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征求他的意见,她转身就走,他只好跟着她一起登上阶梯,直到上了楼,两人面对面,他才开始发作。
“为什么到京城没告诉我?”
他非常生气,居然要在朋友那里吃到进士榜,才晓得唐轩在京城开了分号。她是他未过们的妻子不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可以瞒着他?!
钟凌低头,答案有两个,官方说法以及实际想法。
后者肯定会让他心生不悦,但前者……如果他真的会变成自己未来的丈夫,钟凌不想用谎言敷衍他。
见她闷声不语,徐伍辉的眉头皱得更紧,“说话。”
她皱皱眉头,深吸气,反问:“徐大娘告诉你,我娘的事了吗?”
“钟三婶怎么了?”徐伍辉问。
她就知道徐大娘不会说,眼下任何事都没有他考试来得重要,她不怪徐大娘自私,这次的春闱将是他人生重要的转捩点,半点都疏忽不得。
她摇头,耸肩,没了说话欲望。
“什么事都等你春闱结束后再讲吧,徐大哥现在不能分心。”
“你什么都不说,我才会担心、挂心、分心!阿芳,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为什么碰到事我不是你第一个求助的?为什么我们离得这么近,你却不肯找我?”
他口气很差,好像错全在她。
钟凌当然知道自己有错,可要不是因为他有那样一个妈,她需要拿他当小偷防吗?这样就觉得委屈,那他娘在她母亲坟前说的那些话,难道就没让她委屈,家人?哼哈!吸血鬼也不过如此!
一个火大,她被激出实话,“我娘过世了。”
“怎么可能?”徐伍辉心惊,他进京才多久?
那天钟三婶亲手交给他百两银票时,娘还拉着他,笑得满面春风,说:“瞧,娘给你寻的好亲家,可没错吧!”怎么会短短几日便……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问。
“那日我和娘送你进京后,回城的半路上,我二伯父伙同李大户劫持我们,刘爷爷竭尽全力、身受重伤才将我救下,我娘被掳走,为保全贞节,她刺胸自尽。
“为此,我病了大半个月,我再不想待在秀水村,想远远离开那个让我失去爹又失去娘的伤心地,所以办完娘的后事,我来了。我要在京城立足,再把阿静接过来。
“你以为我不想找你吗?可我敢吗?万一你娘知道、万一你没考好、万一……我就是扫把星,我克爹、克娘,又克了你这个前途光明的未婚夫,我不想再听到这些话,我只想好好的生活,好好把阿静养大,所以求求你别再生事,就当没在京城里遇见我,专心考你的试,拚你的前途。”
话说到最后,他听见她的心酸,是娘……伤了她?
“这些事我半点不知。”
他很懊恼,为什么几封家书里爹娘都没有提到此事?只是不断地表达对钟家大房的不满,说他们觊觎唐轩,埋怨阿芳没把徐家当亲人,不肯把唐轩交给他们经营。
换言之,那些难听话,全是出自家人嘴里?
羞愧上心,在她需要支持的时候,他的家人不给丝毫帮助,还要强取豪夺,他有什么立场责怪她?
何况阿芳说得对,倘若他真的出师不利,而爹娘知道阿芳和自己联系上,肯定会把所有的罪全怪到她身上。
钟凌看着他的懊恼,苦笑道:“算了,都过去了,无论如何,在科考这件事情上我的立场和徐大娘一样,你不该分心,应该专心一意地把书念好,迎接明年即将来临的春闱。
“徐大哥,我不想身边的人因为我而不幸,我想带给别人幸福,不想耽误别人,何况只有你好了,我才有机会翻盘,对不?”
“你说错一点。”
“哪一点?”
“我不是别人,是你未来的夫婿,为你分担是我的责任,不是耽误。”
“好吧,是我想太多,但我希望你别为我分心,眼下我还有能力承担,我们各自把事情给做好,哪天我累了、办不到了,需要有人倚靠的时候,我一定会找你。”
他不是傻子,怎么听不出她是想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微微一笑,他柔声道:“记住一件事,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有需要,我愿意第一个站在你身边。”
“我明白,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能和你结缘,是我的幸运。”
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定平稳,钟凌很明白,除了徐伍辉,不会有更好的选择,只是……
摇头,她不能多想,再想下去,她就会贪心,就会奢求,就会放手安稳去追逐……不该属于自己的男人。
她提醒自己,千万别忘记,澧哥哥曾经说过的,他心里有喜欢的女子,他对自己不过是好奇、不过是感激,不过是义妹加上朋友。
可,想这些无用的事做什么呢?也许他活不过明年,也许她注定要嫁给二皇子,也许她穿越的目的不过是把钟子芳经历过的再经历一遍。
“知道就好。”他笑道。
“趁天色还不晚,早点回去念书吧,我给你装几匣子甜点。”
“这么快就赶我走?一点都不想我?”
“想是想的,可想到你万一考得不理想,徐大娘的怨气……算了,你还是早点走好了,我才不做耽误男人的祸水姑娘。”
她说得似真似假,惹笑了他。
“我不介意被你耽误。”
“这是考上进士的大才子才有权利说的话。”
“你这是不看好我?”
“不,我这是在激励你。真糟糕,居然连激励和不看好都分辨不清,以后你要怎么弄懂那些九弯十八拐的官员心思。”
“不劳费心,这种事于我是轻而易举。”
到最后,徐伍辉还是留下来,吃了他人生第一片也是最后一片的披萨。
他们约定直到春闱都不再见面,他想像着在不久的未来,能够天天和阿芳在一起,只是阿芳对他的想像似乎不感兴趣,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没有少女怀春的甜蜜感。
徐伍辉信誓旦旦地说,他会耐心等她三年,会想尽办法留任京官,到时,他们虽然各自努力,却能天天见到彼此。
她对他的信誓旦旦只是微微笑着,淡然的表情让他有一丝慌乱,他突然觉得,她对自己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了……
钟凌又哭了,但这次哭得没有之前那样放肆,因为心底再清楚不过,有些事不管如何卖力阻止,都会发生。
上官肇澧要走了!
她的女红很糟糕,但她熬夜不睡,给他做一件羽绒背心和外套,做几双露指手套和毛袜,她也做暖暖包、做姜糖,做所有能让他觉得更暖和的东西,她一再叮咛他,要平平安安回来、健健康康地站在她面前,因为她还要他当靠山。
他应允了。
那天下午她目送他的背影离去,转身回房后把泪水留在被窝里。她告诉自己,不管怎样,事情都改变了,她没有惧他如蛇蝎,她与他建立起交情,如果死亡是他们躲不掉的命运,至少她珍惜了每个短暂相聚。
然后,在他离开的第一天,她开始写信,在每个无人的深夜里,写信,并且思念他。
钟凌知道这样不好,知道这叫作精神外遇,很要不得,但她自制力不够,只好安慰自己,万一命运不可逆,自己终究得嫁给二皇子,那么偷偷喜欢澧哥哥,有什么关系?
十二月中,瑞士卷和海绵蛋糕开卖。
圆圆的蓬松蛋糕象征圆满,有人在祭祀上用它们,新开发的蛋糕盒小巧可爱,一时间形成风尚。
(快捷键:←)上一章 村花原来是个宝(下) 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