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姬太后看着媳妇如此消瘦,哪还忍心降罪她。身为皇太后,她虽不管事,可宫里宫外大大小小的事也不会毫无所悉,自从天与纳了范娇儿为妾后,她便听说他专宠范娇儿而冷落了语默。
也许是小两口闹得太僵,而且语默看来吃了很多苦……想着,拉起了她的手,牢牢握住。「哀家不怪妳,瞧妳瘦成这样,要是岑将军返京时见了,不知要多心疼了。」说着,她转而看向儿子,「天与你也真是的,为何没好好照顾语默呢?」
邢天与微微低头,「儿臣知罪。」
「知罪便好,哀家可不许你亏待语默。」福姬太后语气温和,却略带警告。
「儿臣明白。」
见福姬太后怪罪,在场唯一知道他苦衷的邢天修连忙为他解围,「母后,难得天与跟语默一起进宫,您就饶了他吧。」
「是啊,母后。」慕华皇后也帮腔,「宫人们已备好午膳了,我们不移步前潇湘阁呢?」
福姬太后颔首,「也好,咱们走吧。」
他们一行人移步往潇湘阁用膳品茗,福姬太后因知道她病后失忆,席间聊了许多过往的事,只为勾起她的记忆。
福姬太后的温柔、体贴及疼爱,让裴美乐既感动又感激,虽然那些过往都是属于福姬太后跟岑语默的,但以后她将会创造属于她及福姬太后的美好回忆。
稍后,他们前往校场。据说出身将门的岑语默非常喜欢马,而刚好有批代训的军马刚到,于是邢天修便想让她瞧瞧这些骏马,顺便试试能否找回一些记忆。
裴美乐发现邢天修及福姬太后对她相当的礼遇及照顾,或许是因为岑语默真的讨他们喜欢,也可能是因为岑语默是岑君山之女。
不过这么讨他们喜欢的岑语默,怎么讨不了邢天与的欢心呢?
来到校场,看见几匹黑色骏马在场上奔驰,她觉得新奇又兴奋。
在二十一世纪,摩托车跟汽车满街跑,却看不见马在路上晃,而且骑马是品贵的消遣及运动,一般人难以负担。
「语默,」邢天修看她两眼发亮,笑问:「妳擅骑术,想跑个两圈吗?」
裴美乐一怔。原来岑语默不只喜欢马,还会骑马?
「皇上,」慕华皇后有点担心,「语默大病初愈,又失了记忆,臣妾担心她已忘了如何骑马。」
「皇后放心,从前母后不总是说『一旦学会了骑马就不会忘了』吗?」邢天修笑看着一旁的福姬太后。
福姬太后笑视着裴美乐,「语默想骑吗?」她今日的装扮还适合骑马。
她老实的点点头,她觉得骑马是件很帅气的事情,尤其能操控马儿跳上跳下的更厉害,只可惜在二十一世纪要接触马并非易事。
「天与,行吗?」邢天修征求他的同意。
邢天与含首,「皇上作主便可。」
邢天修转身唤来一名宫人,「硕亲王妃想骑马,你牵着走两圈吧。」
「奴才尊旨。」
宫人牵来一匹花马,让她上了马背,然后在前头牵着缰绳绕着校场走。
裴美乐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老实说,她觉得马背上的风景很不一样,特别辽远宽广。
在她身下的花马非常温驯,步伐也十分规律稳健,宫人牵着绕了一大圈后,她见花马并不躁动,于是要求让她自己走一圈。
宫人心想硕亲王妃可是将门之后,马术就算称不上精湛,跑个两圈应该也不是问题,于是放心将缰绳给了她。
裴美乐接过缰绳,自个儿走了一段距离,正想着骑马原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时,花马不知何因突然躁动。她一慌,急忙紧抓缰绳,并拍抚花马的颈子,不拍还好,这一拍,花马竟一阵惊狂嘶叫。快速往前狂奔。
「啊!」她惊叫一声,惊个人趴在马背上只能死命抓住缰绳。
「来人,快挡下那马。」众人都看见了这惊险的一幕。邢天修连忙对附近的侍卫命令。
未待谁反应,邢天与已纵身进了校场,他迅速拉了一匹马便飞跨上马背,急追绕着校场狂奔的花马,当他接近,就听见她因惊吓而频叫救命的声音。
「语默!」他追上花马,对她伸出了手。
裴美乐见赶来的是邢天与,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高声求救,「邢天与,快……啊!叫牠停下来!」
因为邢天与靠近,受惊的花马更激动了。牠又蹦又跳,几乎要把马背上的她给抖下来。
「抓紧缰绳!」邢天与大声提醒。
裴美乐吓得花容失色,朝他大叫,「不行!抓不住了,我的手好疼!」
眼见那花马就要将她甩下马背,他整颗心都揪紧了。她若坠马,碰撞还好,可若遭乱蹄踩踏,恐怕牲命不保,她才差一点从他身边消逝,可不许再来一遍。
正想着,她已惊呼一声摔下马背,见状,邢天与纵身一跳抱住了她,滚到一旁的草堆。
「该死!」他忍不住咒骂。刚才见她坠马,他的心脏在那瞬间几乎要停了。
听见他的声音,裴美乐回过神来,惊魂未定的抬起脸,发现自己安全的在他怀里。他救了她、保护了她,然后正懊恼的瞪着她。她感觉得到他在生气。
「我……我……」迎上他那慑人的目光,她畏怯了。
邢天与一把捞起她,拉着她往校场边走去,他走得好急好快,抓着她手的力道也好大,她想拜托他放手,可目光一瞥,却看见他手背上掀起了一大块皮,鲜血淋漓。
「王爷,你的手受伤了!」她知道那一定是刚才为了救她而受的伤。
可他像是听不见似的,大步朝着邢天修等人的方向而去,而负责为她牵马的宫人正跪在地上。
「语默,妳没事吧?」福姬太后脸上犹有惊色。
「太后,我没事……」让大家替她担心,还教邢天与受了伤,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王爷,奴才该死!王妃要是有个意外,奴才就算掉了脑袋也不足以谢罪,奴才罪该万死!」那宫人不断磕头,语气充满惊惧。
「长福,你怎么会这么粗心放开了绳子?」邢天修语带责难,「不是让你给王妃牵着马吗?」
「奴才知罪,」长福头也不敢抬,「因为王妃说想自己走两圈,于是奴才……奴才该死,请皇上、王爷恕罪。」
邢天与神情凝肃,不发一语,突然一把揪着裴美乐往跪地的长福走去。
「抬起头来。」他低沈命令。
长福胆战心惊的抬起头来,却不敢正眼看着他,「王爷请饶命……」
「你叫长福?」他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长福微怔,不知道王爷为何这么问。不只是长福,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回王爷的话,奴才家中有一高堂老母,由奴才的妹妹照顾着。」
长福话才说完,邢天与一把将裴美乐推到长福面前,怒声喝令,「道歉。」
「天与?」闻言,邢天修及福姬太后等人都有点错愕。
余悸犹存的裴美乐一时没弄懂他的用意,神情茫然的看着他,「王爷?」
「妳过度自信,罔顾自身安全,不只让皇上、母后及皇后为妳担心,还可能连累长福受罚。」他语气严厉,「妳没事便罢,若有事,这个人就得因妳而遭死罪,如此他家中老母无人供养,又是一条人命,妳赔得起吗?」
长福一听,心中感激却也惶恐地说:「王爷言重,这是奴才的错,不关王妃的事。」
「现在给我好好的道歉。」邢天与浓眉一拧,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