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管理的铺子,这个月的盈收为何短少一百两?”她是信任自家亲戚才交给他们打理铺子,要是一直这么亏下去,纵使有满山金子,迟早也有用完的一天。
面对赵红春的责问,赵大保也有应对:“妹子,这铺子的生意差,也是没法子的事。”他的妹子就是太过信任他们,从不去视察铺子,所以即使他们做假账,再编一套说辞,她也不疑有他。
“以前老爷在时,最坏的情形也只是不赚不赔,没想到自从交给自家人掌管,竟在短短的一、两个月内损失惨重。”赵红春开始怀疑当初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妹子,你也知道咱们以前都是耕农,要不就是做苦工的。从没管过生意:刚开始难免会生疏,日子久了应该就会顺手多了,再给我们一些时日吧!”
大哥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好吧!你们可别再教我失望了,如果能把亏损的部分赚回来,我一定加大哥的月俸。”
“一定、一定,以后大哥还要仰仗妹子呢!没事的话,大哥先走了。”
赵大保离开了,但他多了份戒心。以后他做假账时一定要弄到无盈无亏。
哼!靠那一点微薄的月俸,一辈子也只会是个听命行事的下人。
他的目标是做一庄之主,等他拿到江家的财产,首先就要先去买个大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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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天行和江钱多一路风尘仆仆地来到九无镇。
“这就是你住的九无镇?很热闹嘛,一点都不输给京城。”啸天行赞叹道。
“那还用说!你瞧,这条街最热闹,九成都是江家的铺子。只要”是江家的铺子,生意一定比别人好上几成。”
啸天行从街头望到街尾,光这条街上:江家的店铺少说也有二、三十家。
不行了,他觉得呼吸急促,热血沸腾,心跳得好快。
“只、只有这条街吗?”天啊,他竟有些语无伦次。
光是想像江家的财产,就让他兴奋得全身发抖。
“别傻了!光这条街哪能成为首富,当然在其他地方还有……”
江钱多话还没说完,就被啸天行一把转过来面对他。
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不停的摇晃她。“你、你竟然放弃,好歹你也是江家的一分子,起码要拿回一半的权利,怎么可以平白无故就让给别人!”
“放开我啦!头快晕死了。”江钱多被摇得头晕目眩。
啸天行意识到自己丧失理智的疯狂举动,赶紧松开手。
天啊!他平时的冷静、理智,居然因为她家的富裕而失控;不行,他要快点找回自我。
那是她家的产业、她家的钱,她都不在乎了,他一个外人没道理比她还在意。
啸天行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江钱多看着他变化多端的表情,不禁猜想他心里一定有鬼!
刚才她说了什么?不过是提到江家铺子的事……
哦!她知道了,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
江钱多撇撇嘴,不满的问道:“天行哥,瞧你的模样,该不会说要帮我报仇是有目的的吧?”
他的反应果然太过火,连迟钝的小多都察觉到了。
“哪有!是你多想了。”
“真的吗?”她仍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帮你取回江家的东西,又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觉得可惜,你爹—生守护的家业,就要面临被人瓜分的危机,你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可惜,我替你感到气愤而已。”
啸天行从不多话的,愈解释只会显得他心里有鬼,但江钱多肚子又饿了,没空多想,只好放弃追问他。
“算了,被你一摇肚子又饿了,我们先去吃饭。”
“好,走,去吃饭吧!”啸天行怕她执着探究,二话不说便拉着她赶紧去吃饭。
于是两人很快地找了一间干净的客栈大吃一顿。
江钱多塞了满口的食物,吃得好满足。
天行哥不但记得点她爱吃的鱼肉,还不吝啬的请她吃肥美的清蒸蟹。“好吃,好吃!天行哥你真是好人。”
她只要有得吃就觉得他是好人,啸天行无奈的苦笑。“难道你觉得我平常是坏人吗?”
江钱多没料到他会这么一问,登时也愣了一下,忘记要动筷子。
他虽然不是什么坏人,可也从没有沾上好人的边。“也、也不是啦!是你今天对我特别好的意思啦!”她咧嘴干笑着。
“哦,我平常对你不好吗?”啸天行一直挑她的语病。
江钱多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伤到啸天行,不禁难过地道:“天行哥,我……”
“骗你的啦,哈哈……”看江钱多成功的被他骗到,还一副自责忧愁的面容,他实在憋不住了。
“天行哥,你竟敢骗我!我、我要讨厌你了。”她孩子气的说道。
啸天行也玩心大起。“那我就不给你讨厌。”
“你!”瞧瞧,这是一个平日不苟言笑的大男人会说的话吗?既然如此,她也不甘示弱。“我要讨厌,要、要……“
“我偏不让你讨厌,不、不……哈哈哈……”
啸天行很久没有那么自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感觉像是困到无忧无虑的童年一样。
“疯子,不理你了啦!”
江钱多决定不再搭理他,低头猛吃眼前的美食较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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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这饭饭好好吃喔!”—个十多岁大的男孩,稚气的脸庞上沾满了饭粒。
“好吃就快吃,以后小松子每天都可以吃到好吃的饭饭。睡软绵绵的床。”
“好棒、好棒。”小松子高兴地拍手。
小松子?
熟悉的名字和谈话声飘进江钱多的耳里。让她疑惑的从食物堆中抬起头,左右梭巡着声音的来源。
蓦地,她瞧见右后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快速地转回头,表情既讶异又像怕被那两人发现。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用眼角小心翼翼的瞄向他们,确定那两人就是必后娘的二哥和他的傻儿子。
啸天行把她一切怪异的举动全看在眼里,不禁猜测道:“怎么?遇上熟人了?”
江钱多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后娘的二哥。”
啸天行也往江钱多的右后方瞧,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看起来十多岁,行为却像七、八岁的男孩。
“天行哥不要看,快走吧!”江钱多,依然压低声音。
啸天行斜睨着她。“你不是还没吃饱吗?”
“赶快走,要是被认出来就惨了。”说完,她径自起身,也不管啸天行愿不愿意,立刻拉着他离开。
“小多姐姐!”男孩突然扬声一呼。
见儿子喊着不该存在的人,男孩的父亲抬头仔细察看四周。
“不要回头!”江钱多听到这声叫喊,更加快脚步地拉着啸天行离开。
男孩咬着指头不解地道:“奇怪,小多姐姐怎么不理我?”
“小松子看错人了,小松子太久没看到小多姐姐,才会认错人的。”
“喔,原来不是小多姐姐。对嘛!小多姐姐怎么会是男的。”
男孩释然一笑,低下头继续满足地吃起饭来。
江钱多站在客栈的门边偷听他们的对话,终于松了一口气,“呼,好险!”
“你怎么被认出来了?”那傻子的眼力还真好。
江钱多忍不住给啸天行一记白眼。“所以才叫你快走的嘛!只有我知道小松子虽然是傻了点,但认人的功力却是一流的。”
“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
“什么好处?”江钱多不明白地问。
“心思单纯、直觉性强,喜欢或不喜欢很快就会表现出来,以他那么热切的呼唤看来,小松子似乎很喜欢你。”
“当然,我可是人见人爱的。”她洋洋得意的说着。
“才夸你两句尾巴就翘起来了。”啸天行轻笑出声。
每次都这样,老爱泼她冷水。江钱多不满的质问:“臭天行,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可爱吗?”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承认的。”已熟知她性子的啸天行说完,不等她有反应,立刻先溜为妙。
“臭天行,别跑!”
江钱多追逐着他的身影而去,一路上人潮汹涌,江钱多个子矮只能边跑边跳,伸直了脖子就是怕啸天行会失去踪影。
所幸啸天行终于停下脚步,江钱多气喘吁吁的来到他面前。
“臭天行,你是不是想撇下我?”
“冤枉啊,我这不就停下来了吗?”啸天行无辜地道。
“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江钱多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
啧!一点小事也值得记仇。
“算我说错话好吗,小多你就大人大量,别跟小的计较了。”啸天行放低姿态,要是被认识的人见着,定会揉着眼说认错人了。
看他那么谦卑……“好吧!既然你都认错了,那我就好心点,原谅你喽!”这会儿江钱多心情大好,开心的笑着。
啸天行拱手行礼,“是,感谢您大人有大量,小的毕生难忘。”他不疾不徐的态度,颇有几分文质彬彬的书生昧。
看着他逗趣的举止,江钱多不禁觉得好笑。
虽然他有时会惹她生气,但她好喜欢跟天行哥在一起。
喜欢?
江钱多心下一惊,为自己心底冒出来的念头感到诧异。
红妹也曾问过她是不是喜欢天行哥。
为什么她只想跟天行哥在一起,没有理由地每天就想见到他、跟他说话?红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难道这真的是喜欢的感觉吗?
她——喜欢天行哥?
这种想见他、想和他说话的心情,真的是喜欢的感觉吗?
那……天行哥是不是也和她有同样的感觉呢?
江钱多莫名地觉得双颊发烫,她害羞的抚着脸颊,生怕被啸天行瞧出端倪。
她怎么一下笑、一下蹙眉、一下又是一副娇憨可人的姿态?
啸天行的心没来由的漏跳了一下,但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出令人为之气结的话。“你干嘛?思春啊!”
江钱多倏地脸色一变,“你……可恶,我不理你了啦!”
谁会喜欢他?白痴才会喜欢他,她绝不可能会喜欢他这个笨大头的。
她忿忿地往前走,把啸天行远远地甩在后头。
“小多,别走那么快,天色快暗了,我们找间客栈歇息吧,小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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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啸天行和江钱多各自回房。
江钱多早发觉啸天行自从接到赵家三的消息后,就对她三缄其口,一个字也不透露。
她很仔细地盯着他的举动,总觉得他心里有鬼,好像想瞒着她去做某些事。
她这次很聪明地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先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也不多问,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什么也不会说,所以她心中早已有另外的打算。
江钱多躲在自己的房门后,仔细的倾听着隔壁房的动静。
没多久,如同她所预料的一般,隔壁突然传来细微的开门声,轻得像是不想被人听见。
啸天行以为江钱多睡着之后,就悄悄地溜出客栈,完全不知道隔了一会儿,一个娇小的身影也尾随在后。
暗夜中,江钱多凭着明亮的月光,紧紧跟着前方熟悉的身影。
没想到啸天行的脚步突然加快,为了跟上他的速度,江钱多只好改用小跑步。
“赶死啊?走那么快干嘛?”她忍不住抱怨。
才一个闪神,啸天行就跑得不见人影,她面对着左右岔路,不知该走哪一条。
管他的,先走右边好了,再不快走,她就真的追不上天行哥了!
她一转进暗巷里,陡然就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抓住她,并且迅速地掩住她的口,还在她耳边说出令人心生恐惧的话来。
“嘿嘿,可爱的小姑娘,天黑了还独自出来遛达,要是太闲的话,哥哥我可以陪你喔!”擒着江钱多的人刻意压低嗓音,在暗夜中听来显得更加诡谲。
江钱多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真正的下流胚子,不免心生恐惧,挣扎着想脱身。
她还很年轻又很可爱,才不想就这么被恶人染指。
呜……天行哥,快来救她!
她一心想逃离,使出浑身的力量,发挥遇到危难时的本能,终于挣脱了那只有力的大手。
“天行哥——”上天保佑,希望天行哥还没走远。
“干嘛?叫魂啊?”暗夜中的魔掌一松,啸天行的声音就在她耳际响起。
好灵喔!她一呼救天行哥就马—上出现了。
江钱多心中大喜,立刻转向面对她的啸天行。
她心情一放松,刚才的惊吓与不安顿时涌上心头,眼角泛出些许泪光,一古脑儿地往他怀里扑。‘‘呜……天行哥,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差点就被坏人……”
面对她的脆弱与无助,啸天行心生一丝懊悔,毕竟她还是个单纯到不知人心险恶的小姑娘,当然会感到害怕。
江钱多突然想到那个胆敢抓她的恶人,于是离开啸天行的怀抱,小脑袋左瞧右看地查探着,却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咦,那可恶的下三滥呢?”逃得还真快。
听见她不雅的形容,啸天行难得生出的歉疚感一下就烟消云散。“不好意思,你口中的下三滥就是我。”他沉着脸承认他就是刚才那个恶人。
“是你!那刚才是你吓唬我的?”
啸天行撇撇嘴,没有加以否认。
江钱多气愤的捶着他的胸膛泄愤。“你好过分、好可恶,竟然吓唬我!”
“要不是你跟踪我,我又怎么会吓唬你。”他只是小小的恶作剧。
跟踪?经他这么一说,好像是她有错在先,既然如此,那就两相抵消,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只要稍微会点武功的人,都感觉得到你笨拙的跟踪法。”
“谁教你不告诉我。一声就偷偷跑出来!而且我可不笨,我早料到你一定不让我跟,所以我才偷偷跟着你。”江钱多一副自己有多聪明似的。
“少在那儿自鸣得意,我就是怕你碍事才不让你跟的。”啸天行翻翻白眼。
“你厂江钱多气恼地瞪着他。
“不过既然被你发现了,不让你跟反而会更碍事,倒不如就让你跟吧!”
“真的吗?那我们要去哪儿?”江钱多高兴的抱着他的手臂,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皱起眉头。“等等,什么叫不让我跟会更碍事?”
“哪有什么意思。”
“说来说去,你就是嫌我碍事,对不对?”她气得甩开他的乎。
“你想太多了。”啸天行避开正面回答,继续走他的路。
“骗子,你给我说清楚……”
汪钱多穷追不舍,啸天行的耳朵想必要暂口才受苦,但他却不觉得厌烦,反而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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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天行和江钱多来到…户民宅前,侧耳倾听房里两人的对话。
“天行哥,你不是说偷听是不好的行为吗?”早来这儿之前她就觉得道路很熟悉,原来天行哥要去的就是她后娘的大哥——也就是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舅父家。
“我这么做可是有正当的理由。”啸天行低声道。
江钱多不认同地道:“这算什么正当的理由?”
“恶有恶报,让心怀不轨之人能受到教训。我已事先知晓有人意图谋夺江家的财产,所以要揪出幕后的人,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这理由还不够正当吗?”啸天行一边说着,仍注意房内两人的谈话。
“人家就算想霸占也是霸占我家的财产,又不是你的。很难相债你会这么好心。”江钱多很不给面子的咕哝着。
啸天行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就说不给她跟,偏偏又爱跟,现在又净找他的麻烦。
“你非得要扯我的后腿吗?我可是义务帮你找出家贼,替你们江家惩好除恶。刚才你不是才答应我不会碍事的,那就不要一直在我耳边哕唆。”啸天行尽量将音量降到最低,语气里却明显有责备的意味。
啸天行会有如此认真的态度,通常都是为了事成之后能收到丰厚的酬金。这次他为了江家的事费心劳神,也未考虑到自己可能会做白工。
“凶什么凶,我安静就是了嘛!”江钱多不悦的瞧着他,发现他根本没在听。
瞧他那么专注于屋里的动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于是也竖直了耳朵,学着他侧耳倾听……
“大哥,小妹她起疑了吗?”
“起疑?怎么会,我是她的亲大哥,随便编个理由她就深信不疑了。”赵大保毫不担心的说着,没有一丝做错事的羞愧。
“毕竟她是个妇道人家,因此我们才有机会可以大捞一笔。想当初我和大哥辛苦种了一年的田,也仅够三餐温饱,如今短短两个月就有三百两。”
“那可不,以前你妹婿花钱帮我们翻修房子,逢年过节也会来咱们这儿送礼,但那点钱对江家来说根本微不足道,对我们来说却像永远都摸不着般。尤其现在可以这么轻松就得到白花花的银子,真像做梦一样。”
“是啊大哥,就算我们一辈子待在乡下务农,也赚不到江家那么多钱。”
“就是说啊,对财力雄厚的江家来说,损失这点银两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万—被小妹发现……”
“安啦!就因为她是一个妇道人家,根本不懂财务方面的事,就算她问起,只要推给已逝的江老爷……”
“太过分、太可恶了!”门外的江钱多愈听愈气,忍不住叫骂出声,就算一个不相干的人听到这种事,也会和她一样发出不平之呜。
啸天行怕打草惊蛇,连忙捂着江钱多的嘴,赶紧将她拉到一旁的巷弄内。
江钱多不满的瞪着啸天行道:“你干什么拉我离开,我要找他们理论去。”
“怎么?你自始至终不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今又何以如此气愤?”啸天行玩味的说着。
看得出来小多终于感到气愤,这比她之前的反应要正常多了。
“任何有正义感的人听到这种事,都不能装作若无其事,更何况我是江家的一份子,跟爹爹是最亲的人,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谋夺家产。无论如何,他们想觊觎、偷盗别人的钱财就是不对,不行,我要去揭发他们。”
江钱多冲动得想往回走,却被啸天行挡住去路。
“你用点脑筋好吗?口说无凭,你这样没头没脑的,他们不但不会认账,反而会反咬你一口。你是被你后娘赶出家门的,说不定她还会以为你是想报复,所以挑拨他们兄妹的感情。”
“那怎么办?”江钱多一时也没了主意。
“人心就像无底洞,填也填不满,一旦有了贪念,就会无止境
的索求。只要我们掌握了证据,就能让你后娘看清她兄长的真面目。”
“什么样的证据?”
“一个教他们百口莫辩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