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双手,薛伊珊很用力的点点头。“是,我不会拖累世子爷,还会努力成为世子爷的助力。”
“我相信你。”
薛伊珊的唇角缓缓向上扬起。“我要成为世子爷的妻子。”
顾延霆大喜,马上从荷包取出两个极其通透的翡翠嵌金丝手镯,一看就知道与她右手中指上的玉戒指是一对的。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只是他对“求婚”的观念就是套上戒指,所以上回他只套上玉戒指。
他将手镯套进她的右手,很慎重的道来。
“这表示我将你套住了,从此你的手只能由我来牵,你就是我的牵手。”
虽然“牵手”这词的源头并非如此,但是对他来说,这就是“牵手”表达的意境。
“牵手?”
“牵手就是妻子。”
薛伊珊觉得很奇妙,细细琢磨了一番,似懂,又不是很明白,可是“牵手”这两个字很有意境,她很喜欢。
“死生契阔一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喜儿总是说,她很喜欢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写到的这句话。当时他不懂,如今终于明白——虽然生与死与离别,从来不是渺小的我们可以支配,但是依然想对心爱的人如此说:我永远与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分开。
薛伊珊闻言一顿,细细品味了一下,点头回应,同时将她的手放进他的手中,让大手包着小手。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前一夜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又定下亲事,顾延霆士气大振,神勇无敌的领着神卫营在各项竞技上大显身手,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原本等着看戏的大臣们顿时鸦雀无声,而皇上的威武英明就连言官都要点头称是是是,在一片拍马屁声中,君臣可谓和乐融融。
皇上对顾延霆的表现很满意,当然要大方一点,大大奖赏一番。
“你想要什么?”
“臣有求于皇上,又担心皇上认为卑职妄求。”
皇帝微微挑起眉。“朕倒是很好奇你有何妄求?”
“臣就直言了。”顾延霆恭敬的拱手行礼,“臣想为即将过门的世子妃——吏部郎中薛大人的三女求一个恩典,让她得以嫡女身分嫁进致远俟府。”
说是妄求,还真是妄求,可是对一个皇帝来说,这是小事,端看他是否愿意插手给个恩典。
“京城勋贵大臣多有嫡出未嫁之女,何必要一个庶出的?”
“薛家三小姐只有一个,谁都无法取代。”
“英国公的嫡女才貌双全,京城王孙公子各个争得头破血流,朕可以下旨赐婚。”这可是很大的好处,英国公家代代都出辅国大臣,是文官中势力最大的家族,况且,若非这小子年轻有为,他也不会提,他这个皇帝最不喜欢赐婚了,不小心搞出一对怨偶,说不定还对他这个皇帝生出埋怨,这就不好了。
“薛伊珊只有一个,无人可以取代。”顾延霆很有耐性的再重述一次。早就预料到皇上不会爽快的应了他的请求,皇上的架子总要摆足了,要不,宠坏了臣子,这会变成大患。
“不如,让薛家三小姐和英国公嫡长女比诗斗琴,再来决定你的世子妃。”
“此事不妥,薛小姐赢了,英国公千金面上无光;薛小姐输了,臣也不想娶英国公千金。况且,臣不值得如此大张旗鼓。”
顿了一下,皇帝收起玩笑般的神情,话题突然转了。“上一回你立了功,朕却没有奖赏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不会。”
“为何?”
“这是臣应尽的责任,臣不敢居功。”
“今日神卫营大胜近卫营,不也是你应尽的责任?”
“皇上要给奖赏,臣不敢不受。”
瞪了一眼,皇帝随即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也是个滑头的,无论朕如何说,你都有理由。”
“不敢,皇上说是,臣就是,皇上说不是,臣就不是,只是臣与薛三小姐两心相许,再也容不下其他姑娘,还望皇上成全。”
皇帝举起手,这事他自有主张,就此打住了,倒是有一事,他更想知道他有何想法。“你立了功,朕却意图隐藏此事,你是不是不认同朕的做法?”
明知他的心挂记着未来老婆的事,硬是抓着那么久的事不放,皇上真的很懂得折磨人。顾延霆当然不能向皇上抗议,只能不得罪任何人的打马虎眼。
“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北苑皇林怎可能出现老虎?这无非有人事先放进去,可是,又有谁能有如此本领将老虎放进去?”皇上打定主意今日非与他将此事论出个结果。
皇上不说,顾延霆也知道,当然是有权力的人,而近卫营有权力的人就那几
个,仔细一查,谁是谁的人,也能摸出个大概,若是再细细追查下去,谁在幕后操纵,已是一目了然了。可是,皇上为何连寻找幕后藏镜人的意愿都没有?即使证据不足以置对方于死地,还是要知道敌人是谁,不是吗?
他与皇上相处有些日子了,这位帝王有智慧有谋略,更重要的是沉得住气。明明用心养兵,对于邻国的骚扰却不曾有任何回应,只是更严密的防卫。这就表示他不是一个莽撞的帝王,小打小闹既扰民,又得不到实质的益处,何必随之起舞?在北苑皇林这件事上皇上也细细琢磨,知道绝不能打草惊蛇,时机未到,再小的举动也会让敌人生出警觉。
“你想必琢磨出来了,朕不处置此事,乃时机未到。你认为朕何以觉得时机未到?”
顾延霆只觉得冷汗直流,皇上根本没给个头,就要他给答案,万一他说出来的答案不合皇上的意思,他岂不是完蛋了?皇上是故意考校他吗?
“认为时机未到,有可能是不能一网打尽,不能一网打尽,让敌人生出警觉,反而会变得棘手;认为时机未到,也有可能是能力不足以扳倒对方,还不如忍下,储备自个儿的力量,静待发动攻势的时机。”皇上不给个头,他也只能按字面上解释,这不涉及任何人,当然也没有得罪人的问题。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说对了,敌人不是笨蛋,只是在左右谄媚下,渐渐忘了自个儿是谁。”
顾延霆全身寒毛一竖,果然被他猜对了,皇上是故意将宁王养成一个自满,看不见对手强大的狂妄分子,待时机成熟了……不,也许是在等文王殿下足以承担大任,皇上就会一举拿下宁王。虽然皇上没有追查是谁放老虎进入北苑皇林,可是想必已经从过去许多事件推断此事与宁王有关。
“近几个月,朕看你在近卫营表现得很好,不争功也不退缩,更重要的是不结党。往后,朕就将神卫营交给你了。”
“臣绝不负皇上所托。”
“如今神卫营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是时机成熟了,神卫营会变为五千人,再来一万。”
早在文王殿下提及皇上有意成立神卫营时,他就猜到皇上有意削减近卫营的权力,如同父亲所言,近卫营已经被各方势力渗透了,皇上只能搞出一个神卫营,一步一步取代近卫营,让那些努力钻营,试图得到军中势力的人白费功夫……他不得不说,这位帝王是一个眼光敏锐透彻的人,什么贼心阴谋都无法在他面前隐藏。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无论皇上交给臣多少人,臣都只有一个目标——训练他们成为守护皇上最强大的力量。”
皇帝的表情又转为轻松。“你真的不考虑英国公的嫡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