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街上的霓虹灯纷纷亮起,车水马龙的街头,商家正播放着一曲又一曲热力四射的流行歌曲,为这座城市注入一股热情的活力。
座落在市区中心的西尔饭店正在举办一场庆祝宴,西装笔挺、穿着华丽的宾客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纷纷踏上暗红色的地毯,进入一楼的宴会厅。
为了庆祝「齐威科技」研发的液晶电视成为全亚洲市占率冠军,总公司特地举办这场宴会,邀请高阶主管、科技菁英和媒体记者共襄盛举。
巨浚业一身黑色手工西装,合身的剪裁衬出他高大英挺的身材,配上斯文俊朗的五官,一出现在会场便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他牵着沁浓,两人十指交扣,亲昵地一同出席公司举办的派对。
「巨总经理,您总算来了,有好几家财经线的记者正等着专访您呢!」穿着蓝色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的高副总热络地前来与公司最被看好的大红人打招呼。
「巨总经理,这位是……」站在一旁的行销部李经理好奇地看着他身边的佳人。
沁浓穿着一件黑色贴身小洋装,清丽的脸上漾着温柔动人的浅笑,全身散发出娴雅贞静的气质,令在场许多男士目光为之一亮。
「她是我的未婚妻……徐沁浓。」巨浚业温柔地瞟了她一眼,介绍她给同事认识。「沁浓,这位是高副总和行销部的李经理。」
「高副总、李经理,你们好。」沁浓优雅地问候。
听到巨浚业以未婚妻的身分介绍她,她的心底漾满甜蜜,觉得过去为爱苦涩的等待全都值得了。
「原来是巨总经理的未婚妻,难怪长得这么漂亮有气质,婚期订在什么时候啊?」高副总嗓门宏亮,扬声一喊,许多同事立即围拢过来。
「婚期还没有决定好,有好消息一定会跟大家分享。」巨浚业朗笑道。
沁浓的俏脸晕染上一抹幸福的笑容,落落大方地接受大家的祝福。
「巨总,您有空吗?可不可以先接受报社记者的访问?」身为这次派对统筹的公关主任领着几位平面记者来到他身边。
「好。」巨浚业朝公关主任点点头后,看了沁浓一眼,不太放心放她一个人在会场。
沁浓笑了下,体恤地说道:「你先去接受记者的专访吧,我自己在会场逛逛。」
「嗯,吧台那有附设餐点和甜品,你先过去吃点东西,我晚点去找你。」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你快去啦!」沁浓推推他。
巨浚业在公关主任的带领下,跟公司的董事和几位高阶主管先拍了张照,准备接受平面记者的专访。
沁浓避开迎面而来的宾客,走到餐点区,弯下腰,拿起一块小蛋糕放在餐盘上。
「好久不见啊,徐沁浓。」一道陌生的女音在她身后响起。
沁浓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艳丽世故的脸庞,她愣了下,不晓得对方是谁。
「不记得我了吗?」顾嫚芝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丰润的嘴唇噙着一抹笑意。「我是巨浚业的高中同学顾嫚芝,我们在波士顿见过啊,有印象吗?」
她怔了怔,端详着顾嫚芝,发觉她和记忆里有些不一样,不只五官更为成熟艳丽,全身上下都溢散着精明的锐气。
「嗨,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沁浓客套性地笑了笑,试探地问:「你也在『齐威科技』工作吗?」
沁浓记得自己之前去波士顿看巨浚业时,顾嫚芝某天晚上突然来访,让她感觉很不愉快,凭女人的直觉认为顾嫚芝是喜欢巨浚业的。
否则有哪个女生会大费周章地开车绕过半座城市,只为了送餐点给一个男人?除了喜欢这个理由外,她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藉口。
不过,后来又听巨浚业说顾嫚芝和他研究所的同学交往,在取得学位后,一起到上海发展。
之后,两人就显少提起顾嫚芝,这名字也就这样渐渐淡出她的记忆。
不过,她没想到他们三个人竟然这么有「缘分」,兜转了好几回,从台湾相遇到波士顿,又从波士顿相遇回台湾……
「嗯,我是上海行销部经理,这个月调回来总公司开会。」顾嫚芝一边啜饮红酒,一边打量着她。
三年不见,徐沁浓变得更清丽可人,眉梢眼角全是笑意,俨然一副恋爱中女人的模样,尤其是两人在同事面前高调地宣布婚讯,让她气到心底滋长出嫉妒的苞芽。
当她为情所苦的那几年,她很想问巨浚业,自己究竟是哪一点输给徐沁浓,但始终没有机会开口。
「想不到你跟浚业居然会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沁浓不喜欢她过分犀利的眼色,锐利到宛若一把利刃,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但碍于她是他的同事,只好勉强应和她。
「对啊,你不觉得我跟巨浚业很有缘吗?」顾嫚芝佯装一副漫不经心闲聊的口吻,但凛凛的声音却充满了敌意。「高中同班三年、考上同一所大学、不约而同选择在波士顿攻读硕士,现在居然又成为同事……」
沁浓无声地笑了笑,交谈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两个女人之间暗潮汹涌。
她优雅地啜饮着香槟,隔着杯缘悄悄打量顾嫚芝,是她太过敏感还是怎样,总觉得顾嫚芝说话都带刺,隐约透着一股敌意。
这么多年过去,难道顾嫚芝还在乎巨浚业吗?
他们之间除了同事的关系,还有其他的交集吗?
「既然你是上海行销部经理,主要工作的地方应该是在上海吧?」沁浓试着找出两人没有交集的部分。
「就台北和上海两地跑,不过我在考虑要不要向总公司请调回台湾,毕竟这里才是我的家。」顾嫚芝又向迎面而来的服务生要了杯红酒,频频藉着喝酒来掩饰内心的妒意。
顾嫚芝瞥见她无名指上灿亮的戒指,胸口彷佛被螫了下,正狠狠地抽痛着。
「喔。」她敷衍地点点头,总觉得顾嫚芝话中有话,好像在暗示什么。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越过会场浮动的宾客,落在镁光灯聚拢下的巨浚业,他和几位高阶主管正在接受电子媒体的专访。
「浚业很出色吧?」顾嫚芝朝她挑了挑眉,锐利地说道:「就我知道他在就学时,研究论文就已经刊载在国际期刊上了,在结束矽谷的工作合约后,也有许多科技公司有意延揽他,其实他在国外可以有更好的发展……」
「嗯。」沁浓尽量压抑满腔的不悦,随便应了句。
她一点都不想和其他的女人讨论自己的男人。
巨浚业有多出色耀眼,她自己最明白,根本不需要任何女人来提醒她。
她也无意与其他女人分享他的骄傲与荣耀。
她跟其他恋爱中的女人一样,愈爱巨浚业,心眼就愈小,自私地想霸占他的所有,不愿跟任何人分享他的一切。
若不是顾及巨浚业的人际关系和形象,她才不想委屈自己应酬顾嫚芝……
「顾经理,原来你在这里,有几个行销部的同事在找你……」另一名穿着深蓝色套装的公关人员,切入两人的谈话。
「好。」顾嫚芝敛起眼底深沉的敌意,换上一抹热络的笑容,朝着人群走去。
沁浓悄悄地吁了口气,原本参加派对的好心情,全都被破坏殆尽。
她朝巨浚业的方向望去,注意到他的访谈还没有结束,索性端了一杯香槟走到外面,站在阳台上透透气,入秋的夜风轻轻吹来,却拂不走她心里的疑虑。
说到底,她心底还是介意顾嫚芝的存在,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重逢。
她害怕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的爱情会被顾嫚芝破坏,而且也不喜欢听到顾嫚芝谈论巨浚业,那语气彷佛两人有多熟、生命里有多多交集似的……
巨浚业结束媒体采访后,在会场里绕了一圈,没瞧见她的身影,便往外面的阳台走去,果然见到她倚在栏杆前吹风。
「派对很无聊吗?」巨浚业走近她,凝看着她线条优美的侧脸。
她回过神,朝他柔柔一笑。「就有点……闷。」
他的手掌亲昵地贴着她的腰身,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那我带你回家好吗?」
「这个酒会不是对你很重要?直接走掉可以吗?」她侧过脸,微微瞟了他一眼。
她喜欢他说「家」这个名词,因为那是一个完全属于两人的地方,可以阻去外界的纷纷扰扰,她也能放纵自己的情感,任性地霸住他。
「再重要,也没有我的老婆大人重要。」他低头亲吻她柔嫩的鬓角。
她温柔地轻笑,心底被他甜蜜的情话融化。
两人牵着手,走回会场,向公关主任和几个董事打过招呼后,一同离开饭店。
殊不知,一双嫉妒到发狂的眼睛,正紧紧地跟在两人的身后,直到他们的座车消失在拥挤的车流中……
★★★
巨浚业和徐沁浓从派对离开后,便直接开车回到租赁的公寓。
一路上,她犹豫着该不该向巨浚业提起遇见顾嫚芝的事,但又怕被他取笑自己小心眼,所以一直隐忍着。
回家后,她脱去高跟鞋,直接走往半开放式的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两瓶可乐,将其中一罐递给他。
他脱下西装外套,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接过她手上的可乐,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倚着流理台,好整以暇地瞅着他,试探地问:「喂,你猜,我在派对上遇见谁?」
「谁?」他又喝了口可乐,问得漫不经心。
「顾嫚芝。」她加重语气说道:「她说她在你们公司担任行销部经理……」
「她喔,好像吧!不过我们又不是在同一个单位,她隶属于上海分公司,只会在台北待一个月,等研讨会结束就要回上海了。」他打开冰箱,取出一盒樱桃。
「那你为什么没跟我说她也在你们公司上班?」她语气酸酸的。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樱桃,塞了一颗进她的嘴巴里。
升上总经理后,他的工作又忙又累,连筹办婚礼都没什么时间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顾及其他的人事物。
对他来说,顾嫚芝就跟其他「齐威科技」的员工一样,仅只于同事而已。
「怎么会不重要……」她嘟囔着,心里多少有点芥蒂。「我总觉得她好像……好像很在乎你……」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多少感觉得出来顾嫚芝对巨浚业依然存有好感,至于这份感情是深还是浅,她无从得知。
他一边看着哗啦啦的水流下,一边听着她用几不可闻的音量抱怨着,索性关掉水龙头,抽起纸巾,拭去手上的水渍。
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颚,轻吻了下她翘挺的鼻尖,轻谑道:「咦,我好像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咧,该不会是有人在吃醋吧?」
她娇哼了声,沈下俏脸。
他贴近她,双手撑向流理台的两侧,运用身材的优势将她围困在胸膛里。
「我是真的很介意她的存在,不是在吃醋闹脾气。」她抬起柔弱无辜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
愈是爱他,她的心眼就愈小,小到连一粒沙子都容不下。
更何况顾嫚芝可不是一粒沙子,而是株巨大的仙人掌,眼神和语气都带着刺,扎着她的心,令她极不舒坦。
「就算嫚芝曾经在乎过我,也都是以前的事了。」巨浚业的眼神刚健坦白,继续说:「后来我不是告诉你,她跟我研究所的同学陆杰交往,两人一起到上海工作了吗?而且他们还订了婚……」
「她订婚了?」沁浓露出惊讶的表情,顾嫚芝在派对上的话题始终绕着他打转,根本没有聊到她的未婚夫。
「去年我还在美国工作的时候,陆杰打电话跟我说的。」他看了她几眼,继续以一种轻训的口吻说道:「所以嫚芝对我来说,仅只于同事和友人的未婚妻。」
「喔。」她轻应了声,看来一切都是她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