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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逗情郎 第七章 作者:染香群
    无拘发现丽刚果然痊愈,不禁狂喜。

    丽刚有苦说不出,只能含糊带过,说是个人体质不同,刚好这个险着不对了。心里把三姊骂了个千百万遍。

    等林太夫人都被请来了,丽刚更是一跳,碍着祖母喜洋洋的正在询问孙女婿不好发作,脸上羞笑着,切齿的拉住三姊低声,「我说妳呀……就这么急着把我赶出家门?放我几年自由行不得?非得惊动奶奶……」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难不成要糊成稀粥才肯办?挺着大肚子嫁人怪难看的,还是早点嫁了吧。」

    看她笑得这么得意,丽刚恨不得掐死她。

    「妳甭得意。赶明儿换妳嫁个汪洋大盗,也弄个先斩后奏,那才好呢!」丽刚气得偷偷掐她一把。

    丽郭伶俐的一闪,「哼,我可不怕妳咒我。当大夫的哪天不听病人咒几声?偏妳咒得灵验?嘿。」

    她正待要骂,林太夫人看她们姊妹交头接耳,开了口:「丽刚,都要嫁人了,还这么没有规矩。无拘呀,我们丽刚还小,不懂事儿,你多担待。本来我也舍不得得紧,咱们江湖儿女,我不跟我那读腐了书的儿子一样,硬要人担什么名节。难得你们两情相悦,真等她们的父亲回家,可不知道要刁难些啥。我作主赶紧办一办,还等着看我那小曾孙呢。就希望丽刚的肚皮争气点……」

    「奶奶!」丽刚脸红若赤霞,什么江湖儿女呀……奶奶连这都说出来了,是叫她钻地洞快些么?听起来三姊还没把她跟大哥同房的事情说了……

    「臊什么?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生孩子再自然也不过了,别吵。无拘,你可卖力点……」

    无拘忍住笑,心里很喜欢这个豁达的老夫人,「孙婿当尽力而为。」

    尽什么力,为啥啊?!丽刚简直想哭出来,这可好了,她美好的冒险生涯可要结束了。

    嫁给大哥么?嫁当然是愿意嫁的。但大哥可不知道,他要娶的这个娇憨世妹就是他追来追去的神隐哪。怎么奶奶跟三姊都当作没关系一样?就她一个人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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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还不简单?妳不老嫌累?刚好洗手作羹汤,别当神隐了。」丽郭说得轻松。

    「……我让妳进宫当娘娘,别干这鬼医成不成?妳不也成天嫌烦?」丽刚怒目而视,「神隐也是我的一部分,还是我相当骄傲的一部分呢!三姊妳……妳都不顾人家。呜……」

    「哎唷,我的小姐,别当起孟姜女了。」丽郭逃远点摀住耳朵,「等成了亲,都成了定局,妳跟他说不成?娶都娶了,他这个实心汉子斗得过妳这玻璃心、琉璃肝的百巧姑娘?哄得他一起当神隐都可能!担这些心事做啥?乖乖当妳的新娘子吧。」

    虽然不甘愿,想想三姊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但是被她这样捉弄,实在不甘心。

    「别打什么鬼主意。」丽郭闲闲的摇罗扇,「我可没跟奶奶说妳的守宫砂……让她知道是谁弄没了妳的守宫砂,我看婚事不用办了,直接办燕无拘的丧事吧。」

    「妳威胁我!」丽刚跳了起来。

    「正是,我威胁妳呢。」丽郭很愉快的承认,「能够威胁的时候不威胁,有违我鬼医的原则。」

    丽刚气得目瞪口呆,她发誓,让她抓到机会,一定要恶狠狠的整回去。她就别撞到自己的手底了!

    丽郭依旧气定神闲的摇着罗扇,一点也没发现她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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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素的石砌宅子突然热闹起来,鬼医宅院原本暮气沉沉的气氛,让这件喜事炸得暖烘烘的。

    林太夫人准备先斩后奏,不想走漏风声,惊动了林神医,借了丽郭的地方办喜事,龙凤烛高烧,大红灯笼悬挂,暗黑武林都当是件大事来办。

    开玩笑,鬼医的妹子神隐要嫁人了,这等大事,怎可不趁机来拜拜码头,求得来日平安?

    无拘拒不收礼,暗黑武林群盗也知道鬼捕若收了贼赃,将来难行事,将礼都送到鬼医那儿,丽郭也乐得大发一笔,面不改色的收下了。

    无拘修书给父亲,禀明林太夫人作主,要在济南娶林府四女。

    燕太爷长年走镖,个性豪爽,又跟林神医是至交,看了信大乐,只回信要他带着新娘子回来好好热闹热闹。

    父亲乐见其成,长久的夙愿得偿,他心恬意惬,满心欢欣的等待迎娶的日子到来。

    这日,他穿戴整齐,就要迎娶隔院的丽刚了。时辰末至,他穿著新郎袍在小花园踱步,只觉得日头甚是顽固,久久也不移动一下,时间居然这么难熬的缓慢。

    「悄声!你是不想活了?快别说了。」隔着花园的石墙,他听见有人压低了声音。

    「哎哎,谁不是去忙婚事了?一个人也没有!谁敢来摸鬼医的点子?安啦安啦,说些闲话好不酒……慢说这丽刚姑娘年纪小小,就成了侠盗神隐,鬼医可也没大丽刚姑娘几岁,也是赫赫有名了……这些姑娘家倒压倒了汉子的威风了!」

    「呿,当心鬼医姑娘安你个五毒丸尝尝。你还敢提?神隐大人是不准我们提她的称号的,万一让鬼捕知道了……」

    「我偏提!」隔墙嘿嘿的笑声,「当然是她听不见的时候提。姑娘家也不是老压得倒汉子的威风,洞房花烛夜,可是『鬼捕擒神隐,铁树压海棠』了……」

    这段无意的闲话说笑,却让隔墙的鬼捕惊出一身冷汗。

    不可能的!这些鲁汉子满嘴胡说……真是胡说吗?

    他望着不离身的破棺真剑,能够在墨阳手下机智逃生的手段,暗黑武林对丽刚不寻常的敬畏……

    是真的。娇憨可人的丽刚,就是侠盗神隐。

    他的心,凉了半截。思前想后,往事历历在目。这一路行来……

    只是一刻钟,却像是一千年般漫长。他,终于作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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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喜事热热闹闹的办完了,在鬼医的冷眼下,原本准备闹洞房的群盗们摸摸鼻子,回到花厅继续大杯小碗的痛饮,难得鬼医今天开了酒禁,席上也有了荤菜,怎可轻易放过?

    遥遥相对着远远的嚣闹,静谧的洞房满是春意,大红烛火烘壁,蒙着头巾的丽刚穿著一身喜气的嫁裳,低着头。

    轻轻的掀起头巾,戴着凤冠的丽刚抬起头来,唇角噙着羞涩的笑,竟让无拘看呆了。

    真是……极丽、极清艳。

    他的心里充满柔情,「妹子,咱们今天喝了这交杯酒,此生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她靥生娇霞,低低的说:「愿与大哥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就着无拘的手饮了一口酒,无拘也就着她的手饮了一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低声的说,握着丽刚柔细的小手。

    丽刚满心甜蜜欢喜,她……终究嫁了自己心上人。正沉醉在喜悦中,冷不防,一条冷冰冰的铁链锁住了她的手。

    「……大哥,你这是……」她抬头,发现无拘眼中满足悲绝伤痛。

    「我以京畿总捕的身分,缉拿神隐归案。若有什么分说,且待朝廷给妳个是非曲直。」这话说了十几年,就是此刻说来最摧心,「……妹子,莫怕。妳罪不致死,最多只是流放边疆。不离不弃,若妳流放,我会辞去所有官职,随妳远去边疆,必定不让妳吃苦。」

    「……若是朝廷给我一个『死』呢?」她真不敢相信。

    「赔上身家性命,也叩请圣上开恩。」无拘已下定决心,「若是还不成……大哥黄泉路上陪妳随行,绝不独活!」

    丽刚怔怔的望他半天,嗳了一声,「你这呆子!真真不知变通!此刻有谁知道我是神隐?你若放过我,又会有谁知道?」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怎么会没有人知道?」无拘满脸的正气凛然,「我不想惊动三姑和奶奶,妳随我回京自承罪状,我一个人也不提拘……」

    「……你真真不放过我?」丽刚撒娇起来,「大哥,你不爱我着?」

    「……就是爱,所以不能以私害公。妹子,愿妳能体会我的一片苦意。随我归案,我会说是妳自动投案的,罪又可减几分……妳若流放,我随妳去。妳若打入大牢,我陪妳坐牢。妳若死……我陪妳一起死!」

    「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丽刚低下头,喃喃着。

    「是,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无拘鼻酸了,但是他强烈的使命感让他无法当瞎子。

    「好吧。或许……这样最好。」丽刚幽怨的看他一眼,「你愿共生共死,我此生亦不枉……」颊上滚下泪珠,她投入无拘的怀抱,「但是大哥……大哥呵……」

    无拘心疼的抱住她,紧紧的……

    「但是我又没犯罪,为何要去刑部?」

    蓦然觉得手臂一空一凉,丽刚已经像是鳗鱼似的滑溜而去,原本炼在她手上的铁链,像是变戏法般炼住了无拘的双手。

    她笑吟吟的拋着钥匙。

    啊呀!他让「神隐」耍了。

    「妹子!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他吼着,试图挣开坚固的铁链。

    「执迷不悟的是你!呆木头大哥。」丽刚沉了脸,摔下沉重的凤冠,「我若没人撑腰,敢这么胆大妄为?我若跟了你去,有人会挺尴尬的。现下我可不能让你抓着了。你那群饭桶兄弟什么也没查出来,还是得靠我去救那群孩子……」

    「妳别又涉险地!妹子!」无拘吼着,丽刚却已经去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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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着清凉的夜风,她心里无比痛快。重伤几个月,这样自由自在的感觉,已经睽违甚久了。

    随便的把手上的钥匙拋了。噗……傻大哥。那把是她锁珠宝箱的小钥匙,至于铁链的钥匙,还安安稳稳的放在无拘的内袋,不知道他几时才会发现呢……

    噗嗤一声,她娇笑着,飞掠过树梢,万籁俱静,她警觉到有些不对。

    太安静了点。连花厅的嚣闹声都没了。

    秀眉一凛,她艳红的身影宛如火凤,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三姊的小院。

    守夜的人偷懒睡着了。她轻推,触手冰冷如霜,但是印堂犹暖,可见气绝不久。

    这种手法……化成灰她也认得。是墨阳。

    更谨慎的前行,她飘忽宛如夏天的风,一点气息也没有。三姊的房间灯火通明,她在窗下,闭上眼睛倾听。

    「这些病历你都知道了,还要这些做啥?」丽郭的声音仍然镇定,「你不是派六儿来偷看过?」

    「谁是六儿?不知道。」依旧是悦耳却寒气森森的声音,「鬼医,留着妳,就是我的克星。」

    「鬼医,妳还是随我来吧。」苍劲有力的声音,是灵虚。「或者,我该叫妳林家三小姐?林神医的女儿却是跟江洋大盗同流合污的鬼医死要钱,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啊。」

    「可惜,我没办法叫你一声伯伯,也没办法叫你武当太掌门。」丽郭嘲弄着,「我鬼医到底是救人命,也没跟江洋大盗出门抢去。武当派的匾可以拿下来了,暗地里练歹毒内功,四处杀人栽赃,就因为没人愿听盗贼的分辩。在我看来,盗贼这种真小人,好过武当高高在上的伪君子哩。」

    墨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灵虚怒喝,「笑什么?小女娃儿满口胡言乱语!妳若不乖乖随我来……我也有我的办法!」

    「是谁要动我的孙女?先过我这关。」林太夫人冷冷的声音响起来,「灵虚,你做了这些丑事,还怕人家说?」

    听得里面突然安静下来,她心知动上了手,砰地一声踹开了窗子,趁着众人吃惊的当口,刚刷几个短刀快攻,逼开了灵虚。

    「奶奶,妳还好吧?」她捏着把汗,老人家虽然年轻时候是有名的侠女,到底养尊处优几十年了。

    「老而不死谓之贼。妳不知道老贼特别耐命,连阎王都怕到不收么?」林大夫人爽朗的一笑,拿起龙头拐,勇猛的砸向灵虚。

    原本担心灵虚与墨阳联手,三姊除了一手小巧暗器练得还可以,肩懒抬、手懒提,一双手就没拿过比银针重些的东西,临敌除了一张嘴,怕是啥都不行,奶奶年纪大了,自从她懂事以来,就没见过她跟人动武,要靠自己保住两个家人,可就艰难了。

    哪知道墨阳只是站在一旁微笑观看,奶奶的身手恐怕比自己还灵活,尤其是深厚的内力,挥舞起龙头拐虎虎生风,连灵虚都只能跟她打成平手,心下又多了几分把握。

    只是这个老不死的灵虚……她心里焦急,递了个眼色给三姊:心领意会,她欺身上前,仗着绝妙轻功与之游斗。

    灵虚心下吃惊,他闭关修练已久,自认武功已臻巅峰。十年前与林双无论剑,虽是平手,他也深知是林神医于胜负无心,故意相让,让他深感被辱。十年来除了尽心培植墨阳外,自己的武功无日懈怠,很有把握与林双无一战。

    但是……他从来不知道,林太夫人深居济南大院,一身深厚的内力宛然汪洋,滔滔不见衰颓。与之对手已经感到吃力,那可恶的神隐该死不死,轻功更见精妙,使尽百般机巧,就像跟影子打架一样,摸不着,无处着力,还得提防林太夫人势如破竹的龙头拐。

    即使觉得颜面尽失,他还是开口呼叫,「杵在那儿做啥?墨阳!」然后退了一步。

    就等你退这步!丽刚回身兜住林太夫人,丽郭早已伺机待命,一待灵虚退后而墨阳未上前的瞬间,扳动机关,三个人一起落入了地窖,活板门又阖上了。

    「可恶!」灵虚冲上前,想要扳动机关,却动也不动。他大怒挥手打碎了机关板手。

    突然茫然起来,这数十年苦心向武,到底是得到了什么?连林家的老弱妇孺都可以耍着他……但是,她们看到了墨阳,却急急的逃生。

    这是不是代表……他的武功不如墨阳?

    越看他越觉得憎恶,「你作死?只会站在旁边看?」

    「你叫我别动手的。」墨阳笑吟吟,「你怕我动动手,鬼医就真的成鬼了。」

    灵虚怒刮了他一个巴掌,「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这里的每一个盗贼,通通给我清理干净!」

    墨阳啐出一口血,红肿着颊,仍是笑得极艳,「我这就去。」

    望着他的背影,灵虚的怒气稍平。就快了……就快了。只要他得到墨阳的纯阴内力,加上自己的纯阳内功,阴阳调和之后,他成为武林第一人的日子,就快到了。

    只要墨阳的太阴经修练到第八层……那个光辉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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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没有打过瘾,跑什么跑?」林太夫人发起脾气,「我才不怕那个牛鼻子……」

    「奶奶,我知道妳不怕……」丽刚拖着她飞逃,「奶奶英明神武,怎么会怕那个死牛鼻子?只是旁边那个活死人似的墨阳……还是别惹的好。」

    「地道他追得上吗?」丽郭扯起嗓子,可怜她娇生惯养,跑没几步就喘,「我知道妳轻功很好,别只管飞,行吧?让我歇歇……」她捶着腿,就地就坐了。

    「走没半里路,妳真没用欸。」丽刚瞪她,「这儿坐多难看,我们拐去藏书库歇一下好了。妳是怎么从家里过来的?有人抬轿?」

    「妳说对了。」丽郭无精打采的站起来,「都是小厮抬软轿送我过去的。」

    丽刚翻翻白眼,顺着比较小的岔路前进。

    这地道是前几代的祖先为了避战祸派人挖掘的。前山和后山相通,间有储藏室和厅院,白天巧妙的由山顶用镜子采光下来,地道下至于暗无天日,夜里可以踩动机关,几步前打火石会自动打亮灯火,离得远了,踩动下个机关,也顺便熄了身后的灯火。

    地道里通风干燥,有些需要特别储藏的药材和珍贵书籍,都藏在这儿。她们现在要去的,就是藏书库。

    一路上林大夫人若有所思,进了书库,她唤孙女,「丽刚,禁书那儿有本《侧录太阴经》,拿过来我看。」

    丽刚听话的扭腰飞登,从两人高的柜顶找到这本书,拿了下来。

    「这本书破到要散线了……」丽郭伸长脖子看,越看越皱眉,「玄天冰月掌?……好生奇怪……奶奶……」

    丽刚也好奇的凑过去,跟着看几页,她也呆了。

    「奇怪,这应该失传了。」林大夫人喃喃自语,「这本书也近百年了……」

    百年前,一位不世出的高人于西藏雪山结识了一个奇特的民族,卧冰雪行若无事。该族人禁绝哭泣笑闹,不动情,不发怒,专心礼佛。每到十五岁便由族长指派伴侣生育两儿,然后孩儿由族人共同抚养,夫妻便不再有关系。

    奇特的是,这族人都长寿,不畏霜雪,人人身蕴深厚内力,在严酷的环境之下默默的生存着。

    这位高人与这族人共同生活十年,顿悟了内功的玄妙之处,回中原便写了《太阴经》这本回异于纯阳内功的经典,他也因此成了一代宗师。

    但是不动情实在太困难了。禁断七情六欲,或许一时可得,时日久了,不是看破世情出家,就是成了狂人。修练者走火入魔甚多,承受不住阴寒内力早夭的更是不可胜数。就算侥幸修练成功的,也因为禁断七情六欲过甚,成了狂魔,残杀无数性命。

    这本《侧录太阴经》,就是当时的林家祖先治疗寒伤、访谈众人的结果,最后《太阴经》作者在林家祖先面前毁去《太阴经》,从此闭关,忏悔终生。「玄天冰月掌」就是太阴门里头最高深的绝学。

    「但是奶奶,《太阴经》不是毁去了吗?」丽刚疑惑起来。

    「是毁去了。」林太夫人想了想,「当时的门众,死的死,出家的出家。没死没出家的,也成了狂人。再说,太阴门掌门发现不易修练,也没让弟子学全。不过……懂个一招半武,真的是很可怕的。」她叹了口气。

    丽郭看完整本书,心里细细和这些时日的病历核对,「奶奶,我肯定是玄天冰月掌。说么,妳一定见过修练太阴经的人是怎样的?奶奶……」

    「哎,人家读书读多了是书呆子,妳医多了成医呆子了。」林太夫人被磨得没办法,「是呀,我刚嫁到林家,是有个年老患者到医馆。初时好好的,突然发起狂来。当时我还是打遍无敌手的所谓『侠女』勒,一出手差点就被打死了,真真厉害……」

    「以后我就不同人动手,收敛脾气好好练武了。被他拆了半个医馆,还是你们祖父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下银针,这才让他瘫软了。不过妳祖父为了救我,硬挨了他一掌。虽然救得早,这病根跟了他一辈子……」

    一想起情深意重的那个人,她犹见少女风韵的脸庞微微发红,眼眶含泪,「……那老头醒来知道自己又发狂了,懊悔得直要寻死。听他说,他资质愚鲁,只练了玄天冰月掌第一层。妳想想,第一层,还没学全呢,就厉害成这个样子,这式共有八层,若学到第八层……」

    「那老患者后来怎么样了?」丽郭插嘴问道。

    「受苦几十年,到医馆没多久就死了。可怜他受极寒内力侵蚀,常常痛苦得大吼大叫,声音凄厉得让人不忍心听。他要家人把他关在石室省得伤人,但是年老阳气已衰,更抵受不住阴寒内力,家人不忍心,将他用铁链捆着来求医,哪知道……还是回天乏术……」

    林太夫人低头了一会儿,「那孩子……现下年轻,还看不出伤害。我看他易瞋易怒,年纪大了,可就反噬了。若是修练仍未精,早早的放下,改修练纯阳内功,渐渐化解,可能还有救。若等他再大些……不是早夭,必定发狂。可怜这样好相貌……」

    「奶奶,是他把我打伤的,而且他好可怕的,还吸食小孩子的血……」丽刚嘟起小嘴。

    「丽刚,妳想想,这门失传的秘学,他年纪轻轻的可知道怎么修练?小孩子为恶,背后的大人才真正罪孽深重。」她又叹了口气,「丽刚,虽然危险,但是妳要管这档子事情,祖母帮妳。还有些老朋友在江湖,多少还有点门路。妳拿了我的手信,尽管去办吧。」

    她大喜的跳起来,亲了祖母一下,「奶奶,妳真好!」她隐隐知道祖母在武林身分矜贵,逢年过节生日,各大门派掌门都会送上珍奇礼物,亲自来问候,只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祖母非常狷介,礼物一概下收,也从不动用关系。现在给了手信,简直是如虎添翼。

    丽郭抱著书不放,「奶奶,妳不能只帮丽刚不帮我。这本书虽是禁书……我可要参考用的。但是我留着,爹爹一定会找我麻烦……」

    「妳留吧。」林大夫人疼爱的揽揽她,「能医治『玄天冰月掌』,可比妳爹爹了不起了。这是好事呢……只是妳呀,净跟这些土匪混在一起……」

    「奶奶,谢谢妳!」她扑上去也亲了一下。

    揽着这对孙女,她无奈的笑笑。该怪谁呢?这些孙女儿,个性不是像她,就是像她老伴,压根不像那个规规矩矩的儿子。

    要怪,就怪他们这对老夫妻,传了些不合时宜的脾性给一群孙女儿。

    她满足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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