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你在家吗?我打电话去学校找你,同事说你已经回家了……」
湛蓝来不及换穿脱鞋,连忙冲到电话旁,飞快地接起话筒。
「喂、喂!盈盈!」湛蓝喘着气,急声道。
「你在家啊!真好。喂!晚上有没有兴趣到KTV唱歌?」纪盈盈轻快的声音显示着心情很愉快。
「好啊!我都快闷死了。」湛蓝不假思索地回道。
「咦?这不像你会说的话喔!见着了世杰,让我教训、教训他,看他怎么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乏味,害老婆觉得闷?」
「不关他的事。」湛蓝真害怕纪盈盈多嘴。
这么一来,世杰必定会投注过多的关爱在她身上,这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哦?好吧!我也懒得追究了。晚上八点,『月落乌啼』KTV门口见。拜拜!」
盈盈说完了话,便要挂断电话。
「等等!」湛蓝急声喊道。「有谁要去呢?」她心里感到有些沉重,却又有些盼望。
「就我们五个啊!」纪盈盈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还邀请了湛然,你——不会介意吧?」
湛蓝苦笑着摇摇头,而后惊觉这是电话,纪盈盈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动作,连忙出声道:「当然、当然!」
纪盈盈高兴地说道:「那就好。那么,待会儿见罗!」
湛蓝挂上电话。她想,自己若像盈盈那般少根神经就好了!她似乎不太懂得察言观色,对于别人的弦外之音更是迟钝,但她总能享有单纯的快乐。
好吧!自己也单纯些,什么都不要去想,就只单为晚上可以去KTV唱上几首好歌而面带兴奋的笑容。同时,她也想试试「冰人」的建议,勇敢去面对湛然,并靠意志力淡化对他的情感。
她心情愉悦地整理有些凌乱的客厅,嘴里哼着歌,算是为晚上的歌唱准备、准备。
突然,她停下手上的工作,仔细聆听着嘴里所哼的曲子,而后想起了它的歌词。
亲爱我已渐年老,白发如霜银光耀……
这是她和湛然最爱的一首歌。十五、六岁的他们,又哪里能够知道在思维上一秒钟就能想象到的老年状况,竟是这般漫长的一段岁月,且充满了变数。
湛蓝轻叹了口气,而后用力他甩甩头,不让回忆破坏好心情。这不是个易解的题目,就暂时搁着吧!拚命想解题,只怕耗尽了心力,仍无所获。
到了「月落乌啼」KTV,湛蓝头一眼便看到了湛然。他站在纪盈盈的旁边,表情有些冷漠。
「抱歉!我来迟了。」湛蓝道歉着。虽然她不过晚了一分钟,但看众人的站姿,似乎已等了许久,忍不住玩笑道:「没想到一听到唱歌,大家不仅准时,还早到呢!以后我开公司,每天早上先让员工唱一小时的歌,保证他们不赖床,而且各个精神抖擞。」
「唱歌一条龙,上班一条虫。没用的啦!」纪盈盈摆摆手。她比谁都了解人的惰性,因为她自己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好了,别抬杠了!赶快进去吧!那些歌已在我的喉间蠹蠢欲动起来了。」
纪盈盈一马当先,率先街了进去,果然一进包厢,她立刻点起歌来,且抓着麦克风不放。她点的第一首歌是王靖雯的「我愿意」,且视线有意无意地瞟向湛然。
但湛然却酷着一张脸,翻着点歌本,谁也不搭理。
湛蓝实在不明白,他来这里做什么呢?她偷偷地瞄了他几眼,突然,和他的目光对上。她惊了一下,还来不及调整情绪,湛然已将注意力转移到点歌这件事情上。
他会点什么歌呢?湛蓝在心底想着,会不会是「白发吟」?如果是,她该怎么办?她是不可能对于这心灵相通的美丽无动于衷的。
「蓝蓝,你想点什么歌?」胡世杰将歌本翻开,问着湛蓝。
湛蓝耸了耸肩。「没什么特别想唱的,你先点吧!」
她想知道湛然的心情,便耐心地在一旁等候着。
终于,湛然点的歌出现在萤幕上,不是「白发吟」,而是「老情歌」。
湛蓝专注地看着萤幕,当上面的宇幕出现「我说情人总是老的好」时,她瞥了湛然一眼,而湛竟然同时也瞥了她一眼。
他想告诉她什么吗?
她的精神开始恍惚起来,再也听不到任何字句,直到一阵如雷的掌声惊醒了她。
「湛然,我不知道你的歌声这么棒。」纪盈盈的眼里尽是崇拜。
「还好吧!」湛然浅笑道。在将麦克风放置桌上时,又瞥了湛蓝一眼。
湛蓝的心紧抽了一下,他真的是在暗示吗?对她或湛然而言,那段恋情都是彼此的第一次,是彼此的……老情人……
天啊!湛然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吗?
湛蓝刻意平静的心湖,此刻又起了阵阵涟漪。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环视四周一眼,看见大伙儿正兴高采烈地唱着任贤齐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突然,她留意到身旁的章惠容低垂着头,脸上有着—道泪痕。
「怎么了?」湛蓝低声问道。
章惠容惊了一下,而后慌乱地掏出面纸拭去泪水,泜着头说道:「我去洗手间。」
热闹的场景是最佳的烟雾弹,没人知道章惠容是带着一颗受伤的心走出包厢的,除了湛蓝。
湛蓝迟疑了一会儿,也跟着走出包厢。
在洗手间里,湛蓝听到章惠容刻意压抑的啜泣声。
「容容!」湛蓝轻轻地敲着门。
啜泣声停了一下,换上的是吸鼻子的声音。
「容容,我知道你有心事。是一段不愉快的感情,对不对?」湛蓝试图导入正题。
章惠容仍然没有回应,沉默的空气持续约有两分钟,才见她打开门来。
「容容!」看着章惠容哭红的双眼,湛蓝感到很心疼。
「蓝蓝,我……」章惠容忍不住又掩面痛哭起来。
湛蓝上前拥住了她。「要哭,就尽量哭吧!把心里的不愉快全都哭出来。」
「蓝蓝,我不是个好女人,可是……我又好不甘心。」章惠容有些语无伦次。
「谁又是十全十美,从下犯错呢?」湛蓝想起了她的家庭,想起了她自己和湛然。
「我抢了别人的丈夫,可是……我没有抢走,我抢不走……」章惠容的情绪依然激动。
湛蓝微微愣了一下,并不太感到讶异,这在她揣测的范围之内。只是,看着自己的好友步上母亲的后尘,她不免感到有些痛心,当地正想开口时,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看着她们两人拥抱着,还有哭泣声,那人不觉害怕地又退了出去。
「容容,我们到外头去吧!」湛蓝奉着章惠容的手,往外头走去。
热闹的街道,不是谈心的好场所。湛蓝突然想起这附近巷子里有一家歇业的西餐厅,屋于的建筑是挑高的,必须爬几步阶梯,才进得了餐厅大门。
她带着章惠容来到那家西餐厅,两人并肩坐在石阶上,看着满天的星斗及一弯月色,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湛蓝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容容,唉!我不知该说什么。我不想说教,事实上,感情的事也无法以世俗所谓的是非来规范。我只是心疼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应该是幸福的女孩,可你却陷在痛苦的深渊里。」
章惠容的情绪似已慢慢恢复平静,她苦笑道:「在一起,原就是为了那种幸福的感觉,谁知最后却苦似莲心?我不能抱怨什么,他有家室,我早就知道了。
「这叫什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是吗?我突然好讨厌姜太公这类明明有意钓鱼,却又搬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词,永远站在赢家那一边的人。」
「也许……他是真的爱你吧!」湛蓝突然想到了父亲。
「也许?」章惠容又是苦笑。「这叫做先来后到。他当我是情人,这角色介于妻子和朋友之间,你很难想象有人可以拿捏得那么好,可是,也只有拿捏得好的人才可能优雅从容地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他爱我吗?说真话,我已感受不到了!因为,他已回到他太大身边。不是因为我们的恋情曝光了,而是,他不想再对不起他老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在这场爱情中扮演的角色。或许很多男人的生命里,拥有情人就像希望一辆车拥有更好的配备,有则喜,没有也罢,反正车子还是可以动。
「但刚刚那首『老情歌』让我想起他告诉我不能和妻子分开的理由。她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他怎么能丢下她?原来一个人的价值,竟是以时间来衡量的。」
湛蓝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言。她不知道母亲心里是否曾像容容般愤恨不平过,是否恨过父亲,但她永远记得母亲说过—句话。
仇恨,不会带人上天堂,而会带人入地狱。
容容目前的状况,是极度的不甘吧!在容容的叙述里,其实,她并没有感受到爱。
「容容,我不想说什么。我只知道,在我和母亲共度的那十六个年头,我母亲没有说过父亲一句坏话。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小孩子,也可能是因为我母亲体认到,快乐的活着是一天,痛苦的活着也是一天。很多事强求不来,唯一能掌握的,就是让自己在这短暂的人生里快乐地生活吧!」
章惠容望了湛蓝一眼,而后仰头望着夜空。「除非我学会放下,否则苦恼将会纠缠不清。」
「没必要让自己当伟人,对他说什么原谅。狠狠海K他一顿,然后掉头就走,不也很好?」
「是吗?」章惠容有些讶异湛蓝的回答。
「是啊!」湛蓝点点头,笃定地说道。
「对!最好割下他的『老二』,冲到马桶里。」章惠容望着湛蓝,想看她的反应。
「也可以剁成肉酱,拿去喂狗。」湛蓝兴奋地说道。
「真受不了你!」章惠容摇摇头,一会儿后,又突然大笑起来。「不过,真是个好主意。」
「女性同胞万岁!」湛蓝高声呼喊。
两个人笑闹砹一团,惊动了隔壁的住户,探头出来瞧个究竟。
「赶快走吧!免得待会儿被当成疯子,报警处理。」湛蓝站起身。
章惠容拉着湛蓝的手臂,也站起身,两人嘻嘻哈哈地跑进KTV。
在包厢门口,湛蓝听到里头传出极富磁性的男声,正深情地唱着「白发吟」。
她有些愣住了,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这『白发吟』唱得真好,应该是湛然的声音。」章惠容赞叹道。
这下子事实摆在眼前,湛蓝不觉心慌意乱起来,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湛然。
「你先进去好了,我想去洗手间。」
章惠容不疑有他,开了门走进去。
湛蓝站在门外,头倚着门,心里百感交集。她既喜悦于湛然的不忘旧情,而也为相爱却无法相守感到欷吁。
湛然是特地唱给她听的吗?还是见她不在,所以点了这首歌呢?
她不禁疑惑,究竟,湛然对她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呢?盈盈生日时他那般绝情的表现,而今天,却又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对旧情的怀念。他已彻底混乱了她的思绪,他究竟想折磨她到什么地步?也许,他一点意思也没有,但无能的她,却情不自禁地随他起舞。
她掹然摇起头来,想让自己的思绪恢复平静。她再也受不了这纠缠的感觉,她想呼吸单纯的空气,不想沉溺在这也许有着凄美的浪漫情怀,实则受伤心灵的情感里。
「小姐,你没事吧?」
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纪很轻的男服务生,正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没……没事。」湛蓝强挤出一丝笑容,而后赶紧旋转门把,缓缓将门打开。
「……纪念我这一生最爱的女孩。」
湛蓝只捕捉到湛然最后这几个字。他是指「白发吟」这首歌吗?他最爱的女孩,是她吗?
湛蓝的情绪又开始起伏了。她看不清湛然的表情,因为他背对着门。不知他若知道她此刻已回到包厢,且听到他说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湛蓝觉得自己的脚像是有千斤重,连迈开的力气都没有。
世杰在看她了,而后是容容、大明、盈盈,最后是湛然,对于她杵在门口,大家都感到百思不解。
她咬着唇,转身将门带上,当她再度面对大家时,已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她假装忘了刚刚尴尬的场面,迳直走向胡世杰,在他的身旁坐下,然后悄声对胡世杰说道:「刚刚我经过别间包厢,听到有人唱赵咏华的『最浪漫的事』,你帮我找找,我很喜欢这首歌呢!」
「唱给我听的吗?」胡世杰笑问道。
「当然,这还用问?」湛蓝亲昵地挽着胡世杰的手臂,刻意不朝湛然的方向望去。
可是,她却隐隐感到背部一阵灼热。湛然在注视她,她知道,湛然正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想到,面对他的冷漠时,她心里难过;面对他的热情,她心里一样不好受。
忽然,她明白了,这是因为世杰,因为他在自己的心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她唱歌时,胡世杰深情的眼眸凝视她,同时轻点着头,为她打拍子。
她感到一股热泪即将涌出,幸好歌唱完了,她得以在鞠躬答谢时,迅速抹去眼角的泪。
***
唱完歌后,湛蓝看着纪盈盈坐上湛然的车,并没有太大的妒意与感伤。
事实上,她仍陷在湛然暗示性的表白祈带给她的震撼里。
胡世杰握着她的手,漫步走向停车场。
「真高兴你对我唱那首『最浪漫的事』,那也是我的心声。」胡世杰难掩兴奋的神色。
湛蓝微笑着,没有答话。她如何能告诉世杰,那是因为她想逃开湛然灼热的目光,想掩饰内心因湛然而起的心慌。
她并不想编造谎言,唯一的方法,就是保持沉默。
「怎么了?」胡世杰对她的静默感到有些纳闷。
湛蓝耸耸肩,笑道:「没事。别这么敏感嘛!」
「谁教你是我最爱的人,我当然要敏感于你的一言一行罗!难道你希望我漠视你的任何感受吗?」
湛蓝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很感激你如此看重我。」
胡世杰端详了她一会儿,诚恳地说道:「若真有事,别自己闷着不说。我是你生活中最亲密的伴侣,让你无忧无虑、快快乐乐,是我的责任。」
湛蓝点点头,将胡世杰的手更紧紧握住。她突然想到「冰人」对她提的建议,她真能将湛然的事情告诉世杰吗?
原本,她和世杰对于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无所不谈,分享喜悦,分担痛苦,可是,现在不管是遇见湛然时的感伤,或是得知他仍想着自己时的欣喜,种种复杂的情绪她都只能在自己的心底翻阅,无法和最亲密的他一起分享,有时甚至还得编些谎言。这真是莫大的煎熬!
「世杰,假设我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而我和那位旧情人再次相遇,你会如何看待我和他的重逢?」湛蓝盯着胡世杰,想看出他的反应。
胡世杰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我相信我和你之间的感情可以禁得起这场考验,同时,我会表现得更好,让你觉得选择我是正确的,且永不会后侮。」
「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不!」胡世杰摇摇头。「我是对我们这么多年来的感情有信心。倘使现在我仍对我们之间的关系缺乏安全感,我觉得你可以考虑换人,因为这样的关系会很累人。」
湛蓝认同地点点头,同时夸赞道:「不错,你对待感情的态度越来越成熟了。」
胡世杰不以为然地皱皱眉。「你这说法,好像我以前多么不成熟似的。」
「本来就是,你敢说你以前不会很在乎我的口头承诺?那不是缺乏安全感是什么?」
「好吧!那我以后都不要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好了,反正大家心知肚明。」胡世杰的口气像是在赌气,但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容。
「最好,肉麻死了!」湛蓝还不愿服输。
「你说的喔!那三个字我这辈子都不再说罗!」胡世杰警告道,有着提醒的意味。
她才不怕呢!湛蓝朝胡世杰扮了扮鬼脸,而后松开他的手,向车子的方向跑过去。
胡世杰柔情的注视着湛蓝的背影,但仍然保持漫步的速度。
湛蓝见胡世杰没追上来,于是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胡世杰招手。「你还慢吞吞,不怕我跑走?」
「因为我有安全感啊!知道你跑不远。」胡世杰仍一派悠闲。
「很好,我喜欢!」湛蓝大声笑道:「钥匙丢过来吧!今天本姑娘心情好,充当一下司机,让你尝尝当大老爷的滋味。」
胡世杰依言将钥匙丢给了湛蓝。
「你不祈求上苍保佑你一路平安?」湛蓝见胡世杰丝毫没有忧惧的神色,不禁感到好奇。这可是她第二次的道路驾驶,而前一次险象环生的情景仍记忆犹新。
「既然生命都交给你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胡世杰走到湛蓝面前,淡笑这。
面对胡世杰的深情,湛蓝心里有说不出的抱歉。想到自己仍为着另一个男人而流泪哭泣,这对他是多么不公平的一件事。
她将钥匙交还给胡世杰。
「怎么了?」胡世杰纳闷地望着她。
「你开车,我们才能够玩手指游戏,才能营造浪漫的气氛啊!」湛蓝随便编个还算像样的理由。
其实她真正的意思是,她决定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他。
回到家,湛蓝仍沉浸在刚刚和胡世杰的欢声笑语里。她迫不及待想把自己今天所做的决定告诉「冰人」。
冰人:
今天我和朋友及哥哥到KTV唱歌,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哥哥竟然一改前些日子的冷淡绝情,有意无意间透露着对我的爱意。
我得承认心里因此而有波动,可是,我再也承受不了摆荡的心情所带来的痛苦。我想,唯有让理性主宰,才能拥有真正的快乐,而理性告诉我,相伴我一生的人,非我男友莫属。
当立场坚定,我决定将自己的心放在男友身上,便懂得以积极的态度面对男友,而以消极的态度面对哥哥了。
而迄也将成为一种习惯,最后,成为一个永不改变的事实。
将信件寄出后,湛蓝心情愉悦地哼着歌,走进浴室,洗去一身的疲累。
洗完澡,泡了杯花茶,坐在书桌前准备明天的教材。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一眼墙上的钟,都十一点半了,会是谁呢?难道是世杰?
她连忙跑到客厅,接起电话。
「喂,小蓝。」
听到这个称呼,还有磁性的嗓音,湛蓝整颗心沉了下去,她忘了该出声打声招呼。
「你不高兴接到我的电话吗?」湛然的语气明显得有些失望。
「只是感到很讶异。」湛蓝背靠到椅背上,闭上眼,感到相当疲倦。
「我原本不打算打扰你,可是,我再也无法掩饰对你的情感。」
湛蓝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我……我不明白。」
「我会回台湾,全都是为了你。」
「可是,我们是兄妹……」
「不!」湛然打断她的话。「我们不是兄妹。」
湛蓝惊讶地瞪大了眼,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们是兄妹,只是不同母亲而已。」
「小蓝,这是很长的一个故事,找机会我再告诉你。但我们确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知道你和胡世杰的感情很好,也曾想要打退堂鼓,可是,看到你,我的心情仍然很激动,看到你跟胡世杰在一起,我总是嫉妒不已。我之所以打电话给你,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情。很晚了,去睡吧!」说完,不等湛蓝回应,他便挂上了电话。
湛蓝仍呆愣地拿着话筒,她真下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话。
真的是湛然打来的吗?他说的是真的吗?还是,这只是一场梦?
她缓缓挂上电话,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顿觉痛彻心扉。
不是梦,这不是梦!
天啊!命运之神为什么老爱捉弄她呢?为什么不能让她单单纯纯地享受爱情的快乐呢?
你的立场呢?你站稳了吗?她心底有个声音在斥责她。
湛蓝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却怎么也无法读下一个字。她「啪」地一声将书合上,熄掉灯,将自己抛在床上。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感到夜竟是如此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