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方博霓开著车子回家,结果习惯使然,差点就开回了原来的住处,她慌乱地掉头,这才回了至今还有点陌生的家。
公寓里安安静静的,一片黑暗,她打开灯光,走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身后喀嚓一声,她转过头,是刚回来的魏楚学正关上了门。
方博霓喝光了水,往书房走去,公寓有两个书房,一个是她的,一个是魏楚学的,魏楚学看了她一眼,直接走到自己的书房里,他们两个就宛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连招呼也不打,各过各的生活。
方博霓回来之前就吃过饭了,她不会煮饭做菜,而魏楚学也没有要求她做一个贤妻良母,那她就继续维持原来的生活。
她坐在书房里认真地看文件、打报告,三个小时之后,她揉了揉自己的脖颈站了起来,扭了扭腰,看一眼时钟,已经差不多十点了。
她将文件整理放好,接著她关了灯走出书房,客厅暗暗的,可以看见魏楚学书房门边透出的光,她并不意外。
魏楚学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而且也肯付出努力,她之前就听别人说过他是工作狂,当时她自诩工作狂,对这样的话嗤之以鼻,但现在她佩服他了。
新婚之夜去书房工作这种事情她做不到,结婚那天繁琐的程序弄得她快累死了,而他却一脸镇定,可见他本质上就是一个工作狂,再说她有时会因为爱美去做美容、逛街,她却不曾见过他有什么休闲活动。
方博霓洗了澡后出来,卧室仍是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薄被折成条状,放在大床的中间,起到了完美的隔离作用。
“哼,这样看你有什么话说。”她忿忿不平地自言自语,早上他神情自如,可她仍是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不屑,当她是瞎子吗。
她躺在床上时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多了,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黄脸婆,她很少会到十二点才睡,她关了灯,唯有落地灯散发著温暖的灯光伫立在角落,默默地守护著。
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著了,今天她睡得很浅,所以魏楚学一躺下来她就醒了过来,她沙哑地说:“动作轻点,你吵醒我了。”
刚躺下的魏楚学一愣,“嗯。”
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一点了,她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每天都这么晚睡吗?”
魏楚学睁开双眼,晶亮的黑眸在黑夜中不含疲惫,反而显得很精神,“嗯,不算晚。”
不算晚,是指这个时间睡不算晚还是说今天他睡得还算早?
方博霓闷哼一声,将头埋进了枕头里,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你不看看你现在的睡姿吗?”
她现在的睡姿……她抬高头,待看清情况之后脸一下子红了,她睡前规规矩矩地正仰躺在床上,而现在她侧趴著睡觉,一腿还跨越了她原先自己用来划清界线的那条薄被。
“你自己认为你的睡姿如何呢,嗯?”魏楚学的语气没有讽刺,淡得像白开水似的,却激起了方博霓的怒火。
“你晚上不睡觉,就是为了跟我讨论睡姿吗?”方博霓气呼呼地说。
魏楚学却以一种惊疑的目光看著她,“你弄错了,我是因为工作到现在才睡。”
方博霓瞬间无语,很直接地转过身,忽略他就对了,过了半晌,她没有睡意,轻轻地转过身,发现身边的魏楚学已经睡著了,他闭著眼睛,呼吸平稳,她突然幼稚地想,难道只有她睡姿不好,他就不会打呼、不会磨牙之类的吗。
基于这种不服输的心态,她认真地盯著他看,昏暗的灯光之下,因距离很近,她可以清清楚楚地观察他的五官,直挺的鼻梁,有型的薄唇,麦色的肌肤,闭著的眼睛在睁开时锋利无比,此刻则蕴含著沉静之雅。
这是一张怎么看都妖孽的脸,方博霓想著魏楚学的风流事迹,却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印象,高三那年,她除了学校的课业还要学习公司事务,所以那时候的她不像同龄的女生将目光放在帅气的男生身上,相反的,她的眼睛辨别不出帅与丑。
那时候的她太过早熟,看那一群像猴子似的男生只觉得他们幼稚无聊,每天不是想著耍帅把妹就是打架逞凶。
对魏楚学的印象就是一个负责的班长,他们说话的次数不多,渐渐地认识到他这个人是在跟魏氏集团有接触之后,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有几把刷子,将魏氏集团经营得蒸蒸日上。
其实就现在而言,她还是对他陌生得很,即便他们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夫妻,她仍是不了解他,她认识的是身为班长的他,身为魏氏集团总裁的他,而私下的他……他们也没有私下时间去了解对方。
他们的婚姻是一份合约,而她一点也不憧憬婚姻生活,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模式她还满适应的,什么都没变,生活没变,她自己也没有变。
她不懂妈妈梁冰的忧郁症,如果是她,她会选择离婚,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把命搭进去呢?也许她铁石心肠,就像此刻,她面对著什么都好的魏楚学,她也仅是觉得他长得不错,配自己还不错。
她就这么盯著他的脸,脑海的想法在静谧的深夜里如雨后竹笋似的冒了出来,渐渐忘记了她是要抓他打呼、磨牙的恶劣行径……
过了几天后的星期五晚上,魏楚学和方博霓走出方家门口,两人并肩走向轿车,今天方田特意要他们过去吃顿饭,如果不是他提起的话,方博霓是想不到的,她认为这些都是虚礼,跟魏楚学结婚时她恨不得就只是去登记一下就好了,结婚宴什么的太麻烦了。
两人坐上车,车子开到一半,方博霓喊了停,下车去药局买了一瓶胃药,魏楚学扬眉看了她一眼,“哪里不舒服?”
“最近早上咖啡好像喝太多了,胃有些不舒服。”方博霓揉了揉肚子。
“去医院看了再吃药。”魏楚学云淡风轻地说。
“之前也有过几次。”方博霓不以为意地说,她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小病小痛不需要去医院。”
魏楚学也不多话,两人保持最高品质的沉默,一路开回了家,方博霓一走进公寓,直接把鞋子一蹬,随意地穿上拖鞋走了进去。
她身后响起了魏楚学的声音,“你就这样进去了?”
方博霓停了下来半转过头,看了看黑著脸的魏楚学,顺著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她看到了玄关处她脱下的鞋子,一只在左,一只倒著靠在墙边。
她挑了挑眉,“有问题?”
“你一向都这样。”魏楚学忽然恍悟,肯定地说。
“对啊。”
“没有人跟你说你的睡姿差,也没有人跟你说你脱鞋方式很特别?”他淡淡地反讽。
方博霓脸色微红,“在家里干嘛要这么讲究。”什么叫家,家就是一个让人放松的地方,不会令人觉得约束。
魏楚学扫了一眼她死不悔改的模样,冷硬地命令道:“把鞋子放进柜子里。”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鞋子以这么凄惨的方式摆放,却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脱鞋能脱得这么潇洒。
“我不喜欢你现在这种语气。”方博霓冷下了脸,“你有强迫症,我没有,不要把你的强迫症放在我的身上,也不要摆出一副总裁的模样命令我。”
“方博霓,你不会觉得你的生活太乱了吗?”
方博霓一脸惊奇地看向他,“开玩笑,昨天晚上你去参加什么宴会,我可是勤勤劳劳地在家里把浴缸擦得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