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嬷嬷根本不理会她们的小心思,直接向世子妃请示,“世子妃,是不是要再买几个下人,专门在小少爷房里服侍?”
这件事得卫昀康作主,于是叶霜转头问道:“爷,可以把过去带玥儿的丫鬟婆子领进王府吗?玥儿多少会认人,有熟悉的人带着,换新环境才不至于心慌。”
他寒着脸道:“另外买人吧。”
“为什么?”
“外宅那几个全被毒死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这回合他输惨了,输在大意,输在不知吕氏竟蠢到这等程度,连朋友、敌人都分不清楚。
他早知吕氏是个蠢的,却没想到这么蠢,之前叶霜诈她时骗她孩子被调包了,之后他随便敷衍几句就糊弄过去了,只能说她不只没脑子,连母亲也做得太不称职了。
“被毒死?!”吕氏惊呼,脸色惨白,双腿软得站不稳,紧接着双膝一曲,趴跪在地,待神志回笼,她跪爬到卫昀康跟前,放声大哭。“爷,不是我,我以为那药粉只会让人昏睡,我真的不知道……爷,莲儿傻,但绝无害人心思,莲儿发誓,倘若知道,绝不会泯灭人性,做出这等脏事,我发誓,倘若我有此等恶毒心肠,教我下地狱……”她害怕他把帐算到自己头上,拚命赌咒。
可是来不及了,卫昀康已经把帐算到她头上,要不是为叶霜的名声着想,她早就死过一百遍。
他挥手令侍妾们下去,其他人见情况不对,行礼后纷纷退了下去,就只有吕氏执意不走,严嬷嬷只好唤来两个粗使婆子,把人给架出去。
叶霜闻言一样大受惊吓,首次亲身经历,这才晓得,原来ISIS早就存在,人命如蝼蚁,那些人与左氏无怨恨,她竟然下此狠手。
卫昀康对严嬷嬷道:“玥儿的事,还是劳烦两位嬷嬷多费心。”
“是。”严嬷嬷领命下去,顺手把门关起,她知道世子爷有话对世子妃说。
“吓到了?”卫昀康走到叶霜身边,拉起她,将她收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心,轻轻闭上眼睛。
“确定是王妃吗?当真是那包药粉造成的结果吗?”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对,整整十一个人,一夜之间,全数须命。”
“这不是她第一次下手,你也曾经是她的对象,对吗?”
“对,这就是祖父为什么要把襁褓中的我抱进房里养的原因,本以为她的手伸不到祖父身边,但在我十岁那年,还是着了一次道儿,差点死于非命,救回来之后,身子变得虚弱多病,祖父这才请来师傅教我练武。”
所以卫昀贤、卫昀良是文弱书生,只有他允文允武,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不是当年练出一身好武艺,在祖父过世后的屡次追杀,他哪能安稳活到今日。
“祖父过世后,你花天酒地,招惹恶名,目的是避祸?”
“是。”
“王妃对付不了你,只能对付你身边的女人?”
“对。”
“所以前任的世子妃……我想知道前因后果。”叶霜这话是肯定句,如果她是下一个受害者,她有权知道所有事。
卫昀康点点头,幽幽的道:“她们全是左氏挑选进府的女子。”
“她们站在王妃那边,爷生气,所以对她们动手……”她话未说完,就感觉到额头一阵发疼,原来是他曲指敲了她的额头一下,她捂着痛处,不满的撅嘴抗议,“痛呐!”
“蠢女人,你以为是我操纵她们的死因?”他怒视她。
“不是就不是,我那叫理所当然的推论。分析错了,爷好好说就是,何必动手动脚。”
她揉了揉额头,手放下时,额头浮现一块红印子。
见状,卫昀康心生不舍,她的皮肤怎么那么嫩?看来下次动手时,他要节制点力气。
粗粗的拇指按上她的红印处,轻轻抚着,明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动作,可不晓得为什么,她的心甜滋滋的,像含了口芒果霜淇淋。
叹息,他再度把她拥进怀里。
自从祖父过世后,他的心不曾放下,内忧加外患,答应祖父的事,像块石头,沉沉地压在胸口,可是自从她来到他的生命之中,他意外发现,唯有抱着她的时候,他的心才能稍微感到安定和轻松。
“左氏贤名在外,我却恶名昭彰,所以那些女人一进王府大门,便齐齐投入左氏阵营,人家要她们做什么,她们来者不拒。”包括那些通房侍妾,全都是。
“傻!”叶霜想也不想,喷出这个字。
“自己傻,还说旁人说傻。”明明不是好笑的事,可话从她嘴里吐出,他就是忍不住想笑。
“当然傻,一进门就站错阵线,还分不清楚自己追随的是观音还是罗刹,当然会死得不明不白。”像她,明明误以为是蓝胡子收了老婆的命,还是要挺起肩膀,硬往老公身上靠,瞧,是不是聪明得紧?
卫昀康想着她那观音和罗刹的比喻,感到很有趣。
“她们确实站错阵营,把我的日常举止、生活琐事,半点不漏的全往左氏跟前禀报,但她们是左氏挑进门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对她们放心?”
“所以你在府里也得戴上面具?”
戴面具?说得好,他轻浅一笑。“没错,我在她们面前扮演好丈夫,试图把她们的心勾引过来,为我所用,我诱导她们发现左氏隐藏的阴暗面,再利用她们往左氏跟前传递假消息,以致于左氏相信我成了不长龟的废物,对我掉以轻心。”
“之后,你策反了她们,老巫婆承受不住,便杀了她们?”
策反?老巫婆?他爱上她的巴结、有趣之后,又爱上她的形容词。
“不全是这样。第一任世子妃柳氏是左氏的远房侄女,嫁进府之前,两人做过什么约定我不清楚,但那一年,我的吃食饮水里被下过十七次毒,我强忍着不生气,对她分外殷勤,引诱她怀上我的孩子,但左氏怎么可能让她平安把孩子生下,于是动了手脚,一尸两命。”
“自己的侄女也下得了手?”叶霜惊叹,在绝对的权势中,人命真的不算什么吗?
“谁让她不听话。”卫昀康苦笑。
“第二任呢?”
“张氏像你说的那样,聪明几分,她知道丈夫才是自己的终生依靠,因此与左氏对着干,她意外发现卫芙与外男私相授受,迫不及待在府里闹将出来。于是她只当了三个月的世子妃,在返回娘家的半路上被盗匪给劫走,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白骨。”
卫芙?小姑?她现在才十五,往回推算……“当年卫芙不过十一、二岁,哪当得起私相授受这四倘字?”
“没错,但左氏好胜,三分货色要卖七分价,半点难听风声都不允许传出来,张氏这是触了左氏的逆麟。你当真以为卫芙有高才,是琴棋书画样样通的京城名媛?不过是谣言吹捧出来的假象罢了,何况左氏想亲上加亲,把她送进宫里,当太子的侧妃。”
昨儿倘就觉得她不是聪明人,怎会各项才艺样样精,原来左氏和卢氏是同一卦的,吹嘘女儿的功力比教养女儿来得强。“第三任呢?”
“文氏把左氏当成正经婆婆,我的事,她巨细靡遗的向左氏禀报,她还企图买通我的小厮,想知道我在外头做什么。”
“爷定容不下她,是不?”
“是啊,她想买通我的小厮,我便买通太医,放出她有孕的假消息,并大张旗鼓,令满院下人把她当皇后娘娘供着,可惜她只享了二十七天福气,便染上“恶疾”,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