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她坐在床沿边,握着婆婆的手,「虽然我有和你一起守护傅家祖宅的决心,但二叔那个人鬼头鬼脑,也许过阵子就会使出下流手段夺走宅子……」
傅老夫人低下头,轻叹不语,这也正是她所担忧的。
「所以,娘,我想……我们来提早重新经营傅家制香。」
「你完全不懂制香,别说经营了,要重新找人来做都是件难事,何况我们也没钱……」傅老夫人不抱希望的说。
「这的确是件难事。这阵子我有去找过一些制香师傅,但一些好师傅都在其他制香坊,要不就是自己开了小工坊,剩下的几个……技术恐怕撑不起傅家制香的招牌。」她没想到这点还真给楚天阔料中了。「不过谋事在人,我会继续找师傅的。」
「可是钱……」
「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事。」温碧萝迟疑了下,语气沉重地道:「娘,我打算拿傅家祖宅和制香坊抵押给楚公子……」
傅老夫人心头一拧,但想想也不意外,如今傅家值钱的就只剩这两座空壳,不过要让傅家制香坊重新运作起来,那可需要一大笔数目的银子。
「只是……娘,我真的没把握能不能撑起傅家制香这块招牌,万一失败了……傅家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轻喟一声,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娘,我是这么想的,与其每日提心吊胆担心家产败在二叔手中,我们不如放手一搏,至少我们婆媳有为傅家制香尽过最后一分的努力。再者,我们最糟不就是如此?砍梅枝卖梅枝饼,一样能过生活。」她苦笑。
见婆婆低头默不作声,温碧萝心想自己一古脑的将所想说出,婆婆可能一时难以消化,何况她还是个病人,做决定不用急在一时。
「娘,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如果你不赞同,我绝对不会去做。」
「芸香,让娘想想。」
「嗯。」她点头,「娘,这事不急,今晚别想了。你先睡觉吧,养好身子再说。」
她扶婆婆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守了半个时辰,见老人家已睡着,她才蹑手蹑脚拿着药碗到厨房去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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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天,每日一大早温碧萝打开傅家大门,就见到一大捆梅枝置于门外。这表示她下午砍梅枝的工作可以暂停两三日,能全心在家照料婆婆,以及煮饭、熬药、烧开水,准备明日卖饼的材料。
这人帮她砍梅枝的出发点,肯定是不想她忙里忙外成日辛劳,会如此体贴的人绝不可能是傅二少,他只会巴不得她快些累死,他好能拿着地契去换钱。
西药铺的小伙计阿生?他是善良,对她们婆媳也有尊敬,但他自个儿的工作都忙翻天了,哪还有力气摸黑去砍梅枝?
是「摸黑」没错。前天下午,她去了趟梅树林,特意在几根梅枝上做记号,昨日一早,那些她做了记号的梅枝就全被捆在她家门外,明显可见梅枝是从楚家梅树林出来的。
而她待到天黑才离开,梅枝却天未亮就摆在她家门前,砍梅枝者自然是在夜里去的。
除了他,楚天阔,不会有别人了。
当第一捆梅枝在傅家大门出现时,她就知道是他,之所以特意在梅枝上做记号,只是想更确定。
此刻,她套上披风,借着月光照映来到梅树林,除了想证实心中猜测外,还想亲眼看看、真实感受那个体贴她的人,如何用一夜不睡换来她几日的闲暇。
远远地,她看见他了,他正在梅树林中练武挥刀,刀起刀落,俐落潇洒。
平日她使尽全力砍了半个钟头才砍几根梅枝,他只消一个挥刀动作便成,她没抱怨老天爷对男女体力的分配不均,此刻心头只有暖烘烘。他过剩的精力全给了她……呃,这样说怪难为情的,总之,他帮了她很大的忙。
一种被体贴呵护的感觉盈满内心,令她再度感觉不悔,不悔灵魂飞来古代,不但有了重生机会,还有好的家人,更体验到被宠爱呵护的滋味……
「谁?」
惊觉自己偷窥被发现,她转身想走,一把利刃倏地插入她身旁的梅树,她惊吓转头,一张俊脸已然逼近她面前。
「傅大少奶奶,这么晚了,何故前来梅树林?」楚天阔眉眼带笑,心上更是欢喜,傅家近日发生的事他全知悉,因此早料到她早晚会来。
他行事向来潇洒旁观,等着坐收渔利,谁知忍着几日不见她,内心却更想她。
想得发狂,夜里难安寝,他索性来到梅树林帮她砍梅枝,免得她一个人家里市集两头忙,累得倒下。
被一股男性气息包裹住,温碧萝极力稳住失序的心跳,她直视他,故作镇定的说:「我、我是来看谁在偷砍梅枝。」
「偷砍梅枝?谁这么大胆?」眼底笑意加深,他明知故问。
「既、既然是楚公子,那……没事,我、我先走了。」她低下头,察觉已无法在面对他时控制自己的心,那在失控前她最好快点离开。
「怎么会没事?」他修长的手臂一伸,挡住她的去路,「既然你发现有偷砍梅枝的贼,那我们应该一起把贼揪出来。」
她睐他一眼,贼就在眼前,何需揪贼?
本想骂他无聊,但眼一瞥却赫然发现他手上虎口处被划了一刀,渗出鲜红的血,应是才伤到不久。
「你的手……受伤了。」她指道。伤口不大,或许伤着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看着渗出一道小血痕的虎口,他淡然一笑,「只是小伤,无妨。」
「你可别看它只是小伤口就不以为意,万一引发蜂窝性组织炎那可就糟了。」
他蹙眉,「蜂窝……什么颜?」为何她老说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唉,说了你也不懂。」她掏出手帕绑在他手上,暂时先帮他止血。
她此举映入他眼中,暖了他的心。「知道我为何伤着自己吗?」他深邃的黑眸中流露着款款深情。
「是方才砍……练武时不小心伤的?」她连忙改口,若当场戳破他为自己砍梅枝,害羞的人可是她。
「是。但当时我是发现身边一直有个贼……」
「你身边有贼?」她心一惊,当真了。「是钱管家?莲儿?还是其他人?」她喜欢当柯南,不论是推理或采取实际行动,她都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将贼人揪出来。
他凝视着她,扬唇笑道:「是你。」
「我?我偷了你什么东西?」她微微娇嗔问。梅枝是他心甘情愿送到傅家门外的不是吗?想拿这事和她斗嘴?无聊!
「偷心。」他目光—瞬也不瞬,淡定地望着她,「茅芸香,你是个偷心贼,我的心,全落在你身上了。」
她的心因他的话震动了下,察觉自己还托着他受伤的手,忙不迭地抽回。
但在她放开他手的同时,他手臂已瞬间勾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拉向他,让她连兴起逃离的念头都来不及。
两人四目相望,他氤氲深情的黑眸瞅定她,火热般的情感好似由其中涌向她、包围了她,接着,他一记深情的吻贴上她的唇,热烈却也意外的温柔。
她的心瞬间被融化,水眸轻轻闭上,放任自己去感受他的吻在她唇上加温。
在洒满月光的梅树林里,换她的心,完完全全被他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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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温碧萝提早收摊,收摊前她特地做了六个梅枝饼要带去给楚天阔,他为她砍梅枝受伤,她应当去探望他,但楚府什么都有,不管她买什么当伴手礼对他而言都不特别,索性带自己做的梅枝饼去探望,代表一份心意。
在钱管家的带领下,她来到楚府书房的内室,见到楚天阔斜靠在床头,脸色虽跟平常一般,但精神看来差了些。
「你的手还痛吗?」她关心地问,「大夫怎么说?」伤口虽不大,但近日肯定无法提笔写字,万一伤势比肉眼所见还严重,那她可真过意不去。
「大夫说,这伤没特别的药医,只要心上人多多来探望,伤口痊愈自然就快。」他坐直身,笑望她。
他所言不假,见她来到,他内心一阵欢喜,方才伤处令人蹙眉的抽痛,仿佛也不痛了。
将梅枝饼放在小桌上,她转身睐他,揶揄道:「那就得恳请大夫,让他的心上人多多来探望你……」
话还没说完,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朝她腰际一勾,她整个人往他怀中扑去,落坐在他大腿上。
下意识发出的惊呼声,被他突如其来的吻给封锁住,一阵令人心醉的轻吻后,他终于放开她,温碧萝娇嗔的瞪他一眼,「看来你的手伤好多了。」他竟是用受伤的那手勾她的腰!
「大夫高明,他果真没骗我,你来,我的手自然就不痛了。」他笑得一脸欣悦。
原以为手伤无大碍,一早他如往常进书房练毛笔字,才提笔写几个字便觉伤处隐隐作痛,于是放弃,进来休息片刻,听闻她来,什么痛都消失了。
「放开我。」她的腰被紧紧圈住,动弹不得。
「不放,我一松手,肯定又痛。」
睨了他一眼,她才不信这瞎话!硬扳开他手,她顺利挣脱,忽闻身后传来一阵痛呼声——
「我、我弄痛你了?」她一脸歉意,自己粗手粗脚惯了,方才说不定真的又碰伤他的手,她轻抬起他的手掌细看,哪知他冷不防站起身,从她身后抱住她。
「很痛,痛到我需要抱着你,才能忘记痛。」他一手搁在她的掌心中,另一手环着她的腰。
他的手落在她的手中,她是可以借机咬打他伤处,让他痛得更彻底,可她不忍心,昨天晚上看得不甚清楚,现在细看,他虎口的伤处颇深。
托着他受伤的手,她朝伤处轻轻吹气,「这样,感觉好一些了吗?」
他没回应,仅是闷吟了声,她想,一个大男人大概不会回应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继续吹,想让他伤处的疼痛感减缓些……
身后的闷吟声越来越粗重,才感觉他的气息喷拂在耳后,一道热吻已然贴上她颈间。
楚天阔亲吻她细白的颈项,他的手自她腰间往上游移覆上胸前双蜂,粗喘热息透露他强烈的渴望。「芸香,我一整晚都在想你……」
在他热切的索吻下,她身子瘫软微靠在他胸膛,水眸半掩,沉浸在恋人的甜蜜热吻中。
吻得热切,当他的大手探入她衣襟内,掌心的温热贴上雪白丰盈,她情不自禁申吟了声,惹得他眸底欲火更炙,火焰般的热吻一路往敞开的胸口内吻去,水眸添上羞怯,情欲和理智拔河之际,门外忽地传来莲儿的声音——
「公子,你醒了吗?要不要用午膳?」
温碧萝一惊,理智回笼,连忙用力推开他,一脸慌张地转过身去整理凌乱的乱衣服。
「公子?我可以进去吗?」等不到回应,莲儿试探的问。
她紧张转身对楚天阔猛摇头,赫然发现他板着一张臭脸。
「不用进来,你去福来客栈买我爱吃的那几样菜回来。」
「是,我马上去。」
知道他是特意支开莲儿,好让她能顺利脱身,她松了一大口气。但见他又逼近,她忙不迭抓紧领口跳开,「方才的事,把、把它忘了。」
「我忘不掉。」他眸底残存的火苗,随时可复燃。
「忘不掉也得忘!」她羞瞪着他,「不忘的话,我、我就再也不来,也不见你。」想到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差点和他……天啊,她现在可是傅家大房的寡妇,怎可以这样!
「好,我忘。」
她睐他一眼,他眼底还燃着火呢!
「哎,你的手又流血了。」低头见到他手上虎口又渗血,连忙拉起他的手察看,眉间添上担忧。
他笑望她,一点都不在意自个儿的手伤,她正准备拿新手绢帮他绑伤处时,门外钱管家的声音适时传入——
「公子,卢家少爷来访。」
不等他出声,她放下他手,焦急喊着:「钱管家,楚公子的手又流血了,你快进来。」
钱管家闻讯进入后,她趁机告辞,远离这「危险」的地方。「不好意思,我得赶回家去。」
「傅大少奶奶,我送你。」
「不用,帮楚公子请大夫要紧。」
她一回眸,眼底的关心投射在他身上,也暖进他的心,缓和了方才未竟的甜蜜……
不,方才什么事都未发生,他答应她忘了。
笑望着她,目送她离去,可她前脚刚走,他的手,竟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