后深吸一口气,没有敲门便宜接打开阻隔他俩的木门——
咦!前头邵华丽稳重的桧木办公桌,竟没有她所预期的人存在?
站在玄关,洋洋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桌旁不远处的休息室的门是微开着的。
一抹调皮的笑容挂上了她的脸,哼!这下让她抓到了吧!说什么今天公司在南台湾开发的大型复合式百货必须定案,所以要一大早来公司,害她人有些不舒服都不敢告诉他,结果他竟躲在休息室睡回笼觉?
好哇,这下子她不好好的整整他,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个即将做妈的人呢。
微弯着身子,她轻悄的一步步往休息室的门口迈进……
随着越靠近休息室,一种细细尖尖、似吟似喘的声音,从门口的缝隙传了出来。
洋洋定住了移动的步伐,站直了身子,双耳自动竖得老高,专心倾听着房里的一切动静——
“噢!克磊,我爱死你了!用力点,嗯……”女人嗓音柔媚娇喘地要求着。
“嗯……”男子咕哝地轻哼一声。
短短的两句话,清清楚楚地钻进洋洋的耳里,她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房里女人的声音她似乎有些印象,可一时想不起来,但那男子虽仅仅吐出一声应和,却足以让她认出那熟悉的性感嗓音。
闭了闭眼,鼓起勇气,洋洋一个箭步来到门口,将门板用力地推开——
碰的一声,门板用力地打到墙壁,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引起床上那对赤裸身子主人们的注意力。
洋洋张大眼,茫然地呆看着床上那对男女——
男人微红着脸,眼神茫然地盯向她,而女人则是带着一抹似是内疚、似是得意的神情望着她。
难怪她觉得女人的声音好像很熟悉,原来是——倪真珍。
这个名字如电流般窜入她的脑中,电得她体无完肤……
“啊——呜——”
洋洋用手掩住哽咽出声的嘴,快速旋身,不顾后面传来似惊慌的男声叫唤,神情狼狈地闪入电梯。
电梯门一阖上,洋洋便蹲了下来,再也抑制不住地松开捂着嘴的手,放声大哭、泪流不止,吓坏了下几层想搭电梯下楼的几名员工,没有人敢搭乘的让电梯门再度阖上。
她勉强压住了自己的哭吼,泪却流得更加的汹涌——
一个人在电梯内小小的空间里,来来回回的走着,无法冷静的她,脑子里净是他们躺在床上的不堪画面。
老天!他们一个是她的未婚夫,一个是她的好朋友,怎么可以如此对她呢?!
手握成拳,她蓦然用力地捶打着电梯的墙壁,直到手掌微微发疼,她才停止粗暴的行为,但是心中的惊慌、不甘,让她一直无法从这场灾难之中跳脱出来……
最后,她冲动的伸手将电梯再按回原楼层,她决定要回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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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尖叫的声音有如一盏明灯,将杨克磊从迷幻、虚无缥缈的世界给拉了回来。
推开死黏在他身上的人,他甩甩晕眩的头,勉强地集中注意力,思绪回到稍早前——
由于洋洋独自一个人去看病,所以他一开完会,一个人在办公室几乎定不下心,兀自担心着她检查的结果。
这时,倪真珍捧着两杯咖啡,说了一堆自己错了,不应该企图引诱好友的老公之类的话,还将其中一杯咖啡塞在他的手里,说要以咖啡代酒赂罪。
当时因为他还在为洋洋的检查结果忧心着,伪了打发她,他没有多想地一口气喝光了咖啡。
接下来他的记忆就跳到了洋洋的尖叫声。
再用力甩了甩头,杨克磊总算较清醒了,又一次推开要爬到他身上的女人,他跳下床站在床尾,愤怒地看着床上不知羞的倪真珍。
“为什么?你以为这样算计我、算计洋洋,我就会转而要你吗?”眼神中加入了不屑,“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像你这么们的女人,我是情愿死也绝不会碰你。”
闻言,倪真珍倒吸一口气,脸色白了一大半,惊愣几秒,她开始保护自己。
“杨克磊,你不要太过分。”高扬起下巴,她又说:“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呀?我对你才没兴趣。”
“哼!那你是纯粹见不得人好了?”
见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了,“你……”
这时,洋洋已经回到了这层楼,她一边掉泪,一边怒火更旺,要踏入总裁室之前,经过自己的办公桌,随手将一把美工刀抄起来,接着她便冲入休息室。
门板用力打到墙壁的巨大声响,打断房内人的对峙,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见一把刀子往他们刺了过来。
看见闯入的是刚刚狼狈逃离的洋洋,一抹恶毒出现在倪真珍的眼瞳之中,这一次她再也没有什么内疚感了,心思一转,反正现在她什么都捞不到了,干脆就毁得一干二净,让自己心里畅快一些。她根本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会伤害到什么人了。
她嘴角含着奸佞的笑意,却在洋洋迅速逼近的时候,发现她原本应该是苍白的脸变得铁青不已,接着一个反光直刺激到她的眼眸,还来不及细想,就清楚地瞥见洋洋双手握着一把美工刀,高高地举起,然后用力的挥下——
“啊——”
惊险闪过刀尖的倪真珍吓得大叫,不顾自己衣衫不整,狼狈地摔下床。
这时杨克磊亦惊异的唤道:“洋洋!”
听见男性的叫唤声传来,洋洋困难地将插在床上的美工刀用力抽出,转个方位再使劲往床尾人影攻击而去。
“背叛我,我杀死你们,杀死你们——我杀——”
已经被怒火烧糊了理智的洋洋,不断地往目标挥刀攻击着,但总是无法如愿的命中目标。
机灵地闪过好几次刀锋之后,杨克磊聪明地先看准她的攻击,接着在一次侧身闪过危急之时,手臂由她背后穿过她的腋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成功的钳制住她。
“洋洋,冷静一点……”
背后的钳制及连续激烈的挥刀,让洋洋一时缓和了攻势,她急促的深吸好几口气——
看见杨克磊成功的制住洋洋,仍跌坐在地上的倪真珍大大的吐出一口梗在喉中的空气,神情明显的表示出好家在的样子。
这让刚想休战一下下的洋洋心头火又起,她再次抓狂的向倪真珍所在的位置前进了两三步,双手使劲地与扣住她的大掌努力搏斗着……
一张带着更加愤怒的脸,连眼睛都被熊熊的烈焰给染得微红,在倪真珍的瞳孔中慢慢放大了,一下子拉近的距离,令她才松下的紧张气息与戒备,马上惊慌急急的再高速往上攀升——
杨克磊发觉洋洋的情绪越来越激烈,担心她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自己,遂微加重力量,成功的强迫她松开手中危险的武器,然后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
“洋洋,别这样,你先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背叛你。”
“放开我,叛徒,骗子……大骗子——”洋洋像是没听到他的解释,挣扎的动作连迟缓停顿都没有。
已经被那一直在自己面前闪来闪去的刀锋光影,给吓得惊惶失措的倪真珍,狼狈的从地上爬起,颤巍巍地走到角落兀自发抖,像是再也受不了如此的恐惧压力,连连咽了好几次口水,才抖着双唇、声音小而尖细地说:“别……别过来呀,我……我跟他什……什么也没……没发生。”
她从来不知道一向温驯的洋洋,一变脸,竟是如此的发狂,如此的……可怕。
仍怒火中烧的洋洋根本没听见倪真珍的老实说,她满脑子还是被背叛给侵蚀着,张嘴低头狠咬一口挡住她的手臂,在成功甩开钳制自己的杨克磊之后,她迅速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美工刀,接着趁他还来不及抓住自己时,几个大步一跨,来到另一个背叛者的面前。
看见洋洋一个猛烈的动作,成功的挣脱杨克磊,她更加惊骇了!一边更偎近角落,一边大声地再次开口说:“真的,我、我没骗你!他被我下药了……啊……”
洋洋原本高高举起往下挥动的双手,在倪真珍吐出最后一个字的当下,倏地停顿在半空中,一双眼张得老大地瞪着前头,那距离不到十公分的前任好友身上。
身上没有痛楚的感觉,让倪真珍反射性的睁开了眼睛,她踉跄地硬是往不能再退的墙角再退一步,然后腿软地整个人往下一滑,瘫坐了下来。
慢一步赶上前的杨克磊,赶紧将洋洋还举在半空中的武器给夺走,这一次,他学乖地将美工刀扔的老远,接着他看见她一直显露愤恨怒火的小脸蛋,竟逐渐转变为苍白,他心疼地缓缓将她的手收了下来,然后由背后楼着她,轻轻摇晃安抚着。
“为什么?”洋洋失神地看着好友,开口低哑缓慢地问。
这一句为什么,冲掉了倪真珍的惊恐、失措,招来了她原本的嚣张气焰,她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为什么?哼!很简单,因为我不平。”
“不平?什么意思,我不懂?”
“不懂?哼!”摇摇头,倪真珍哼笑一声,扬起下巴,“有什么好不懂的。论长相,我比你还要漂亮;论脑袋,我的IQ及能力比你强的多,你凭什么得到这一切?况且我比你还早看上他,抢回属于我的,有什么不对?”说完便拿起衣服开始套上。
倪真珍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后悔的神情,让洋洋的脸更加苍白,下意识地更偎入背后那温暖厚实的胸膛。
紧紧搂着怀中微颤的娇躯,杨克磊将视线凌厉地射向倪真珍,语气冰冷地说:“你错了,感情是没有条件的,今天就算我没有遇见洋洋,我也不会选择你,因为你从来都不是我要的。”
倪真珍脸色一白,还来不及反驳什么时,洋洋开口了。
“我们到底是怎么样的朋友?”
闻言,倪真珍顿了一会,然后耸耸肩,“我并不得意我对你所做的。”
盯着毫无悔意的一张脸,洋洋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了,她转过身子将自己的头颅埋在一直拥着她的杨克磊身上,紧紧地抱着他。
洋洋几近无血色的小脸,让杨克磊心疼不已,故理所当然的,对一再不知侮错、一再伤害她的倪真珍,也就更加无法原谅。
“你可以滚了,从今天起,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出现在我或洋洋的周围。”他的语气中含着冰冷及浓厚的警告意味,但不同于脸上的温度,他的手温柔地抚慰着洋洋。
倪真珍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不过,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我还有一个对我痴心不二的男朋友,所以我没什么损失,哼!”
没错!她没什么损失,张耀杰如此的爱自己,他一定会等她的。
她不得不如此说服自己、安慰自己,否则她会在季洋洋的面前显得狼狈不堪。抬起下巴,她高傲且得意地睨他们一眼,然后挺直着背脊往门口走。
“值得吗?”
一个含着浓浓鼻音的问题,从季洋洋的胸膛中冒了出来,制止了倪真珍的脚步,她回过头来看向音源。
“你是指什么?”
“我是说,他真的值得你牺牲掉我们的友谊吗?”抬起头正视着她,洋洋百思不解,“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何况你还有张耀杰,难道你要的不是谁,而是富贵?”
努力压下被猜中心思的难堪,倪真珍装作不在意地说:“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我要知道为什么?”洋洋终于再次失控,她大吼了出来,“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怎么能如此对我呢?!”
倪真珍无话可说的耸耸肩,她也开始对自己的行为有不齿的感觉,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继续往前。
她们四目相接,同时在心里哀悼着她们已无法继续的友情。
“对不起!”倪真珍在说完这句发自内心的话后,转身走出休息室。
一踏出公司的大门,倪真珍立刻拦了车,她要到张耀杰的公司去告诉他,她愿意嫁给他。
他一定会很惊喜、很高兴的,她有这等把握。
但她不知道,她的把握所换回来的是一张红色的帖子,而新娘的名字并不如她所预期的,是她的名字。
另一方面,随着倪真珍走出休息室,洋洋再度偎回杨克磊的怀中,紧紧抱着他。
杨克磊体贴的没有打扰她哀悼她失去的友谊,虽然这一段他从知道时就不曾看好。
须臾,怀中的人儿一直默默无声让他开始有些担心了,他松开洋洋,小退一步,伸手托起她的脸蛋,轻柔的说:“你还好吧?”
洋洋抿着嘴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哽咽地说:“我……我只是很讶异,我竟然已经不难过了。我甚至怀疑,刚刚会有那样冲动的反应,全都是因为我以为你背叛了我,而不是因为她。”
贝齿咬一下下唇,洋洋迟疑地将视线对上他,充满困惑地问:“磊,我是不是很无情呀?”
杨克磊柔柔地对她一笑,理智地分析给她听。
“傻瓜!不是你无情,而是你在下意识中知道她不是真心地与你交心,所以你的潜意识里保护着自己,跟着也没有付出太多,自然也就没有想象中的伤心。”
他的说辞让她原本黯然的脸展颜了,“你是在告诉我,对你,我付出了整颗心吗?”
杨克磊用力地点着头,表示十分赞同她的话,接着他脑中窜入了一件他差点忽略掉的事。
摆蹙着眉,他沉声地问:“说到交心、真挚……季洋洋小姐,你似乎对我并不信任嘛。”
听见他准备算账的话题,洋洋腼腆地笑了笑,心知这个时候她最好说点什么,否则她会惨毙了。
“你的舌头被猫咬掉了吗?”杨克磊的口气中带着一丝怒气。
“对不起!”她讨好的笑着,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听起来似乎不太诚恳。”他不领情。
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说她不够诚恳?
好吧!谁叫是她误会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硬是挤出灿烂如花的笑容,并用让人听了会起鸡皮疙瘩的甜蜜语调对他说:“对不起!人家知道错了嘛!”
然而,杨克磊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讨厌!她都已经做到这样了,他还不满意。
好!既然这样,她还有法宝。谁怕谁!
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洋洋摆出一脸不适的神色。
果然!杨克磊瞧她这模样,马上将自己被冤枉的委屈给抛得一干二净,他紧张地扶着她问:“怎么了?”
摇摇头,洋洋一副没什么的样子,平平地说:“没什么,大概是刚刚太生气了,动了胎气。”
哎哟!说着说着还真的有些痛耶!洋洋咬着唇抚抚肚子。
“动了胎气,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要是——胎气?!”
张大眼睛,他瞪着洋洋,见她肯定的点点头,他还是呆愣的不知如何反应。
直到她再次抚着肚子,他才反应过来地上前弯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啊!你要做什么?”他突来的举动吓了她一跳,赶紧将双手环上他的颈肩。
“做什么?你还问呀,当然是送你到医院检查、检查。”他大步且迅速地迈开脚步。
看着他紧张她的表情,洋洋觉得自己好幸福喔!轻轻将面颊贴着他的胸膛,她心动地嘴角直弯着,好久、好久……
原来——幸福是那么的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