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条滨海公路又长又宽,一辆辆的车子都以超快的车速呼啸而过,一旁的路灯又故障了,她身处暗处,连想招手搭便车的机会都没有。
但在这儿吹海风也不是办法,她干脆走到路中间,此时她很庆幸身上的衣服是白色的,应该不会有驾驶看不见她,不至于不减速吧!
很快的,她远远就看到一辆车灯照过来,她边跳边叫,当然,也小心的注意车辆有没有减速。
幸运的,车子减速了。
她松了口气,一见到车子停下来,兴奋的移到一旁就要开门上车,没想到她这一移动,车子竟然又要加速,她想也没想的就怒拍车窗,「停下来!停下来!」
车子再次停下来了,她火冒三丈的将门一开,「你们台湾人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怎么说我也有一半的台湾血统--」
她倏地停止了连珠炮的怒吼,因为坐在后座的两个人,居然是她的同学何莎莎跟欧君琳。
这么巧!她眨眨眼,本想更用力的吼她们,但注意到两人都一脸害怕的看着她。
害怕?因为她吗?!她不相信的转回头,但她身后什么东东也没有。
「好吧!」
她大方的挤到后座坐下,一脸阴狠的瞪着两人,也很满意的看到两人瑟缩一下,「妳们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这么怕我?我咬过妳们、打过妳们?」
两人连忙咽了一口口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倒霉,家住淡水的她们才高高兴兴的要回家,本以为可以过着两天没有倪家阴影的日子,结果半途又遇上拦车的倪妮妮。
「说!」心情不佳的妮妮扯开喉咙大吼,再吼了吼那个停住不动的前座驾驶,「开车!」
开车的是欧君琳家的老司机,遇到这种状况,他还是只能看小姐的意思。
欧君琳吞咽了口口水,跟他点点头,「没事,你开吧,她是我们班的新同学。」
老司机开车上路,但却是边竖起耳朵听三个女娃儿在说什么,然而小姐显然不想让他知道,要求他将中间的隔音玻璃升上来。
欧君琳咬着下唇,怯懦的看着气呼呼的妮妮,「我、我们是因为妳、妳是姿茵的堂妹……我们怕她……所以也怕妳……」
「她哪里让妳们这么害怕?」她凶巴巴的问。
两个女孩只得将她们在学校被倪姿茵欺负的事一一道来,例如她们穿了什么新衣服、戴新首饰、甚至是身上的零用钱,只要她说要,她们一定要给,不然,她就会找混混来警告她们,威胁对她们不利。
怎么那么恶劣!可是--「那为什么在学校她看来又很受欢迎?」
「有的是怕她,有的则是跟着她同流合污。」何莎莎嗫嚅的回答。
「那妳们为什么不干脆跟她同流合污,她就不会找妳们麻烦了?」
何莎莎看她一眼,再看看头低低的欧君琳,「姿茵不喜欢她,叫她恐龙妹。」
「恐龙妹?我见过真正的恐龙化石,她哪一点像--」妮妮突然明白了,「因为她圆滚滚的?」
两人点点头。
这……那么差劲的人会那么好心的指点她如何穿衣?愈想愈下对,她再问车上的两人,「我的衣着品味如何?」
「实、实话吗?」两人想笑又不敢笑。
看她们这样,她就知道答案。
「今年的确流行复古风,乱发当道,只是妳的穿著真的很『经典』。」
何莎莎小小声的说着。
懂了!妮妮那对棕眸随即窜起两簇熊熊火焰。这对古灵精怪的她实在是一大侮辱。「难怪!难怪贺天航会受不了的说要洗去我身上的土味。」她气得七窍生烟,头都痛了!
「对他,妳要小心点。」何莎莎看她好像不似倪姿茵可怕,忍不住的又开口。
「别乱说!」欧君琳比较胆小,害怕的拉拉好友的手。
「妳们放心吧,我不会对妳们怎么样的,相反的,我跟妳们当朋友,但妳们得把刚刚的话说清楚,因为,我还有事要请妳们帮忙。」
两人看了看,何莎莎点点头,由她将贺天航这个临时执行长的身份背景及一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
三十二岁的贺天航是中法混血儿,更是法国知名连锁渡假中心的执行总裁,他从不讳言他偏好美的事物,尤其是美人。
但他也曾跟几个床伴表示过,因为有几名好友从婚姻沦陷后,再也快乐不起来,所以他笃信女人是认真不得,玩一玩可以,绝不能娶回家,因此,彼此只是床伴,不需要太认真。
他回台湾已有几个月了,因为唯一的姑妈,也就是学院真正的执行长贺德芙身体欠佳,需长期调养,再加上他的渡假中心在经营团队的营运下,不需他多费心,所以他很放心的回来暂管他姑妈所创办的女子学院,享受下一样的生活。
「这些事,妳们怎么都这么清楚?」妮妮趁她歇口气时,好奇的问,「还是,妳们就是他的床伴之一?」
两人一怔,连忙又摇头、又摇手,但一张脸儿都红通通的。
「不是、不是!是有一些学姊、同学在下课时间很自豪的说出来的……我们刚好经过,就听到了。」
她看着急忙否认的两人,「但妳们也挺哈他的,对不对?」
两人顿时语塞,可脸涨得更红了。
代理执行长长相俊美又高壮挺拔,一些曾跟他有过一夜情的女学生们,都说他有多强又有多强……
这少女思春,总是会胡思乱想。
不过,何莎莎虽然脸红红,还是跟妮妮道:「执行长是外貌协会的荣誉花心会长,传闻,我说的只是传闻哦,学校里有一半以上的学生都被他钦点过,他教她们课堂上没有教过的事。」
「听说,也是听说,被他调教过的人,个个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也上得了床,全都是豪门媳妇的热门人选哦!」胖胖的欧君琳总算也开了口。
「外貌协会又是什么?」妮妮觉得自己真是孤陋寡闻,好像来自另一个星球。
「简单的说,就是只注重外表,什么内在都不重要。」说到这点,欧君琳难掩哀怨。
「而执行长有几个国内外的友人都是外貌协会的成员,他又是其中之最的。」何莎莎补充道。
这么肤浅!难怪他的眼中常常有抹受不了、倒胃口的眸光频频闪烁,看来她的土样虐待了他的眼睛,但是--
「能成为豪门媳妇的人选是因为都长得很美,不是因为他调教过吧?」这一点她觉得不合常理。
「就说是听说嘛,但由于奥克赛的学生大半都出身豪门,从小就被严格要求,对性事方面相对的经验就少了,甚至没有的居多。」
「所以一些嫁入豪门的学姊们回学校参加座谈时,都反应她们在床事上像条死鱼,不懂得翻身,但反观,被执行长调教过的学生都成了玩家,跟那些爱玩的少东们反而可以交往热络,成了抢手货,哪像我们!」何莎莎也有点哀怨,她们懂得洁身自爱,反成壁花。
这是这个文明世界的游戏规则吗?生手乏人问津,老鸟反成抢手货?!妮妮实在弄不明白。
但没关系,她会慢慢明白的,现在就一个一个慢慢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每个惹上她的人都要小心。
妮妮叽叽喳喳的跟两人说了些话,两人一脸惊愕,吓得频频摇头。
但她倪妮妮想做什么时,有谁阻止得了?
呃--贺天航是个例外,但她只是暂时饶过他,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黄道吉日,好好的「回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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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欧君琳跟何莎莎提心吊胆的站在倪家洋房的围墙外,看着吊在半空中,像只毛毛虫往白色洋楼攀爬的妮妮。
来这儿的路上,她们已到登山社买了钢索、勾子,绳子、小刀、毛巾等一堆东西,本以为倪妮妮会放弃,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像古代女侠一样,一手抛绳索,将勾子勾住三楼窗户后,就利落的爬上高耸入天的大树,再将另一端钢索绑在树干后,就开始表演特技了。
两人心惊胆战的看着她翻身进屋,欧君琳的手机还不识相的在此时响了起来,但欧君琳没心思接,在妮妮朝她们挥挥手时,两人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她们实在不明白,这是她伯父的家,要找她堂姊算帐,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从大门走进去,得这么惊心动魄?
然而妮妮这么大费周章,当然是有原因的,「出其不意」才能制造最大的效果嘛,何况她还得「化妆」……
她偷溜回自己房间,从里面搜出印第安服,一一穿戴整齐后,再拿起口红、眼影各在两边脸颊涂了好几条颜色不一的线后,快步的往二楼走,再蹑手蹑脚的来到那对坏心姊妹花的房间,正想推开门进去,里面突地传出交谈声。
「老头子要你找新工作?」是倪姿倩的声音。
「嗯!我想他一定发现我跟妳妈中饱私囊的事了。」
是何友翰!
「那可怎么办?」
两人又继续谈了约五分钟的话,门「卡」地一声,何友翰冷着脸走了出来,倪姿倩表情也很不好,她抿抿唇,「我知道你最近不好过,心情不佳,但你都不碰我了,连个亲吻、拥抱都没有。」
「那应该要问问妳吧!」扔下这句话,他绷着一张脸走了,不久,就听到汽车的怒吼声,奔驰而去。
倪姿倩抿紧了唇。难道被他发现她劈腿?
妮妮藏身在走廊的柱子后,一看到若有所思的堂姊要将门关上了,她一手拿着小刀,迅速的上前推门进去,将吓了一跳的倪姿倩直接逼到墙角。
「妳……妳想干什么?!」瞪着架在她脖子上的小刀,倪姿倩声音都吓哑了。
而妮妮冷冰冰的瞪着脸色惨白的她,利落的拿了毛巾绑住她的嘴,再拿条绳子将她的手脚绑好,没说一句话,便将屋里的灯关了,开门出去。
倪姿倩处在黑暗中,吓得眼泪直流。
不一会儿,房门又被人打开,但随即关上,黑暗中,一个东西撞上了她,她痛呼一声,但声音被毛巾堵住了,只发出一点「唔」的声音,四周仍然静得让她感到害怕。
「啪」一声,一个放在床上的手电筒亮了,倪姿倩这才看到妹妹也被妮妮绑到她身边,但不同于她的惊恐,妹妹的双眸布满怒火。
此时,妮妮坐上床,她一手拿着刀,在手电筒晕黄的灯光下,表情更显森冷,这也让生气的倪姿茵在瞬间变了脸,懂得害怕。
「妳们知道我是在古墓中出生,甚至在一些原住民部落里长大成人,以印第安人来说,他们还教过我如何将人的头皮血淋淋的剥下来。」
她的声音阴森森的,小脸上更是散发出一股噬血的阴寒。
姊妹俩杏眼圆睁,泪水奔流,只能猛往喉咙里吞口水。
「这个--」她突然拿出一块看不清是啥东西的东西就用力的放在倪姿茵的头上,「这就是我割下的第一张人皮。」
「嗯唔嗯……」泪如雨下的姊妹俩其实已尖叫出声。
「这个呢,则是我收藏的死人骨头。」她回头再从黑暗处拿出两根白白长长的东西要给姊妹俩看,但两人的眼球往上一翻,昏死过去。
「这么快就玩完了?!看来恶人无胆这话是真的呢!」
妮妮有些失望的看着倒卧在地板上的两姊妹,可是她还有一些重要的话、一些骷髅头都还没展示呢。
只想了一秒,她直接到浴室去提了桶水出来,泼醒两人。
惊醒过来的姊妹俩喘着气儿,靠在一起,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妳们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野蛮?事实上,是有人将我当成野蛮人欺负,我才这么野蛮的!」她冷冷的瞪着瑟缩成一团的两人,「所以为了不辜负妳们对我的期望,我才让妳们见识见识何谓名副其实的野蛮人,喜欢吗?」
两人拚命摇头,眼泪掉个不停。
「不喜欢?那好吧,接下来的话,妳们可听清楚了,而且也得照做,不然……一她顿了一下,「我爹地教过的诗词中好像有句话叫『磨刀霍霍向猪丰』,我很想试试。」
两人吓得直打哆嗦,却也不忘拚命点头,示意她说什么,她们都会照做的。
「识相!」她以没人气的语调将她对她们的「期待」一一的说了。
姊妹俩含泪点头后,她才笑容满面的松开两人身上的绳子、毛巾,转身离开房间后快步到了三楼,以吊钢索的方式「咻」地一声往下溜。
滑了一半,冷下防地,她整个人突然往下一坠,她吓了一跳,明显感觉到原本直挺挺的钢索居然松开了,也几乎在同时间,前方传来两声尖叫声。
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
完了!惨了!从这个高度摔下来,她不死也半条命。
「砰」地一声,紧闭眼睛的妮妮知道自己坠地了,肯定也玩完了,她头一侧,觉得自己「应该」死了,但是--
「别装死。」
一个低沉熟悉的男音在她耳畔响起,下一秒,她发现自己二度坠地,「砰」地一声,这次臀部着地的感觉很扎实,好痛哦!
她抚着屁股,抬起头,赫然看到她人生的头号敌人贺天航,居然就站在她的眼前,黑眸冒火的瞪着她。
发什么神经,她有惹到他吗?虽然,他的确在她的黑名单内,而且高居榜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王毅从屋里大步跑了出来,倪至豪也跟在身后,以及吓了一跳跑出来看的李明玉,三人在看到跌坐在草地上的妮妮一张脸涂得像野人,又一身印第安传统服饰时,全都呆了。
贺天航站在妮妮前面,手中拿着原本系在大树那端的钢索,而他身后还有两名看来惊魂未定的少女。
「到底怎么回事?!」回过神来的倪至豪,不悦的眼神直接定在贺天航身上。
「应该问她吧。」
面无表情的贺天航,直接将问题扔给正让何莎莎及欧君琳扶起来的妮妮。
「问我?」站直了腰杆的她,没好气的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我做了什么?倒是你,不是跟美女约会吗?她不是你的饭后甜点吗?怎么上床时间那么快?你肾亏吗?」
贺天航的一双黑眸顿时变得更为深邃,隐约可见暗潮汹涌,这个烫手山芋,若不是答应姑妈会「特别照顾」,他真想拒收这名学生!
「对……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那还差不多。」听到他道歉,妮妮火气稍减了些,但--她眉头一皱,不对,他的声音怎么变成女的?她眨眨眼,定眼一看。
「对……对不起!」欧君琳怯怯的又说了一声道歉,这声音跟那圆滚滚的身躯实在不搭。
「干妳啥事?!」她气得吼她,没事干么说对不起!
「妮妮……」何莎莎小小的脸上也布满害怕,因为这会儿妮妮脸上化得五颜六色又凶巴巴的,看来好恐怖。
「是、是君琳的司机打电话给她妈,说我们两人被妳带走了,我们看来又很害怕,他担心会出事,所以欧妈妈先打君琳的手机,但她正心惊胆战的看妳在爬钢索,所以没接,欧妈妈一急又联络学校,学校的值日助教又连忙打给执行长,然后、然后执行长又试打君琳的手机,接着就……就赶来这儿了……」
何莎莎愈说愈小声,但因为现在四周静悄悄的,所以大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妮妮消化完她的话,再看看一脸冷飕飕瞪着自己的贺天航,接着瞧向他手上的钢索--
剎那间,她明白了!
她咬咬牙,「是你对不对?是你解开钢索的!」
「是我,因为我没想到我有一名野猴子学生,也没想到我一个执行长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接一个从天而降的野猴子。」
野猴子、野猴子!她气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凶狠的瞪着他。
贺天航也任由她去瞪,反正他的火气也不小。
一双棕眸对上一双黑眸,四簇燃烧的怒焰是愈烧愈旺。
下一秒,他突地一把扣住她的手就往他的车子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妮妮用力挣扎,但他牢牢抓住,她竟挣脱不得,仍被他拖着走。
「贺执行长--」倪至豪不放心的走向前想去阻挠。
「你放心,倪总裁,我对一只野猴子没有『性』趣,我只是将她带回去管教,希望尽早将她调教成一名名副其实的淑女,好早早还给你。」
「呃--」
倪至豪愣了愣,看着他火冒三丈的扣住侄女的手臂,强势的将她扔上车子,再绕到驾驶座坐下,车子在瞬间即像子弹般急驶而去。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执行长脾气失控。」李明玉皱着眉头,目光不解的往楼上看,怎么起了这么大的骚动,两个女儿却都还窝在房里没出来?
欧君琳跟何莎莎交换了一下目光,眸中尽是忧心。执行长不会对妮妮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