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见鬼了吗?!于露白心里嘀咕。
就连候在一旁的蒙寰也表情惊诧,这畜生难道也会看人,知道阶级之分,对他不屑一顾,对主子却这般示好?
别说蒙寰心里奇怪,于露白也看得很专心,她是主子自然清楚这匹马是不群的,个性孤傲,对人也挑拣得很,以前,除了自己和沈如墨,谁想靠近它它就踢谁。
它和沈如墨亲近,不只是因为他们接触频繁,更是因为他是闪电的旧主,是他把闪电送给她的。
那么闪电主动来和凤诀亲近,都说动物某方面的灵性直觉要高过人许多,莫非、难道它也发现凤诀身上带着和她的如墨哥哥相似的气息?
天下会有这么诡谲的事情?
也许吧,世上之大,无奇不有,她也不能否定这样的可能性。
她眼睁睁看着闪电在对凤诀示完爱后,居然站到了他的身边,她的太阳穴抽了抽,你这叛徒!
好像知道于露白眼中的忿色,闪电甩了一下马尾,打了响鼻,然后用脑袋拱了下她的手,于露白忍不住痒意,“算了,这回饶过你。”
她穿的是一身红白相间的劲装,青丝高高地绾了个髻,那被闪电逗笑的模样哪还有半点清冷模样,她面如芍药,肌润肤红,非常的漂亮!
看着她的笑靥,凤诀的心仿佛渐渐有了温度。
“九爷。”于露白不是那种不知道适可而止的人,笑声过去,便扯入正题,这是把两人定位在主仆身分上了。
她既然答应接下护送工作,又岂能主从不分?
凤诀有些失望,但仍立定心神。“如果都好了,就出发吧!”来日方长,就算用焐的他也能把她焐热。
可就在他要上车的瞬间,他回过头,软声问道:“你用过早饭没有?”
于露白拍了下腰际小皮囊。“已经备下。”
本来安静睡在闪电行囊里的吃货霎时探出个头和两爪来,使劲的摇尾巴,激烈得整个行囊都摇晃起来。
“鼻子这么灵。”她朝凤诀抱歉一笑。出来得早,只有事先吩咐闪电一定要喂足粮草,至于她和吃货,她起身时它还睡得四脚朝天翻肚皮,把它放入它专用的睡袋后,它觑了她两眼,翻过身又继续睡。
见她拿出油纸包,把剁碎的羊肉和大米饭喂给那只口水流满地的小狗,自己则是随便用烧饼应付两口,凤诀不高兴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的上了马车,出了荷泽县,中午马车停在一户连旗招都没有的人家。
“这是做什么?”她不是很想问,又必须得问,这是职责所在。
整条只容一辆马车宽的巷子却挤满了人,坐着站着探头往里头瞧的,都是家仆小厮模样的人。
不过看蒙寰熟门熟路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自己是多此一问了。
果然,敲门后,他对着门房嘀咕了几句,便有专人来把马车带到后头,态度十分恭敬友好。
那些个进不了门的家丁也就低声嚷了两句,没敢真的出面计较。
“就在这里用午饭。”凤诀领先进了门。
那门也就寻常人家的两片木板门,一条铺石小径。进了门,只见里头只有三张结实的四方桌,全数客满,吃声优雅,轻声细语,客人的层次很高,看起来不是有银子充大爷就能进这个门的。
卖吃食能卖到这么跩,要不是实力太过坚强,要不就是靠山强悍,至于是哪一种,于露白不关心,她有饭吃就好。
不出她所想,这里的名声全靠食客们口耳相传,它的门面这么不醒目,若是不经意经过,很容易就忽略它了。
凤诀一露脸,那有张圆脸、见人就笑的掌柜抛下算盘就过来,将他们,正确说,应该是将凤诀安排到了里间,里头只有一张束腰大桌,十二条螭龙呼之欲出,六角冰裂纹窗,十分的闹中取静。
于露白检查四周,没有不对的地方,这里自然没她什么事,主子要吃饭,她也吃,只是要去别处吃。
“出门在外不要太讲究,我们就几个人,一桌用饭吧!”
这话说完,只见蒙寰和阿德都颤了颤,阿德反应快得很,马上躬身说要先去照料牲畜们吃料刷马,蒙寰也受到启发似的说他得四处去巡巡,一副凛然忠心的模样,说完两人就一溜烟跑了。
开玩笑,陪主子吃饭,开天地以来也没这种先例,再说,他也不想落个胃不好的毛病。
这两个没义气的,居然扔下她一个人,要不她也溜吧?于露白眼看两个大男人溜之大吉,走得比飞还快,她嘴皮子也就动了动,哪里知道——
“一个人吃东西没滋没味的,就你陪我。”凤诀哪里看不出来她一脸也想走开的样子,眼皮子掀都没掀,一锤定音。
既然走不了,她也不扭捏了,坐就坐,他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第七章好奇才有追究(1)
凤诀看她在自己对面坐下,对着掌柜吩咐道:“上菜。”
“是的,马上就来。”
说马上真的不骗人,于露白还没见过出菜速度这么快的食堂酒楼,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西湖龙井已经先上了,茶汤香浓,甘味入喉。
“要喝西湖龙井,掌柜是个识货的。”她从来不卖弄,只说她知道的事情。
于国公府虽然是武将人家,好吃、好喝的一样不少,又没有文人家里的一些臭规矩,她还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所有好的东西都往她院子里搬。
“倘若他连这点常识也没有,哪配得上掌柜的位置?”
怎么这语意里有自家人的意思在?“这是九爷的产业?”
“你尝尝,给个评语。”
“我不挑的,只要有得吃就成。”
“是吗?”他莞尔。
他认识的于家妹妹可挑食得很,所有豆类、有触须、软趴趴的海鲜不吃,剥皮水果不吃,和她一起,要哄她吃东西就只能吃掉她不喜欢的部分,以前,她可是把他吃得死死的,奇怪的是他也从没想过要翻身还是走开。
其实她比一般高门大户的闺女还要好相处,见她生气,他就道歉,就算一时摸不清楚她生什么气,反正先道歉就是了。
他也曾想过,他和白妹妹没有一天不见面,偶尔心情不美时,会觉得烦死了,他哪里知道陷入爱情的瞬间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一旦陷入,就没有回头路了。
重生后的他姑且不论那一家子乱糟糟的家人,没有她的日子像心被掏走了似的,他深刻的体验到为了心爱的人,能做到舍弃自我,做了不像自己会做的事情,那就是爱。
那时的他才恍然大悟,为了那表面明艳如火,看起来和端庄贤淑、温柔大方一点都扯不上边的于家妹妹,他做了多少违背自己、不像自己的事情。嫌她烦?所以老天爷就用另外一种方式警告他,其实人生很短,人永远不会知道明天会不会到来,那些不在眼前的,会不会有下次机会?
下次机会或许永远都不会到来。
这回,是老天爷格外施恩,再给了他一次机会——虽然他们最难的地方在于看似相爱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可他有把握再让她重新爱上他!
听说人出生的时候,小指上绑着看不见的红线,另一端系着另一个人,所以真要有命运这回事,他红线那端的人注定是眼前这女子了。
菜肴纷纷端上来,不说菜盘大方,就菜色来说也是十分丰富,红糟鹅掌、香辣鹿筋、凤梨烟熏肉、狮子头、糖桂花蟹壳黄、凉拌火鸭丝、油焖大虾、黄香粳米饭,还有一大碗的荨菜浓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