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走出房门伸个大懒腰,她现在住的是左文天父子的茅草屋隔壁空地临时搭建的木屋,也佩服鬼皇将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动员人力、物力跋山涉水来这半山腰搭建房子,就因为她的行动不便,说不感动是在骗自己。
远处云海翻腾,空气清晰,宛若置身在世外桃源之中。
“迎春姐早,来吃早饭了。”双儿端着早膳来。
“早,双儿。”迎春已经无力改变双儿的奴性,就随她去。“真香,这些菜是谁做的?”
“是鬼灵公子,看不出他个头那么大,做起菜来一点也不含糊。”双儿将膳食放在桌上,添饭送到迎春面前。
迎春瞟了脸颊掩不住微红的双儿,“双儿,你的春天来了。”
“什么我的春……迎春姐,你取笑我,我不来了。”双儿羞赧的薄嗔,跺了下莲足。
“呵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关系,改天叫鬼皇将替你们打理,你说好不好?”
“迎春姐,千万不要啦。”双儿抓住她,害羞的红晕染上两颊,“人家是喜欢他,可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那个意思,他那个大木头要等他有表示,我恐怕都成了老姑婆。”
“放心,这事迎春姐会替你做……”
声音煞在舌尖,她突然想到她既不是鬼皇将的妻子,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凭什么替将军府的人安排?沉沦在他照顾的羽翼下,她几乎忘了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是的代嫁新娘。
“算了,顺其自然吧。”话锋直转而下。
“怎么啦?迎春姐你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有吗?”什么时候开始她脸上有了喜怒哀乐的表情?
“是不是你跟将军……”双儿话未完,敲门声响起。
“迎春姑娘。”
“文老丈人,快请进。”迎春趋前打开房门。
“我是来感谢迎春姑娘救命之恩的。”左文天说着又来一个下跪大礼,迎春赶紧搀住他。
“老丈,万万不可,你这是要折煞我。”迎春扶他站起。
“老丈,你精神抖擞,身体越来越硬朗喽。”双儿来到他面前。
“这多亏了迎春姑娘的药,还有大家的照顾,老奴无以为报。”左文天说着,眼角泛着泪光。
“这没什么,我只是尽微薄之力,还是老丈身强体壮才能那么快康复。”迎春微笑着。
“迎春姑娘难得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身医术本领。”
“那是当然,迎春姐可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孟神医的女儿。”双儿兴致勃勃的替迎春做宣传。
“孟神医?”左文天惊讶的转头,“该不会就是扶弱济倾,救人无数,有华陀在世美誉的孟大夫?”
“正是,盂神医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要不有孟神医,就没有今天的双儿。”握着迎春,双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双儿,你太夸张了。”迎春不好意思,毕竟行善助人的是她爹娘,她什么忙也没帮上。
“孟神医高风亮芦令人钦佩,老奴也略有耳闻,只可惜无缘以见,那场大火实在烧的太离奇了。”
迎春眼神微黯了,若无其事的微笑,“不管怎样,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我爹这一生行善积德,舍己为人,虽然死于非命,但他一德一行流芳百世,他一定很高兴不枉此生了。”
“那场大火真的太突然,还波及到附近的店家,分明是针对孟神医而来。”双儿突然语出惊人。
“双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迎春不解。
“那天傍晚我娘叫我送山鸡给孟大夫,感激他这些年的照顾,谁知道还没到,就看见盂家大宅四周开始浓烟窜升,而孟大夫和孟夫人正在屋内抢救珍贵药材和医经,他们明明有机会逃的,看到火越烧越猛,可是……我吓坏了,转身就逃。”双儿歉疚的低下头,眼泪蓄满眼眶,“如果我能机警一点,大叫找人帮忙的话,或许……或许……”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迎春怔忡,她都不知道有这一段,她只知道赶回家时,熊熊火焰已经淹没了她的家园,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活活被烧死。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提高警觉就好了。”双儿泪涕泗下,抽噎着,“迎春姐,我对不起你。”
“别哭了。”迎春轻拥她人怀,轻拍她的背,“没有人能责怪你,换作我说不定会吓昏过去呢。”双儿当年比她还小呢!
“是呀,双儿姑娘,那场大火并非你的错,你就别再自责。”左文天安抚道。“可是……可是我在大火刚冒出来时有跟个人擦撞到,我还闻到那人身上有烟硝味。”
“双儿,你说的是真的?”迎春惊愕的抓着她问。
“双儿姑娘,你真的看到了?”左文天露出吃惊的表情。
双儿侧着头想了下,“嗯,我也不太记得,只记得那个人身上烟硝味好难闻,因为我每天都要堆柴烧灶煮饭烧水,弄得全身都是灰炭,对那种味道闻久习惯了,所以当闻到那个人身上的味道,我还想这人是不是去放鞭炮了呢,怎么身上烟硝味那么重。”
“双儿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说错了可是杀头的死罪。”
“我当然知道,所以……所以我当年都不敢说出来,我自己也知道我是个小孩,说出来的话没有人会相信。”双儿低头,绞扭着衣角,眼泪扑簌簌的滑下面颊,“对孟大夫,我一直很抱歉。”她咚的一声跪下。又来了!“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迎春连忙扶起她,“你再哭下去,我房间都要淹大水了。”
“是啊,双儿姑娘,过去的就把它忘记,你现在还有你的人生要过。”左文天拄着杖点着地,“你们姐妹慢慢聊,我去忙了。””
“老丈,需要我送你吗?”迎春顾虑到他眼盲。
“不用了,这点路我还认得,我可以自己走,你别小看我,我年纪那么大,身子骨还很结实。”左文天挺起胳臂展现一下肌肉,笑呵呵的道,“你还是多陪一下双儿姑娘。”
“那我就不送了。”迎春自送他远去后关上门,扶着双儿回到屋内,“好啦,以前的事就把它忘掉,重新开始吧。”
※※※※※
“将军,日落之前,我们就可以到了。”鬼魂骑在马背上,扯了下马缰来到后头鬼皇将身边。
“嗯,再赶一下路。”他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飞到她身边。要不是为了皇上托付的任务给个交代,他连一刻都不想离开她。
“将军,有鬼灵在,他一定会好好守护着将军夫人。”鬼魂忍俊的瞄瞄鬼皇将,自从有了爱情的滋润,将军比以前更有人性了,不至于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以前是军令如山,铁面无私;现在是追妻为本,公以济私。
“嗯。”在小茶棚进入视线后,鬼皇将眼睛慢慢眯起,远处的袅袅烟岚升天,似乎烟有点多。“鬼魂,你觉得那是起炊的烟吗?”
“卑职觉得倒像是行军时的营火。”
“我们快走!”鬼皇将呀的一声催马驰骋。
鬼魂赶紧跟上。
直觉不对劲了!鬼皇将还没抵达山径头时,他震惊的拉住缰绳,望着远方,脸色刷白。
在这一瞬间,他瞪大了眼,瞳孔里刹缩着恐惧!他希望是他眼花了,但当风势助强时,火光自敞开的窗口进射出。
“失火了!”尖叫声不绝于耳。
鬼皇将从来没有那么恐惧过,即使是率领五千骑面对突厥十万大军,他也不曾惊慌无措!
“不——”他发出凄厉的咆哮,狂奔向燃烧的火焰。
“将军。”鬼魂眼看着鬼皇将以闪电的速度奔下马冲往失火点,他根本来不及眨眼,人已从他眼前消失。
简直不是人!
鬼魂吞了吞口水,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将军施展全力的轻功,如果将军用在武艺上不知会死伤多少人?
“等等我。”鬼魂也不停歇的急奔赶至火灾现场。
“快灭火。”双儿抽噎着,不管浓烟呛鼻刺眼,她顾不得衣裙湿了脏了,加入灭火的行列,突然一个强壮的手臂攫住她。
“迎春呢?”粗暴的吼声拉回她的思绪。
“将……将军,迎春姐……迎春姐她还在里面。”双儿呜咽的支吾,腿一软的跪地失声痛哭。
鬼皇将颓然松开手,目光涣散,喃喃的声音流露绝望的恐惧,“不,这不是真的。不——”
他发出裂帛般的狂喊后冲向大火。
“将军不可以,火势太大了。”鬼灵赶紧抱住鬼皇将的腰。“鬼魂,快来帮帮忙,阻止将军。”望见骑马飞驰而来的鬼魂,他喊着。
“放开我!”鬼皇将肝胆俱裂的吼着。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还打算这次要接她回京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她怎可以又从他手中逃开,他不允许!
“将军,你不要冲动。”赶来支援的左文天父子在抢救不了自己的茅草屋后决定放弃,赶来帮忙救灾。
“迎春姐,为什么?”双儿悲恸欲绝的哭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应该跟你同睡一房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失去理智的鬼皇将闻言突然冷静下来,转过头,暴凸着眼怒视她。
“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时候,迎春姑娘的房间突然窜出火苗,我……我想会不会是迎春姑娘晚上没把烛火灭掉。”阿义战战兢兢的说,不敢看宛若恶神鬼夜叉的鬼皇将。
“不可能!”他想起了迎春怕火,因此夜晚都不点烛。莫非……倏地,爆竹的燃烧声响彻云霄,颓倒的木屋结构不支坍塌,他脸上刷地没有了血色,喃喃的喊着,“不,迎春……”
“鬼皇将!”
微弱的喊叫从燃烧的屋舍中传出,几乎被燃烧的劈哩啪啦声淹没,要听力非常好的人才能发现,而在场听力最好的莫过于鬼皇将。
“迎春!”她的喊叫宛若天籁的提振了他的精神。
“将军,你要为圣上保重自己。”鬼灵和鬼魂紧抓着他。
“放开我,迎春没死,我听到她在叫我!”鬼皇将使出蛮牛的力气,惊人的拖着鬼灵和鬼魂移动向火场。
“将军,那是你的错觉。”左文天见状也不禁感动的老泪纵横。
“我叫你们放开我!”鬼皇将握紧了拳,长啸一声双臂左右开弓,瞬间爆发开来,鬼魂和鬼灵压制不住的震飞退后好几步。
鬼皇将迅速挥掌击开喷射的烈焰,冲人火场。
“将军!”鬼灵和鬼魂抚着气血翻腾的胸口,根本来不及制止,眼睁睁的看着皇将奋不顾身的进入被火焰吞噬的木屋。
※※※※※
“迎春,你在哪?”闪躲过倒下的梁柱,他挥掌气打散袭来的火焰。
“咳咳,我在这……”
虚弱的咳嗽声引领着他前进,他记得那个方向是厨房,堆放许多柴薪,火焰烧的最猛烈的地方。
她这笨蛋,为什么会躲到厨房?
毫不迟疑的他跳过火墙,闪过火舌,直冲厨房。
厨房内已是一片火海。
他退后一步,避开扑面而来的灼烫热气,举目四顾,赫然发现在厨房一个角落没有火舌波及,而她正蹲在其中,他同时也注意到她身边有许多碎瓦片,他想起来是水缸。
原来她打破水缸,难怪火烧不到她四周,但时间一久也是很危险,相隔着一大片被烧成黑烬的脆弱地板,也不知踩上去会不会支撑不了重量而塌陷,这也是他不敢靠太近的原因。
“尹之。”迎春瑟瑟发抖,脸颊上淌下的湿痕分不清是烟熏出来的,还是流出来的。
“把手给我。”乍见她平安,鬼皇将从没有信神,到头一次由衷感谢上苍,他闪过掉下的燃烧的木块。
迎春望着相隔火海的他,眼前水雾蒙蒙,“不,不行,我没有办法。”儿时的恐惧使她无法移动脚。
“春儿,求求你相信我这次。”鬼皇将几乎哀求的口气,伸长了手臂,火舌几乎快烧到他的衣襟,他头发也被热度熏焦了。
迎春看着与他之间的距离,颤抖的移动了下,最后还是缩回去,“尹之,我真的不行,我怕。”
鬼皇将拿下伪装的面具,露出一张刚毅有型的脸庞,温和的凝视她,“我也怕,不过我就站在这陪你了不是吗?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来,把手伸给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怕,爹娘就是死在火里的,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烧黑的身躯紧紧的抱着彼此被烧死。”迎春环臂蜷缩着身躯颤抖,喃喃的诉说着心中恐惧,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让他看了心如刀割。
“我们不会像他们,我们绝对会逃的出去。有我在,我们一定会活下去,你只要跨过这一步,火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相信我。”鬼皇将缓缓移动一步,吱喀的一声,支撑地板的木头随时可能断裂,但他顾不了那么多。“来,乖,把手伸给我。”
迎春抬起氤氲雾泪的眼睛,望着不顾危险的鬼皇将,他五官方正,棱角分明,他一点都不像鬼,反而英俊的像天神。
“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他明亮的深邃双瞳散发星辰的光芒,他的微笑流露出温柔的力量蛊惑着她。
迎春目光眨也不眨,不自觉的手缓缓抬起,在那一瞬间,他抓住她,用力一带,她跌人他怀中。
“我终于抓到你了!”鬼皇将绽开粲然的笑容。
“轰!”一声地板整个塌陷下去。
他们相拥着,来不及防备,被地板陷落的瞬间力量拖下,而木屋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渊谷。
也不知是凶是吉,鬼皇将和迎春都没去理会,四目相接,他们眼瞳倒映着彼此的灵魂,直直的下坠。
“这次我不会让你从我身边逃开!”鬼皇将紧紧搂着她,深深的吻住她。他们双双坠落无底深渊。
※※※※※
笑声,温柔的安抚声沁人他平静的灵魂。
“尹之,醒来呀!你是鬼的孩子,怎能死呢?”
当然,他都还没跟她“做”呢,怎能见阎王。
“尹之,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贪婪的人心。”
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我并不贪心,我只要她!
“尹之,这些鬼不会伤害你,你就把他们当朋友,他们会帮助你的,甚至让你登基做皇帝!”
皇位,喔!不!又不是想不开,跳进皇宫那个金丝鸟笼,被一堆责任和义务绑的死死,婚姻不自由,做人不自由,连说话也得担心会不会一语成谶,血流成河,背负千古罪孽。
“尹之,快醒来,帮帮我吧。”
是谁在哭泣?
“尹之,是你要我活下去,你也不许放弃。”
是谁拉着他?
“尹之,如果你不醒来,我就不做药给你,让你当鬼也不举,丢脸丢到阴曹地府去。”
吼声,雷声,水声,这是什么地方?好吵!
鬼皇将发出呻吟,他感觉全身的骨头被拆掉又重新组合。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鬼皇将煽了下湿黏的睫毛,勉强的撑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迎春那清丽的容颜漾着担忧的神情。
“终于被我逮着了,你在担心我,这下你想抵也抵赖不了。”他虚弱的扯出一个笑。
“你少说一些。”迎春没好气,一醒来就没半点正经,审视他全身上下的累累伤痕,“我问你,你动得了吗?”
“试试。”鬼皇将咬牙的以手肘撑起身,顺便环顾四周情况,“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们的命还真硬,阎王不收,逃过火劫,躲过了水难。”迎春指了指身边湍急的溪流。“我们从上面一路滚下来,还好途中都有枯木松枝挡住我们下坠之势,再加上你以全身内力护全了我。”但,他就没那么幸运,全身多处擦伤、撕裂伤,还有骨折。
“你没事?”
“有事的是你。”他伤的重,还好他以内力护住周身重要穴脉,都是一些撞击时的外伤。
“我很好。”鬼皇将逞强的说。
“好?”她轻敲了下他胸口,他发出杀猪的哀嚎。
鬼皇将从地上弹跳起。“哇,你想谋杀亲夫!”
“看来你精神不错嘛。”浪费她的鼻涕眼泪。
“你这女人难道不能温柔一点?”鬼皇将撇撇嘴,她的温和谦恭全是假象,现在这个她才是她的真本性!想到他是唯一一个引出她喜怒哀乐情绪的人,他就忍不住沾沾自喜。
“对你这色胚不必了。”就算跳崖也不忘偷吻,脑海浮现她差点被他吻的窒息,她不由得浑身着了火。
“我都振不起来,怎么对你使坏?想做也无能为力。”
“你……”迎春站起,踢了他一脚,他立刻发出哀叫。
可怜的他看来一辈子是被她吃定了。
迎春站在溪岸的大石头上举目四顾,耸立崖壁平滑如镜要上去不易,而这滚滚溪流奔腾而下,不知通往何地,不过,有个欣慰的发现——这谷底阴湿的角落有许多疗伤药草。
“把衣服脱下来。”
冷不防她突然冒出一句。
“啊,你说什么?”正运功调息疗伤的鬼皇将险些岔了气。她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叫你把衣服脱下来。”
“不好吧!人家还是童子鸡。”
他的话让她差点摔下石头,横了眼故作无辜的他,哼了声,“你神经呀,我叫你脱衣服是要替你医治身上的伤口,你想到哪里去?”
“那你干嘛脸红?”鬼皇将促狭的瞄了她酡红的娇靥。
“谁脸红啦,我是……我是热。”她以袖煽风伪装。
鬼皇将也不点破,忍俊道:“你确定要我脱?”
“叫你脱就脱还啰嗦什么,大丈夫扭扭捏捏比娘们还不如。”
“我不算丈夫,还记得吗?我是被你恶整到不行的小男人。”至今他小弟弟仍不会起立。
迎春噗哧一笑,被他委屈可怜的表情逗笑了,笑声如银铃,敲的鬼皇将心儿鼓噪。
“看,你笑起来多美,干嘛把自己变成长伴青灯的老尼姑。”不苟言笑。
迎春一愕,多久了,她都忘了怎么笑,而他轻易的挑起她的情绪,害她哭又笑。这个无赖的将军,她不想爱上他都很难。
※※※※※
“啊——嘶。你轻一点。”
“你安静一点。”
“啊,谋杀亲夫呀。”
“鬼皇将,你在胡言乱语,我就不管你,让你自生自灭,当一辈子太监。”用力的将药拍上他厚实的裸背,迎春不禁咽了下口水。
当他脱下衣服,赤裸着上半身,黝黑的肌肤上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新旧疤痕,旧的疤痕都已结痂,由这深刻的伤疤可见他战果辉煌。
至于新生的疤痕细细密密的分布全身,伤口在经水泡过后肿胀泛白,令人惨不忍睹。
她洗净一块大石头表面,找了许多药草混合后以最原始的方式用石块绞碎磨出汁,用叶片包裹着,撕下裙摆成条状以备包扎之用。
然后,她深呼吸的面对他的后背,这还是长大后第一次用手触摸。
他的胳臂修长而结实;平滑粗壮的臂膀几乎要她两只手握还无法能握密;还有健硕匀称的裸背随着他的呼吸而散发力与美。
她一边替他上药,一边懊恼竟无法阻止自己眼神滴溜溜的睨着他强壮健美的男性体魄。
更气自己违背意志的手在涂抹伤药时,不经意的滑过他斑驳镂刻的旧疤痕,怕被他发现的赶紧移开。
“你到底好了没?”
“再等一下,还有几个地方。”她继续沉稳的上药,两眼不自主的盯着他脊椎直线而下到裤腰处尾椎,她脑海里浮现他性感的裸臀……天哪!她怎么能有这种淫荡的思想。
她脸发烫,连忙迅速的敷药后,强装着若无其事的问:“你前面擦好药了吗?我要包扎起来。”
“早好了。”没忽略她小手拂过他身体那瞬间,男性硬挺依旧是下垂,但身体发烫到血液沸腾的逆流冲向鼻端,他是勉强封住鼻子四周的穴道,才避免在她面前丢脸。
“那你别动。”
她小心翼翼的将布条绕过他前胸时,无可避免的贴近,她几乎感受他体热灼烫着她的理智。
受他影响的,她额头开始冒着汗,手指开始颤抖,终于煎熬中她缠好了他上半身,至于下半身,她心想,要是她再帮他治疗包扎,恐怕先昏倒的是她!
“剩下的药你自己抹。”将叶盛的药汁放在一旁,她走到河边清洗了下脸,消去脸颊的高热。
鬼皇将没有异议,因为他也怕自己喷鼻血!
经过包扎,原本奄奄一息,看似一脚踏进棺材,浪费了她许多眼泪鼻涕的男人已经生龙活虎的活蹦乱跳,开始动手动脚。
“我们要走了。”他戴上银色面具。
“你疯了,你的伤才包扎好,你就要走?你想找死也不要浪费我的医术。”迎春瞪着忙碌找路的家伙。
“你别担心,我知道自己的能耐。”鬼星将拉了下崖壁上的藤蔓,然后摸摸土质。“我才不担心,随你要死要活与我无关,我只是为那些浪费的药草惋惜,随你的便,我不管你了。”口是心非的,不争气的红晕爬上她的脸,泄漏她的心情,她愠恼的背过身。
鬼皇将不觉莞尔,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娇靥,俯身一啄,“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你别想乘机偷溜,我会打你的小屁屁。”
“下流!”迎春脸涨红,赶紧跳开,仿佛他真的会打她。
“哈哈,我只对你下流。”他轻捏了下她红通通的脸。
“你是无赖。”
“爱你的无赖。”再次覆上她柔软红润的朱唇。
山谷间清风徐徐,吹起了春天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