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到贺家上药。”他抽回自己的手,看也不多看钟子薇一眼。
徐伍辉的态度冷漠,钟子薇伤了心,一脸的泫然欲泣。她不懂怎会这样,她都是学小婶婶的啊。
娘说:“男人就是吃卢氏那一套,装可怜、扮柔弱,娇喊个两声,男人的骨头就会软成一滩水,要不是这样,你三叔那么好的男人怎么会让她给勾了魂,把这个克夫的娶进门?”
她学了也装了,每次遇见徐大哥,她都努力扮演娇娇女,为什么他视而不见?看着被他护在身后的阿芳,她恨得咬牙,一双美目里盛满恨意。
眼看他们就要走了,钟子薇不死心,上前再次扶起徐伍辉的手。“徐大哥,天这么冷,贺公子家里还有一段路呢,走到那里伤口都要结冻了,不如先进我家屋里,妹妹帮你上药,很快就好的,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连妹妹两个字都出口了!钟凌直想翻白眼。前世她就是靠这一套爬上徐伍辉的床吗?
徐伍辉不理她,握起钟凌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见他拉着钟凌走了,钟子薇愤恨的眼光紧紧追着钟凌的背影,而贺澧双手横胸地看着她,等她意识到转过头时,他那双冷厉的目光,惊出她一身冷汗。
钟凌乖乖地跟着徐伍辉走,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痛还是气她乱出头,他的表情非常不友善。
她讨好地对他微笑,他视而不见,她轻唤两声“徐大哥”,他充耳不闻。
钟凌不会撒娇讨饶,试过几次无功而返后,她长叹一口气,耸耸肩说:“我没辙了,等徐大哥气完,我们再讨论吧。”
这样就放弃?真没耐心,光凭着一股冲动,怎么能够成事?
她放弃,徐伍辉却不依了,握起她的手开始叨念,“你做事能仔细些吗?勇敢是好事,但莽撞就不是了,那些粗汉是来要钱、不是来说道理的,二房的事与你无关,哪里需要你来仗义执言?如果今天我和贺大哥不在,你岂不是要吃亏了……”
他念个不停,与平日的斯文稳重截然不同,但听得她心头微甜,明白他这是关心呢。
低头,她乖乖认错,“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钟凌认完错,偏过头,却瞧见贺澧弯着眉毛,眼睛透出些许笑意。
她嘟嘴不依,两手叉腰,“贺大哥,你也在笑话我吗?”
“不敢。”他回答钟凌之后,对徐伍辉说:“你以为钟姑娘莽撞?错了,人家可是胸有丘壑、心里算计着呢。”
钟凌微怔。他看出来了?他知道自己的用意和目的?目光朝他望去,就见他似有似无的笑意在眼角扩大。
第十一章她的身世(1)
这次,钟家二房总算与三房切断关系,以后只要远着、淡着,就不会再有瓜葛纠纷。
那天王氏口不择言,把话给说穿,应该再没脸再寻上门了,至于他们偷猪一事揭穿后,张氏见着王氏都爱理不理的,迎头碰上便把脸给撇开,要不是七百多两银子还在她手上,恐怕当场她也要跳出来和二房切断关系。
徐伍辉的伤不重,所以钟理几人只判二十大板,但每板都结结实实的,几乎打掉他半条命,从此风平浪静了好一段日子。
料理过二房,钟凌以为霉运走到这里已经到头,接下来的只剩下好事了,没想到人生啊,就是不断碰壁、不断解决的连串过程。
越接近过年,大家口袋里都有些银子,因此摊贩的生意越做越好,许多农家妇人也会做点东西到城里去卖,但城街就那么几条,允许摆摊的也就那两、三处地方,粥少僧多,为了抢地盘,经常有人起口角。
因为这个,钟凌、钟子文和小春一天得比一天更早出门。
冬天太阳出来得晚,三人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暗着呢,卢氏看着心疼,却也没办法说些什么。
今天起床,北风一阵阵的刮,钟凌哆哆嗦嗦地从棉被里爬起来,洗脸、刷牙,一路就听见她嘶嘶嘶,冷得不断倒抽气的声音,好不容易一碗热稀饭下肚,这才好些。
进了城,钟凌不好意思地向阿六道谢,人家为了送他们这段路,每天都得早起,实在说不过去,要不是家里地方小盖不了马厩,她还真想说服母亲买一辆马车。
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摆摊,阿六帮着张罗过后,说道:“我瞧着人越来越多,怕中午时马车进不来,要不你们辛苦些,我在城门口接你们。”
“没问题,午时二刻我们到城门口等阿六哥,谢谢阿六哥帮忙,天这么冷,一大早就把你给挖起来。”
“没事。”说完,阿六驾着马车走了。
钟凌把摊子布置好,钟子文已经开始在招呼客人。
离过年只剩下五天,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只是摊子生意好,他们还腾不出手大扫除,母亲原打算再做两天生意就歇了,但小春、小夏和四哥哥都不肯,直说要做到小年夜,把荷包给赚足了过个好年。
见大家这样兴致勃勃,娘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起早贪晚,一天收拾一点儿,慢慢打扫家里。
但怎么说,都得腾出手去采办年货,鸡鸭不必买,家里养着,糖糕饼干也不买,自己会生产,倒是得买些鱼啊菜的,冬天菜价贵,能买到的也就那两三样,天天吃着特别想念那些脆绿叶子。
要不建牛舍时,顺便盖间暖房种蔬菜,到时再以贺大哥的名义送到家里,满足自己的嘴巴?
钟凌正想着,突地听得一声大喝,她抬头,发现有个男孩抓起扁担,一把往他们的摊子上砸过来。
钟子文怎能允许他这么做,手一挡,扁担便落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一下,他痛得整个人缩倒在地,原先聚在摊前的客人们也吓得纷纷退避一旁,就怕碰上个疯子,遭到池鱼之殃。
钟凌心里害怕,却不能不挺身,她一面扶起四哥哥、一面上下打量对方,是个十来岁的清秀男孩,他太激动了,满脸通红,眼睛里也布满红丝,他死死抓住扁担,瘦骨嶙峋的手臂上浮着青筋。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抓住男孩的另一只手,不教他冲动,老人家左臂手肘处以下不见了,空荡荡的袖子在肘间打了个结,他的身子枯瘦黝黑,脸上的纹路斑驳,看起来是个实诚的庄稼汉子,不像是收了人家银子,刻意来找麻烦的。
“这位弟弟,遇到事情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动手动脚,你把人给打伤了怎么办?”
那孩子也没想到钟子文会出手挡,心头一急,竟吓得放声大哭,弄得像是钟凌在欺负人似的。
“小姑娘见谅,是这孩子冲动了。”老人的口气里满是无奈。
钟凌把四哥哥交给小春,走上前问:“老爷爷,你说说,小弟弟为什么冲动,好端端为什么要砸咱们家的摊子?”
男孩抢声道:“你们生意这么好,客人挤来挤去,把我们家的鸡都给踩死了,我娘还等着我们卖了鸡抓药回去,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他转身,抓起被踩扁的鸡笼,里面两只母鸡和几只小鸡已经奄奄一息,他气得全身发抖,眼底闪着泪光。
轻喟,是无妄之灾啊,别说他们摊位前人多,就算摊位前没人,满街往来办年货的人这么多,而他们又是摆在地上卖鸡,怎么可能不被踩。
“这种事可以好好说的,何必动手?”她转头看小春和钟子文一眼。“四哥哥,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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