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路口等行人号志灯转绿,天空突然轰然击下一声巨雷,一滴豆大的雨啪地打上她的脸,此时手机响起,她掏出手机,行人号志灯也刚好转绿,她接起电话地快跑起来。
“你是不是没带伞?看天气好像要下雨了。”江禹安声音传来。
“已经下雨了,我刚买好茶叶,前面有便利商店,我……”
就在此时,一辆急速左转的车朝林子瑜驶来,她短促尖叫,紧接着被撞上,然后是尖锐的煞车声,她被车子撞飞、腾空又重重摔落,四周嘈杂的叫声逐渐飘远,手机在她落地后摔飞出去,碎裂四散。
天空又响起一记雷声,手机那头,江禹安颤抖着手,他听见尖叫、碰撞,然后手机断讯,他试图冷静下来,再次拨手机号码,一次没通,直接转进语音信箱,两次、三次拨打,都被转进语音信箱。
心绪纷乱,他抄起机车钥匙冲出家门,一路飙往茶行,他记得靠近茶行的路口就有家便利商店。
雨越落越急,他几乎看不清路况。骑到茶行往便利商店的路口,只见警车在路边,他一眼看见散落在地上的一块手机保护壳,上头的彩绘图案是巴黎铁塔,那是他买来送她的……
江禹安呼吸被掐紧了,他浑身湿透,冲到警察面前,“刚才车祸有人受伤吗?受伤的是……林子瑜吗?”
“是,我们看了她皮包里的证件。请问你是她家人吗?我们十几分钟前才打电话联络她母亲……”交警联络家人,告知伤者已送往急诊室。
“她被送到哪家医院?”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救护车刚开走,送到最近的台大。”
他二话不说,骑上哈特佛,飙往台大医院。
第3章(2)
江禹安停了车,狂奔进急诊室,差点撞上要离开的林子翰。
“禹安哥!”林子翰惊喊。
“你姊姊呢?她怎么样了?”浑身湿透的他抓住林子翰。
“她进了手术室……禹安哥,怎么办?姊姊好像伤得很重,她整个肚子都肿起来,医生说是大量内出血,妈要我回家带换洗衣服过来,她要在医院照顾姊姊。禹安哥,我好害怕……”
“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你回去拿东西,我去找干妈。”江禹安逼自己冷静下来,不被恐惧淹没。
他掏出皮夹,抽了几张千元钞塞进林子翰手里。
“坐出租车,不要等公交车了,记得帮自己还有干妈买中餐,不用买我的了,路上小心。”说完,他跑进急诊室,照着指示标志,跑到手术室门外。
手术室外,许多家属来来回回,江禹安望见干妈坐在离手术室最近的椅子,红肿的眼睛盯着紧闭的手术门,嘴里喃喃低念着什么。
他蹲在干妈面前,轻唤了声,“干妈……”
“禹安?你怎么会在这?你全身湿透了……”
“我刚好打电话给子瑜,问她有没有带伞,结果听见她被撞……我骑车过去,警察告诉我……”他几乎说不完话,整个人像是浸在寒冷的水里,呼吸不到氧气,他好希望被撞的人是他,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他!
一路上,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知道子瑜被送进手术室,恐惧涌上,他真的怕……好怕失去子瑜……
“她手臂和脚有点擦伤,可是她肚子整个鼓起来……医生说她内出血……她脸色好苍白……刚才梁一峰打电话给我,问我子瑜怎么没接电话,我跟他说子瑜车祸的事,他说要尽快搭飞机回来,我很怕,打电话给你也没通,我以为你已经坐飞机去上海了……”
江禹安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跟他一样泡水,不知什么时候罢工了。
“我手机淋到雨,坏掉了。”
“禹安,我好怕子瑜……”
“不会的,干妈,子瑜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他安慰干妈,也安慰自己,“我去打几个电话,马上回来。”
他找了公用电话,先拨给小阿姨,又拨给姨丈,再拨给公司。他不是个爱用特权的人,但为了子瑜,他愿意使用。
小阿姨和姨丈答应会在最短时间里帮子瑜找最好的医生,尽管子瑜已经在手术中,但他仍没办法放心。
接着,他跟公司请了一星期假,打算在医院照顾子瑜。
回到手术室外,他跟干妈说了几句话,再起身走到手术室门边,动也不动地站着。
过了半小时,手术室门打开,两个医生一前一后出来,刚巧方知妍和谷隶函也赶到医院,几个人赶忙围上去。
“林小姐的出血已经止住,但她的肝脏破裂严重,必须换肝,我们先将她排进名单,等待器官捐赠,不过能排到适合肝脏的机会很小,如果家属愿意捐赠一部分肝脏……”
“血型相同就可以捐吧?”江禹安问。
医生看了看他,身高、体重看来都可以。
“理论上是的,不过捐赠者必须先接受几项检查,才能确定适不适合,另外,捐赠者不能是肝炎带原者……”
“我不抽烟不喝酒、身体健康,也不是肝炎带原者,我愿意把我的肝脏捐给子瑜。”他说得笃定。
“禹安,要捐也是我或者子翰把肝脏捐给子瑜……”林子瑜的妈妈开口,眼泪掉不停。
“干妈,你年纪大,身体又不好,怎么受得了?况且子瑜还需要你照顾,子翰是B肝带原,而我年轻力壮,捐肝不会有事的。”他对子瑜家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子翰的B肝带原是高中入学健检时检查出来的,他一直记得。
“禹安……”方知妍想说什么。
“姨,什么事我都能承受,就是不能失去子瑜,我知道你跟姨丈会担心我,但我保证会好好的,请答应我把肝脏捐给子瑜。”
“小阿姨了解,我只是想说能不能答应阿姨,手术后你会好好休息几个月?”
“好,我会乖乖休息。”他什么都可以答应,真的,只要子瑜活下来,付任何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还有,请你们帮我一件事,不要告诉子瑜是我捐肝脏给她。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一旦她知道是我把肝脏捐给她,她会一直担心我,没办法好好休息,所以请你们告诉她,她刚好排到捐赠顺位,拜托你们。我要她好好休息,要她安心把身体养好,我无法承受任何失去她的可能……”他握紧拳头,全身紧绷,脑袋转着许多让他害怕的可能性,万一器官排斥、万一子瑜知道是他捐了肝,固执要下床……
他不要子瑜冒险,一点都不要。
“你们只要告诉她我已经去上海出差,不晓得她车祸,等她醒来好一点,会想打电话给我,但绝不会主动告诉我她车祸的事,她不会想要我担心她,所以也不想让她担心我,请你们、拜托你们答应我这件事,不要告诉她。”
看着外甥坚定的脸,谷隶函拍拍他的肩说:“既然你什么都想到了,我们会帮你的。你也要好好休息,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你最宝贝的子瑜。”
“姨丈,谢谢你。”
在方知妍、谷隶函各方奔走的努力下,加上江禹安身体状况极佳,移植手术在最短时间内顺利成功。
林子瑜在术后隔天傍晚清醒,夕阳余晖,一片炫目的红染着天空,刚回到台湾的梁一峰站在窗前,落日霞光映红他的脸。
“禹安……”她迷迷糊糊间看见男人背影,以为是江禹安。
“你醒了?”梁一峰转过身,松了口气,对床上的病美人笑了笑,踱到床边椅子坐下,拉起她的手握住。“你吓死我了。”