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是补偿,严格来说,这包饼干,是给我,没有你的份。」湛慎行坐在沙发上,看着新婚中却怨气冲天的小俩口。
「大哥,你太没义气了吧!竟然叫陈秘书取消我跟弦凌明天飞到欧洲的飞机,这是我的蜜月耶!」
湛慎言也忍不住埋怨了起来,他可是打算利用此机会来「做人」,让弦凌有个娃娃可玩,好让她能乖乖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而不是成天往医院跑。
「慎言,你应该知道大哥丢下澳洲客户特别飞回来的原因吧!」
「哥,我当然知道,你是回来帮我处理日本那边突然蹦出来的企画案,让我安心度蜜月,可……你怎么突然出尔反尔?难道你不明白那种有了希望又失望的感觉是很难受的!」
难道真的是娶妻前生子后运气特别旺吗?
从他一求完婚,今震就突然多了好几个跨国重要合作案,搞得他们三兄弟全球飞透透,原以为大哥暂时搁下澳洲客户回来帮他,能让他偷个闲,没想到竟落得此下场。
如果眼前这位不是他敬爱的大哥,湛慎言真巴不得扑上前去挥他几拳。
「本来就是,我特地跟医院请了两星期的假,现在怎么办?大哥,你怎么这么坏。」弦凌气不过,一双美丽的大眼,现在只充满了深深的哀怨。
「我说,湛家的二媳妇,你怎么不告诉我那可爱的弟弟,你所做的好事,再来追究我取消你们班机的行为呢?」湛慎行起了身,挑着一边眉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安弦凌。没想到这丫头竟恶人先告状!
「什么……什么好事?我有怎样吗?」糟一个糕!安弦凌突然间冷汗直流。
「弦凌,怎么了?」湛慎言虽然早明白大哥言出必行的个性,会突然反悔一定是事出有因,但他压根儿没想到会跟弦凌有关。
「没有啊!有什么吗?我今天忙的很,不信你问问漾儿姊,我……我今天还跟她讲电话讲很久,问她怎么样种好花生的方法。」弦凌眼神心虚的飘来飘去。
「这是什么意思?」湛慎言被弄糊涂了。
「喔!辛苦你了,我都不知道你何时改行当农夫了?那么我亲爱的弟媳妇,要不要顺便跟我亲爱的弟弟解释一下,关于你跟时漾儿说什么来着……喔!对,说我在餐厅工作,然后什么失火、什么失业,我女友跟人跑,丢下债务给我背,以及那个最狗屁不通的……我饿到昏倒,在医院恰巧被你救醒的、安氏童话。,给你亲爱的老公听听呢?」
湛慎行乘胜追击,他可是很乐意见到弦凌慌张的模样,这丫头平时鬼灵精怪又聪明绝顶,通常只有被她整的份,今日难得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模样,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安弦凌笑得非常、非常的虚伪及僵硬,因为她发现自己亲爱的老公狐疑的眼神,及眼角馀光瞥到一脸看好戏的大哥,她一边觉得心虚,又气得想一拳挥到大哥那讨厌死的笑容上。
「跟漾儿姊说……」
湛慎言傻了眼,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他在公司忙着交接蜜月期间的工作所以不在家,完全不知道弦凌搞了什么鬼,原本才想弄清楚好端端的蜜月假期怎么会被取消,没想到一回家后,还被这莫名其妙的消息给弄得更加糊涂了。
「大哥,你……我是好意耶!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你是故意要害我在新婚第三天,就要被我老公给休了吗?」恼羞成怒的安弦凌,把炮火对准湛慎行。
「等等,安弦凌,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为什么要对漾儿姊把大哥说成这样子?」湛慎言把安弦凌给转向了自己,难怪他那美好的假期会飞掉,原来是自己爱妻所埋下的恶因。
「我……」
「呵……」湛慎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唉!打了一天工,真累,睡觉去。」湛慎行往暂住的卧房方向走去。
「老公,我也累了,我也要去睡觉了。」安弦凌慌了,早知道她就不乱玩了,她手脚迅速的跟上湛慎行的脚步。
「你给我回来!如果没把事情解释清楚,你别想给我睡。」动作更快的湛慎言一把将安弦凌拉回自己的怀抱里。
「大哥,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啦!」呜……
「对了,慎言,我已经决定买下你们楼下的房子,等装潢好就搬过去,我不想再住在饭店里了。」
「不住饭店?为什么要买新房子?大哥,你跟我们一起住这儿就好,反正我们家空房多,况且人多热闹啊!」弦凌惊讶的看着湛慎行。
大哥虽然在台湾时间很长,但因为在美国纽约有房子,再加上大哥与三弟常常出国谈生意,怕买了房子也是空荡荡,所以没有在台湾再多置产的打算,但此刻他为什么突然决定在台湾买房子了?她不解的看着他。
「大哥,是什么原因让你终于决定在台湾置产了?」湛慎言也觉得困惑。
大哥似乎乐于四处飞行、旅行,一些明明可以由高级干部出差的企画案,他都选择自己亲自上阵,而现在是什么原因让他下这决定?难道是因为遇到了让他终于想安定下来的人吗?
「你们已经结婚,成了家,纵使一家子在一起是很热闹,但你们也要有自己的生活空间,而我也需要自己的空间。
更何况,跟弦凌这丫头住在一起是很危险的,谁知道明天你是不是又要帮我印衣服呢?」
湛慎行把手中的饼干交给了弦凌。因为帮忙婚事关系才住进慎言家,但没几天就搞这花样,要是天天住一起还得了?
但,其实他没有把话说完,在台湾买了房子,也是因为,他想在台湾组织一个家庭,一个……属于自己与时漾儿的家庭。这念头打在第一天见着她时,就已浮上心头,在今日与她相处一整天后,更让他坚定这个决心。
「什么印衣服?我为什么又听不懂大哥在说些什么?」湛慎言转向了爱妻,他有强烈的预感,弦凌肯定干了什么好事。
「我得早点休息,谁叫你家弦凌帮我找了份新工作呢?」他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话说明就不好玩了。
「新工作?什么新工作?你不是要帮我代理蜜月期间的工作?那澳洲的客户怎么办?」湛慎言头越来越疼了。
「澳洲那边我已经请慎为跟我的助理过去接手。台湾方面呢?就先有劳你这位新郎倌了,至于我的新工作,问湛家二媳妇去吧!」
湛慎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厅,留下了自食恶果的安弦凌与无辜受牵连的湛慎言,接下来就是他们小俩口的事了,他才懒的管。
更重要的,是他决定打通电话,结束这段期间与邵真的争执,与完全走样的感情。再多拖一天,对谁都不好。而且他不愿同时经营两段感情,这是一种欺骗。
五年来,他在茫茫渺渺的感情里,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他一直无法挣脱,即使身边不断出现比邵真更美更好的女子,但却没有人能让他动心。
直到见了漾儿,他很明白,他要定时漾儿了!这种感觉在他见到她第一次后就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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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对不起,请等等。」一名年约二十五岁的男生,赶紧跑向了柜台,向正在帮客人结帐的时漾儿求救。
「小朱,你怎么了?怎么一脸慌张?」时漾儿送走客人后,立即问着自己的员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漾儿姊,救命啊!九桌的客人是法国人,他说的法文我听不懂,我用英文跟他沟通,他也听不大懂英文,搞了半天,我跟他根本在鸡同鸭讲。」小朱不知所措的抓抓头。
「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时漾儿也尴尬的朝九桌客人点头微笑。
「可是皮诺亚师傅不就是法国人吗?你不是跟他学了很久的点心?」
一旁的另一名员工珍珍也跑过来问着时漾儿,当初那位法国老师傅可是在这儿待了近三个月。
「拜托,干爹他都是说英文,他偶尔是会讲一两句法文,但他都是用英文跟我沟通的,你们都忘了吗?」时漾儿现在突然很后悔,当初怎么没好好学几句法文呢?
「对喔,我想起来了,皮诺亚师傅真的都说英文。」珍珍也为难的笑了笑。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请他走人吧?」
「绝对不行,你要气死漾儿姊啊?」
「笨小朱,你是第一天来这儿吗?怎么可以请客人走,实在是……」
「怎么了?」湛慎行从厨房内走了出来,他不过才进去喝杯水,怎么一出来就看到这几个人在开小组会议了。
「胜行,今天来了位法国客人。」时漾儿气馁的说着。
「法国人?很好啊!」湛慎行挑起眉,不解的看着他们。
「拜托,王大哥,是法国人耶!」珍珍垂头丧气的说着。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我在这边没多久,就看到了超过二十个以上的外国客人,你们不是都很习以为常,今天是怎么了?」
「胜行大哥,问题是他完全不会说英文啊!也听不大懂,我们这边又没人懂法文。」小朱求救的看向了湛慎行。
这段期间,他发现胜行大哥跟一些欧美及日本客人都能沟通的非常良好!英文与日文都讲得相当流利,不像他们仅会一些简单的对话,总觉得他肯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而这几天在工作之馀他也打量着他,发现他的谈吐及想法都相当不凡,更别提他身上那天生的优雅气质了。虽然他对端盘子及送餐不是挺顺手的,但他的才气却是无人能敌的。
而且他喜欢他胜于那个林皓君,虽然林大哥人也还可以,但他就是觉得林大哥配不上他们全体员工心目中那善良美丽的漾儿姊。
「我来试试。」湛慎行接过小朱手中的点菜单,走向了九号桌。
时漾儿及另两位员工,三个人全睁大了眼,因为他们不敢相信,湛慎行竟然用非常流利、地道的法文与那位客人对答如流,而且对话的速度是非常迅速流畅的,就像两个法国人在谈天般的自然。
当湛慎行转身回到柜台时,被眼前的景象弄糊涂了。
时漾儿的不敢置信,珍珍的瞠目结舌,小朱的崇拜表情,让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哇!太酷了。胜行大哥,你一定要教我讲法文,真好听啊!」小朱家个小男孩般兴奋的猛拉着湛慎行的手臂。
「那有什么问题。」湛慎行蛮喜欢这个认真也热情开朗的大男孩,或许这男孩能挖角到今震去任职。
「漾儿,那位客人想问问你,会不会做地道的『Souffle』,因为他听说这间餐厅的女主人,是皮亚诺大师所收唯一一位非法国人的入门徒弟,所以想品尝看看你的手艺。」湛慎行将手上的菜单递给了时漾儿,点菜单上的选项一个勾也没打,仅在下方备注栏写了Scuffle。
「好,麻烦你替我转告他,请他稍候半小时,我马上为他烘倍。」时漾儿收回了方才的惊讶,脸上扬起了认真的光采,她可是不能丢了师傅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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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在这边?」湛慎行推开了玻璃门,发现时漾儿正对着蔷薇发呆。
「我在……想事情,十点了,你赶快回家吧,等等我锁门就好。」时漾儿将手上的纸若无其事给收进口袋里。
那是今天慎行写的那张菜单,她不断的看着单子上那流畅优美的笔迹,没想到连他的字,都是这么迷人!所以她决定要将那张纸给好好的收在身边。
「差点忘了告诉你,那位法国人要我转答你,你做得完美无缺。」
「谢谢!」时漾儿没有转过身。
「怎么了?」他绕到她的面前,看着她的表情。
「你怎么那么会说法文?」
她狐疑的看着他,这种语言能力,绝对不是一般服务生所具有的能力,更何况他连英文与日文都相当流利。
一开始她对他的语言能力相当激赏,甚至与小朱他们一样,对他有着崇拜的感觉,进而她更发现,他对帐务及经营方面的能力相当敏锐。
如昨日,在例行的小会议里,对餐厅的一些经营,他轻易的点出了问题点,及提出相当新颖的点子,让时漾儿对他更加刮目相看。
但,她也渐渐的感到疑惑,这么有才气,内外兼俱的男人,绝非池中之物,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当个无业游民?
而他又拥有那优越的外在及气质,他女友怎可能会抛下他?
「因为工作需要!嗯……再加上我大学是外文系,所以有去选修蛮多国的语言的。」湛慎行忘了要「收敛」些,此时大感不妙!
「原来如此。」时漾儿稍稍降低了疑心,不过,她还是满腹的疑问。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为什么你的眉头还是皱着的呢?」
「有吗?」
「你说呢?」湛慎行伸出了手,将她那微皱的眉头给抚平。
时漾儿被他手指的温度,给烫热了脸,也温热了心,她的眼垂下,不敢再看向他。
「还说没皱眉,看,又来了。」
「因为……因为没事。所以我在发呆,发着、发着就自己皱了眉。」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别乱想了,走,我送你回家吧!」
「你送我?」
时漾儿被带到了餐厅外,在一台房车前停了下来。
「这是谁的车?」
「当然是我……我跟弦凌借的。」
「弦凌会开车吗?」她困惑看着他。
「这应当是弦凌家人的车吧!我不太清楚。」他心里越来越清楚,聪明的漾儿是瞒不了多久的,更何况今震的工作繁重,他也没办法长久在这儿耗下去,他必须把一切跟漾儿说清楚。
最重要的,是要让漾儿明白,他要她。
从一见到她的那一天起,他就对她有着强烈的感觉,一种非她不可的感觉,但漾儿却总是心事重重,所以他只好一点点接近她,才不会吓跑了她。但,现在他不想再拖下去了,因为每随着与她多相处一天,他就渴望拥有她多一些。
望着若有所思的胜行,漾儿决定先不再多问他些什么。
她发现胜行开车的技术相当好,而且也很熟悉这车子般,不论是任何按键,还是车上的每个功能,他都相当清楚。怎么看这台车都像是他的!
更何况这台顶级大房车,分明就是男人在开的,一点都不像是女性所开的车子。
最令她不解的,是胜行所散发出的气势,与这台顶级房车是如此协调,如果不是因为胜行是在她餐厅里工作的话,乍见当下的他,真会认为他是个事业有成的企业家!
她对这一切越来越困惑了。
湛慎行在停好车后,将漾儿牵下了车。
「谢谢你特地送我回来。」
「没什么好谢的,如果你愿意,我很乐意天天送你回家。」
她不语,仅是看着他。
「我有这荣幸吗?」
「谢谢你,真的,但我可以自己回来。」
「我想一辈子都送你回家,不只是现在。」湛慎行认真的看着时漾儿,月光下,他发现她的脸又红了。
「我……别开玩笑了。」
「漾儿,我是认真的。」湛慎行突然间握住了时漾儿的手。
他感觉到她的颤抖及抗拒,但他的大掌,紧紧的握住了她柔软的双手,不让她有一丝逃离的空间。
「胜行,请你放开我。」她感觉到他热切的眼光,这让她一时间无法承受。
「不!」
「你不该这么牵着我的手的。」
「为什么不该?」
「我……你放开我。」
「给我一个,放开你的理由。」他的眼,一直没离开她的脸。
「我不能……我已经有了婚约。」时漾儿的脸暗淡了下来。
「别管婚约不婚约,告诉我,你愿意吗?」湛慎行的心虽紧紧揪着,但他仍面不改色的看着时漾儿。他并不担心林皓君,为了漾儿他无所畏。
「再没多久,我就要嫁人了,怎么能不管?」她低声的说着。
「你真的愿意嫁他吗?」
「愿……愿意。」她转离了脸,在他的气息下,她无法说的坦然。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胜行,我累了,想休息。」
「取消这个婚约,跟我走。」他感觉到这句话一出口,让她的身子大大的震了一下。
「你是什么意思……」她睁大了双眼,望向了他。
他是认真的,他的眼、他的表情,都让漾儿明白他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而是很认真的。
「你懂我的意思,漾儿。」他放开了她的手,一步步的靠近她,他双手撑在门上,将时漾儿困在他的一方天地里。
「我……我不想再说了。」
「告诉我,漾儿,你心里的话。」他腾出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蛋,虽然他的手是轻轻的抚触,但这问题,却重重的压着时漾儿的心,这温柔,更重重的打击着她的脆弱。
「我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
「漾儿,你明明不想嫁给他,为什么要勉强自己?」他的手,轻抬起了她的下巴,湛慎行一寸寸的接近她的脸。
时漾儿的眼眶渐渐的泛红,她绝望的笑着。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如果你在一个月前问,我……会点头的。但现在,我已……」
她的话,完全被湛慎行的口给堵住,但她却无法抵抗、无法思考,他的唇温软而湿润,让她无法拒绝。他的手围绕着她,将她紧紧的圈在他的怀抱里,时漾儿感觉到,有一股热热的暖流从心里流出。
漾儿的身体渐渐的失去了力量,完全瘫在湛慎行身上,彷佛身处在云上,她的心、她的灵魂被柔软的托起。
他轻轻的放开了她的唇,看着那微红的双颊,忍不住再轻吻了一下。
「我该回去了,晚安。」恢复思绪的时漾儿推开了他,奔进了自己的家门。
「漾儿,我……」湛慎行想告诉她,关于他身实身分的事,但漾儿已迅速的关上了门。
站在门内的时漾儿,此刻的心正不断的挣扎着。
她讨厌自己,为什么不推开他……甚至对他的吻,是如此的喜欢!
为什么会如此?她无法多想,只能选择暂时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