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当铺外,他不敢相信的直勾勾地瞪著她手上的银子。哇~~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麽多钱了!看得他心儿扑通扑通乱跳,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亢奋起来。
「钱、钱、钱!」嘴巴都快要咧到耳垂了。
看著他那傻愣样,江依云挺讶异的,「你这麽兴奋干什麽?没见过钱啊!」说著,她赶紧把怀中的钱兜紧一点,这可是她不用再四处丢脸的本钱,可得小心护著!
「是啊!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了,自从我爹搬家以後。」他两眼跟著钱移动。
她好奇的问;「搬家前你很常看到钱吗?」
「没错,而且多得数不清,那时候不觉得钱有多麽重要,直到它不见了,我才发觉钱真的是好东西!」回想起从前那有钱的美好时光,他不禁露出幸福的表情。
「你以前到底过的是什麽样的生活呀?」听起来像是一个大财主没落了,但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公子哥啊!这下她的好奇心更大了。
「很简单啊!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练功,练完了功就吃,然後吃饱了就……」
「够了够了,我了解了。」她忍不住举起手制止他继续再讲废话下去,如果他没骗她,那他的生活真的很单纯,单纯到让他很没有常识!
「这麽说,你会功夫罗?」她对江湖侠客的故事一向很感兴趣,说不定这个鲁男人表现得又呆又傻是为了掩饰他内在绝顶的功夫,好避免仇家或喜欢挑战的人来找碴。
「会啊!」他点头,别有企图的靠近她,「既然……我们有了这麽多银子,那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当然好!她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进食,早就饿得没力气了。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要搞清楚,「你的功夫好不好?」
他搔搔头,「应该不好吧!我师父跟我爹娘都说我笨,怎麽都练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出门一定很容易让人欺负。」
那他的功夫肯定很鳖脚。唉!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点优点,真是个可悲的男人。
「你也别难过了,功夫不好又怎样,许多没武功的人不也活得顶好的?你别太在意。」虽然瞧不起他,但她还是善良的安慰他。
「我已经认命了,反正我再怎麽练,也打不过我师父、我爹和我娘。好了,别说这些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他像条狗似的对她摇尾乞怜。
那模样煞是可爱,让她不由自主的笑了。如果他聪明一点、讲话斯文一些,配上他这样俊秀的外貌,不失为一个好男人、好郎君。
真是可惜!
她终於点头同意,「可以,但在那之前,先让我买几件换洗的衣服。」
他拍拍撑得圆滚滚的肚皮,心满意足的吐一口气,双眼充满感谢的望著对面还在小口小口慢慢吃的江依云。
「江小姐,你吃饭都这麽慢的吗?」真是浪费时间,这样吃怎麽会吃得饱呢?等到她吃饱,不就又饿了吗?好在他吃饭总是很快。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解决了两个馒头、三碗阳春面、一只卤猪脚,还有两大盘的炒青菜,简直比猪还会吃呢!
他都没有发觉到周围有很多人正张大嘴在观赏他的表演,真是丢脸死了。
「不要跟我讲话,我现在不认识你!」她小声的警告他,希望他能识相一点,不要这麽大声的跟她交谈,还叫她「小姐」。
拜托!为了行走方便,她故意扮成「男装」,难道他还不明白她这麽做的意义吗?
他大概是真的没想到吧!不然,怎麽会这麽大声的拆她的台。
「现在不认识?」他不解地搔搔头,很认真地问:「那我们什麽时候才可以又认识啊?」
周围的观众立刻发出哄堂的笑声,江依云恨不得现在就有个地洞让她钻进去。
「姑娘,别这麽嫌弃你的男人嘛!男人诚实是好事啊!」一个大娘这麽笑说。
江依云气得咬咬牙,真希望自己现在耳朵聋了,什麽都听不到。
「是啊、是啊!现在这麽坦白的男人打著灯笼都找不著了,你要惜福啊!」
「我很好吗?」鲁俊卿听了不好意思的对著大家傻笑,「谢谢你们的夸奖,我好高兴喔!」
「你高兴什麽!」她气愤地拍著桌子站起来,直指著他的鼻子,不客气的辩驳,「他才不是我的男人!你们看看我,我这麽漂亮、有气质,会这麽没有眼光嫁给这个没脑筋、讲话粗鲁、一点常识都不知道的男人吗?」
周围群众顿时全傻了眼。
「你们不是夫妻,那麽是什麽?」
「我……我们……」江依云一时想不出来该说什麽才好。
「不是夫妻,那怎麽可以这麽亲密的走在一起,又同乘一匹马,这样很伤风败俗耶!」
「这样不好吗?」鲁俊卿天真的问。
「你给我闭嘴!」江依云再也受不了了,开口骂道。
「当然不好罗!男女授受不亲,没有成亲就这样走在一起,女人的名节就毁了。」观众甲皱眉严肃的训斥。
「女人的名节很重要吗?」鲁俊卿很受教的再问。
可江依云在一旁听了简直要吐血了!他问的这是什麽白痴问题啊!
「当然重要罗!女人可以死,但名节绝对不能被毁。」观众乙很投入的也来参一脚。
鲁俊卿听了这麽多,但并不太明白这其间复杂的关系,搔搔头想了想,似乎下了决定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江小姐,我们暂时先做夫妻好吗?」
暂、时、做、夫、妻?!
「做你个大头鬼啦!」她气得拿起桌上的茶碗就朝他泼去,泼得他满脸是茶水,「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光,我也不会挑上你的!」丢了块碎银子到桌上,她转身就走。
「喂!等等我啊!」他急忙赶上,对她刚刚泼水的动作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纳闷她在气些什么啊!
「这妞还真泼辣呢!」
「是啊!看起来那麽柔顺,结果骨子里却凶得很,唉~~那个老实人可怜了。」
「喂!你在气什麽啊?」他在马厩前抓住她的手,一脸的疑惑,「我哪里做错了吗?」
她怒瞪著他,「你从头到尾全都做错了!」说著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指著他的鼻子斥道:「你是什麽意思?竟然要我跟你做‘暂时’的夫妻,请问夫妻有做暂时的吗?」
「没有吗?」他两眼眨呀眨的,「你都能暂时不认识我了,为什麽我们不能暂时做夫妻,直到我们到达乐山县呢?」
「这不一样!」她简直快被他气到吐血。她郑重声明,「跟你做夫妻,那就代表我跟你已经那个……那个了,就算你不做我的丈夫,我也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
他皱眉偏著头,「那个那个是什麽?」
她愣住了,他……该不会连男女之间的基本常识都不懂吧?
「到底那个那个是什麽啊?」一直等不到答案,说著说著,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她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果真有人的眼光向他们望了过来。「好了好了,你说话不要这麽大声,我教你。」
她主动向他靠过去一点,特意压低嗓音,伸出两只食指比拟著,「如果,一个男人跟女人成亲,在新婚之夜,他们就必须结合。」
「结合?!怎麽结啊?」他很配合的小声询问。
「就是男人的某个地方放进女人的身体里,然後过了不久以後,女人就会怀孕,生下孩子。」看著他瞬间刷白了脸,她忍不住加了一句,「你就是这麽来的!这下,你明白了吧?」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移向在马厩吃草的「死鬼」,似乎有了那麽一点点了解。「你是说……那个那个就像‘死鬼’遇到了母马,就会兴匆匆的骑上去,拚命地把它的小东西刺进母马的身体里吗?」
天!她觉得好可悲,夫妻敦伦的事情,竟然被他比拟成马匹的交配!但……
「大抵来说,就是这麽回事。」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方式了。
「那如果我把那种东西刺进女人的身体,那个女人是不是会非常的痛?」他突地问道。
基於媒婆给了她三次的教育,她很老实的说:「据说只有第一次会痛。」
「哦!」他点点头,马上露出领悟的笑容,「这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嘛!我看那匹母马被‘死鬼’刺了以後,还会给别的马刺,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我的天哪!」她忍不住呻吟,听他的言下之意,就算他跟她圆房,他也不介意她跟其他男人上床罗!
哦!她的头好痛。天底下怎麽会有这样的怪胎啊!谁来教教他这个大白痴……不,谁来救她脱离他的魔掌?
「江小姐,你为什麽要撞柱子?」这样会痛耶!她怎麽这麽笨。
「我想把我的脑袋撞得像你一样蠢。」她咬牙切齿的说,猛然回头一瞪,「我郑重警告你,不准你对人说我是你的妻子,我可是个身家清白的黄花大闺女,一点也没打算跟你当暂时的夫妻!」
「为什麽?」他板著脸问。
「因为我不想!」
「还有呢?」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还有……天底下的男人都想当他妻子的第一个男人。」她很认真的回答。
「第一个?!」两道眉毛愈来愈近。
「就是第一个结合的对象啦!」她的脸都快冒火了,他怎麽还不受教啊!
「哦~~就是第一个把小东西刺进你的身体嘛!」他终於领悟了,高兴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声音又不自觉的大了起来,「这简单,我不要刺你就好了嘛!」
天哪!谁来杀了她吧!
一个鲁男子和一个新嫁娘共乘一匹马很奇怪,但是,两个「男子」共骑一匹马难道就不奇怪了吗?更何况,鲁俊卿还把她放在前头,理由是怕她会掉下马。
「大家还是在看我们嘛!你换了衣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说著,还微笑的跟路人挥手打招呼,「早呀!要去田里做活吗?」
她把头垂得低低的,用手肘向後顶他的胸膛,小声的说:「你下去啦!两个大男人共骑一匹马太奇怪了。」
「什麽两个大男人?」他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你明明是个女人。」
「小兄弟,你怀里抱的是你的婆娘吗?」突然路人大声的问。
「什麽是婆娘啊?」他也很大声的回答。
「就是妻子的意思啦!」江依云受不了的小声解释。
「哦!」他开心的跟那个路人喊道:「对呀!她暂时是我的婆娘,我现在正要把她送去当别人的婆娘。」
天哪!她真的受够了。
趴在「死鬼」身上,她可怜兮兮的低语,「俊哥,你要真听得懂我的话,就跑快一点吧!你这个主人快害我羞死了。」
这匹黑马像听得懂她的话似的,本来慢吞吞的散步,突然嘶叫一声,快步跑了起来。
「‘死鬼’,你突然跑这麽快干什麽?」鲁俊卿大叫,赶紧抓住缰绳,想要控制住马匹,但「死鬼」任凭他怎麽拉都无动於衷,愈跑愈快。
「真是该死的畜生!老是要跟我作对。」他嘴里嘟嘎著终於放弃了,放松缰绳,随便它跑。「只要不迷路就好了。」
江依云伏在马背上,看著周遭飞掠而过的景色,青山绿水,原来这就是策马急奔的快感啊!她终於领略到了。
她不禁在马的耳朵边轻语,「谢谢你,俊哥。」
「嘶!」它高兴的回应一声。
「你叫它什麽?」鲁俊卿的耳朵也是挺尖的,立刻把她的头扭过来,凑近她的脸庞,「你刚刚叫这‘死鬼’什麽?」
她闭著嘴,不屑回答他。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你叫它什麽俊哥!你可以叫我俊哥、叫我俊卿,就是不准你把我的名字糟蹋在它身上,听到没有?」
听到又怎样?她根本没打算照著他的话去做。
她不驯的瞧著他,这一瞧……咦!他看她的眼神怎麽怪怪的?
「你……你在看什麽?」她突地有种毛毛的、不好意思的感觉。
「原来你这麽漂亮,我第一次发现到。」他喃喃自语。
她也看著他,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连「死鬼」慢了下来都不知道。
「尤其是你的嘴唇,好像春天的桃子喔!」眼睛闪闪发亮。
桃子?她的心跳似乎停止了,她没有因为他笨拙的形容而生气,反而觉得全身轻飘飘的……
「看起来好好吃,让我好想好想咬一口……」说完,他真的顺从心意的低下头,往她的嘴唇贴上去,轻轻的咬著……
她就像被电触到一样,动都不能动,手麻了、脚麻了,连脑袋都麻了,只能瞪大眼看著他在她的朱唇上流连……这是怎样奇异的感觉?为什麽她会觉得全身燥热起来?为什麽她会觉得小腹骚动不安?
「好奇怪。」他稍稍退离开她的脸颊,「你的嘴唇一点味道都没有,为什麽我还会想再多吃几次,而且吃愈久,我就觉得我的下面怪怪的。」他认真的思考著。
她看著他的脸,耳朵根本听不进他在讲些什么?
「你有没有跟我一样的感觉?」他突地抓住她的手,就往他的下面摸去,「好奇怪喔!这里变得好硬,你知道为什麽吗?」他好学心极强。
她的脸轰地一下通红,敏锐的感受到他的胯下非常硬挺,可是,一个闺女这样摸男人的那里……
「啊——」她吓得尖叫并抽出手,下意识的把他一推。
没想到吓到了「死鬼」,它也「嘶」的一声,抬高前蹄,她跟他就这麽顺势滚下马背。
「啊!」她这下叫得更凄厉。
「小心!」他眼明手快,把她牢牢地抱在怀里,两人一同撞上草地,再顺势转了几个圈,等到停止时,他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置身在她的双腿间,而他的脸凑巧停在她软软的胸上。
她急促的喘息著,脑子还没弄清楚现在是什麽情况,就看到他扬头瞅著她。
「好奇怪,我为什麽觉得非常舒服、非常幸福呢?」他脸上漾著很美满的笑容。
什麽?!
她怔愣了下,才发觉到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麽不雅……
「啊——」她惊声尖叫,「非礼呀!」同时用尽吃奶的力气挥出一拳——
砰!正中目标!
他觉得自己非常的冤枉,所谓不知者无罪,就算他因此做错了事,她也不应该打他呀!
「你现在知道什麽叫做男女授受不亲了吧?」她严厉的质问,如果他敢再摇头一次,她就打到他点头为止!否则,她花了一整下午的时间在教育他,不就全白费了吗?
「知道……」他微微颔首,摸著头顶微凸的包包,心里想他若再摇头准会倒大楣,他只好昧著良心点下头,其实他还是有那麽一点点的不懂。
「那好,我考考你。」江依云随手拾起一根他捡来生火的木柴,打算他一答错,就给他一份竹笋炒肉丝。「以後可不可以向人说我是你的婆娘、你的妻子、你的老婆?」
「不……可以。」他小心翼翼的盯著她手上的「凶器」!「你……是许有文的婆娘、妻子和老婆。」
她满意的点点头,再问:「以後可不可以对我动手动脚?」
「不可以……」他直瞅著她的表情回答。
「可不可以吻我?」
「我很想!」他很老实的回答。
「嗯~~」她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但是不可以!」他马上改口。
「那还可不可以压在我身上?」
「不可以……」他紧张兮兮的盯著她的一举一动。
「如果再犯呢?」她的声音微微往上扬。
他偏著头想了想,「那就……换你压在我身上好了。」
她马上一棍打下去,「你说什麽?」她气得小脸涨得通红。
「我哪里说错了吗?」他摸著刚刚遭殃,有那麽一点痛痛的胳臂,「不然,你说该怎麽办嘛?」
「把你的命根子剪了,让你绝子绝孙!」她说得咬牙切齿。
「嗤!」身後的「死鬼」竟讪笑起来。
「你瞧,连你的马都赞成了。」她得意的仰高头,但心里却虚得很,她才不过跟这个鲁男子一起走几天而已,居然连这麽羞人的话都可以大剌剌的说出口,真是太可怕了!要是他们相处得再久一些……她会不会变得跟他一样鲁啊?
他立刻紧紧地夹著双腿,「不行!我很喜欢小孩子,我才不要自己把它剪掉呢!」
「谁要你自己剪啊!要剪当然也是……」由我!她的脸又轰的一下烧红了。
可恶!为什麽跟他讲话,讲到最後都是这般收场?
「你要剪?」他有点胆怯的瞄著她,「好,我以後不压你,也不让你压,这样总行了吧?」
太好了,正好可以乘机转移话题。
「嗯哼!」她把木柴放下,看著眼前熊熊的烈火,「我们还有几天才到达乐山县?」
他想了想,「大概……还有七天吧!」
昨天他就说还有七天,今天还是剩七天,他到底是怎麽算的?
「怎麽还会剩七天?」她的眼睛眯了起来,「难道……说!这里是哪里?」
他的头颅垂到胸口,满是愧疚的声音闷闷的响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震惊的站起来,连「死鬼」都讪讪地撇开头去不敢看她,什麽老马识途,根本是胡说八道!
天!一个路痴主人和一个路痴黑马……
她再看看四周,荒郊野岭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远处还有狼嚎的声音……
「你不知道?!」她重复地大叫,气到快要吐血!她一脚狠狠地踢过去泄愤,怒声责问:「你这个路痴!迷了路为什麽不早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